第六十四章 八一的屁股

　　零四年，卫东哥几个从小长大的这座城市，换了领导班子，来了新市委书记，旧任的那位第一把手调到了省里，表面上生了职，可是老百姓们却议论着，这没了实权哪像以前当个土皇帝，说不定离下马也不远了，要不就是明升暗降算也是安享晚年去了。
　　这所城市，在换了领导班子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凤凰城，再一次涅槃重生。市里开始大张旗鼓的改造建设，可以说每天都在变着样貌，说不定你几天没出去，就会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拆迁改造自然而然的会遇到钉子户，遇到钉子户怎么办？政府当然不能太强硬，不过那些开发商却是有的是办法，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事办了，有些事政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Z工房，一处二十几年的老小区，破旧的平房与城市的格局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副明星脸上长了一个痘，也自然成了第一批拆迁改造的对象。
　　Z公房里住着有二百来户的居民，听说要拆迁改造很多人乐的睡不着觉，不过也有那么十来户人家总是嚷嚷着条件不满意，拒绝签字。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这十来户人家联合在一起，还有两次和前来劝说的人员动起了手，这可让开发商头疼了，要知道耽误一天工期就意味着不少钱呢。八一在当时那可是黑白两道都挺有名的，开发商想起歪的法子就想到了八一，在有的时候有些事还真得这样的人去干，当然了也不能白干，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可是开发商宁可把好处给八一这样的人，也不会给那些钉子户，不然他也要你也要，那事就没法干了。
　　开发商托人找来八一，八一满口答应，临走还留下一句话：“小意思。”
　　八一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开发商的心里有了底，拆迁开始动工了，那些签了字的人家房子，一时间成了废墟，只留下那十来户钉子户，孤零零的伫立在废墟之中。
　　这还不算，这些钉子户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因为他们的对手那也不是个人。公房开始不定时间的断水断电，施工嘛这也在情理之中，在后几天，这十来家的房子竟被废墟给围了起来，一开始车子都难以出门，再往后废墟越堆越高，人都难以出门了。
　　几家钉子户开始顶不住了，开始主动上门去找拆迁办的签了字，这几家的噩梦结束了，可是开始说好的同盟也瓦解了。
　　又过了几天，仅剩的那几家钉子户，夜里开始从窗户外飞进砖头，更甚至飞进装着屎尿的袋子，瓶子，这手法有点像卫东哥几个小时候用过的自制炸弹。
　　剩下的几家钉子户又签了几家，就这样仅剩的一家钉子户还在坚守着阵地。这户人家条件好像不错，门口停着一辆小车，不过就算没有废墟围着也开动不了，因为四个轮子早已不知去哪了，挡风玻璃也都碎在了车里。
　　最后这家钉子户也顶不住了，不过不是去妥协，而是找来亲戚朋友铁了心的要跟开发商干。
　　这天，那家钉子户连同亲戚朋友十来人，挡在了施工车辆前，施工被迫停止了。八一终于露面了，带着三和五六个手下来到了施工现场。
　　现场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和工人，叫骂声议论声乱成了一片。八一几个人下了车来到中间，三拨开人群，对闹事的钉子户亮明身份说道：“阻碍施工，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
　　“艹尼玛！跟我亮个证就跟我提法？半夜里往我家扔砖头扔屎，车轱辘也给我搞没了，把我家围的跟盆地似的，不用梯子都他妈上不去，你妈B还跟我恬着个B脸蛋子说法？这法都给谁定的？该管的你们不管就会在这跟我们老百姓说法？”
　　那家钉子户的男人冲着三破口大骂着，若不是真气的发疯了就是真有点背景，要不哪个老百姓敢对着一个市局大队长这样说话？
　　三看着这家的房子，在看看四个轱辘的轿车，这火还真就发不起来，要不是因为这个，换作以前谁这样骂自己非给他踹医院去不可，三当轧钢厂临时工时，那个领导就是个例子，那领导还没敢跟自己这样说话呢。
　　三咽了口吐沫又说道：“你说的这些谁做的也没个证据，我们会查，但是现在你们阻碍施工就是犯法。”
　　“谁干的谁都明白，就你们不明白，大家说是不是？”钉子户男人煽动着围观的人群，人群里热闹起来，人们七嘴八舌的指点着三。
　　三是吃冰块拉冰块，没话了。倒是八一背着个手，围着这家房子左看右看的转了一圈，跟参观保护遗址似的，嘴里还自语着：“这围墙是低了点，在弄高点这房子可以当文化遗址保护起来了。”
　　“我艹你妈！你又是干啥的？”八一的举动可把那钉子户气疯了，跳着脚骂着八一。
