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 完美总结

　　时近年关，工人开始吵着回家。
　　厂里经过商议，决定先将高温窑炉停了。我一时心血来潮，看了一部小车很漂亮，决计把它买下。于是随着工人对老板说高温窑停了就先回家，其实我是想去学开小车。
　　到1月28日，还是有一点瓷没有烧完，预计要拖到29日才可停火。
　　我试着对老吴说:“厂长，到28号我要练车。先准我假吧？！”
　　老吴的鞋拔子脸变得不那么和气，像是火线回来的败兵，气急败坏冲我高声叫道:“你是战场一将！关健时候你想当逃兵？扫尾工作谁来指挥？你敢先撂挑子就不要回来拿钱！你以为碧玉是菜市场啊？你想来就来想就来想走就走啊？”
　　见老吴动容，我连忙息事宁人道:“好好好！老吴你你消消气！我陪到29日窑炉停火。”
　　其实我想提前走人也因为老齐这个老扒皮，自从那天老板请饭没叫他，心里极不如意，他迁怒于我，不但连我请客他不来，就是在工作上也开始百般刁难，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开始没事找事！这让我极度反感。我开始以冷战对付这只老狐狸。
　　我不想与这种人交往。惹不起我难道躲不起吗？
　　28号晚上，我开始把进厂以来最棘手的问题抛向老板了，这就是我的工资问题。
　　当时说好每月基本工资4500元。但是到了发工资老板臭着脸，拉我僻静一角说:“你的工资先发3200元，因为他们管理的工资都没那么高！你拿高了他们就不高兴了！会来找茬。”我听着怎么都不舒服。仿佛这茬老板自己在制造，并且把它横在我面前。
　　我问老板:“那还有的呢？”我知道这个老板有点赖皮！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对付这种老赖必须学会纠缠。
　　他接连吐了几口唾沫道:“我补给你！”
　　我说：“怎么补？”
　　他说：“以后补。”以后？
　　现在已到了年关了，是该算账的时候了。
　　当我将补工资的事说给老板听，老板暴跳如雷:“你刚来想比吴厂工资高吗？”
　　我一听就火了，我质问老板:“这不是与谁比的问题，这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特别是老板类的人信誉的问题。毎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你当初红口白牙说出的话不是尿桶里漏出来的水！想收回去？能吗？还是不是男人？是不是老板！？”
　　老板说:“你说4500元，我有答应吗？”
　　我说:“翕总在场，我还要你证实，就是你炒我鱿鱼也该给足这个数？你说吴厂，他每天九点多十点才来，而我七点来到晚上九点，一天十几个小时耗在你的破厂里。你过意得去吗？再说我进厂就说没有4500元我是不会进来的！”
　　接着我马上打电话翕总，开门见山说:“蔡总这个人有点赖皮，当初说得话不算话！想赖账呢？你看怎么办？”
　　翕总:“你先与他交涉，因为当时讲后我也没再管这个事，他答应的事就要向他要求。”
　　老板被我驳得哑口无言，只好软下口气说：“好！好！好！明天财务拿钱，你现在来老厂办公室谈谈。”我知道老板这钱给得极不情愿，但是他不能不给，我要是制造出动静他如何面对有大群管理？他有定会下不了台。
　　我叫上侄儿小顺，一起到了老厂办公室。
　　老板说他陪客户喝酒，过半个时辰就到。
　　我们等了快一个小时，老板才来，身后跟着一条“尾巴。”在叽叽歪歪问这问那。老板佯装喝叱:“你好事什么？我们在谈事！你下去！那人悻悻而去。”
　　我其实知道老板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也装着问老板:“这家伙是干什么的？说话颠三倒四烂鬼一样！”
　　老板乜着眼，滚了下白眼球道:“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这个是楼下保安队长，喜好打架！”
　　我哦了一声，反问道:“老板招喜欢打架的人想必也是喜欢打架啊？”
　　老板:“我年轻时喜欢惹事，到现在不喜欢，但是也不怕打架！”
　　我说:“那你说到我心上了，我从小就是打架长大的，你别看我个小，打架要讲求“阴、准、狠”三要素，你看我现在是文化人，看上去斯文，骨子里还是老脾气！是拼命三郎式的人，除死无大灾是我的终极目标！”
　　老板:“出门找什么事？有话好说！你说多少就多少。”
　　我与侄儿交换了眼神，会心一笑。
　　小顺趁机说:“我叔说得句句是实，我从小就是看他在痞子阵营摸滚跌打出来的。”
　　老板:“好了，其他不用说那么多。你明年要来我干脆承包给你好了！”
　　我说:“那得容我考虑。”
　　老板:“这两天你想个方案来，我愿意承包给你自己管理。”
　　我说:“到时看，承包得下来我就承包。承包不下明年再说。”
　　就这样，老板答应了我工资诉求。
　　第二天老板来唱里找我，说好工资的事情，他叫老齐算考勤。老齐根本没有翻账本，在老板转身离去时追上去说：“他最后一个月请假了8天，给他2600元基本工资。”老板说：“好！多少就多少。”
　　老板又把我拉到厂长的休息室内，我叫他怎么补四个月的工资缺额？他问我怎么算？我说四个月，每个月1300元，合计5200元。
　　老板说：“你最后一个月没有做满就给你5000元行吧?”
