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罂粟花语>第二部 白色罂粟篇 第一章 怀春少女的梦

第二部 白色罂粟篇 第一章 怀春少女的梦

作品名称:罂粟花语      作者:海滨      发布时间:2015-08-05 11:24:44      字数:4771

  第二部白色罂粟篇
  
  
  白罂粟花语:遗忘,初恋。
  头年秋播次年春开的罂粟花,在每年的春天就会抢先绽放出热烈的花朵,恰似怀春的少女。纤细的五颜六色花茎虽似弱不禁风,在徐风中翩翩摇晃,但茎上的花朵毫不服输地展现着它的美艳。殊不知,漂亮的花朵里面的果实却储藏着对人类的巨大灾难,这让这种美丽的花朵成为了罪恶之花。
  遗忘是人们欲舍弃以往的不值得,初恋又恰恰是一种难以割舍,白罂粟正是一个矛盾综合体的花朵。
  
  第一章怀春少女的梦
  
  有人说罂粟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明代旅游大家徐霞客就曾描绘其胜于牡丹、赛过芍药:“花殷红,干叶茂,朵甚巨而密,丰艳不减丹药也!”
  单就花的形状而言,罂粟是美丽的。然而,自古人类生存的茫茫空间就处处存在深刻的二律背反——美丽有罪。假若你不能洞悉玄机,误闯进这片白色美丽的世界,迎接你的却是一个死神。
  
  阿梅出生于广东省电白县一个祖辈靠种田为生的小农户人家。从小,家庭生活拮据的阴影过早笼罩她幼小的心灵,母亲患有严重的间歇性精神病,常被无情的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八十高龄的奶奶风烛残年,走路颤颤抖抖,时刻需人服侍照料。全家人的生活惟有靠年迈体弱的父亲起早贪黑,躬耕垄亩维持生计。值得庆幸的是,阿梅的父亲没有传统的男尊女卑封建思想,并没有嫌弃阿梅这个女儿家,无怨无悔,含辛茹苦地让阿梅读小学、升初中。阿梅就是这样在慈父的呵护下,在清苦中成长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梅比同龄人过早地成熟。随着年龄的增长,不觉间,阿梅已经到了少女怀春的季节,有些话在父亲面前已经难以启齿。少女特有的虚荣心使阿梅渐渐对面朝黄土背朝天,味同嚼蜡的农家生活有了一种无名的恐惧和厌倦。为了逃避家庭,她向父亲提出住校,企图回避农门,远离贫穷。尽管家境清贫,住宿费对于这个家来说是一笔巨额开支,但是父亲二话没说,东拼西凑,添置被服,还是把阿梅送到了学校住宿。
  住校后,阿梅有了较广阔的社交空间,有了充足的时间结交朋友,体验到在农家难以体会到的新生活。
  
  初中毕业前夕,在一次同学生日Party上,阿梅认识了一名刚走上工作岗位名叫阿军的公安民警。此后,阿梅有种朦朦胧胧的情愫,把阿军当成了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偶像,暗中爱恋着阿军,深藏在心中的喜怒哀乐只愿意向阿军一人倾诉,阿军也乐得有这么个小妹妹。这段日子阿梅变得像春天里绽开的鲜花。人缘、学习格外出色,老师、同学都喜欢她,父亲、奶奶尤以她捧回的一张张一百分的考卷和奖状而欣慰。
  但是,好景不长,“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朝夕之祸福”。一天,阿军在一次追捕抢劫疑犯的战斗中不幸遭遇车祸因公殉职。阿梅暗中为之心碎,少女的心上多了一份痛苦,脸上少了许多笑容。为了寻找慰藉,阿梅常常在同学家彻夜不归,开始寻求刺激。镇上舞厅的霓虹灯下、疯狂的音乐声中常常可以见到她的影子。也许是身体中携带了母亲的基因,阿军的离开,使阿梅精神几乎陷入一种崩溃的境界。从此她似一只孤雁,在人生的天空上迷迷茫茫,寻寻觅觅。
  其实,人生漫长道路上是会经常会出现挫折,对所有的人来说,挫折都是一种考验,它考验一个人的信心和毅力。有的人勇敢面对,将挫折看作砥励,自强不息;有的人消沉颓废,将挫折视为命运旋涡,沉沦下去。在这个时候,经同学介绍,阿梅认识了后来导致她最终走上祭坛、成为罂粟的殉葬品的小兰。
  
