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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之旅【十】酒鬼之言

作品名称:光明之旅      作者:钟羿      发布时间:2010-10-19 10:25:32      字数:5615

   白雪宫议事堂,程傲雪正在阅览兵门奏折,奏折上详细记录韩昕大败英王章哈角的经过。  前日,韩昕佯攻鹘门,实际上暗渡陈仓,避开左右翼王,主力如神兵天降,奇袭英王章哈角所在的鹞关,英王章哈角猝不及防,险被活捉,身边只剩下几十名亲兵,落荒而逃。  程傲雪阅罢,拍案叫绝,“擒贼先擒王”,韩昕用兵真如神,不愧是韩去病大将军的后嗣。蓝雾有此韩昕,何其幸也!  内臣来报,白雪宫门前有一个老者,请求拜见橙王,并呈商议封亲笔书信。  程傲雪一看笔迹,又惊又喜,说道:“快把人请进来。”  不久,一个老者身穿粗布衣,头戴破草帽,走了进来,拜叩道:“老朽撒木矸参见橙王!”  程傲雪连忙搀扶,说道:“撒老相师,快快请起!”  撒木矸匍匐地上,说道:“老朽罪过,无颜面对橙王啊!”  程傲雪道:“撒老相师,这话从何说起?你是长辈,请坐下慢慢叙说。如果不肯起来,我陪你一起跪着。”  撒木矸一听此话,哪敢执拗,这才站起来,坐到凳上。  程傲雪道:“撒老相师,为何这般打扮而来?”  撒木矸叹道:“说来话长,前次告知狼无形进攻金牛城消息,,狼无形对我有所察觉,突然改变战略,一方面只派黄风军攻打金牛城,一方面操控虎啸林设计空城计。待我知晓,想传书于你,可是所有通道均被封堵,致使联络受阻,害得橙雪损失惨重。老朽我不慎铸成大错,对不起冤死的橙雪战士啊……”说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程傲雪凄然道:“战争风云,瞬息万变,老相师请勿自责,要怪只能怪我决策失误。”  撒木矸道:“我投奔橙王,也是出于无奈。狼无形察觉我与橙雪过从甚密,便以为行卖国之丑行,意欲铲除我。家奴及时传信,我才幸得逃脱。这一身褴褛,就是为了避开黄风士兵的追捕。没想到,我两朝元老,效力黄风之域四十载,竟落得如此下场。”  正说话间,内臣再报,虬弑魔和三位钦差求见。程傲雪大喜,钦差回来,一定是官道防区的悬案得以查清。  虬弑魔和三位钦差走了进来。程傲雪将撒木矸介绍给大家认识。文琅曾听说撒木矸念及老黄王旧恩,不忍离弃狼无形,今日前来必有隐情,又不便相问。便拱手道:“上次我出使黄风,言语激怒狼无形,险些死于其手,多亏撒老先生仗义相救。回来途中,只于酒楼之下望得一面,未曾聆听教诲,深为遗憾。”  撒木矸道:“休再提那次传信,怪我疏忽,害得橙雪元气大伤,老朽罪孽深重啊!”  程傲雪道:“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吧!”转而对柴雷霆、糜特伯、糜特仲说道:“三位钦差,官道悬案可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雷霆将狄莫达召唤禽兽打败黄风士兵的经过,绘声绘色讲了一遍,程傲雪听后,大为惊叹,向虬弑魔道:“统领有这样的世外高朋?真是不可思议。”  糜特伯、糜特仲又将洪老汉如何救治战士,以及如何顺藤摸瓜,抓住黄风士兵投毒凶犯的前后经过,详细道出。程傲雪连夸三人办事得力,听说申不屠也是因为虬弑魔而来,便道:“虬统领,二位奇人皆因你而来助我橙雪,真乃我橙雪万众之大幸啊!我在此多谢你了。”说完,轻轻施了一礼。  虬弑魔慌忙还礼,说道:“橙王可折煞我也!其实,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悉。”心想,申不屠竟称受我恩师之托,想必是熟识之人。
   程傲雪命人取来文房四宝,挥毫泼墨,大书两张字:一为“玉笛召唤天下,慈心润泽四海”,另一为“天赐百草,日月注精华;杏林药仙,妙手济苍生。”一气呵成,笔势遒劲,说道:“虬统领,如若见到狄莫达和申不屠,请将这几个字转交于他们,就说这是我们橙雪的一份心意。”  虬弑魔小心收好墨宝,与柴雷霆、糜氏兄弟一起退了下去。  程傲雪召来吏部和礼部的主事官员。命吏部尚书速速查办投毒凶犯,以间谍罪问斩。命礼部侍郎择选一处大宅子,供撒木矸居住,并随派家奴与伺女,照顾饮食起居。  虬弑魔与撒木矸交往几次,知他酷爱字画,对鉴赏有很高的造诣,于是拿出自己的几副字,向撒木矸请教。撒木矸倒很热心,细心加以点评和指正。两人相见恨晚,遂成忘年之交。  
