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楚凡和唐子迈一直推着自行车走着。她本想早一点回家，给妈妈做顿可口的饭菜。可是，唐子迈总是缠着她，和她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搞得林楚凡也不好脱身，加上她本来就有一定的涵养，从不好意思让人难堪。
　　“小林，我在画展室和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如果，你有写作这方面的天赋，我出心想把你调过来。”唐子迈侧脸看着她说：“我是一局之长，要一个人过来，那就是小菜一碟。”
　　“唐局长，谢谢你的好意。”林楚凡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林楚凡为了避开他，在走到一个菜市场的时候，她说：“唐局长，我要去买几个菜，你先走吧！”
　　“好吧！”唐子迈说：“以后需要用着我的时候，就去广播电视局找我。”
　　“嗯。”林楚凡朝她笑笑说：“再见。”
　　唐子迈回笑没有说话向她挥挥手。
　　林楚凡在菜市场买了两条鲫鱼，一块鲜肉，还有一些妈妈爱吃素菜，她想今天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她要亲自为她下厨。
　　她到了家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在包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难道是她上午出门的丢在家里了吗？她把菜放在门口，迅速下了二楼，骑上自行车往人们医院驶去。
　　林楚凡上了三楼内科住院部，走到主任办公室，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她在门口徘徊一会儿，这时走过来一个护士。林楚凡礼貌的问：“请问，赵艳秋主任去哪里了？”
　　护士看了她一眼说：“赵主任刚进手术室给一个重症病人做手术呢？如果，找她就在她办公室等。”
　　林楚凡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五点多钟，看来妈妈又不能准时下班了。她重新走进办公室坐在妈妈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她随手翻阅桌前的一本手稿论文，看了几页，写得都是内科医学上的东西，她没兴趣的又合上。这会儿她想到了郑天雨，想到唐子迈把他说的极为优秀，这个男人真的让她为之倾倒。此刻，她的脸上出现了激动的表情，这种表情平时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宁静，仿佛超脱于世界一切庸俗的利益之上，给这张天使般的漂亮的脸带来如此巨大的魅力。
　　这时有一位只有二十二、三岁的男子走进主任室。林楚凡浑然没有察觉，直到那个青年男子礼貌地敲了敲那扇开着的门，林楚凡如梦初醒，她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白大褂的男子。
　　这个男子走近她，痴痴的望着她那双迷人而又令人神魂颠倒的眼睛和那白皙而漂亮的脸蛋，这张脸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五官长得太端正了，如此的光彩照人；这种端庄、动人却又笼罩在沉思中的美，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美的让他心醉。这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贪婪的、目不转睛、赞叹不已。他紧紧的盯住她，竟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林楚凡被这种火辣辣的目光望的很反感，她试图向他表示一种极其冷谈的目光，让那种冰冷的目光去浇灭他那火辣辣的光。可是，那种光碰到了冰冷遇显得更旺。
　　“你找谁？”林楚凡就连语气里都都带有一种冷气。
　　“我找赵主任。”男子说，他显得彬彬有礼，一副趾高气扬的尊贵，看样子平时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林楚凡不耐烦地说：“赵主任不在，你明天来找她吧！”
　　愉快的微笑的从他的嘴唇边消失，他如此的欣赏这个看上去很高贵的女子，而她却带着极端的蔑视，甚至于觉得眼前的男子在她的眼里不削一顾。他感到一种强烈的恼怒，转眼间他的英俊的脸上只剩下高傲和冷漠的神情，他把这个女人看作是他的天使，他却得到如此令人屈辱的对待。他想立刻转身离去，可他又有点舍不得，难得偶遇一个美女，他不愿就此放手，怎么也要和她谈几句，好进一步去了解她。
