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叶子和刘威末到达目的地甚至比他们认为应该到达的时限还提前了。对于小叶子严重违反交通法规的违法行为，刘威末毫无斗争的勇气，没有发表任何反对的意见，而是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懦夫行动。他说“安全起见，我还是坐后面吧。”，钻到后排坐下。小叶子一声不吭地下车、打开后门，做了一个类似警察召唤肇事者或违法者的手势。刘威末就乖乖的下来，又从前门上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当小叶子的副驾驶比亲自驾驶不知要辛苦多少倍，脚不停地不自觉地猛踩并不存在的刹车，只有付出、没有收获，完全彻底的徒劳无功。刘威末向小叶子索要精神损失费。“本小姐、本姑娘，不对，本夫人，不对，本...本……”一向口齿伶俐的小叶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的词儿称呼自己，一点点把自己往沟里带。刘威末吃吃地笑着指点迷津：“本老婆。”，挨了一拳。“本座屈尊为你开车，应该你掏钱！”
　　老秦在家中为儿子举办婚礼。老秦的家位于临海县县城城郊，自建的一幢三层别墅，有宽敞的院落。
　　老秦视小叶子和刘威末为贵客，亲自出门老远迎接。虽然他是大音希客户，但从不以“上帝”自居。多年的经商经验告诉他，可靠的供应商、稳定的货源是多么的重要！按老秦的说法，小叶子和刘威末是老板娘漆亚贤的左膀右臂，县官不如现管，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求着他们的时候多了。
　　他们还未走进院子大门，老秦就开始介绍他的别墅，自豪感溢于言表。院子没有围墙而是围栏，里面看得一清二楚。小叶子心不在焉。刘威末则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随着老秦的指点认真察看、欣赏，不住地点头称赞。
　　别墅外墙贴深红色瓷砖，瓷砖大小及排列类似于裸露的红砖墙。深红色深沉、大气、喜庆，问题是其间有规律地夹杂着很浅的粉色单块瓷砖，星星点点，看得人眼花缭乱，容易引起不适，画蛇添足嘛！当然这只是刘威末没有说出口的个人看法。大门门亭倒是格外惹眼，向外伸出约三米，左右两根石柱支撑，到了上面则演变为阳台。刘威末问：“石柱用的石头是天然的吗？”老秦笑答：“人造的、人造的，如果是真石头的话价格不得了了！”老秦说这幢别墅前年建成，不算内部装修耗资就百把万。刘威末口中恭维道：“好房子，气势宏伟！这要在北上广，价值超千万！”内心的真实评价是：笨重有余，灵巧不足；局部用材以次充好，有明显的“对付”痕迹，反映出主人实力并非足够强大，整体感觉农村味道很浓。
　　院子里摆了不少酒桌，人群熙攘，一派热闹、喜气景象。进了院子，老秦先和二人来到一个窗户前面。墨绿色窗框是目前最为流行的颜色。材料当然是铝合金的了。老秦是干啥的？卖铝材的！假如自己盖房子反倒用塑钢或其他材料做门窗那让别人怎么想？不但要用铝材，而且还要用自己卖的铝材，必须的。“这是用咱大音希的材料做的，刘工你设计得好，中空玻璃，密封性能相当好。”老秦接着说：“我已多次向老板娘建议喷码，要不然再好的东西别人也不知道啊！”小叶子和刘威末当然知道老秦所说的“喷码”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对老秦的建议表示赞同，答应回去后再跟老板娘提提。所谓喷码，就是用激光设备在铝材上打上商标品牌文字、图案，主要目的是防伪。大音希的产品虽然还没到被别人大面积仿冒的地步，但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也不是没有必要。喷码至少可以提升产品档次，并有老秦所说的广告效用。
　　小叶子和刘威末作为重要客人被安排在室内。老秦带着他们走进别墅，在一楼大厅里遇见老秦的夫人。这是一位比老秦更显沧桑的农村妇女。以老秦的年龄推断，秦夫人应该只有五十多岁，还算是中年人。但单从外表看，她花白头发、满脸皱纹，已是标准的老太太。老秦夫妇陪同他们来到一楼左侧的房间。里面摆设两张酒桌，大部分客人已经先到。
　　一进门，刘威末被一张熟悉的面孔所吸引，惊讶不已。那不是多次被老秦带到大音希去的情人吗？她怎么也在这儿？老秦真是色胆包天，居然请她来参加儿子的婚礼，难道不怕被老婆识破？
