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街示众

　　莫言镇有四大家族，莫家就是其中一家。听老人们说，莫家先祖是铸剑名家，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莫家家主莫英在莫言镇开一家客栈，虽说是小地方，但是这里方圆几十里地，就只有这么一家，所以生意也经营得不错，在莫言镇也算是首富了。莫英四十来岁才得一女，取名莫莎，老头子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
　　莫言镇东边有座小山，叫雀山，是一个荒山。早些年莫言镇来了一位郭先生，具说他文武双全，只因科孝落榜，所以无心功名。最后以莫老爷子为首的，几家大户人家，便在雀山建一小院，请了郭老先生，在此地教晚辈们识字习武。莫莎和周家的公子周文康，李家公子李小北，一起在这雀山跟了郭先生识字习武。在莫言镇林子轩最喜欢的有两个地方，一是那条小河，还有就是这雀山，大概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人最少，比起人类，动物至少不会为难他。林子轩10岁的时候，有一次来雀山抓小鸟的时候，刚好遇到到莫莎和周文康，李小北一起在树林里练剑。林子轩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莫莎一身粉装，深深的吸引了他。从那天起，林子轩就每天跑来雀山看莫莎练剑，有时候也去郭先生的小院外，听郭先生给他们讲课。“要是自己也能进去跟莫莎坐一起，听郭先生讲课就好了。”林子轩知道自己家里的条件肯定是不允许的。
　　“喂！莫莎快看，那个傻小子，又来看你了。”李小北叫住了莫莎。
　　“哎!这林子轩，长的倒是很好看，可惜就是个窝囊废，听说他母亲被人砍掉了手，他都不敢吭一声，真是没出息。”莫莎没好气地说。
　　“说的也是，真不知道这林子轩，脸皮怎么这么厚，要是我李小北，遇到这样的事，一定拼个你死我活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拼、拼、拼、你就知道拼，一点脑子都没有，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跟谁拼呀，早点死了算了，少在这吹牛了。"
　　李小北还以为这样说莫莎会为自己的勇敢说几句欣赏的话，被莫莎这么一呛，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敢顶嘴。那可是莫莎，全镇的少年都喜欢的姑娘。
　　“好了，莫莎师妹，你就别挖苦咱们的师弟了，我有一个好想法，想不想听听？”
　　三人凑一起，嘀咕了一番，莫莎就呵呵地笑了起了，“周文康，你真是坏透了！”
　　
　　林子轩远远地看着莫莎，她总是爱穿粉红色的衣服，这个像公主一样的女孩儿，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周文康他们，跟莫莎站在一起说说话，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啊。看着莫莎三人，朝自己走过来，林子轩本想转身走开，可是他太希望能够近近地看看莫莎，那怕只看一眼，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近近地看一眼。于是，林子轩就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眼看莫莎他们越来越近了，都能听见他们谈话了，林子轩心里像小鹿乱撞。
　　“莫莎，明天是二月初二你的生辰，我周文康要送你一件礼物，我有一件家传的凤凰玉佩，那可是和田玉，价值连城，明天我就从我爹爹那里拿来送你。”
　　“我也有，我也有，我家里有一把宝剑，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今晚就回去偷来送你。”
　　“周文康，李小北，你们俩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么俗气的东西谁稀罕。”
　　“那你喜欢什么？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周文康一定办得到。”