　　“认识你很高兴！”他毕恭毕敬，尽量显示他的素质，而后礼貌地说：“我叫林建飞，是上海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刚分配到这个医院只有一个月，赵主任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启蒙老师。”
　　林楚凡看着他很诚恳的样子，她朝他莞尔一笑。”我叫林楚凡，你不要误认为我是医生，我是来找人的，赵主任就是我妈妈。”
　　看着林楚凡动人的微笑，林建飞的心理放松了许多，刚才那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他那多变的脸上露出神采奕奕的喜悦之情，林楚凡的那个甜甜的微笑就向一股暖流涌进这个年轻的医生心理，像是给他注射了一支兴奋剂。
　　“赵主任，是你的妈妈。”林建飞吃惊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很有道理，你妈妈不仅医学超群，年轻时候也是个美女。因此，你一定继承了你妈妈的优良基因。”
　　“你又不了解我，你怎么知道我就继承妈妈的基因呢？”林楚凡觉得眼前的年轻医生讲话很有意思，她不免笑出了声。
　　林建飞被她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凭我的直觉。”
　　“凭你的直觉就能判断一个人吗？”林楚凡凝视着他说：“说明你这个人看待所有的问题都很浮浅的，我不知道你的大学时怎么上的？”
　　听了这句话，林建飞顿时感到周身冰凉。她明显是在贬低他的学业，这个女人让人初次觉得冷若冰霜，而且说话口无遮拦，冷淡无礼，一一幅居高临下感觉，显得自己如此的高贵。
　　林建飞感到一种强烈的恼怒，不论在哪里他也是高高在上之人，从来没有被人贬低到尴尬的境地。由于初次接触这个美女，况且对她又如此的感兴趣，他克制着恼怒，竭力强装笑脸说：“我的所谓基因就是继承妈妈漂亮的基因，难道我说错了吗？”
　　“可是妈妈喜欢医学，我对医学一点都不感兴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林楚凡直言不讳地说，她几乎是在豆着这个年轻的医生。
　　“当医生有什么不好。”林建飞说：“治病救人是医生的美德，这个职业既高雅，又受人尊敬。”
　　“这只是你的观点，因为，你喜欢这个职业，你才会对对它加以赞赏，因人而宜。”林楚凡说。
　　他们说话一会儿沉默，一会儿间断，林建飞没有走的意思，他竟然坐到对面桌子的另一张椅子上。
　　一个多小时后，赵艳秋从手术室出来，她看上去很疲惫不堪，走进办公室，林楚凡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上前拉住赵艳秋一个膀子说：“妈妈，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你来干什么的？”赵艳秋无力地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说。
　　“我钥匙丢在家里，我来找你拿钥匙的。”林楚凡说。
　　这时，林建飞站起来说：“赵主任，我的论文你看了吗？”
　　赵艳秋朝他笑笑说：“看了，你的论文写得很有价值的，我建议你把它寄出去发表，提高你的知名度。”
　　赵艳秋把手稿论文拿起来递给林建飞说：“上面有我改动的地方，你可以作下参考。”
　　林建飞接过手稿说：“谢谢，赵主任，没事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朝林楚凡神秘的笑笑，礼貌地说：“再见。”
　　林建飞的微妙的动作，还有那含情脉脉的样子，被赵艳秋看的一清二楚，她惊讶的看着林楚凡说：“小凡，你认识他啊？”
　　“也就刚才认识的。”林楚凡说：“妈，你现在能下班了吧？我今天晚饭，亲自为你下厨。”
　　赵艳秋脱下白大褂，挂在门后衣架上，朝她笑着说：“那好，我今晚就尝尝你的手艺，走吧！”
　　她们母子相拥走出医院的大门。
　　
　　林建飞拿着手稿论文走到医生办公室，现在正值下班时间，他发呆的坐在桌前，林楚凡的音容笑貌不时的在他眼前闪现，特别是她那妩媚的笑靥，几乎每时每刻在牵动着他的心，第一次这个女人被他吸引住了。在四年大学的校园里，追求他的女孩子有两个，他从未为此而动过心。这难道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爱情吗？他甚至觉得和这种女人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恋爱了。
　　他带着这个疑问走出办公室，骑上自行车飞快的往家的方向驶去。
