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巧遇中

　　白露紧赶着写作业。下午腾出时间去完成任务。白洁探头探脑地来转了几圈。每次都是张开肉肉的小手，说：“姐姐，糖！”“白洁，等着姐姐，下午给你带糖回来。”白洁懂话地离开白露屋。
　　吃过午饭，白露去燕子家，董洁也在。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出发。到孙村根本不用问，那家最热闹就是。两人在门口就被堵住了。一班年岁相当的男孩子，堵着大门口不让进去。问她们干什么的。董洁扬扬提兜。小伙子们一看更来劲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让进门。七八个人，堵在那里。
　　“够了，让她们进去吧。”怎么会有孙易阳的声音。
　　“真是孙易阳啊！”白露脱口而出。
　　点头，他喝酒了，脸和眼睛都是红的。那帮小伙子们听话的闪开一条路。董洁先进去了。
　　“孙易阳，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北京了吗？你怎么在这里？你和新郎家什么关系？”
　　“白露，你慢点好不好，让我回答那个问题好呢？”
　　白露吐吐舌头，孙易阳看她的样子，笑了。白露发现孙易阳的牙齿很白，还有一对虎牙，他一笑，虎牙就露出来了。
　　原来新郎是孙易阳伯父家的儿子，他堂哥，叫孙波阳。怪不得他回来。算来孙易阳走了不过一个月。原来在一起时没什么感觉，人走了怎么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刚才，谢谢你了。”
　　“没事的，我跟他们说过的，不会为难你的。”
　　“你说话他们肯听。”白露带着几分疑问。
　　“全是一块儿长大的铁哥们！”
　　白露还真有些担心。自己好几年不在村里，这种阵场，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经历过。听别人说，有的村里闹的厉害的还有被灌酒的。
　　“那，那……”
　　孙易阳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我在，我会一直在。”
　　“你确定。”白露拉住孙易阳的手，唯恐他说话不算话。孙易阳反手扣住她的手，她的手真柔滑。
　　白露甩甩手，孙易阳不肯放开。人多，她也不敢说什么。孙易阳很自然的拉着她进屋。小伙子都在和董洁说话，吵吵嚷嚷的没有人注意他们。“放开手。”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孙易阳觉得耳朵痒痒的，他从心底在笑。他低头在白露耳边说：“你自己找的，还要不要我帮忙！”
　　“你先放手再说。”终究是放开了。
　　白露长出一口气。
　　孙易阳笑了，轻声说：“至于那么紧张吗？”
　　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气，白露知道他喝多了，也没拿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当一会儿事。自己往后退了退躲一边去了。
　　董洁，也许是见这种场面见的比较多了，一个人应付自如。白露顺手给孙易阳倒了杯水，整个下午，白露倒一杯，孙易阳喝一杯，她不倒他也不喝。就这么，快五点了，要返校的。白露拽拽孙易阳的白衬衣的衣角说：“我该回去了。”
　　“明天我也要走。”
　　白露知道孙易阳不喜欢刘笑，又见他酒喝的不少，就没有再提刘笑的事了。以前，只要一提刘笑，孙易阳就不说话，白露现在才醒过味来。文理分科，本来就是分水岭，也许孙易阳根本就是在躲避刘笑。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回家塞给妹妹两块糖。匆匆返校。
　　学校，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在这里只有勇者才会获胜。
　　从现在开始，学校不用再办理粮食关系。直接用现金购买饭票就可以了。那些年，谁没有借过饭票的经历？那些年，谁没有借钱的经历？
　　有天晚自习上课前，语文老师叫了几个同学，也就是四五个人说有本不错的资料，希望大家买上做一做。好多同学身上都带着钱，就两元钱，交了。白露没有带钱。她特别想要这本资料。等老师讲完出来，在楼道里，她看见刚好魏峰在那里。
　　“魏峰，借我两元。”
　　“我也没有，刚刚交了。”
　　“可惜，王萍不在这里，我还得回教室拿去。”老师办公室在二楼，白露嘟囔着就往楼下走。
　　“回来啊！给你。”
　　“你不也没有吗？“
　　接过魏峰手中的钱，没有再计较什么，赶紧转身去老师办公室，交钱领资料。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转身要离开时。王老师忽然叫住她。
　　“白露，钱是不是借的。”
　　“是啊，魏峰的。我的钱在教室，回头我拿给他。”