　　看着那男人越生气八一就越乐，还笑着说道：“我是来参观文化遗址的你骂我干啥？你说人家往你家扔屎，是不是砸到你嘴上了？咋一张嘴就这么臭？”
　　八一嬉皮笑脸的，只把那男人气的浑身乱颤，冲过去就要揍八一，刚到八一身边还没站稳，八一身后的两个手下就把那小子给放倒了，还拳打脚踢起来。
　　“打人啦，公安局的打人啦！”挨打那人的家里人跟围观的喊着，还以为八一是跟三一起的，这一喊不要紧，全家人连同亲戚朋友加入了战斗，男的跟八一手下打着，两个女的则冲着八一和三又抓又挠起来。
　　要说打架那几个人也不是八一的对手，八一又高又胖，又是敢往死里打的牲口，可是被个家庭妇女挠扯着，这手也下不去了，一会衣服也被扯了，脸上和胳膊上也被挠了好几道子。
　　在看三也是如此，伸着胳膊挡着，衣服也都破了，这哥俩第一次打架这么狼狈。这时候远处响起警车声，那些打着的男人们一下停了手，八一看着三脸上跟猫挠了似的，居然还呵呵地笑出了声，这一笑可不要紧，紧接着“哦”了一声，再一摸屁股上全是血，回头一看，刚才挠自己的那妇女，手里正握着一节施工下来带尖的角铁，上面还全是锈，正在后边瞪着自己呢，那意思是看你还笑。
　　八一的那些手下可慌了，忙跑到八一身边扶住八一，八一捂着屁股骂着：“艹！这娘们真牲口。”
　　这下见了血性质可不一样了，有理也变没理了，三冲着来的警察一挥手，把钉子户家的亲戚朋友全带上了警车，看热闹的也没的看了全都散去，施工又开始进行起来。后来据老百姓传言，那家钉子户的男人差点在里边没被打死，当然了这也只是传言，到底是真是假也只有八一和三清楚。不过那小子出来后乖乖地签了字倒是真的，本来该分套二居室却住进了一居室，听说也是为了赔八一医药费，八一不差那几个钱，没给那小子弄上几年就是八一高抬贵手了。
　　且说，八一的屁股被刺后，三和八一的手下送八一去了医院，一进医院大门，八一的那些手下就扯着嗓子喊着：“叫最好的医生来。”
　　一个小护士火烧屁股似的跑了过来，望了望几个人问道：“病人呢？”
　　“你他妈眼瞎？”一个手下赶紧搀住八一骂着小护士。
　　看着小护士的神情八一乐了，露出少了颗门牙的豁牙子，一扭屁股：“病人在这。”
　　小护士眼睛瞪得大大的，自语着：“我还以为来了多重的病人呢，就这点小伤还叫最好的医生？顶多抹点药打一针。”
　　八一的那些手下又要叫唤，想在老大面前露着脸，八一喊道：“去，去，去，都该干啥干啥去，看着你们就烦。”
　　老大发话了，几个手下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本想拍马屁还没拍好。
　　三给八一挂了号，然后扶着八一跟着小护士来到了处理室。
　　“把裤子脱了。”小护士对八一说着。
　　“啥？”八一瞪着俩眼珠子张着个嘴。
　　“脱裤子啊。”小护士以为八一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脱裤子给你看？”八一这个大哥有时憨的也挺可爱，不仅小护士被逗笑了，在一旁的三也乐了。
　　“不脱裤子我怎么给你检查伤口啊？挺大个人还在乎这个，好多妇产科还都是男大夫呢，再说了，你屁股上还有秘密啊还怕看？”
　　八一这人就怕激，你要是将上劲了这家伙连屎都敢吃。“话真多，我怕你个小丫头片子？”说完趴在了床上褪下裤子，露出白白胖胖的屁股。
　　这一下小护士笑的更欢了，只见八一的屁股上纹着个笑脸，眼珠子一边一个纹的还挺生动。
　　“我艹！原来哥们你屁股上还真有秘密啊。”三看着八一的屁股，笑的合不拢嘴。
　　八一扭过头笑着跟三说：“哥们在狱里实在想你，就跟别人说着你的样子，让他们照着纹了个，你看看像你不？”
　　“滚远去，就你纹的那地你能看见咋的？我看倒挺像你的自画像，还挺胖乎。”两兄弟又开始互嘲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
　　八一的屁股已经让小护士笑的不行了，再加上俩人的调侃，小护士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竟忘了给八一检查伤口，给八一晾在床上。
　　“我说你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动动手呗。”八一说不过三，就拿起小护士逗起嘴来。
　　小护士被八一说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拿过病历一看又笑了：“你叫王八一？”
　　“这你笑啥？”八一又歪过头来：“叫啥我又当不了家，父母也没跟我商量，你不会是联想到了啥动物了吧？”小时候哥几个就因为八一的名字老自己叫王八。
　　“没有啊。”小护士就是心里那么想，可嘴上哪敢那么说，连忙低下头去给八一检查伤口，然后又用棉球给伤口处消了毒，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事，伤口不深，一会给你打上一针就行了。”
　　“啥？打针？”八一听到打针，一下子转身坐了起来，小护士啊了一声，忙用手捂住眼睛。
　　八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叫唤着：“不打针，不打针。”
　　“不打针怎么行？你是被带锈的铁器伤的，不打针容易感染的。”小护士这才松开捂着眼睛的双手。
