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尴尬的年代之油然而生

　　风中还夹杂着雨水的腥臭，气息绵绵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雨没有了印象中的清澈与清新，取而代之的是黏稠与油腥，浑浊的很。
　　这座城市早已不是第一次沦陷为雨水海洋，只不过今年要比预期的频繁，下水道、排污渠，已然不堪重负、自行罢工！地面的水泛着油花，灰蒙蒙的天还不时的滴答掉落几滴雨露，震得水面微波荡漾，泛着油花的水就这样层层叠叠荡向远处~
　　一件事物的存在绝不是偶然，比如说这由天而降掬水而成泛着金灿灿光晕的油花~
　　“老刘，别跟我抢哈，你大爷的多少得给我留点儿吧~”黑雨衣说着话也没耽误他娴熟的步伐与动作，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身手依旧矫健，静心、沉气、小心翼翼的掬起手里的簸箕，缓缓的将其倒向一边高处杵着的一个大矿泉水桶，桶口还加装了一个漏斗，专业的很！看他今天的收获必然是颇丰的，偌大的矿泉水桶满满当当的全是，“哈哈，今天这油还不错，纯度高，色泽好，嗯，应该能卖个好价钱！”，黑雨衣直了直身子，拿手沾了沾簸箕里的残液，捻了捻，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最后顺势放到嘴里舔了舔，吧唧过后满脸堆满知足的笑，转脸望向路边另一侧的光头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瞬间笑意全无，尴尬地抿了抿嘴，自顾自地嘟囔了几句~听不清，或许他压根就没打算让第二个人听清。
　　光头刘这边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流程，同样的装备也正干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打算搭理黑雨衣的意思，要说不同也是有的，路边杵立着装满的桶貌似要比黑雨衣这边多个一个俩的，仔细看去，哦，不对，应该是多三个，光头刘身后那个肯定也要算数的，貌似到这里黑雨衣最后嘟囔那几句话说的什么、几层意思应该就很显然了！大家不妨猜测一下，一个字“靠！”、两个字“我靠！”，三个字、四个字~不能再继续了，毕竟现在是文明社会，“讲文明、树新风、懂礼貌”还是要从自我做起的。
　　“喂，这个大叔，多少钱？”一位衣冠楚楚的眼镜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踱步走向光头刘，一手指着地上的一个满桶缓声问；
　　光头刘还是没有动嘴，对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又指了指地上的桶；
　　“大叔，你这钱挣的也忒容易了吧，地沟油唉~要100块？？”眼镜男愤愤然的又指了指那装满“油”的桶；
　　黑雨衣闻声凑了过来，“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家地沟油是在天上掉下来的么？你家地沟油能有这成色？你知道什么叫地沟油吗？这孩子，没文化真可怕！”边说着边把手里的簸箕拿给眼镜男看~光头刘丝毫没有理会这发生的一切，继续他的奋斗事业——“掬油”；
　　眼镜男瞥了黑雨衣那边的桶一眼，“好吧，好吧，反正现在的油也就这意思了！大叔那你这个什么价位？”
　　黑雨衣喜上眉梢，用手打了个九的手势！
　　“嗯，那就要你这个好了！大家挣个钱也不容易，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眼镜男说完在屁股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黑雨衣嘿嘿一乐，伸手接过钱附和着说“可不是嘛，起个大早就为了这一张票子，都不容易，都不容易！”，黑雨衣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除了一包烟，一分钱都没带，顺便把那百元红钞卷好塞进了烟盒里，诧然间面露难色，“哎呀，实在不巧的很，出门忙着抢货，没零钱找你啊~”，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还没等眼镜男开口，他已经用实际行动找到了解决方案。“哎呀，小伙子，这样吧！大叔再送你点儿，给你凑个整，包你不吃亏！”同样还没等眼镜男应声，唰唰唰几个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已经把那桶给装的满满当当~吧唧，刚刚好能封上盖子。黑雨衣很明显是个嘴里闲不住的人，就这点儿功夫嘴也没闲着，“看这色泽、瞧这纯度，嗯，好油！”
　　“哎呀大叔，你这可真会做生意！”眼镜男别看弱不经风，力气可是不容小觑，一个反手就把那满满一桶“油”送到了自己肩上；
　　“小伙子，叔没坑你，你看那光头刘的桶装的才到哪！不瞒你说，这是规矩，行有行规我这是破例了，破例！”黑雨衣指了指光头刘的那三个桶，果不其然，满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满，目测看去跟眼镜男肩上这个比最起码得差个二斤八两的~
　　“额，就这样吧！着急~不挑了！”眼镜男说完就转身远去~
　　“小伙子！小伙子~”黑雨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远去的眼镜男招呼着；
　　眼睛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这边的黑雨衣~
　　“你是自己用还是怎么的？得多加点量，今天的油纯度不错但就是质量低了点儿，少了不提味！”黑雨衣说完乐呵呵的转身向着光头刘走去~