　　“我李小北也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这可是你们俩说的，我家有一颗夜明珠，今晚我把它放在祭坛，你们谁要是先拿到，那谁就可以做我最好的朋友，周林林他们都会参加，我想测试看看你们谁是跑的最快的，对我最用心的。”
　　“你是说只是谁拿到，谁就可以做你最好的朋友？放眼看去，整个莫言镇，谁能比的过我周文康？”
　　“周师兄，那我就得罪了！”李小北也不甘示弱。
　　“好，今夜丑时，我在无姻桥下等你们，谁先到，我就请谁喝酒。”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林子轩身边。
　　“林子轩，你在这里做什么呀。”莫莎跟林子轩打招呼，周文康立刻拦下了，“不好意思，子轩兄，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对着林子轩点头一笑，三人离开了。留下林子轩一人站在原地沉思。
　　
　　在莫言镇最中心的地方，有一个祭坛，二月初二是龙抬头，镇长总要组织镇上的大户人家在这里为镇上祈福。这一天要把龙珠高高挂起，在子时过后，百姓们就会在这一天最早的时候，到祭坛带上三牲和美酒，祈求神龙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所以在前一天，镇长就差人把龙珠高高的挂在祭坛上，一切祭祀用的物品也已准备就绪，只等子时一过，祭祀就要开始。林子轩一家是拿不出什么美酒鲜肉的，在这个镇子也是不受欢迎的，所在林子轩从没来过祭坛，他也不知道这个龙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只知道，这是能走近莫言的唯一机会，所以林子轩晚饭过后，早早的就到了祭坛。大概除了林子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龙珠的重要性，所以龙珠一旦挂上去，时辰没到，是没有人敢靠近祭坛的。林子轩在祭坛周围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人，他暗自高兴了一把，飞速地跑上祭坛，摘下夜明珠就跑，心里忍不住的高兴，这一下就能和莫莎成为最好的朋友，周文康他们都统统滚一边去，哈哈……
　　子时一过，大家沐浴更衣完毕，在镇长的带领下朝祭坛走去。
　　“镇长，龙珠今天怎么没有发光？”一些村民发现了问题
　　“真是怪事，来人呀！快去看看怎么回事？”镇长一声令下，几个差人飞快跑上祭坛。
　　
　　“缜长，不好了，龙……龙珠……不……不见了！”
　　
　　林子轩抱着夜明珠一路往西狂奔，他生怕周文康和李小北两人突然出现抢了自己的龙珠，他们两人都在郭先生那里学武多年，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一定要在两人赶来之前，把夜明珠交给莫莎，只要交给她，自己就赢了，就能成为莫莎最好的朋友。
　　在无姻桥上站着三人，远远的看着祭坛方向。今晚镇上的人大多都去了祭坛，只有那些穷酸，买不起酒肉的，躲在家里睡觉。镇民们高举火把，排成一条长龙，虽然有几百人的队伍，可大家都井然有序，在这样没有月亮的夜晚，这样一条火龙，显得很是壮观。可是没过一会儿，这条火龙就乱了方寸。
　　“那傻小子得手了。哈哈!”
　　“文康哥，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事情闹大了，如果我爹爹知道的话，可能会打我的。”
　　“莫莎妹妹，那小子的父亲是个大魔头，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小子迟早也会成为大魔头的，你放心镇长不会真把他杀了的，最多也就是游街示众，此事莫大叔不会知道的，量那小子也不敢说出去，你忘了，他是个窝囊废，如果他敢说出实情，我就杀了他。”周文康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之情。
　　“是呀，周师兄说的对，莫莎，你放心好了，出什么事我帮你担着。”
　　莫莎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她算准了，就算出事，李小北肯定会帮他顶罪，没有了后顾之忧，莫莎也就笑得更加开心了。
　　林子轩终于看到了无姻桥，“怎么有三个人？难道周文康，和李小北知道自己会输，所以自己放弃了？不管那么多，把夜明珠交给莫莎，自己就能成为他最好的朋友了，刚好你们俩也在，让你们看看爷爷的本事，叫你们以后再也不敢小看我。”
