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没想到它那么快就发动攻击，情急之下拉住胡冰的胳膊，纵身就往下边的河里跳去。半空中我拿手电照着下面的落水点，感觉这处洞穴离河面至少还有六米高。我都还来不及深吸口气，就和胡冰一起猛的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巨大的冲击力差点让我的骨头散架，幸好，河水还挺深，我们不至于摔在河底受伤。胡冰在入水的时候被摔的呼喊了一声后就再无动静，应该是被摔晕过去了。我只好拉住他拼命往上游。
　　刚冒出头换气，就听见身边又是噗通一声，又有东西落水了。我知道老鼠会游泳，可是不被逼急了，它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游水的。谁知道这只巨大号的老鼠这么变态，为了捕食就跳进水里跟我们玩命？我赶紧拉着胡冰往岸边游，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双手脚，游动的速度实在不够快。进了水的手电又在这个时候闹意见，忽明忽暗。我心道不好，这要是手电再灭了，等于宣布我们的死刑了。于是我赶紧拿着手电往两边照了一下，想看看离哪边的岸边更近一些。等我看完了，强烈的无助感让我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后跟，这条地下河根本没有岸边，两边都是参差不齐的洞壁，连个能用手抓的地方都没有。这时，身边的水面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应该是刚才落水的家伙浮上来了。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它打算怎么收拾我们，是先从脚开始吃呢？还是上来后从脑袋开始吃？
　　我忽然想起来我曾经看过本关于生物进化假想的书，书名已经忘记了。书上有一章是关于人体为什么会有痒痒肉的假想。上边说：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经常要面对野兽的捕食。于是在人身体要害部位处的反射神经变的极为敏锐，比如脖颈，腋下，大腿根儿等处。淋巴结集结的神经网络经过进化，同样对外来的刺激格外敏感。因为野兽捕猎时总是捡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下手，人类在进化出网络反射神经后，也可以更快的对外来的威胁作出反应。所以痒痒的感觉就是神经网络反馈给大脑的信号，让大脑尽快做出躲避的动作指令。再者，野兽若是咬在身体的别处时会极端的疼痛，咬在要害处时，由于神经网的敏感反应，就不会觉得过分疼痛，相反的还可能会有些痒痒。曾经有个从虎口逃生的人说道，老虎咬住我的脖子的时候，我没感觉疼痛，倒有些痒痒，甚至想让它咬的更用力一点。这一点，就证明了痒痒肉是人类为了对危险更加敏锐和逃避死亡前的痛苦而进化出来的。
　　我不知道这只大老鼠是不是也是从人身体的要害部位下口，如果是远古物种后裔的话，说不定应该也懂得从要害部位下嘴的道理。
　　我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却唯独没想到，当咕嘟咕嘟的泡泡冒完后，浮上来的竟然是张岩。
　　我一看是张岩，忙问道：“你怎么也跳下来了？”
　　张岩拉住胡冰的另外一条胳膊，减轻我的负担后才回答道：“我正挖洞呢，突然看到你俩的手电光在我身后唰的一下掉下去了，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可是下边太黑，我看不到落水点，所以只好等。直到看到你的手电光慢慢浮上来，才敢往下跳的。”
　　我道：“妈的，我们在那个洞里遇到你曾经看到的那只巨型老鼠了，那个洞说什么唐朝时人工挖的，我看就是那只巨型老鼠的老窝吧！”
　　张岩脸上变色道：“不会吧，咱们运气这么背啊！”
　　“可不是嘛！打从进入这个山洞开始，哪消停过？早知道还不如不来找那具尸体呢！现在倒好，搞得我们自身都难保了！”我骂道。
　　说着话，我忽然觉得这条河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的流动，因为我看到我们离那条峭壁越来越远了。往水流的方向看去，前边的空间骤然变小，原本宽阔的两壁在前面变到了只有几米宽。在前面的山壁上有个两米左右的洞，水流就流向那个洞里。我和胡冰浮浮沉沉的，眼看就要随着水流进入那个小洞了。忽然听见身后又是噗通一声，我和张岩对视一眼，拿着忽明忽暗的手电往后照去，那只巨型老鼠竟然还是跟着跳下来了。
　　张岩见到之后，破口骂道：“贼畜生，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说完我就见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匕首，打算游过去跟它拼命，我急忙拉住他道：“现在哪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别他妈的在我面前大着肚子去参军——假装什么积极分子？赶紧拉着胡冰游啊！”