   深夜,深山林莽之间,一队人马衔枚疾进,悄悄来到蓝雾之域的西阳镇脚下。  西阳镇总兵正在酣睡,突然被身边的夫人推醒,总兵迷迷糊糊道:“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  夫人道:“我听见敲门声,伺卫长好象有急事来报。”  总兵向门外说道:“退下吧,有事明天早晨再说。”  伺卫长隔门道:“总兵大人,大事不好,有敌军闯进镇子了。”  总兵大惊,慌忙爬出被窝,顾不上穿衣,推开门问道:“怎么回事?镇门官呢?快快调兵来!”  伺卫长道:“哨兵来报,镇门官是绿雨内应,部下守镇战士,全部倒戈。”  总兵倒吸一口冷气,向西边镇门一望,只见红光冲天,喊杀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伺卫长道:“卫队已经集合待命,请大人暂避一时。”  总兵叹道:“西阳镇丢了,我罪责难逃。与其被蓝王处死,身败名裂,不如慷慨就义,成全晚节。”  伺卫长跪地,恳求道:“现在情势危急,大人,快走吧……”  总兵道:“你马上带卫队去灵猿城传信,沿途分散告知各镇,严防死守,万不可疏忽大意。”  伺卫长含泪受命,带领卫队,快马加鞭,冲出东镇门,向灵猿城方向而去。  总兵返回房间,劝夫人由后门出逃,夫人执意不肯,扶伺总兵穿好官服。两人一同来到总兵府大堂,静候其变。  不多时候,无数人执着火把,闯入总兵府。两员大将登上大堂,总兵傲然冷视,一人头戴银色虎头盔,身穿红白相间虎纹甲,定是绿雨军中的高级武官。另一人则目光游移,表情极不自然,正是西阳镇的镇门官。  总兵怒道:“无耻小儿,老夫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域族,为虎傅翼,怎么对得起蓝王?怎么对得起蓝雾之域的列祖列宗?”  镇门官也不答话,对身边的武官谄笑道:“豹乙图将军,这老匹夫就是西阳镇的总兵!”  豹乙图狂笑道:“蓝王乳臭未干,刚愎自用,蓝雾的大好河山迟早葬送其手。你若是明智之人,归顺绿雨,助我东进,我向绿王保荐,让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总兵破口大骂道:“这是蓝雾西阳镇的总兵府,你是哪里来的混帐东西?敢在此胡说八道?我乃堂堂蓝雾命官,岂能与尔等猪狗同流合污?”  豹乙图脸色铁青,冷漠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声令下,几名绿雨兵上前,将总兵及夫人乱刀砍死。  镇门官吓得直冒冷汗,不敢目睹。  豹乙图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  镇门官连忙跪下,信誓旦旦说道:“属下真心投诚,愿效犬马之劳,如有半点虚假,甘受天打五雷轰!”  豹乙图道:“甚好!这次偷袭西阳镇,兵不血刃,你功劳不小。我承诺的五品顶戴和万两白银,绝不食言。”  镇门官心花怒放,不停磕头道:“多谢豹乙图将军抬举,属下以死效忠!”  豹乙图道:“起来说话,我问你,这西阳镇所辖驻军共有多少?”  镇门官道:“西阳镇统兵两万,除了我手下的五千驻镇军归降,另五千人被俘以外,前镇屯、后镇屯各有五千驻军,分别距此五里之外。”  豹乙图当即派两名副将,各率两万铁骑出击,经过殊死战斗,破晓之前,前镇屯、后镇屯相继失守。  原非恨得知西南门户洞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朝廷议如何收复失地,谁可力挽狂澜?众臣各抒己见,莫衷一是。兵部尚书深知,整个蓝雾之域,武官虽然众多,但能胜任此大任者,却寥若晨星。于是,便主动提出挂帅出征,食君俸禄,与君消灾,身为兵部第一人,理应身先士卒,责无旁贷。  原非恨大悦,授予猿兵符、元帅印,代为御驾亲征之名。