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书海”角力（上）

　　第二章“书海”角力（上） 
　　“老师好！”
　　“老师好！”
　　……
　　“同学们好！……大家好！”黄影一转进学校大门前方的位置，就有进进出出的学生在跟她打招呼，一声声地问候，一句句地回应，间隔还招招手或点点头，脸上是永远都浮现着的微笑。她的学生曾在作文里描述：我们的语文老师黄影不姓美，但我们都在心中默认黄老师就是“美老师”！她讲的课可好了，声音柔柔的，虽然没有数学老师那样的洪亮与有力，也不像历史老师和物理老师那样地豪叫，但同学们都会安静地听着，好像有什么魔力似地把我们镇住，大家都乖乖地学习与思考，争着回答问题。“美老师”不喜欢化装，穿着也不时髦，她虽然不像英语老师那样经常变化着发型，每天变化着服饰，但她却是我们女生们喜欢模仿的对像，是我们心中的偶像……读着这些学生的带有抄袭痕迹的又好像原创的赞美的语句，黄影心里也甜透了，工作积极性也更高了。呵呵，这些小人精，不简单！
　　这可是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三个星期的周一了，学校早已恢复了特有的热闹，操场那边围墙旁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自行车，煞是壮观。每到课间十分钟和下午上课前是操场上最为活跃的时刻，欢笑的、嬉戏的、运动的……那套红、蓝、白相间得恰恰好的校服点缀着那难得轻松的一张张笑脸，那高高矮矮的胖胖瘦瘦的小帅哥靓妹们，大胆的看到老师就说声“老师好！”又走开了，腼腆的迎面撞见老师就低着头也不敢抬眼就悄悄地溜到一边去。生活无忧无虑的还道读书是“愁”滋味的他们多快乐呀！课间就尽情地玩吧，课堂上可就要安静点哦！哈，他们真好，这一代人真好，真幸福！黄影看到学生就总会在心里这样想着：二十年前的自己的童年完全是另一个样的，每天跟着村里的哥哥姐姐们走三里路去学校读书，身上背着的是姐姐用过的用旧布条缝制的旧书包，书包里装的是几本“黑白配”课本和一两支笔。铅笔还要记着夹在书页中的，那是为了保护笔尖不被弄断。中午里有时书包还会偶尔多一点点东西——几颗花生、或者两三个地瓜或者山芋、玉米什么的。因为有时会在中午放学那一段时间里要帮忙家里割些猪草，或者赶鸭子或者到地里摘菜或者洗衣什么的，来不及吃午饭的时候也就把“午饭”带在路上边走边吃了。虽然艰苦辛劳但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地走着，你追我赶。有时还会边走边采摘路边的应时野花野果玩玩又扔了，遇到喜欢的就装到书包里珍藏着。有时大家也边走边打闹，玩小把戏，趁同伴不注意就把花儿轻轻地插在别人的发辫上或者书包里。那时大家最爱玩的是“沾沾果”，那种植物每到夏末初秋，路边到处可见，因为那果实周身是小刺勾，容易挂在衣服上，特别是沾在头发上，很难弄下来。大家随手摘些沾沾果当“子弹”互相攻击、嘻戏。大家一对一或者众对一，老实点的或者动作慢的往往是满身满头都是沾沾果。满头都有的假装哭一下，其他的人赶紧过来帮忙“摘掉”，然后又互相悄悄地把沾沾果放到另一个人的头上、衣服上，如果外套是毛线衣的话，那这个人的收获肯定是最大的。那时黄影总是仗义帮助那些“BB妹”反攻那些“大哥大姐”，但男孩们的头发短也就难沾而又易脱。想起这些童年往事，她心里也甜甜的，总之，童年也是幸福、无忧无虑的。
　　咳，那个时候哪里会有读书的烦恼呀，上学是多么的欢快的事情呀！在黄影看来那个年代上学是最最幸福的事。虽然书本全是黑白配的，笔也只能用完一支再买一支。两角钱一支的笔在当时多不容易呀。上初中了还有用铅笔的，因为铅笔写的字可以擦。本子用完了擦一擦还可以用第二遍哦。用完的本子往往会比原来稍重点儿的，因为本子正反面都添加了密密麻麻的字句或算式。如果遇到体育课——相当于自由活动课，或者劳动课——劳动的活一般只须三分之一的课时时间做，大家都是不偷懒的，都会抢着劳动的，所以很快完成，完成了任务就可以自由玩。那天，书包还会重一点点的，因为要把自制的乒乓球拍——木板片带上，或者羽毛球拍——两本旧书带上。尽管装上这些，但当时的书包跟现在的中学生的书包还是要轻许多倍的。
　　 咳，时间过得真快，变化也真令人惊讶。自己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正如大家笑谈的社会上流传所说：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
　　当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我们还在读书；当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工作得自己找了。
　　当我们还没有参加工作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参加了工作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是要自己掏钱买的，房子已经买不起了。
　　当我们没有进入股市的时候，傻瓜都在赚钱；当我们兴冲冲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成了傻瓜。
　　当我们没结婚的时候，围墙都很坚固；当我们结婚的时候，满城尽是婚外恋……