　　老秦先向大家介绍小叶子和刘威末，有点词不达意：“这两位是大音希铝业的重要领导，武经理和刘工，郎才女貌，但是不是两口子，不是夫妻，别误会呦。”接下来又把大家介绍给小叶子和刘威末。当介绍到他的情人时，老秦表情自然、毫无难色：“你们见过，小张。她是海量，今天让她陪你们好好喝酒。”一旁的秦夫人面带笑容，附和着。秦夫人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她还被蒙在鼓里？常言道“纸里包不住火”，老秦竟能瞒天过海，他是怎么做到的？刘威末算是开了眼了，他不得不对老秦刮目相看。这老头儿真是了不起啊，太有才了！
　　老秦夫妇安排好小叶子和刘威末就离开了，临出门他们委托小张帮忙招待大家。
　　吉时已到，屋外响起了长长的、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宴席开始，小张可比在大音希时放松多了。她好像和桌上的每个人都认识，给这个敬酒让那个吃菜，对小叶子和刘威末更是加倍照顾，俨然一副主人架势。
　　席间，小叶子以开车为由，滴酒不沾。刘威末则架不住同桌及邻桌诸位的热情款待、轮番进攻，更兼那位小张的特别关照，四五十度的烈性白酒一杯一杯往下灌。大家给刘威末敬酒时总不忘把小叶子也捎上。邻桌一位老兄可能是忘记了或者根本就没听老秦先前的介绍，敬酒时说：“祝你们夫妻工作顺利、事业有成！”被小张骂后，连声“对不起、对不起”，自罚饮酒一杯。小叶子似乎毫不在意，微笑不语。过不多时，刘威末已满面通红，目光呆滞。若不是小叶子“力阻”，他恐怕早就倒下“牺牲”掉了。
　　新郎新娘敬酒完毕。时候差不多了，小叶子拉起刘威末去见老秦，赶紧撤吧。小张跟了出来。老秦坚决不允：“哪能这么快就走呢，吃了晚饭再走。家里条件差，晚上我请你们到城里酒店去吃。不吃晚饭也不能走，刘工喝多了，怎么也得休息一下啊！那谁，小张，你去喊阿德。”不一会儿，小张领着一位中年男人过来。老秦吩咐：“阿德，你带他们到城里找地方休息一下，唱唱歌儿或洗个脚。阿德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啊，再找个人开车。”小叶子说：“不用、不用，我来开吧。”盛情难却，三人上车离开秦家。
　　在车上，阿德说：“二位我都认识。去年，我跟老秦去过你们公司。你们可能不记得了。”
　　“是吗，难怪看着面熟。那你跟老秦是什么关系？”小叶子问。
　　“我们是一个村的，自家兄弟，老亲是我大哥。”阿德答。“我跟老秦也是生意上的伙伴，我是做门窗配件的。”
　　“你认识那个小张吗？”刘威末忍不住问道。
　　“小张？你是说她啊，他是老秦的相好。认识认识，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小张人不错，为人豪爽，对老秦很好。”
　　“那秦老板的老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也不管？”
　　“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是这样，老秦的老婆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妇科病，动过大手术，人差点就没了。老秦花了好多钱才把她治好。所以她不太管老秦这方面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张经常到老秦家里来，但从不过夜。”
　　“小张没老公？”
　　“有，但多年前犯案被抓了，判了20年。两人可能离了吧。”
　　“哦，原来如此。现在老秦养着她？”
　　“哪里！小张有钱，说不定比老秦钱还多。她是做皮衣生意的。你们应该听说过，我们这里有一个皮货批发市场，很出名的。她就是在那里面做生意，好几个摊位呢。这几年差了点，前几年赚大钱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秦和小张就是一个奇迹。小张究竟看上老秦什么了呢？图他什么呢？刘威末心中越发疑惑，但没有再问下去了。
　　阿德又征求小叶子和刘威末的意见：“是喝茶呢还是洗脚？”
　　小叶子说：“你们要去哪里你们去，我把你们送到。我想自己去转转，就到那个皮货市场转转。”
　　阿德说：“也行，值得一去。那我给小张打个电话，让她陪你去。需要什么找她就行，放心吧，我说过小张人很好、很讲义气，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想随便看看。”小叶子说。
　　阿德只好把皮货市场的具体方位讲给小叶子听。
　　在阿德指引下，小叶子把车开到一家写着“大宋”的足浴中心门口停下。这家店的位置似乎很偏僻，周围建筑零星、不见民宅。小叶子把他俩放下，自己开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