　　张岩被我骂的一愣，还是听话的架起胡冰，撒开了腿脚，拼命游水。我们进入那个小洞后，洞顶几乎就摩擦着我们的头皮，游起来时不时的就碰到头。可怜我的脑袋，自打进入这个狭窄通道后就一直被撞来撞去，都不知道撞出多少个包来了。这时候，手电又不争气的灭了。我们俩两眼一抹黑，听着身后的那只巨型老鼠游水声越来越近，也只好使出吃奶的劲游了。
　　游了不知道多远，在前边不远处的地方忽然出现一朵亮光。那亮光闪烁不定，应该是火光，想必那里就是这条狭道的尽头了。我和张岩加了把劲，终于游出了这条憋屈的狭窄水道。出了这里的水道，在前边不远处终于出现了水岸，水岸上点着堆火，也不知道这深深的地下河道中，哪来的柴生火。火堆旁坐着俩人躺着一人，正是胖子、大军和何璐涵！我急忙喊道：“胖子！快救命啊！”
　　胖子闻言吓的从地上蹦了起来，猎枪一把抄在手中，瞄准我的方向吼道：“你们是人是鬼？”
　　我怒道：“废话！你个祸害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在你前头！”
　　胖子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想了想忽然道：“黑蛤蟆跑路，住的什么家？”
　　这句话是我跟胖子独有的暗号，是我们小的时候一起看京剧智取威虎山时，看威虎山里边土匪之间对暗号好玩，我们自己也弄了些暗号没事对着玩的。当时我们研究了好多种暗号，其中有些我都记不清了。谁知这时候胖子忽然提起来？我本来还记得一二的，可是巨鼠就我们背后，我哪有功夫想这句暗号的下一句？破口骂道：“你个死胖子，偷看人家寡妇洗澡的时候不记得叫我，现在给老子突然冒这么一句，我哪他妈的想的起来！”
　　胖子老脸一红，道：“哎呦！这事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看起来你是真的老房。”
　　我气的直想揍他：“你还有工夫废话，赶紧把我们救上去，我们游的没力气了！”
　　说完我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火光闪烁中，只见背后的巨鼠离我们不到两米了，它要是再使把劲，估计就能咬到我的屁股了。我吼道：“愣着干嘛？赶紧开枪啊！”
　　胖子这时才发现我们后边还有个东西在追我们，举起枪瞄准了一下道：“不行啊，你们离得太近了，我这一枪过去，估计你们得一块归西！”
　　我心道还真是这样，难不成我今天还真是要栽在这了？
　　旁边的张岩吼道：“笨蛋！朝天开枪！用枪声吓它！”
　　胖子得到提醒，赶紧举枪朝天开了一枪。还是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若在平时，我肯定很讨厌那种声音。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枪声无比可爱，刚才还想揍他的一顿的胖子也变的不是那么讨人嫌了。
　　枪声果然起到了震慑的效果，那只巨鼠被枪声一震，懵了一下，停在原地不动，好像在判断那种声音是不是雷声。我和张岩趁机和它拉开了距离，胖子的枪里很快就又装填好了铅丸，这次他是瞄准着那只巨鼠。等着我们和巨鼠的距离拉开后，他再开枪射击。
　　我和张岩几乎筋疲力尽了，可是为了活下去也只好咬紧牙关坚持着游水。好不容易终于拉开了安全距离，就听又是一声枪响，震得整个河道都在发抖。巨鼠的周围暴起一片水花，巨鼠也中了铅丸，哀叫一声，转身逆着水流就游回了狭窄水道。
　　胖子还想再给他补一发的，可是他的火药也受了潮，第三发没响，哑火了。胖子望着渐渐消失在小洞的巨鼠愤愤骂道：“算你这只畜生走运，要不是胖爷我落水让火药受潮，今天你还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我和张岩拖着胡冰游上岸，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被冰凉的河水冻到麻木。我赶紧拖着仍旧昏迷不醒的胡冰坐到火堆边上取暖，看见何璐涵也在火堆旁边躺着，于是我问胖子道：“胖子，何璐涵怎么了？”
　　胖子道：“别提了，我们一路逃跑，忽然碰到个光洁溜溜的下坡，我脚底下打滑，翻着跟头就摔进河里了。大军见我摔下去了，也抱着何璐涵跳下来了。虽然已经是刻意保护何璐涵，她还是给摔晕了。唉！女人就是麻烦！”
　　我点点头，的确，我只不过是在六米多高的地方跳水，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别说这么娇弱的女人了。照我估计，大军当时也肯定被震出了内伤。他毕竟是重伤刚愈，这么剧烈的运动肯定会诱发他的旧伤，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不开口说话。我四周扫视了一眼，看到火堆竟然是用木材点燃的，可是我却没发现这里有植物的存在。而且这木材似乎很耐烧，也不知道烧了多久，竟然一直都不灭。于是我问胖子道：“这堆火你们是从哪弄来的？”