　　他拿钥匙打开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我告诉你姓林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整天和那个骚女人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这是妈妈的声音。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工作中的同事，正常的交往，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经常侮辱我的人格。”这是爸爸林立杰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针锋相对几十年，林建飞就是在他们的吵闹声中长大的，因此，也就习惯这个家庭带给他的不良习俗。
　　林建飞走进客厅不耐烦地说：“你们整天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消停啊！”
　　林建飞的话，他们的争吵咔嚓而停。
　　妈妈急忙站立起来说：“儿子回来了，我去上菜吃饭。”
　　他们三个人围在饭桌上开始吃饭，他们俩个人脸线都绷得紧紧的，谁也没有恢复说话。
　　林建飞吃晚饭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门扣上，生怕他们哪一个进来打搅他，于是他坐到写字台前，把手稿论文拿出来，翻看着，他觉得赵主任修改的地方，确实有水平，不亏是老专家。
　　他不仅对赵主任的医学高超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于对她的女儿也产生了好感，确切的说是喜欢上了林楚凡。此刻，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爱情的各种程度对他来说都是新鲜，虽然大学里有女孩子追求他，他从没有去品尝爱情的魅力，也没有去体验爱情能给予他多大的动力。他只觉得现在才真正的接触到爱情底气，在这一刻钟离里，他想：他是不是爱上了林楚凡呢？这个女人血肉之躯是不是属于他所有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要想得到她，那是首屈一指的事，根本不需要他费力，原因是像他这个高干家庭，他爸爸是领导几十万人的副市长，哪个女子不想攀啊！
　　就是想得到她，也该有个牵红线的人吧！他斟酌一番后，想到医院的内科叶子涵副主任，她有四十五、六岁，她乐于助人，每天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微笑。
　　想着想着他便倒在床上睡着了••••••他来到一所开满鲜花的公园，鲜花散发着扑鼻的芬香，从鲜花里突然站起来一个美丽的少女，少女面带微笑，轻盈向他慢慢地走来，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近了又近了，她原来是林楚凡。
　　他走过去一下抓住她的双手说：“你瞬间就成为我的全部，我爱你。”
　　她甜甜的朝他笑着，抽回一只手说：“你对生活有悔吗？”
　　“噢。”他牵着她的右手说：“认识你我绝不后悔。”
　　她的脸上出现了排红，她看了他一眼就不在看他了，她的眼睛望着远方说：“我老了，你能爱上我吗？”
　　在公园的路上，他一直在握住她的手，这一不寻常的爱情表示使他惊讶，他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热情。他说：“我会永远的爱你。”
　　她挣脱他握着她的手，微笑在她的脸上消失了，焦虑在吞噬者她，她大叫着：“我老了，你不能爱我，你不能爱我••••••”说完她走的飞快，生怕他追上来。
　　他紧跟在后面，喊道：“等等我，不要抛下我，我是爱你的，你一点都不老••••••”
　　一阵阵闹铃声把他从梦中唤醒，他揉揉眼睛，看了一眼闹钟，已经早上六点多钟了，他迅速起床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吃了妈妈给他准好的早餐，一杯牛奶，两个糖水鸡蛋，一块面包。
　　今天到医院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叶副主任，他穿上白大褂走出医生办公室，刚好遇到叶副主任。
　　“叶副主任早。”林建飞主动和她打招呼。”能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于是，他把昨天想好的事情，毫无保留向她说楚了。没想到叶副主任爽快的答应了。
　　“这件事情，等晚上下班我找赵主任谈，放心吧！你这么的好条件，她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啊！”叶副主任底气十足地说。