　　林子轩到了无姻桥下，直接走近莫莎，双手捧着夜明珠向着莫莎伸出双手。林子轩不敢看莫莎，他紧张得一声不吭，低着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林子轩终于能跟最心爱的姑娘做最好朋友了，这一刻，林子轩似乎无法承受这上天突然的眷顾。
　　正当林子轩沉浸自己的兴奋中时，莫莎却惊得大叫了一声：“林子轩，你干什么呢？你怎么把龙珠偷走了？”
　　“龙珠？什么龙珠？莫莎，这是……是你……你的夜明珠……给你！”
　　“林子轩，你傻了吧，这是镇上祈福的龙珠，你都干了些什么呀！”说完，莫莎转身跑开了。
　　“林兄呀，你闯了大祸了！哎！告辞，林兄保重！”周文康和李小北朝着莫莎的方向一溜烟儿，消失了。
　　林子轩脑袋当即一片空白，他已然是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了，“这不是莫莎最喜欢的夜明珠吗？她怎么了……这是莫莎最喜欢的夜明珠呀。”林子轩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他心痛的都忘记流泪了。“是不是莫莎看不起自己，如果这是周文康或者李小北拿过来的话，她是不是会很高兴。自己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而此刻的祭坛之上，人群里已经是炸开了锅。
　　“镇长，你可要做主呀，几百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这龙珠丢了，神龙要惩罚我们的呀。”
　　“也不知道是那个孽畜，要与我们整个镇子作对，镇长一定要查出来，将他剥皮抽筋，祭拜神龙。”
　　“此贼着实可恶，想我莫言镇，百年以来，神龙大典，从无出过些事，我愧对列祖列宗，大家放心，我一定查出此人，给大家一个交待。来人，给我翻遍莫言镇，今晚没有到祈福大典的，全部要搜查！”
　　
　　当差人找到林子轩的时候，他依然站在无姻桥下，双手抱着龙珠。“这是莫莎最喜欢的夜明珠”他仍然重复着这一句话。
　　林子轩没有任何感觉，被两个差人，架到镇长公堂之上，林子轩没有惧意，他仍然重复着那句话，“这是莫莎最喜欢的……”
　　“林子轩，我念你孤儿寡母，日子艰苦，留你二人在我莫言镇生活，你不知道感恩，还偷我龙珠，毁我祈福大典，拢我百姓生活，你真是岂有此理！来人，给我拉出去砍了，这种人留下也是个祸害！”
　　差人答应一声，正要上前，门外一妇人哭天喊地的冲进来了，不用说来的是莫云玲，同来的还有郭先生，一身素衣。莫云玲一进门就哭跪在地：“镇长大人，你要杀就杀我吧，是我教子无方，是我的错呀，你留轩儿一条贱命，求大人留轩儿一命吧！”莫云玲一个接一个地叩头。
　　“莫云玲，按说你也算我半个莫言镇人，当年你不听父命，硬要出嫁，便从我莫言镇除名，你应该知道我莫言镇的祈福大典是何等重要，林子轩，其罪可诛呀，我能饶了他，这莫言镇的百姓能容的下他吗？”
　　
　　莫云玲已经哭哑了嗓子，想要开口，却吱吱哑哑地说不出半个字。
　　“镇长大人！”
　　“郭先生，此事你也要管吗？”
　　“此人我还是要保一保的，镇长大人，还是从轻发落吧。”郭先生双眼紧盯镇长，一副严肃的表情，与其说是在为林子轩求情，倒不如说是在命令镇长。
　　“郭先生，我念你有几分才华，便留你在此地，拜为先生，你只管教好你的学生，这件事，你似乎管的太宽了吧。”
　　“镇长大人，难道你忘了十年前，林阳城吗？”
　　镇长一听到这句话，突然坐倒在太师椅上，头上只冒冷汗。“也罢，既然郭先生求情，莫云玲，我就饶了林子轩死罪，但是此贼罪大恶极，不得不罚，你身为生母，教子无方，一起受罚，你可愿意？”莫云玲一听说儿子不用死了，连忙磕头谢恩，使尽了浑身力气吐出了一字“愿！”
　　“那好吧，我可以饶他，但是他还要过百姓这一关，来人，把这对母子，装上囚车，绕城一周，以泄民愤。”
　　
　　街道上，人山人海，能出来的镇民都来了，就连街北的乞丐也来了，大魔头的妻儿要游街示众，谁不想来扔个白菜鸡蛋什么的，有些乞丐没有臭鸡蛋的，甚至拿了粪便，这一天下来，整个街道都是臭气熏天的，林子轩就这样和他的母亲，被装在囚车里，游走一日，母亲已经晕倒在囚车之上，林子轩披头散发，没有表情，没有眼泪，没有任何思维，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话，像是着了魔一样。
　　一天游街结束后，镇民们似乎都不感觉累，反而越来越有兴致，只是可惜，臭鸡蛋没有了，粪便没有了，早知道有今日，就应该多准备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