兵部尚书点齐十万人马,辞别蓝王,直奔西南而去。  韩昕在军帐内,策划一举歼灭英王的作战计划。经过几轮交锋,起义军遭受重创,英王及左右翼王已入穷途末路。  韩昕已然胸有成竹,只盼着彻底胜利,早日与夫人团圆。忽闻钦差已到。韩昕连忙拜迎圣旨。  钦差朗声念道:“奉天承运,蓝王诏曰:本部西阳重镇,为恶邻绿雨所窃,天理不容!着令韩昕将军率部收复,十万火急,不得有误,钦此!”  韩昕接过圣旨,向钦差问道:“据说西阳镇失守,尚书大人亲自挂帅出征,蓝王为何又命我前去?”  钦差道:“韩将军有所不知,尚书大人前日已经阵亡了。”  韩昕大惊失色,说道:“这不可能!尚书大人行事缜密,用兵如神,怎会轻易遭遇不测呢?”  钦差道:“绿雨大将豹乙图,素来诡计多端,作战不循常理。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卑鄙的手段都会使出来。尚书大人巡视战区,怎能料想有刺客跟踪,那刺客显然非一般之人,竟无视众多伺卫的防护,突施阴损之手,然后迅速逃脱,可怜尚书大人身中数枚毒镖,含恨而亡。”  韩昕潸然泪下,说道:“这次出征讨逆,尚书大人对我百般叮嘱,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没想到却成永诀……”  钦差亦愤恨道:“要为尚书大人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实现他的遗愿,杀死豹乙图,夺回西阳镇。今蓝王圣旨已下,请韩将军早做安排吧。”  韩昕担忧道:“蟊贼虽已土崩瓦解,可三个贼首却未铲除,只怕纵虎归山,是自遗害也!”言讫,长长叹息。  钦差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我也有这样的顾虑。但蓝王认为蟊贼不过是鳞甲之患,而绿雨蚀髓,才是重疾!”  韩昕恳请道:“请您转告蓝王,另外派武将来此,除贼务尽,以免功亏一篑。”  钦差道:“敬请将军放心!”说完,起程复命而去。  韩昕之子韩陵听说大军要撤,很不理解,跑来见到父亲,牢骚满腹。韩昕训斥儿子不懂规矩,作为臣子,尤其是掌握兵权的武官,当以服从圣命为天职。  韩陵表面服从父亲,肚子里却窝了一团火,回到自己的营帐,闷闷不乐,想来想去,心里愈发憋屈。一气之下,拎着弓箭,骑上战马,跑到大营外的树林里去散心。  急骤的马蹄声扰起栖鸟憩兽,韩陵搭弓射箭,射中一只梅花鹿的臀尾,梅花鹿受伤惊逃。韩陵毕竟是少年,玩心很切,哪里肯罢休,催马急追。  不知追出多远,梅花鹿突然消失了。只见一条斑斓猛虎,正围着一个人转悠。那老者道士打扮,倒骑在驴上,若无其事看着书,那头驴子似乎也受了主人的熏陶,竟对老虎毫不惧怕。  韩陵本能地射出一箭,正中老虎的眼睛,老虎凄惨哀嚎,蹿入林间深处。  老道士充耳不闻,依旧看着书,驴子也在啃着青草,好象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了片刻,老道士掩上书卷,打了一个哈欠,抬起眼皮,看了看韩陵。  韩陵大异,心想这一定是世外高人,身处险境而毫不慌乱,就连猛虎也不敢轻易攻击他。  老道士道:“小兄弟,你的箭法不错啊!”  韩陵傲然道:“我已学艺八年,射术只不过是基础武学,虽不敢说百步穿杨,箭不虚发却是事实。”  老道士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你可知道射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韩陵摇头道:“这个不知,师傅从来没有传授过。愿听阁下高见,望不吝赐教。”  老道士笑道:“赐教谈不上,我看你射术虽然精准,却不能一击致命。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韩陵童心未泯,一听要讲故事,自然不胜欢喜。  老道士道:“古有一将军夜行。忽撞见一白色猛虎,惊出一身冷汗,忙搭弓射箭,迅速逃离,翌日回到原处,方才发现昨夜遇见的并非猛虎,而是一块巨石。而那支箭已深深射入石头里。将军再试却不能成功,将军百思不解,而你可知其中道理?”  韩陵疑问道:“一支箭能射进石头里,这不太可能吧?我觉得,你说的太玄乎了。”  老道士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有很多事情,看似不可能,其实只要潜心修炼,将人的潜能运用自如,便会登峰造极,化入臻境。”  韩陵心道:“这个人讲的故事是什么意思?莫非一个人在惊恐的时候,能产生巨大的力量,如果将这种境界带到平时的运用中,射术便会大大的提高?”  正思虑间,忽听远方大营号角声起,大军就要开拔了,韩陵收起弓箭,拱手向老道士告别,如有缘再相见,必虚心讨教,然后催马加鞭而去。