　　“我说你怎么刚刚站在这儿没钱，转身就回来了。”
　　“有句话，作为老师，我还得说给你听。”
　　“老师，你讲。我听着呢。”白露听出老师的郑重和话里有话。
　　“是这样的，你们也十八岁了，正是青春少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老师是男老师，有些话不方便说你们，但是为你们前途，还得说。班里有搞对象的，你们都知道，我不再说了。你，魏峰，王萍，王贺。可是老师看好的好学生。就是希望你们集中精力学习，别的个人事情往后推一推，一切，等到高考过后，又会是全新的一个局面。”
　　白露心里想，老师讲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班里上次考试前十名的刘涛，因为谈恋爱，和本班女生谈恋爱，成绩刷刷往下降。如果下次大考，他绝对不会进前十名了。
　　“老师，我明白了，多谢了。”白露不想多说什么。
　　“回教室就把钱还人家，别生事。”
　　“知道了。我这就还。”
　　出了办公室，看见魏峰还在楼道看风景。
　　夕阳西下，阳光照射着魏峰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白露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下楼，回教室。找到钱，攥到手里，等他进教室就给他。
　　历史老师拎着一摞试卷，说要做练习，白露只好把钱放到文具盒里。没有想到，这一放，给忘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也不会按照我们的规划走下去。也许，这就是生活。
　　隔了两天，王萍用圆规，打开白露的文具盒。“呀，白露。你文具盒里还放着两块钱呢？”
　　“坏了，王萍。我借魏峰的。你说都过了这么两天了，他会说我不还他吗？”
　　“应该不会吧，魏峰不是那种人。白露，你想多了。”既然把魏峰当做超越的目标，就不得不仔细审视他，和他有关的也就不得不格外留意了。这钱该怎么还。白露现在有些害怕见到魏峰了。
　　躲是躲不过去，硬着头皮上吧。拉王萍做伴，王萍回绝，你自己去。白露又不好意思叫别人。
　　每次吃饭时，白露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去打饭。她不愿意去挤。你没有排队打饭的经历绝对不会想象出那种场景。十几分钟时间，数千人挤在那么狭小的空间。买饭、买菜、买粥。刚开始队伍排的好好的。只要老师一走，立马乱队。白露她们女生不好意思挤其实是根本挤不进去。只见馒头、包子，从人头顶穿越。打上的人犹如得胜的将军。纵然衣服挤皱了，鞋子挤掉了，那也无所谓。还有挤半天，一无所获的同学呢！白露守着门口，得天时地利之便。主要是不愿意去挤。而魏峰总是最后一个去打饭，白露吃过饭坐在座位上还有时能看见他在做题。
　　在一班教室快两个月了，白露还没有往后走过。但是她知道，他在倒数第二排，冲着她的位置。
　　白露第一次没有冲出去打饭。鼓足勇气，往后走。白露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跟表白似的，有一种慷慨就义的大义凌然。
　　魏峰在做数学题，白露把钱放在他本子上。魏峰说：“我还以为你不还了。再不还要利息的。”
　　“我还没有问你要保管费呢！”
　　白露不自觉把魏峰和孙易阳比较一下。魏峰总是那么幽默风趣，和他说话很轻松。而孙易阳太深沉了，白露都不敢和他说话，说不对话，他就沉默，搞的白露在他面前很压抑。至于八班，一班别的男生，白露没印象，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魏峰笑了。而恰好班主任王老师从窗户这经过看到这一幕。王老师沉着脸喊白露去办公室。白露环顾一下四周，糟了，诺大个教室，就她和魏峰，这次，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瞬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亲爱的同学们，此刻，你们都地遁了吗？
　　“白露，我去吧。”
　　“可是他没有叫你，叫的是我啊！”
　　“那我和你一块儿去。”
　　“我自己去吧。别都挨批了。”
　　磨磨蹭蹭走到办公室，王老师把烟蒂摁在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王老师无非还是重复他前两天说过的话，禁止谈恋爱。白露不敢看老师，只是眼睛盯着自己脚尖。白露不敢申诉，她知道老师在气头上说话，被老师认为不是狡辩就是巧辩。老师这次发狠了，告诉白露，如果期末考试考不到前三名，就叫家长。如果考到了，这笔账一笔勾销。
　　晚饭也没有吃，坐回教室看书。魏峰从她这经过，问：“老师，没说什么吧！”白露摆摆手，没有说话。魏峰走过去了。白露本来话就少，这一次老师谈话后，话就更少了，尤其不爱和男同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