  小兰人长得靓丽,穿着也新潮,身边的追逐者总是一群群,趋之若骛。“哪个少女不怀春”,此情此景阿梅羡慕之余,更多的是崇拜。阿梅太单纯,太善良,分不清良莠,她开始把小兰当作自己的人生老师,处处以小兰为榜样,盲目效仿小兰,模仿着小兰的生活方式。很快,她俩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异姓姐妹。
  一个偶然的机会,阿梅发现小兰在吸毒。上生理卫生课时,老师曾经讲解过毒品对人体的危害,虽然那时她没有很认真听,认为那离自己太遥远了,但是对毒品的害处也略知一二。出于友情,阿梅第一次反过来教育小兰,劝说小兰不要再吸毒了。为了帮助她戒毒,阿梅陪伴小兰戒毒而逃学。但小兰不仅不把她的劝告当一回事儿,反而和她大谈吸这玩意的好处。每当看到小兰吸过毒后的那种神仙般快活的样子,阿梅稚嫩的脑袋对毒品逐渐增长出一丝神秘的好奇。
  认真地讲,小兰是个坏姐姐,她没有因为和阿梅是好朋友而放过她。几次吸毒后,小兰嘴角就会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神秘地对阿梅说:“这东西吸了以后,若想上天堂就可以一步登天,要想抛弃烦恼就能乐不可支,心想事成,美梦会成真。”
  小兰让阿梅也试试,开始,阿梅总是坚定地摇摇头。但每次内心里又会更增加一分想试一试的念头。这样大概有十几次,小兰吸毒也不再避着阿梅。有一次,阿梅看见小兰又在吸毒,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就站在旁边看她到底是怎么吸。看到阿梅很认真的样子,小兰进而挑逗地把吸剩下的半截纸烟往阿梅面前一送,说:“是好姐妹的话,就吸一口。”望着烟,阿梅犹豫了。
  
  其实,阿梅也知道“白粉”能麻醉神经,如果上了瘾,后果难以想象。她也知道如果推辞,小兰姐肯定会生气。阿梅心里不愿失去这个姐姐,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小兰不高兴的眼神,把心一横,“啪”地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点燃了那支“烟”。其时,阿梅年仅十四岁。
  紧闭双眼,紧咬牙关,阿梅吸食完那半截带“白粉”的烟后,觉得满嘴苦涩涩的,禁不住想呕吐,大脑变得昏昏沉沉,她并没有感觉到小兰所说的那种忘掉一切忧愁的乐趣。小兰告诉她,多吸几次就会有了。于是,阿梅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不久,毒品恶毒的凶性显现出来了,阿梅想不吸也不行了。烟雾里她确实看见了许多现实生活中难以实现的幻觉,她瞧见白色祭坛上那只恶魔对她说:你想吸就吸,不想吸就不吸?不吸,没那么容易!幻觉中,恶魔慢慢收紧了绳索,随着它的动作,阿梅一步一步向祭坛高处走去。
  开始时,阿梅还只是依赖小兰隔三岔五地施舍一、两支掺有微量白粉的香烟度日。到了后来,为了得到“烟”,阿梅竟心甘情愿地接受小兰摆布。受小兰的影响,阿梅开始学会编织各种美妙的谎言从父亲手中骗取那浸透着父亲血汗捏得皱皱巴巴的五元、十元的辛苦钱。等到父亲实在拿不出钱时,阿梅就以哭要胁,胡诌学校要交各种名目的费用,交不出就会被勒令退学等来逼迫父亲。“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无可奈何,只得向左邻右舍告贷。他实在太善良了,哪里会想到自己心目中的掌上明珠,自小乖巧伶俐的女儿小小年纪就会欺骗自己。
  
  渐渐地,阿梅的毒瘾越来越深,吸食量越来越大。因为没有稳定的“白粉”来源,为了花费大量的时间四处寻找“白粉”,吸食“白粉”,阿梅经常迟到、早退、甚至逃学。
  纸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老师发现了她吸烟,进而发现了她在吸毒。震惊、痛惜之余,老师想方设法帮助她,苦口婆心规劝她安心读书,戒掉毒瘾。羞愧之余,阿梅自小产生的自卑感和吸毒后产生的变态心理,使她错误地认为在老师和同学眼里,自已已经成了众人唾弃的“白粉妹”、“坏女孩”。她觉得在众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在学校她无地自容。于是,阿梅悄悄地离开了学校。几天后,老师找到了阿梅的家,才知道阿梅离开学校后根本没有回家。
  父亲几经周折找到了阿梅,父女俩刚踏进家门,父亲就抡起扁担粗的木棒朝阿梅劈头盖脸打过去,阿梅一声不吭,趴在地上,直到父亲打得没了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不要再吸毒时,阿梅才放声哭出声来。
  阿梅知道家里穷,没钱去戒毒,她让父亲把她绑在床上,决心在家里自行强制戒毒。毒瘾发作时,她全身抽搐,骨子眼里都发痛,浑身忽冷忽热,似有千万条毒蚁在乱爬乱咬,恣意噬嚼,苦不堪言。阿梅那里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她象疯了似的呻吟着,嚎叫着,求父亲放开她。心软的父亲不忍看她的痛苦状,只得掏尽身上所有的钱,哽咽着对阿梅说:“孩子,你走吧,家里的门是永远为你开着的。”语未尽,泪已流。
  阿梅顾不得解释,哭着接过钱,一句“不戒掉毒我决不回来......”的话还没说完,捆绑的绳子还挂在脚上,人已飞似地向“粉友”藏身的地方跑去了,屋里只留下老奶奶和父亲、母亲哭天抢地的哀吼声。
  
