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摇摆不定

　　“改作业也不开灯，不要眼睛了。”文轩边说边朝黄影走过来，“改好了？”
　　“哦……你还没走……我，改完啦。”看到他，黄影心里就像打碎的五味瓶，甜酸苦辣都有。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既是喜悦又是不安的情絮，惊慌失措显露无遗，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的眼睛好着呢。”
　　“是吗，我看看。”
　　黄影突闪突闪着明眸躲闪：“不要。”
　　“别动！”文轩一手按了她的肩膀一手想要按着她的头，“有粉笔灰！”
　　哦？黄影疑惑状，快速地看了看窗外。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心脏就要往外蹦了，脸滚烫滚烫的。
　　面对这样的情景，血气方刚的他怎么可以抑制，弯了弯腰就想吻上去……
　　“喔，等等。”黄影好不容易挣脱那双大手，低头在抽屉里翻找资料。文轩以为是灯光原因，三步两步走去前门关了灯回来。黄影却动作迅速地打开资料说：“这是我整理好的关于研究会议的总结，你看看吧，没问题的话我就打印出来了。”
　　“这么快！”文轩接过资料粗略看了看说，“下班了不谈公事，明天再看吧。”
　　黄影见状连忙说：“有没有听到关于周校的事？”
　　“周校？出什么事了？”一听周校连同事情这样的敏感词，文轩心头一紧，汗都出来了，“你，你听到什么了？”
　　“可能买教辅资料的事出问题了。”
　　“哦，这个。没事的，年年都这样说的。”文轩如释重负道，“来，抱一下。”黄影站起来正想着要不要快点躲开，还是先伸手拿自己的提包或者伸手抱一抱时，他就张开双手用力按住她的侧腰，她下意识地要闪开想着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可能说决裂就马上决裂吧，犹豫间终是没有开口。见没有互动，听到周校称谓时又被吓一吓，他赶紧缩回双手，拿起刚才那些总结资料，也深知此时此刻其它的都是危险，沉默是金。
　　幸福有时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不敢相信，黄影欢快地说，“下班了，我应该回去了。”
　　“我知道。出去吃饭吧，好不好？”
　　“跟谁？”
　　“就我们俩。我请你。”
　　“下次吧，我必须回去了。老花钱，不用供楼了。”黄影一本正经样。
　　“远见。一两顿饭还是请得起的。”他左手用力捏了捏她的右手肘，“有挂念着我吗？亲一个。”
　　她踮起脚，快速地咬一下他的下巴。松了手，他便有机会就抱了她的双颊，说：“来，舌吻。”
　　“不要。”黄影说着不要，却快速地伸了伸舌尖，待他转眼看桌面放下手中的资料，准备舌战两个回合时。她找准机会动作迅速一拿提包就跑离几步到了门口，回头看看刚刚回过神来愣在那里的他说，“明天见！”
　　“你……”文轩咬着自己的唇用手指指着站在门口嘻笑的她，然后作了个飞吻的动作。黄影也回了个飞吻，这时文轩作陶醉状舔舔自个的嘴唇，甜蜜地吞下，“真——甜。回去吧，你先走，我关门。”
　　黄影扬扬手中提包，再次依依地轻轻地说：“明天见。”便走了。
　　“注意安全！今晚见。”他每时每刻都是那么的细心，朝着背影轻轻地说。
　　有人说感悟周围景物的美，完全取决于观赏人的心态，这点也许有根由，黄影几乎是蹦跳着下楼梯的，如旋风，穿过林荫小道，走在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大操场上，望望那边的草坪花圃，一切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她骑车出校门时也不忘微微地扬起嘴角，对替她早早点开自动伸缩门的门卫点点头，啊，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文轩静静地感受着刚才的余兴，在心里推算着她的速度，依恋地从她的座位站起来，边做着扩胸动作边走出办公室，按序关了门窗，最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上校长室的大门并加上了安全锁。走下楼梯，他习惯性地顺手掏出手机看时间，看来电提醒，呵呵，费老板来电两次，赵剑平来电一次。他拨过去：“阿平，找我？”