　　我说：“可以。”
　　老板说：“承包方案写好没有？”
　　我说：“好了，我放摩托车后备箱，我这就去拿。”
　　老板：“你拿来看。”
　　我赶紧拿来。
　　如下：
　　高温窑炉承包方案（试行稿）
　　为了更好保持窑炉正常运行，充分发挥高效节能管理，特作承包责任制度。草拟如下试行方案。
　　甲方:厂方代表蔡。
　　乙方:窑部主管刘。
　　1，甲方下放管理权，窑部所需工人由乙方自行招募。
　　2，甲方提供生坯，保证足够窑炉运行，若导致某种产品短缺，乙方有权催促甲方，再三催要未果，甲方自负后果。
　　3，保证密装精装，保证日常质量，保持基本正常运行，尽量排除安全隐患。
　　4，以每窑22元计，其中，装窑14元，拆窑6元，承包利润2元。
　　5，烧火工资每窑车4.2元，杂工一名100元，挑瓷二人，每窑车计4元。
　　6，一切劳保物资：手套，电器等由甲方提供，窑部所需设备，硅板，铝粉等由甲方提供。
　　此契约一旦形成以合同方式生效。
　　
　　方案（2）
　　名誉承包制度:
　　甲方全权授于乙方高级管理权。
　　1，有权对违反厂规的工人进行奖罚制度。有权取舍。
　　2，对于不合格产品有权报废。
　　3，对于不够数产品有权扣除。
　　4，工人一切诉求由甲方提供底线，由乙方代表与工人协议。
　　5，乙方对于赶货的布产单有知情权。
　　关于制度整改:
　　1，烧窑与拆窑分离，拆窑与装窑合并。
　　2，严格请假制度，必须主管签字的请假条为依据，否则按旷工处理每天罚款100元。
　　3，工人出厂制度，提前15天递交辞呈，否则取消当月工资。
　　4，卫生制度，各人工作场地各自保持清洁。
　　5，奖罚分明，奖勤罚懒，奖优罚劣，奖多罚少。
　　老板看后说：“用第一种方案吧！第二种不好！”
　　我说：“可以。具体的细节我们还要进一步协商，比如倒窑风险，必须用10000元以上风险金才作数。一年不倒窑炉奖金10000元。”
　　老板说：“行。”
　　我问：“今年的奖金呢？”
　　老板：“我都不赚钱了还发什么奖金？你要求这么高了还拿什么奖金？没有。”
　　我想，老板不发奖金我也没有话说。自己工资拿了也就心安理得了。只是让我更加认识了这种老板的无赖嘴脸。
　　昨天我带妻子拿好工资，心里踏实了许多。
　　昨天晚上，算工资的老齐突然打来电话说:“刘兄弟工资拿好没有？”
　　我说拿好了。
　　他说:“你工资我多算了几百元给你了。你知道吗？”我知道老齐的意思，他的意思那外加的钱是他做了手脚动了心思的。
　　我说:“我没去算过，是我就请顿饭好了。”
　　老齐进一步索贿:“你请饭请唱歌请小姐我嫖？！”
　　靠！多算三二百元就像狮子大开口！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听他那些嘴里出来的话与人屁眼出来的脏东西一样！我感到阵阵恶心。我口中应付着好！
　　心道：先吊着，就说没时间，看明年要去做我就给他二百自己去花，明年不做就直接退回老板，让这老东西一边凉快去！
　　一年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过去，来年期待一个更充实更完美的打工生活！
　　又到年底买年衣的时候了。
　　一大早，妻子几个一同跳广场舞的老乡就在门外大声喊叫:“桂兰，去如意路买年衣喽！”
　　我闻声开门，见莲莲嫂站在门外喊妻子出门。
　　我赖着也要去。
　　十字路口出了一棕交通事故。
　　我们绕道而行。
　　来到服装超市，女人三个如台车，叽里呱啦，挑完纹胸挑裤子，还各自买一件外套，与女人买衣要有足够耐心，她们的砍价要比男人狠！经常气得卖货的鼻孔冒烟，常常因为一块八角的鸡毛蒜皮终止了交易。
　　我来到男装区，随便抓了件呢子大衣往身上一穿，觉得非常合身，就想把它买下。
　　我买衣服与女人不一样，女人要漂亮也要便宜。我呢？因为自己身材长得不让人羡慕，也就不在乎衣服的美丑好坏，我想起了古龙先生，只要穿着自在，不管名牌与否？
　　买完了自己的，就想给女儿买，女儿的衣服多，但很难买，因为总想挑最好的给女儿，所以挑来挑去没个结果。
　　女人逛超市最厉害，远近不嫌，要我去凤塘看。
　　来到凤塘，服装市场果然琳琅满目，品种繁多，我与妻子每人看中一件外套想买给女儿，但各抒己见，吵来吵去没个结果。于是折中——同时买两件给女儿。
　　后来又发现一套连衣裙很漂亮，莲莲嫂说小女孩穿来好看，于是又买了一件裙子。为了女儿，我们买衣服下手很是狠！嘿嘿！谁叫女儿是我前世的情人呢？
　　讨价还价，砍价！叽叽喳喳……不觉过了十二点。
　　满载而归。
　　《2014年工场笔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