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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河边设计

作品名称:掌旗英雄略      作者:诗可以怨      发布时间:2015-05-31 13:49:08      字数:3944

  那人虽然奔跑快极,但却不时停留,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而马小天体内内息悠长,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长途奔越。因此,他并没有被甩开,而是被那人带到了城外的一处树林之中,在他发现花溪奴遭逢危险之际,自然是要毫不客气地贡献一臂之力,而那个带他来的人,当然就是仇越仇协领了。
  仇越等人走了之后,马小天和花溪奴坐在一条静谧如镜的小河边,花溪奴一五一十地向马小天讲述了百药门别后的一些事情。马小天静静地听着,有时紧张地捏紧拳头,有时开心得哈哈大笑,好像这些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一般。当他听到小银瓶被薛八一烛台戳死时,忍不住一拍大腿,高声赞道:“好一个识大义的刚烈女子!”
  花溪奴歪着头看了看马小天,有些不信地道:“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难道你不嫌弃她是一个……那种女子?”
  马小天大摇其头,郑重说道:“姑娘你这话差矣!差之极矣!银瓶姑娘虽说身子不洁,但比起那些在朝堂上正襟危坐,背地里偷鸡摸狗的人,又何止干净了千倍万倍?唉,可惜当时我不在,要不然明知不敌,也要和那个姓仇的斗上一斗!”说着,用力捶打着地面,把河岸边都捶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土坑。
  花溪奴点点头,感动得几乎又要流泪,趁着马小天不注意,转到一边抹了抹眼睛,说道:“是啊,只可惜我势单力薄,身边又跟着一个碍手碍脚的杨公子──对了,杨公子呢?他去了哪里?”
  马小天笑道:“就是刚才站在你后面的那只呆头鹅吗?我看他也帮不上忙,早劝他走啦!”
  花溪奴也不知道马小天是怎么把这个杨公子劝走的,反正他说的话自己就算是猜上三天三夜,一多半也是猜不着的,干脆就不去费这个脑筋了。其实刚才马小天对杨永嗣说的是:“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做的丑事,全都说出去!”至于这个斯斯文文的青年公子做过哪些丑事,他实不知,他只知道男人多半都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不堪之事,小则三五件,多则三五十件。只要他们一听到这句话,几乎都是脸上一红,转身就走,实在是灵验无比。
  果然,杨公子一听这话,脸上一红,转身就走,连头也不敢回一下,一路走一路想:“我是被那个女子骗进去的,可不是我自己进去的……可就算我事先不知,妈妈知道了也定会打死我的!糟了,那个不干净的女人已经死了,那么又有谁会替我作证?唉,她怎么死了呢,她要是晚死几天就好了……”
  花溪奴继续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一直没瞧见,马大哥,这事实不与你相干,再说,你怎么会在那种用肮脏地方呢?就别再责怪自己啦!”
  马小天支唔了一声,微感尴尬,好在此时天色尚黑,花溪奴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原来敦煌城虽小,也有几处勾栏,马小天当时在城中,与扎依德等人街头巷尾的厮混,路过这些地方时,也常常探头探脑一番,想像一下里面的光景,可每次都被龟奴喝斥了出来。要是那时身上有些钱,说不定早就买上一身光鲜的行头,和笑面鬼一样,“风流快活去也”了。
  只听花溪奴说道:“……只可惜我技不如人,打不过仇越和王天恩这两个狗官!”
  听到这里,马小天突然跳了起来,喜道:“对了,溪奴姑娘,我们打不过仇越,可是打得过那个姓王的呀!趁他现在还没走远,不如我们追上去,杀了他,给银瓶姑娘报仇如何?”
  花溪奴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我还是百药门的人,总不能给师父和师兄惹下弥天大祸!”
  马小天噢了一声,顿时心意消沉起来,过了一会儿,不甘心地又道:“那我们去捉弄他一番,也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花溪奴虽不想惹事,但看着马小天兴奋的模样,也不好扫他的兴,笑道:“如此好极了!你想出办法来了吗?”
  马小天摇头道:“还没,兴许一会儿就有主意了,对了,妹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花溪奴回答,转身便行,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花溪奴头一次听他叫自己“妹子”,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变得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清绿如镜的小河,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愁,左思右想,仿偟无计。
  花溪奴等了不多时,正是晨曦甫动之际,马小天就回来了,笑吟吟地说了一声:“走!”花溪奴也不多问,站起身来,紧跟着他朝正东方向走去。路上马小天嫌她走得慢,也不问她,自己做主握起她柔滑如脂的小手,说了声:“妹子,抓紧了,我们要赶在头里!”
  花溪奴刚“哎”了一声,就觉得双脚似乎一下子离了地,就像一只被风吹着的断线风筝,呼呼地贴地向前飞去,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问:“你这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但每次一张开口就被灌了满嘴的风,只好闭起嘴巴不再问了。其实就算她真问了恐怕也没有答案,马小天自己也还迷糊着呢!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马小天边跑边在花溪奴耳边说道:“你看前面路边上有两间草屋子,屋后还搭了一个牲口棚,我们等会儿就在那边歇息,等我们的王大人自动送上门来!”说话时脚下丝毫不停。
  花溪奴吐了吐舌头,心中想道:“我听说练习高明轻功的人,全力施展时,需全神贯注,半分也错不得,别说开口说话,就是换错了一口气也是不成。但我看他随口说话,脚下居然丝毫不慢,这又是什么功夫?他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为什么反而会被风流鬼那下三滥的手段迷倒,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此时就算她再长出两个脑袋瓜子来,一起都想破了,也想不到其实这一切,追根溯源,都是从黑山岭她在洞外那一句“风流鬼,不要脸!风流鬼,脸不要”开始的呢!
