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次创业

　　爷爷的去世让庄意彻底放下了身段，她不再为作为一个大学生到底能不能去卖豆浆这样的事情纠结了，她觉得只要能挣到钱，只要不违法，她都愿意去尝试，去努力。庄意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只是那个梦想现在已经很远很飘渺了，但是庄意还是能很轻易地就想到。这是一个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揣着的梦想，她觉得她不会是一位平凡的老师，她应该会是一位白领，坐在黄金地段的高档写字楼上办公，用她在学校里所学的知识一天一天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庄意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沉思着，她以前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是成为一名白领？还是先成为一名白领然后在实现自己的梦想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梦想原来一点都不具体，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她甚至到现在还说不清楚她当初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庄意苦笑了一下，心里想，难怪自己一直都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呢，原来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自己还弄不清楚呢。庄意拧头看了看身边的豆浆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先给自己设定一个梦想，然后我每天就朝着它去努力。我的梦想就是明天能卖出去100杯豆浆！”
　　6月6号那天，庄意的豆浆生意开张了。她特意挑了个星期天，因为飞儿可以帮点忙。那天凌晨4点，她们就起床了，拿出泡好的黄豆，就开始操作了。豆浆机工作时声音并不大，不会扰民。庄意按照那位大姐给她说的去做，一勺豆四勺水，重复打三遍。因为是第一天，她弄的豆子不多，大概有七八斤。她把打好的豆浆放进加热桶，通上电，边煮边打。打豆浆花的时间不多，煮豆浆就得花时间了。豆浆煮开之后不能马上关电，还要让它接着煮十分钟，要熟透。豆浆煮好后就除电，揭开盖子让豆浆放凉。因为太烫了不好装杯，要等到不烫手的时候就可以装杯了。打豆浆，装豆浆，封杯口所花的时间都不多，就是煮豆浆，凉豆浆费时间。
　　都弄妥当之后，差不多五点半了。庄意把一杯一杯的豆浆分开放，加糖的放在一个桶，不加糖的放在另一个桶，不加糖的少，大多数都是加了两勺糖的。把豆浆搬下楼去是个挺累人的事，如果把豆浆全放进一个大的泡沫箱里，她们一次就搬不动。庄意把豆浆放在桶里，半桶半桶地往下搬，飞儿把豆浆放进盆里，一盆一盆地往下运。来回走了两趟她们都累得喘粗气了。
　　飞儿喘着气说：“早知道你要做这个事，咱就不租六楼的房子了。”
　　庄意和飞儿轻着手脚每人跑了两趟，把豆浆都搬了下来了。在楼梯口稍微整理了一下，庄意推着三轮，飞儿跟在她后面，出摊去了。
　　她们把车停到小区门口的一边。因为是第一天，刚开始庄意多少有点紧张，还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搬运豆浆时，没感觉到自己的忐忑，这会，庄意感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跳得都感觉到有点扯着疼那样。天才蒙蒙亮，来往的人不是很多，庄意不时地左右顾盼着。看到人从两边走过来了，庄意都会不安地在心里念叨，“是来买豆浆的不？是来买豆浆的不？”
　　倒是飞儿，显得老练镇定，这给了庄意莫大的鼓舞。
　　飞儿说：“庄意，你别紧张，放松点。”
　　“我放松了，可是还是紧张的。”庄意脸上怯怯的。
　　“你记得我大学里第一次上学校大礼堂唱歌不？你不是跟我说要把底下坐的人全看成土豆，不必紧张的。你忘了？”
　　庄意笑了笑，说：“那是坐着的人，现在这是来来往往的人。”
　　“那你就把他们看成会走路的土豆。”飞儿脱口而出，紧接着她们俩都笑了。
　　上班高峰期到了，来往的人也多了，不时地有人来买豆浆。庄意偷偷留意了来买豆浆的人的眼神表情，好像没有发现庄意原本意料的那种鄙夷的神情，这让庄意安心了不少，慢慢地庄意也就放开了。
　　第一天，比庄意预想中的要顺利。还不到八点半点，豆浆已经没剩几杯了，她和飞儿都很兴奋。庄意暗想，卖豆浆也并不是那么难的嘛，买的人都挺友好的，也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看来她原来的种种担心是多余了。飞儿还主动的吆喝开了“来杯豆浆吧，好喝不贵。”