　　呵呵，现在的学生是幸福的一代吗？想到这个时，黄影也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了，转弯进门时差点就撞到了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文轩校长。她伸伸舌头笑了笑，赶紧说声：“校长中午好！”
　　“呵呵，走路这么急，在想着什么呀？”文校也笑了笑。
　　 “没有哦！”黄影说着就进了办公室前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那做课前准备。接触新学生，每一节新课都要尽量把学生的眼球吸引到知识点上啊。学生对教师的印象重要得很呢，教师的形象也影响着学生呢。
　　“黄影，这么积极呀！”老搭档郑菊从窗前经过就冲着正在埋头写字的黄影喊，“哎，听说你现在这个班在八年级时可是最头痛的班哦。幸好我没教九年级，不然肯定也跑不掉的。”
　　“哦，是吗？你听谁说？”对于这个班的“劣迹”，上个学期时黄影也曾耳闻的。开学典礼时，她就特地走近这个班，看到班主任蔡凤在忙上忙下地管着纪律，她们的目光相视一瞬间都同时摇了摇头。那天下午蔡凤就找她聊过了：“看来，我们这个学期有得忙罗，有得烦罗！成绩是全级倒一倒二的，纪律也是。上学期没拿过一次‘红旗’——文明班旗，两个星期评一次！”黄影当时就说：“慢慢来嘛，我们尽力了就好。我都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运气差什么的，接新班总是接‘好’班的。”现在老搭档再说起，她只好诉苦：“你就好咯，脱离苦海啦！我要学会‘擦鞋’才行！”
　　“哈哈，谁叫你不学习‘擦鞋’功夫，尽学习教书本领呀！”老搭档伸手过窗轻捶一下黄影的肩膀，“不过你有办法的。领导是看到你的能力才让你教差班的。”
　　“呵呵，还是近朱者赤呀，跟领导一样会说话——戴高帽了！”黄影继续埋头写着。这些运气不运气的，其实她也不在乎，相反，觉得教差班压力会小些。她记得有个名校长在颁奖会上总结经验就说过这么一句话：“把一个好班教好不算是好老师，把一个差班教成好班那才是真正的好老师；同样，一间本来就好的学校能出成绩并不值得骄傲，骄傲的是本来不起眼的差学校变成了有成绩的好学校！那才是真正的‘红牛’！真正的名师名校！”黄影她就信这个，所以为了接好班，为了减轻工作量，为了受领导器重而去向领导“作贡献”，她是绝对不会的。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更坦然。她永远记得参加工作时父亲的教导：做人要本份，要讲良心，要尽自己的能力把可以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
　　这些年，自打参加工作以来，她就一直是尽心尽职地工作着。所以，一直以来不管在哪里哪间学校也就能受到每个领导的器重！她说，能当好一个教师尽量地发挥自己的能力，已经是最最满足的了。
　　黄影还在埋头写着，蔡凤走过来示意她跟着出去，两人就躲到走廊里说起了悄悄话。
　　“哎，这个学期语文方面要买些什么资料？”蔡凤神神秘秘地说，“我们几个班主任都商量好了，就要《状元》和《题王》。《状元》是崔主任拿来的，得买！有一块五角的回扣。《题王》是我们去看到的，书很好，内容多，不过只有一块的回扣。”
　　“那你们班主任看着办吧。如果其他班都要，我们班也要。反正让学生去买就行了。不过，我最怕改那些资料，累死人。”黄影清楚，这些年嘛，大家都心里有数：崔主任拿来的是十块钱一本回扣一块五，实际是商家收八块五；书商拿来的是八块一本，回扣一块，书商实际收的是七块。同样厚薄同样大小，但崔主任的人情不能不做，还多五角钱的劳务费呢。因为收缴工作是班主任做的呀，哈哈，这都是各有所得哦！这总比学校按上级一条龙配送的好呀，学校统一的那两套，收缴工作照样做，但劳务费是没有一分一厘的。当然，书商推销的是要躲着学校与上级的检查的，风险大！没办法，上级明文规定不能统一买资料啊。但许多老师为了布置作业、讲评作业方便容易，所以就偷偷地统一了。当然如果不统一书商是不给佣金的，因为你没有劳作——帮忙收款呀。
　　“听说七年级、八年级都买三、四套的，我们毕业班是不是少了些。你有空也到书店看看吧，听说“状元坊”有新书。怕什么，反正现在学生报名注册不用交学费了，让学生多买几本多练习，成绩也容易上去。”蔡凤说。
　　“好吧，叫上他们几个到时一起去吧。”
　　“最好是放学后到书店集中，大家一起杀价。也免得被领导们看见。”
　　黄影对蔡凤笑了笑，呵呵，新搭档也是个人物哦。以前少接触不太了解，现在才知道人不可貌相哦。
　　蔡凤接着叮嘱：“崔主任拿来的资料，文校、李校是不知道的。她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我不会说的。”其实，这个大家早都心知肚明。上级三番五次下文件说不要集中学生收款买资料，买资料一定要自愿。其实，上头就发了订单要学生买什么什么资料，只是发定单前多了一份“家长签名书”而已。就说课后家教吧，不是越禁越泛滥吗？只是从地上转到“地下”罢了！呵呵，有需要就是合理的！有市场就会有交易！也是，现在唯统考、分数定优劣，为了拿成绩为了拿那份“效益”，也只能下大力度训练学生多做题了，以便把每一个学生都训练成“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