　　三在边上笑着补充起来：“我这哥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针，你说怪不怪？”
　　“不打不行。”小护士用命令的语气说着，然后出去配药去了。
　　要说八一这怕打针，还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有一次八一坏肚子，父母领着八一去医院打针，那时候很少有输液的，可能那时候人们也没那么矫情。那个年代的护士态度也实在是恶劣，八一那时年岁小不懂事，再加上本来就牲口，和护士就顶撞了几句，结果给八一打针的那个护士，跟有仇似的照着八一屁股上就是一针，可能是用力实在太大了，针头还崴在了八一屁股里，八一这一疼没忍住拉了床上一滩稀，结果又换来护士和父母的一顿数落，还落下了笑柄，从那以后八一就落下了怕打针的毛病。
　　八一从床上跳下来，系好裤带跟三说着：“哥们，咱跑吧。”
　　三连忙挡在八一面前，三知道这小子可是真说得出做的出来，劝着八一：“那可不行，咱还是听医院的吧。”
　　这时候先前那个小护士端着个铁盘子进来了，上面还放着针头和药，小护士看到八一笑了起来：“呦，穿的还挺快，赶紧的再脱了趴下。”
　　“不打，不打。”八一摇着头。
　　三一看，在小护士耳边私语了几句，小护士一笑对八一说：“就你还大男人呢？还赶不上我们女人呢，说你是女人吧都抬举你了，应该说还赶不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呢，连打针都怕，真让人笑话。”
　　“你说啥？我还赶不上个娘们？”八一急了，裤子一脱趴在床上，那阵势就是拿刀子捅都不来含糊的。
　　小护士和三对视笑了一下，小护士对三伸出了大拇指，那意思是再夸三这招激将法真管用。小护士用镊子夹着棉球蘸了点药水，在八一屁股上的伤口处擦了下，然后跟八一说：“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吧。”
　　“讲个屁，真拿我当幼儿园孩子呢？”八一全身绷着劲，就等着针头扎在屁股上那一刻呢。
　　小护士也不理会八一，一个人讲了起来：“从前啊有一个农户，有一天去赶集买了一只老母鸡，农户回家后想了想，又回到集市上买了一只大公鸡，你说为什么啊？”
　　“配对，孵小鸡呗。”八一想也没想就随口而出。
　　小护士和三呵呵直乐，八一说着：“笑啥笑，难道不对？”
　　“不对，你再猜。”小护士摇摇头。
　　八一这回想了一会，“难道是为了怕老母鸡寂寞，再弄只大公鸡让他俩搞对象？”
　　“去你的，亏你这也想得出？不对！”
　　八一又在床上歪着个头想了起来，也忘了打针的事，过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结果来，最后假装催促道：“你这小护士没点正形，快点打针，我这还忙着呢。”
　　小护士和三同时笑了起来。
　　八一纳闷起来：“我说你俩是一对咋的？总一起笑啥？”
　　三对八一说：“都打完好一会了，你还打上瘾了？”
　　“打完了？”八一又一下坐了起来，压住了伤口八一咧起嘴来：“啥时候打的，我咋没感觉呢？”
　　三笑着说：“那是人家护士技术好，你以为还是你小时候给你打针那年代呢啊？”
　　八一盯着小护士仔细看起来，只把小护士看的又脸红了起来。这一仔细打量八一才发现，这小护士长得好看，短发前留海，瓜子脸眼睛大大的，脸上没涂脂抹粉没染红嘴唇，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睫毛一眨一眨的，现在的脸上还有些泛红，十分的好看。再加上一身雪白的护士装，俨然在八一眼里就是传说中的天使。
　　小护士被八一盯得不好意思了，小护士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就在小护士走到门口时，八一叫住问道：“哎！到底是为什么啊？”
　　“什么啊？”小护士一怔停下了。
　　“大公鸡和老母鸡啊。”
　　小护士又掩嘴笑了起来：“喂小米，傻瓜！”
　　八一坐在床上，眼睛眨巴着：“喂小米？原来是这个喂啊。”只把三看的在一旁笑个不停。
　　“别笑了，赶紧给我办住院去。”八一大手一挥，冲着三叫唤着。
　　“啥？住院？”这下可换三发怔了，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说办住院？”三问着八一，想证实一下自己的耳朵刚才有没有听错。
　　八一干脆在床上躺了下来，回答着：“对！办住院。”
　　三愣了：“哥们你是屁股受伤了，这脑子咋还也出毛病了？你这是又要闹哪出？就你那芝麻绿豆点小伤，还要住院？再说了，人家医院能收吗？”
　　八一放起赖来：“我不管，反正我要住院你去想法，你要是办不成，我就给自己弄点能住院的伤。”
　　三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给八一办住院去了，经过三和医院的一番胡诌白咧，八一还真就住了院。三哪知道，八一这是看上了那个小护士，这也是八一第一次追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