  按照社会学的划分,人们生存的环境有三个:家庭、学校和社区环境,因此,社区也被称为“第三环境”。吸毒者往往扎堆地生活在一个社区中,只要发现有一个吸毒者,追下去,你就能发现那里还有一群吸毒者。吸毒者都知道,他们既是受害者,又是违法者,而向吸毒者提供毒品的贩毒者更是离不开他们。吸毒行为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导致吸毒者经济上不堪重负,再吸下去,就只能发展新的吸毒者,他们以更高的价钱卖给这些新的吸毒者,这就是“以贩养吸”。为了获得毒资,阿梅很自然的走上了这条道路,干起了贩毒的勾当。
  吸毒者似乎很讲义气,为了能互相接济,不至于“断餐”,阿梅与几位“粉友”合租了一间阴暗潮湿的房子,一群“瘾君子”整日昏昏沉沉,吞云吐雾。没钱买白粉的时候,阿梅等人常常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中,每天一睁开迷蒙的睡眼,想到的就是如何搞到钱,第一件大事就是集体商量找钱门路和分工方案。最简单的莫过于在学校门口打劫放学回家的小学生们,想方设法把他们哄骗到没人的角落,然后一伙人一哄而上,把他们身上的钱财一掏而光。有时急疯了,甚至连一个一分钱的硬币也不放过;再就是“粉友”们在公共场所设置“红黄蓝游戏”骗局,由一个假装是局外的“粉友”假作恰巧天赐良机,获得“重奖”,引诱那些无知贪财的过往行人,使这些人自觉参与,然后越博越输,直至发觉上当也敢怒不敢言。时间一长,阿梅已经自甘堕落,学会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青春肉体去满足毒欲,过着孤魂野鬼般的生活。
  
  阿梅经常在路旁远远看见父亲发了疯似地询问着来来往往的人,她知道那是在找她。有时,阿梅也想走上去叫一声“爸爸”,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家,想到自已不争气的经历,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十足的“白粉妹”,只得羞愧地转身躲在墙角偷偷地窥视着父亲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梅吸毒的方式也由起初的“追龙”发展到“拍针”(用注射器进行静脉注射),并且注射的剂量与日俱增,一群人没日没夜混在一起,相互交换着使用过的注射器,体验着虚幻的生活。阿梅整日处在一种精神恍惚、颓废疲惫的状态中,她的人生已经再也离不开那座白色的祭坛了。
  
  一日,阿梅正在镇上寻找“猎物”的时候,毒瘾又犯了。她迫不及待地溜进公共厕所,恰在准备注射毒品之际,被一个如厕的女公安警察发现了,就这样,阿梅被抓进戒毒所强制戒毒。例行体检时,她被诊断证实“携带艾滋病病毒”。得知这一消息后,阿梅脑子里如同打翻了的调味盆,酸、甜、苦、辣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知道艾滋病没法治,望着自己满是针孔的手臂,她突然产生了厌世的念头,整天思量着怎样彻底解脱的方式。
  过年了,别人家热热闹闹的,阿梅家却笼罩着一片深沉的幽静。大年初四,也就是阿梅从戒毒所回来的第十天,父亲失踪了,三天后,他的尸体被人在人迹稀少的田头发现。经警方证实,父亲是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服食农药自尽身亡的。
  父亲的自杀给阿梅强烈的震撼,她有一种负罪感:不就是自已的吸毒造成了家破父亡的吗?!此时此刻,阿梅厌世的念头更加强烈。她清楚的知道,吸毒者即使活着,也不过是在一个个死亡的阶梯上苟延残喘,等待着她们的是祭坛上的葬礼、是生命的终极。
  她拿起了使用过无数次的针筒,用公厕水喉里的水溶解了超过平时用量数倍的毒品,咬着牙,噙着泪,把针尖猛地扎入了已经肿得发亮的大腿里……她朦胧中感觉到了自己已经爬上了那座白色祭坛的顶端……
  半个小时后,有人发现了躺在公厕里的阿梅,好心人马上把她送往镇医院急救,医生回天乏术,摇摇头,拉上了白床单。死亡证明书上写着:“注射毒品过量,引起中枢神经过度抑制,致使呼吸停止猝死。”
  豆蔻年华的阿梅因为涉毒,最终成了白色罂粟的殉葬品。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