　　“靠，坑爹的奸商！天上掉下来的油都拿来卖，什么世道儿！唉，国民素质也就这样了~”眼镜男边嘟啷着边小心蹚水慢行，过完了嘴瘾好像却把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忘得一干二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乌鸦站在了猪腚上，忘记了自己的黑！”
　　这眼镜男我是认识的，不怎么熟，他家那饭馆我也就去过那么两三次，哦，对了，时间是用月算的；他家的特色很简单，太“腻”，不管什么菜，酸、甜、辣、咸，你就尝吧，共同点就一个“腻”，可舍得放油了，就跟他家的油不要钱似的，今天的事儿如果没让我亲眼看见我还当真以为他家亲戚是开油坊的呢。拍个黄瓜都带漂油花的，给他找个理由，算是“提色儿”吧，人不都是一白遮三丑么，或许这菜他家也遵循的这逻辑！
　　这个“油”的问题有必要先来分解一下，到了这个年代，油早就已经脱离了传统概念，地沟油大家早就默然认可、欣然接受了，没办法的事儿，社会发展的必然！这油的种类又衍生出几种，地沟油出现了新契机，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智慧的人类发现了雨水中夹杂着油花，色泽与正宗植物油无异，闻起来略腥，也就习惯性的统称为“地沟油”了。至于能不能食用那就说不好了，到底是哪几位胆大心细的贴心商家给出的实验证明，这种问题没人承认，至于倒霉催的“小白鼠”们中招了也定是浑然不知的，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面子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没有人那么有勇气承认“呵呵，我今天吃的地沟油是天上落下来的那种~”、“喂，兄弟，你今天吃地沟油了吗？”，没人会这么办，你见过有傻子自己承认自己傻的吗？这不就等同于举着小旗站在高处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呐喊“大家注意了哈，我是傻X！我是傻X！我真的是~”；传统地沟油更是家常必备、路人皆知了，反正人活着，怕什么！在这个时代，所谓“专家”早就失业的失业，逃亡的逃亡，没人信了，他吃什么？传统地沟油跟这种天生雨中油相比如果非要分个等级的话那么这雨中油应该算是A级了，又被尊称为地沟油中的极品，最起码是一手的，天上来的嘛，保真！成分没人理会，不要跟我在这谈科学！经过岁月的洗礼，社会发展的不断推进，这雨中油逐步替代了传统地沟油，毕竟收集简单，有雨的地方就有油，而且雨中油的含量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步递增，不知道是喜是悲、是福是祸！影响它的因素只有一个，就是降雨的间隔，间隔时间越长油的含量越高，质量越好；时间越短那就反之了~至于形成原因傻子都明白，这个时代为了经济哪还有人闲的蛋疼来管环境！
　　人的虚荣心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不断换码加价倒是成了趋势！虚荣心这东西如果可以拿来卖，那店铺指定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挤破脑袋撞破脸也得疯狂大抢购的，至于会不会产生暴乱，那你就真太天真无邪了，有这好买卖有关部门早就垄断了，毋庸置疑的！心知肚明的油也是有所避讳的，你买掬好装桶店里卖的跟雨里蹚水自己掬的就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叫正常与本分，后者那是奸商与下作！没有道理的道理，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这样，大家都在遵循！靠这雨中油发财的，换句话说就是靠雨吃饭的，也就只能在“地下”进行了，偷偷摸摸~让别人撞见那是也会面红耳赤的！可笑与不解的是下雨之后从没见有人自己在自家附近拿器皿掬水取油的，或许这又是与“兔子不吃窝边草”同理吧，聪明人都知道拿自家门前的油花来证明自己的高风亮节、素质指数！谁家门前若是雨后油花满地，金碧辉煌，那指定是光辉耀祖的状态，就跟古时候家里出了个状元然后去游街示众一个意思，当然了“游街示众”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不大恰当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时代变了、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
　　言归正传：
　　黑雨衣、光头刘、眼镜男的一切刚好被路过的我看了个现场直播，不要误会，咱可是本分人，绝对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赵文熙”，男，芳龄24，今年，刚好传说中的本命年。
　　眼镜男扛着一桶油，步履蹒跚的行进，他再有力气也白搭，毕竟路是看不清的，浑浊的雨水满地是，地上本没有路，水路难走的很~一滴雨水划过我的脸颊，冰冰凉，突然间脑海里又闪过了刚才的一幕，闷声不吭的光头刘、狡诈阴险的黑雨衣、站在了猪腚上的眼镜男，几桶油~还有，还有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发生的事情，我之前是不是在哪经历过，很熟悉，很明显，之前肯定见过他们三个，但现实是明明我只跟黑眼镜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么这是怎么会事儿，似曾相识，真真切切~难不成中邪了？恍惚之间有些眩晕，使劲揉了揉眼睛，一切如旧啊，掐了自己一把，用力有点儿猛了，实在人分寸没把握好，都血印了，疼是真真切切的！好吧，先不想在哪见过了，不是感觉见过，经历过嘛，那肯定知道后招了~那么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