　　“文校，是呀是呀，正想再打给你呢。费老板说联络不到你，让我试试。今晚有没有活动呀？”
　　“怎么，你请呀？”
　　“今晚费老板请，我下次。你在哪？我来接你。”
　　“好的，你到学校门口，我就下来。”文轩按了结束去电，依然拽着手机，边走边假装视察校园情况，这是每次下班走出学校时的习惯动作，只是今天晚了点，在校园里已经看不到其他教师或者学生的身影，校园安静整洁。为此，很多班主任都三番五次地对班里的值日生说“放学后要赶快做好清洁工作，校长每天都会检查清洁的，班级清洁情况是列入文明班评比的”。他的这个习惯也让学校“校风好”之名远扬。
　　呵呵，不出所料，费老板果然是奔着学校安装“云计划——校园多媒体工程”来的。饭局中，大家各怀心事都没少喝酒。醉熏熏的费老板拉着长音：“来……定了……干……”
　　“好，只要你搞到上头的‘印’，我们肯定装。干……”文轩正被他们吹得春风得意，这样几十万的工程就一口气答应下来了，象征性地碰碰杯，豪爽地要一干而尽。
　　赵剑平眼疾手快按着文校的手：“文校，分点，分点。”他今晚可是以保镖身份来的，没少替文轩喝。
　　“不……行，不……行……不能……分……小赵他……开车。”费老板醉醺醺地说。
　　“怎么不行，赵老师是我兄弟，应该有福同享。来……”文轩把大半杯酒就倒到了赵剑平的已有小半杯酒的杯里，然后举起杯，“干，干。”
　　“吃……吃……吃……菜……这……这……好……”费老板对文轩、赵剑平说着，一招手，让助手把酒满上。
　　“不不，不喝了，不喝了。”文轩挥手制止。
　　“赵……老……师……我……我们……兄……弟……喝……”
　　赵剑平因刚刚喝了一满杯的，现在已经不胜酒力，慢腾腾地说：“头，头晕了。”
　　“没事……我……司机……送……你……”
　　“不喝了，不喝了。”文轩按着赵剑平的杯子，“明天还要上班。”
　　“不……喝……好，我们……去……去……沐足……中心……”
　　酒后唱K或者沐足，那是最惬意的最常态的事了。他们随着费老板的司机、助手，转到了五楼，各自随着“引导小姐”进了费老板订下的包间。
　　酒醉饭饱，躺在舒适的沐足床上，听着轻音乐，享受着足疗小妹的温柔按、搓……哎，神仙的日子，大概也是这样了。文轩掏出手机，拨号，手机传来“你好“！他对着手机轻声道：“嗨哎，吃了吗？”
　　“早吃了，你吃了吗？”黄影从沙发上起来，儿子也站起来凑过耳朵“妈妈坐下，妈妈坐下”地叫。
　　文轩听到了手机那边的童声，急忙说：“你在忙？”
　　“是的，有空再聊。”黄影故作不在意放下手机，悄悄瞅一眼坐在对面看电视的家公家婆，心神不宁地坐下，拉过儿子的手捂着说：“看看时间，还有多少分钟就该睡觉了？”
　　乖巧的小屁孩抬头看看墙上的钟面，马上就回答：“还有十五分钟！”
　　“今晚让奶奶陪你进房间，好吗？妈妈等会儿还要备课哦。”黄影说着亲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
　　“我今晚跟妈妈睡。”
　　“妈妈今晚有很多事忙哦。乖，一个人睡。”说着又用力亲一下儿子的脸，“明天要读书呢。”
　　“那下个星期，我要在你们的房间跟你睡三天。”
　　“好的。那现在妈妈回房里备课罗。”黄影突然有点自责，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睡不好时死皮赖脸地要儿子跟自己睡，现在想着要跟他说悄悄话就拒绝请求。
　　“妈妈，晚安。”小屁孩口里说着，眼睛却盯着电视画面。
　　儿子那么聪明乖巧，家公家婆的功劳真不可抹，黄影想着朝家婆看看，家婆也会意地看看时钟，看看小孙子。
　　“晚安。”黄影既是对儿子又是对老人家们说着，就顺手拿了手机和水杯进房间了。她赶紧拿手机发信息：哈喽，你在哪？
　　正在兴致勃勃地跟足疗女探讨沐足的好处的文轩，听到手机信息铃声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信息想回电过去，按了号却打住了，换成新建信息：忙好了？我在足疗中心，你现在出来。