　　“那就谢谢你了。”林建飞笑容可掬地说。
　　“你就安心上班，明天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叶副主任说。
　　一整天，林建飞都沉浸在幸福的昂奋中，急于求成的等待着下晚班。
　　晚上下班，叶子涵叫住赵主任说：“你晚走一会儿，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赵艳秋问：“要么就在我的办公室里谈。”
　　她们都坐下后，叶副主任给赵艳秋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跟前，朝她淡淡笑了笑。
　　“什么事啊？”赵艳秋看着她那神秘的样子说：“有什么好事告诉我的？”
　　“真是喜事！”叶子涵说：“我想给你女儿介绍个对象，不知你有何想法？”
　　赵艳秋看着她说：“男方是哪里的？”
　　“就是我们医院的，本科毕业生，他的自身条件不仅好，就连他的家庭条件也很优越，你肯定会很满意的。”叶子涵说。
　　“你说的是谁啊？”赵艳秋追问。
　　叶子涵神秘地说：“林建飞••••••”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赵艳秋一下打断了。”不行，林建飞比我女儿小好几岁呢？首先，年龄就不般配，我谢谢你的好意。”
　　“可是，林建飞不嫌弃你女儿的年龄，他对你女儿的印象非常好。”叶子涵说：“爱情不能以年龄来定论，只要他们相爱、幸福就行了。”
　　“即便我不在乎年龄，男方家里也会在乎的。”赵艳秋认真地说：“往往年龄的不配所造成一种可悲的后果。”
　　“林建飞说了，他不计较年龄大小，只要你女儿同意就行。”叶子涵说：“其实，林建飞挺优秀，要人才有人才，要个子有个子，长得还又英俊。”
　　赵艳秋看着叶子涵诚恳的样子，她真不忍心在去回绝她，她说：“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和我女儿说说，征求她的意见。”
　　“那好吧！”叶子涵说：“不瞒你说，他家庭条件非常好，是个高干子女，他做人很低调的，叫我暂时不告诉你这些的。”
　　“自然介绍对象，就得实话实说，掖着藏着的我可不喜欢啊？”赵艳秋说。
　　“那是，那是。”叶子涵说：“他的爸爸是我们市区的副市长，你说这个条件上哪里去找啊！”
　　“他爸爸叫什么啊！”赵艳秋问。
　　“叫林立杰。”叶子涵说。
　　听到林立杰三个字，赵艳秋顿时惊呆了，这个意外的事情，使她骚动不安，悔恨噬咬她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林建飞是他的儿子，竟然就生活在她的身边，这么说他和林楚凡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了，怎么可能去谈恋爱呢？此时的赵艳秋心理很难过，她用双手支撑着头部，陷入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中。
　　“赵主任，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叶子涵关心的问。
　　“我头有点晕，我想自己静一静。”赵艳秋说。
　　“那好，你休息一会儿在走，我先走了。”叶子涵说。
　　她刚走到门口，又被赵艳秋叫住了。”你等一等，关于林建飞和我女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了。”
　　“为什么呢？”叶子涵不解地问。
　　“我觉得他们不合适。”赵艳秋连头也没有抬地说。
　　叶子涵狠狠的瞪视着她，没有说话，愤愤离去。
　　赵艳秋拿下双手，她紧蹙着眉心，可以说她对这种冒失的悔恨，是无济于事，没有一点决定性的价值。
　　叶子涵满肚子不高兴，她觉得赵艳秋怎么变得出尔反尔了呢？她推着自行车走出医院大门。
　　这时林建飞迎了上来说：“叶副主任，我一直在等你，你和赵主任谈了吗？”
　　“谈了。”叶子涵看着他说：“你那么英俊，那么帅，就凭你的家庭条件就能找到好姑娘。”
　　“那么说没戏了。”林建飞说：“理由呢？”
　　“你们年龄上有差异，她不想让女儿找一个年龄小的。”叶子涵说：“我先走了。”
　　林建飞惊异的目送着消失的叶子涵，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的自尊心被打垮了。原先编织的他和林楚凡的那爱情美梦，也彻底的被捣毁了。他现在能做的唯一希望，是弄清楚林楚凡的工作单位，他要亲自大胆的去追求她，他不相信堂堂的副市长的儿子去追求一个普通的小市民她能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