　　胖子道：“火是我们自己点的。说来也奇怪，我们来到这，就看见这有一堆木头，地面上还有点过火的痕迹。看起来这里早就有人来过啊！”
　　我听完一愣，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人来呢？先不说这个地方多难找，就是那些蝎子啊，老鼠什么的，也不可能让人平安无事的来到这里啊。难道这里还有另外的出口，那些来过的人是从那个洞口过来的？
　　我还在思索，胖子忽然两眼放光的道：“老房，你猜那个大蝎子怎么着，挨了我一枪，竟然没事！铅丸根本就没打进它身体里，它只是被铅丸给打晕过去了！娘的，当初幸亏把它给弄来了，光是它这层壳都是宝贝啊！弄好了，咱俩肯定能小发一笔横财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蝎子的来路不凡。我看向角落里被胖子捆的跟粽子似得龙纹帝王蝎，它的身上果然没有受伤的痕迹。铅丸只是把它外壳打的凹了进去，却没有击穿。我走过去查看，看那捆绑帝王蝎的绳子居然是很少见得登山绳。这种绳子极为坚韧，任凭帝王蝎的力气再大，也绝对挣不开。想刚才我们下峭壁时为了没有绳子而发愁，胖子却在这用绳子捆蝎子玩，不由得来气。再加上我们被蝎子群追赶时，我摔倒后胖子也不知道回来救我，害的我在鬼门关上溜达了好几圈，越想越是怄火，不由骂起胖子来：“哼！看你捆蝎子的手法十分熟练啊，是不是旧社会时负责抓人的狗爪子遗留到现在啊？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胖子被我突然的骂娘弄一愣，转瞬便反唇相讥道：“嘿！老房你也不差啊！那么多蝎子都没把你给弄死，你老小子的命比我还长哪！说起来，你是不是被阶级敌人俘虏后收买，来我这策反的啊？”
　　我冷笑道：“哈！我策反谁也不会策反一个没脑子的笨蛋的。这种人就是被策反了也是组织的累赘，策反你还不如策反头猪来的实在，至少，猪肉还能吃吧……”
　　胖子恼了，终于问道：“老房你吃错什么药了，干嘛对着救了你的命的人发这么大的火？”
　　看胖子确实着恼了，于是我也不跟他玩虚的了，我说道“老子被蝎子群围了时，你个混蛋跑哪去了？自己拖着蝎子就跑了，怕老子分走你卖蝎子的钱吗？”
　　胖子这才明白过来，诺诺道：“这个……这倒的确是我不对。其实你摔倒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跑的太慢了，我背后又没长眼睛……我们到了这里后我才发现你没跟上来。为这事，我内疚的都流眼泪了！不信你问大军，他知道。”
　　我看向大军，大军点了点头。大军的脸色很苍白，显然他的旧伤被勾起来了。这时胖子腆着脸对我说：“老房，这次是我不对，我已经深刻检讨了自己的错误，你就原谅我吧。要是还气不过，你就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说完两手一背，一副任凭我打的样子。我扑哧一笑，在他凸起的肚子上“狠狠”的一拳。出手虽然猛，落在他肚子上却不过轻轻的一下。我太了解胖子了，胖子太重义气，这次他确实是无心把我丢下的，刚才我假装生气就是要给他上堂课，让他明白，越是在危险之中，越应该多留意自己的朋友。要不然留下遗憾，可是要伴随终生的。
　　胖子被我挠痒痒似的一拳打的直乐，他也知道我不忍心真的对他出手的。我们互相之间太了解了，那么多年的朋友，互相之间看的都极其通透。我们俩相视大笑，气氛缓和过来。
　　我问大军的伤要不要紧，大军摇了摇头道：“不碍事，休息一会就好。”
　　我走过去把了一下他的脉搏，他的脉搏不如以前那么有力，但是很平稳，我的心才放下来。嘱咐他好好的休息一会，等何璐涵她们都醒过来再做计较。大军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
　　大军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通常这种人肯定经历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可我没那么八卦，所以没去多想。我又去把了下何璐涵和胡冰的脉搏，都很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们还需要再休息一会才能恢复过来。
　　张岩也坐在火堆边上闭目养神，说实话我也很累，可是胖子非要拉着我一起研究那只龙纹帝王蝎。我只好陪着他来到那只帝王蝎面前，看到这只蝎子好像已经缓过劲来了，八脚朝天的乱动，正在挣扎着想要挣开绳索。可是登山绳都是特制的，哪能那么容易被它挣开。
　　胖子美滋滋的道：“老房，你估算一下，这蝎子能值多少钱啊？”
　　我道：“不好说。这种蝎子不能入药，壳再硬又硬不过钢铁，所以基本上没有市场。只可能会有些有钱人认为这种巨大的蝎子奇货可居，才肯出钱购买。若是价开的高了，人家觉得不值得的话，那就变得分文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