　　足疗中心？跟谁？
　　我现在一个人，你马上出来，足疗很多好处。
　　一个人？足疗不就是泡泡脚吗？
　　是老板请的。快来，我等你，在新世纪516房。
　　有其他人呢，不好。
　　没事，都是单间，看不到的，足疗不等于泡脚。
　　不来了，太远。
　　打车呀，快来，我等你。真的好处多多的。
　　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噢，不要。你喝多了？
　　没醉！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那老板可靠吗？要是被抓着把柄就麻烦了。
　　没劲！
　　快回去吧，隔壁有眼有耳呢，前途更重要。一不小心被拍了去，一切就完了。回到家后就给我来信息！
　　看到这个，文轩像似被扇了两个耳光一般，汗都出来了。他坐起来，直直腰，并把手机收起来。刚才的兴奋劲全泄了。他沉思一下，想再回个信息，手机却来了信息：回到家后一定给我信息。
　　他定了定神，拨了赵剑平的号：“喂，酒醒了吗？可以开车了吧？”
　　“这么快就搞定了？回家了？”赵剑平回。
　　“泡了脚啦，回去吧。”
　　“好的，我通知费老板。”
　　文轩告诉足疗妹要走了。足疗妹却惊愕地说：“老板，还没有按摩呢。一套服务还没有完成呀。”
　　“呵呵，不做了。”文轩想着，那足疗妹按摩的双手那么轻柔，从脚板一路往上，说不定自己会被按得走火入魔，难以克制。她刚才就弓着身子特意让他看见她的双乳……那儿就已经蠢蠢欲动。要是她骑上来，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到时谁说得清，恐怕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想着这些他赶紧缩回双脚准备自己抹干，足疗妹诚惶诚恐地赶紧拿毛巾擦了擦他的双脚。
　　“喂，喂……”手机有来电，文轩一看是费老板的就大声说，“费老板，我泡了脚罗。谢谢你了。我走了。”
　　“不是不是，是不是那小妹不好？换一个换一个。我就来。”费老板匆匆忙忙套上衣服边低头对着桌上的手机说。
　　文轩走出包间，足疗小妹紧跟在后，对面的房门一开，衣冠不整的费老板走出来：“快，叫你们老板娘过来。”
　　文轩想去握费老板的手，却被他拉着，便说：“我已经泡过脚了，先走一步。”
　　“别，别。叫老板娘换个靓女。还有很多‘节目’的。”
　　文轩看看费老板，奇了怪了，费老板在酒桌上的醉相全没有了。呵呵，好险！他陪着笑感激再感激：“好了好了，我已经做过足疗了。先走一步。”文轩朝费老板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迈步往前。
　　“等等，等等，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还要办点事。”文轩头也不敢回，直往楼梯那边走。赵剑平追出来已经不见了他的行踪，索性又跑回了房间。
　　
　　黄影辗转难眠，感觉从没睡得这么难受，几次翻看着那些信息，怎么没有再回新信息呢？脸红心跳的，脑海却莫名其妙地想象着曾经道听途说过的沐足城里的小姐的神色，他会不会被诱惑？他会不会被人陷害？他回去了没有？他老婆在不在家？他老婆会不会趁他酒醉时翻看她的手机？会不会……所有可能的问题，她都无厘头地想象着……唉，是不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了？他是谁的谁？自己又是谁的谁？“爱，爱一个人，就想要为他着想！”这真的是道理呢，想着这些她又担忧起来。
　　黄影听到隔壁房间家婆开房门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她耳尖，醒着的时候，家里的特别是儿子房间里的动静，她总能听到。儿子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家婆每晚夜半都要起来视察。黄影这才意识到：呀，已经是凌晨啦！再不入睡，明天怎么上班呀！她轻轻地放下手机，关了床头灯，强迫自己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