　　九点左右豆浆全卖完，她们兴奋地收摊回家了。飞儿一个劲的说“早知道多弄点，早知道多弄点。”还抱怨自己还来不及喝就全卖完了。
　　回去数了数钱，一共是一百多元，一块钱一杯，今天一共卖了一百多杯呢。一下子庄意也算不清楚到底能挣多少钱，也没什么经验，慢慢摸索吧。反正今天她们都很高兴，出师告捷，而且还实现了昨天庄意给自己定下的梦想！
　　原来还觉得很难迈出去的第一步，没想到真的去做了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难的。很多时候可能是我们一种习惯的想法，又或者是一种常用的思维把我们禁锢住了，让我们做起事来顾虑重重，患得患失的。
　　生活中的人们就像是一只只待破茧的虫子，如果我们奋力的扑腾挣扎，说不定这层茧就被冲破了，那破茧而出的就会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日常中，我们关注的都是蝴蝶翩翩起舞时美丽的身影，有谁会在意她破茧之前是如何苦苦挣扎的呢。所以，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就不应该成为阻止你前行的障碍。一切问题最后的根源应该都在自身，别人对你是什么看法根本就不是关键所在，关键是在于自己，在于自己的心。
　　庄意就像是一个久未得到老师表扬的孩子，老师偶尔的一次夸奖就能让她兴奋难抑。她不禁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我要更加努力，争取老师更多的表扬！”
　　飞儿也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男朋友。电话通了，电话那头很客套的语气让飞儿很是不满，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也没说几句话，通话就结束了，飞儿看起来很失落，骂了一句“什么人呐，跟猪一样！”
　　庄意和飞儿的男朋友是见过一面的，庄意坐飞机回去的那天，就是宋曾送她的，只是那天庄意心情悲伤，没有注意到。宋曾是投资集团投资项目部的操盘手，公司里都叫他宋总。投资项目部是西部集团最大的部门了，底下有三个子公司。宋曾的工作就是看准市场上什么能挣钱就投资什么，也帮一些公司筹集资金上市。他最擅长的就是收购一些有前景的，但是由于资金不足或是经营不善而面临倒闭的公司。公司里的人都是这么评价宋曾的，识相的都不要得罪他，否则他有能力把你运转的好好的公司弄破产了，然后把它低价买过来。
　　飞儿是公司商务部翻译，经常和宋曾一起陪客户玩。如果是和香港、深圳那边公司的客户打交道的话，一般都会叫上飞儿。因为飞儿不但会英语，她还会说粤语，和那边过来的客户沟通交流得非常顺利，也让客户感觉非常好。飞儿的妈妈就是广东汕头人，飞儿从小就在外婆家长大，读初二了才回到老家的。所以她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粤语，而且她居然还会唱粤曲，这让很多那边的客户赞叹不已。在香港、深圳、广州等说粤语的地方，粤曲可以说是深得每一个人的热爱的。正是飞儿的这些能力，在公司与客户之间起了很大润滑的作用。
　　宋曾对飞儿自然也是慢慢产生了好感。再一次外出活动中，宋曾就跟她表白了。宋曾很直接地说，他很喜欢飞儿，希望她能做他的女朋友。飞儿刚开始也很犹豫，因为她知道，有些公司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她和宋曾虽然不在一个办公室，甚至都不在一个楼层上，她在23楼，而宋曾在24楼，但她不愿意冒着失去工作的危险去谈恋爱。
　　宋曾打消了她的顾虑，“飞飞，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先暂时在公司里保密我们的关系，你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就算有一天你不工作了，我照样可以养着你。”
　　宋曾肯定是有经济能力养起她的，这个她很明白。因为宋曾不但工资很高，而且他还持有集团的股份，份额大小飞儿不是很清楚，但是，像宋曾一样的有能力的几个高层干部，集团在一次改革中都给他们分配了股份，这飞儿是知道的。