  转眼间,两人已到了茅草屋子面前,马小天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看,只见屋里屋外一个人影俱无,里头干干净净的,并不是像他想像中的那般陈朽污秽,各类什物家具一应俱全,倒像是不久前刚有人在此处住过一样。马小天满意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在心中暗暗称赞:“笑面鬼这家伙,做事情干净利索,还真是有点儿鬼脑筋呢!”
  花溪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阵仗,瞪大了眼睛满是疑问,马小天看了出来,笑道:“妹子你也不要多问,一切听我的安排就是。不过,嗯……我看你穿得这么干净,哪里像是乡下人家的姑娘?你还是快些到里屋去,不拘什么衣服换上一套再出来,去吧去吧!”说着,也不管花溪奴愿不愿意,推搡她进了里屋,自己则是解下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手忙脚乱地准备了起来。
  等到花溪奴从里屋出来,马小天一见她的模样,禁不住暗暗地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只见她换了一身乡下人常穿的那种青布短衣,头上戴一顶破毡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半张脸,脑袋后面拖一条大辫子,脸上不知从哪里弄了些黄泥,搞得脏兮兮的,活脱脱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哪里还有半点大姑娘的影子?
  马小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要称赞几句,忽听门外有人粗声粗气地叫道:“屋里的人都死光了吗?没死光的给老子出来一个!”花溪奴不至一次听过这个声音,因此一听就知道是王天恩大人到了。
  在门外的正是王天恩大人,他自从协助省里来的仇大人抓捕逃犯,表现卖力因而受到上司称赞以来,一路上得意洋洋,感觉自己又做了一件“上答高厚鸿慈于万一”的大事,而且看来指日就要高升,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一不小心飘得太高太远,以至于错过了宿头,快到午间了还没找到吃饭的地方,不得不多赶了几里路,好不容易才看见路边有一家农户,于是忙不迭地拍马上前叫起门来。
  谁知屋里一无声响,王天恩等得不耐烦起来,又叫了几声,这才从里面慢腾腾走出一个人来,愁眉苦脸地对着王天恩作了个揖,说道:“老爷,屋里的人前年大旱饿死了三个,去年鼠疫又死了两个,倒还没死光,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人自然是马小天假扮的了,难得的是语气神态无一不像,十足就是个穷苦百姓的样子。
  王天恩就在马上傲然道:“老家伙,怎么这么久才出来?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站稳听好了,我就是堂堂千总王天恩大人!这次本大人是奉了皇命,要上京城去拜见皇上和太后两位老人家,皇上和太后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是两位神仙!打个喷嚏就能淹死你们,把水往地上一泼就能变出十万神兵!妈的看你的穷样就是什么都不懂,活该你们一世受穷!这样吧,老爷我肚子饿了,快去把你们家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别耽误了爷爷的要事,快去快去!”
  王天恩说罢,腿一偏下了马,径直就要往屋里走,身后的众兵丁和那些入宫待选的宫女就在树荫凉快处歇了,各自拿出干粮来吃。
  马小天一见王大人就要往里闯,急忙张开手臂,陪着笑道:“老爷,先别……”
  王天恩见他上来拦,一肚子的不痛快,伸出大手推了他一把,把马小天推得像一个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自己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地直接进到了屋里。
  等了半晌,那个“老家伙”却没再露过面,王天恩饥肠辘辘,等得实在有些不耐,一眼瞥见桌上放着个食盘,上面倒扣着个碗。王天恩好奇心起,走过去掀开一看,原来盘子里码放着些米糕,色白味甜,看上去倒也颇为诱人。
  王天恩早已饥火难耐,看到东西,眼睛一亮,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上来,肚里暗骂道:“老家伙忒也狡猾!明明有好东西也不舍得拿来孝敬爷爷!”于是便不再客气,甩开膀子一阵狼飧虎咽,把碟子里的米糕一股脑儿地倒进肚子里,这才觉得稍稍好了些,用手拍了拍浑圆的肚子,得意地自言自语道:“都说心急吃不了那什么,爷爷我等了这么久,心不急了,因此才能吃得上,哈哈!”
  笑声未毕,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将军久等了,小老儿已经准备好了您的吃食,请将军慢慢享用吧!”
  王天恩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小老头捧着一盘黝黑黝黑的芥麦面疙瘩,王天恩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伸手一把抓住马小天的衣服前襟,将他提得双脚几乎离了地,气道:“你个死囚徒,明明有白米糕不拿来孝敬爷爷,把这狗都不吃的东西端来做什么!”
  马小天脸上做出惊恐不已的表情,来不及分辩,从王天恩肩膀上望去,只见放在桌上的那碟米糕果真已然消失不见,几乎连渣子都没剩下,顿时惊憶一声,一叠声说道:“老爷你全都吃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手一抖,那盘芥麦面疙瘩全都散落在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每一个上面都沾上了不少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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