   老道士微微一笑,看着韩陵的背影渐渐远去,收起书卷,骑驴前行,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也未停歇。及至天明,来到依山傍水之处。放眼望去,山陡而峭,易守难攻,乃天然壁垒。老道士抖落衣袍尘土,翻身下驴。  溪水澄澈见底,一饮清冽甘甜,痛快喝了几大口,精神似乎高涨许多,疲态尽失。  走至山脚下,突然闪出几个人,不由分说将老道士绑了起来,用袋子罩住头,押往山上。  老道士也不反抗,待头罩摘下,发现已在一大堂之上。堂上坐着三个人,左边一位红面长髯,宛如天兵神将;右边一位赤发碧眼,好似凶神恶刹,中间那位慈眉善目,耳垂齐肩,正是:神仙应羡三分貌,不似世间布衣人。  赤发大汉问道:“这是何人?”  下人禀道:“适才我等巡逻,见此人鬼鬼祟祟,只怕是蓝雾探子,就捆来请三位大王发落。”  老道士哈哈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左边这位将军就是左翼王谌尔胜,右边那位将军就是右翼王伍扎广,而中间这位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英王章哈角。与蓝雾军相战受挫,其错不在天,不在人,而在计谋不足,我今日特意前来拜见三位将军,愿做杯茶之谈,不知三位将军肯赏我薄面否?”  伍扎广惊异道:“先生究竟是何方高人?”  老道士笑道:“我乃出家之人,道号虚空。”  英王章哈角连忙起身道:“莫非先生就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推古知今的道长古鲁丹?”  道长古鲁丹微微笑道:“我已隐居十年,英王尚知,怎知我不过徒有浮名而已。”  章哈角亲自为道长古鲁丹松绑,让为上座,说道:“先生大名,何人不知?想当年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何其洒脱也!”  谌尔胜与伍扎广问道:“大哥,这个道长古鲁丹当真有这么厉害?”  章哈角道:“二位贤弟有所不知,十几年前,绿雨之域的先王残暴不仁,英雄黄朝揭竿而起,当时辅佐黄英雄的,便是这位道长古鲁丹。金豹谷一战,道长古鲁丹妙计如神,以区区二万人马击溃十万大军,致使绿雨军元气大伤。正当挥戈东进之时,黄英雄不幸病势,义军大权被小人所篡,最终误入歧途。道长古鲁丹从此消失,世人不得其下落。今日得见,实在是我们兄弟三生之福啊!”  提起当年事,道长古鲁丹也不禁黯然神伤,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是义举未成,殊为惋惜。我得知英王乃尧舜重生,礼贤下士,振臂一呼,各路好汉无不响应。替天行道,大义也!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大势可成矣!故而我不思稼穑,前来投奔,愿献浅薄之略,以助英王成事,如蒙英王不弃,亦遂我平生心愿。”  章哈角大喜道:“我早已派人四处打听先生下落,准备请道长出山。没想到,正值我军孤苦之时,道长竟不辞辛劳,亲自前来相助,实在是我军之大幸。角感激不尽,请受一拜!”  道长古鲁丹连忙扶起,不敢接受,惺惺相惜,让人动容。  谌尔胜、伍扎广命下人准备酒宴,为军师接风洗尘,全军欣喜,开怀畅饮,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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