　　说实在的，在飞儿心里，她一直非常崇拜宋曾，觉得他很有魄力，好像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而且，宋曾的外形也不错，身材高高的，绝对有1米78以上，年纪可能比飞儿大四、五岁，也就是三十二、三岁的样子，看起来和飞儿很般配。能做他的女朋友，飞儿内心欢喜不已。所以，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庄意倒是很早就和飞儿说过了，让飞儿把宋曾介绍给她认识一下，大家坐在一起见个面，聊聊天。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也没见上面。庄意是有点担心飞儿会被人欺负，别看她说话有时咋咋呼呼的，可是她的心特软、特善良。飞儿长得挺漂亮的，和明星王艳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和嘴巴，长得特别像。一笑起来眼睛就像月牙一样，如果她看着你笑，你会觉得她眼睛好像在跟你传达问候一样。飞儿的身材也很好，168厘米，高挑匀称，可能是她的骨架小，尽管她看起来不胖，但也不是干巴巴的那种。飞儿手指细长细长的，手背上还有肉窝窝呢。以前一个卖美体衣的美容院老板就说飞儿身材好，前凸后翘，属于前有阳台后有花园之类的。相比之下，庄意就稍稍逊色了，飞儿比庄意高3厘米，皮肤比庄意好，比庄意白。庄意是属于那种长相不惊艳但却很耐看的人，不胖，身材也算挺好的，只是相比之下，庄意觉得飞儿更美更漂亮。庄意的手指比较粗，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家干农活多的缘故吧。人们都说漂亮的女孩感情比较容易受到伤害，庄意，很不希望飞儿也受到那样的伤害。
　　为了庆祝庄意迈出去了第一步，也为了安慰一下暂时被男朋友冷落的飞儿。庄意决定今天晚上好好做一顿饭，做一个她和飞儿都很喜欢吃的可乐鸡翅。虽然庄意长得没飞儿漂亮，可是她做饭水平却做得比飞儿好得不止一星半点。飞儿根本就不会做饭，庄意经常拿这个来取笑飞儿，也经常拿这个来安慰自己。
　　晚上，庄意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给家里打个电话。自从爷爷去世后，庄意就觉得要多给家里打电话，即使挨唠叨也要打。以前给家打电话，因为是长途，所以都是到话吧打的，便宜，就算说上十分钟才花一块钱。今晚庄意决定用手机打，她的手机基本上就是供飞儿联系的专用手机，因为没什么人要找她，她也没有什么人要联系。
　　妈妈还是老问那几句话“你工作怎么样，多少钱一个月，村里谁家的谁一个月挣多少多少的，离家还近近的。”
　　庄意很害怕听到妈妈这么说，但是几乎每打一次电话她都会说到这些事上来，所以久而久之，她对给家打电话就有了一种恐惧了。打电话就成了一项任务似的，平时很少打，过年过节了才会问候一下。
　　“妈，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我自己有自己的安排。不要老和别人比，我相信我也能做出成绩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们要相信我，不要老打击我嘛。”今天，庄意好像突然有了勇气，一口气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唉，我不是让你做出多大成绩，挣出多少钱，我就是嫌你太远了，一年到头，见一面都不容易。你看同村的小燕，比你小几岁呢，人家只读到中专，现在在县里教小学。人家嫁了个县城里的人，家里有三层楼，一楼出租收租金，二楼三楼住人。进家门就要换鞋，专门有在屋里穿的鞋，屋里很漂亮，地板直接都可以睡觉，全是木头铺的。你要是回到县里来，你肯定比她强，你读的是大学呢。你就是不如她，你离我近点，我也心安落了。”
　　听了妈妈的话，庄意鼻子酸酸的，直想哭。妈妈永远都是妈妈，永远都是那样的牵挂她。妈妈是不希望庄意留在那么远的地方工作的，当时因为欧戈，庄意是执意要留在西安的，她对爸妈说，她有能力在这个城市里扎根，过上好日子的。刚开始，爸妈是勉强接受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妈妈的怨言越来越多了。只是庄意也很明白，她现在怎么回去呢？县里还能有她的分配指标吗？现在进学校是很严格的，如果没有指标，就算进入学校做了老师，那也是临时的，也同样不稳定。既然那样，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庄意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已经后悔了当初的选择。但是，生活就是这么的现实，一切只能是向前看，既不容你去后悔，也不允许你去留恋。人生就是这样，不管是人生本身，还是人生当中的许多选择，都是不可逆转，无法重来的，既然踏出去第一步了，那么，接下来紧跟的就是第二步了。有的人一步一步，走得从容，有的人步履蹒跚，跌跌撞撞。但是不管怎么样，人总是在向前着的，就算你倒下了，不走了，生活的传送带还是会把你往前送，你要么爬起来，继续走，要么就躺着，等着遍体鳞伤而死。庄意很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自己颓废沉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