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第四十一章 姑嫂畅叙

　　第二天一上班，刘倩打理完手头的活计，便迫不急待地坐在办公桌前，饱含无限的眷恋之情，匆匆地写了一封长信。当她看了最后一遍，满意地装入信封，贴上漂亮的邮票时，办公室的小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哈，心里感应啊，我刚贴上邮票你就跑进来了，还真是上门服务啊！”刘倩抬头看了看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小李说道。
“嗨，为你部长小姐服务还敢怠慢吗？”小李也调侃道。
“好，那就有劳你了，找个适当的时间赶紧给寄出去。”刘倩玩笑着轻松地说。
“没问题，这么重？家书啊，我还以为是情书呢。”小李接过刘倩递过来的信，掂量掂量，又看了看信封，继续调侃道。
“这年头，谁还写情书。有那时间，孩子都抱出来了。”刘倩俏皮地看着小李说道。
小李即刻涨红了脸，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就在刘倩来到公司半年后，他曾给刘倩写过一次情书，表白了自己对刘倩的心仪之情，被刘倩婉言回绝了。这件事就他两个知道，不巧今天自己说走了嘴，又让刘倩捡了个噱头，一下子僵在那里了。看到小李尴尬的样子，刘倩知道是自己戳到小李的痛处了，便赶忙把话题叉开。随口问道：“你来不光是为我送信的吧，有什么事要求我啊，快说。”
“嗯，正是有正事呢，被你一搅和就给忽略了。”听了刘倩的问话，小李马上缓过神来，说了一半看看刘倩，接着又说道：“是王总找你呢，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嗨，怎么不早说，尽开心了，倒把正事给忘了，要是害我受了罚，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刘倩收起了笑容，一脸正经地说道。
“还怨我了，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一进门尽被你拿来开涮了。”小李争辩道。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快点到王总那儿，还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呢。”刘倩说着，跟小李做着鬼脸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一上班能有什么事情呢？刘倩满脑子回想着自己的工作，敲响了王维办公室的门。

　　“请进来！”刘倩放下敲门的手，一个声音便传了出来。
“王总，你找我。”刘倩一步踏进王维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就轻声说道。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个与财务有关的小问题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来，快坐下。”王维温和地说道，显得十分亲切而又大方。
刘倩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在王总对面的沙发上，仰着面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主管领导，等待着询问。
“已经到冬天了，北方应该已经很冷了，我们的销售也进入了淡季，现在的货款回笼情况怎么样？”王总从谈天入题，不着边际地随便问道。
“北方的销量确实是明显地下来了，货款回笼得还可以。”刘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副总经理办公室和在小娟姐姐的公寓里不一样，她很是认真地答道。
“销售上是进入了淡季，但生产上还是不能淡下来的。材料和原料的价格都有不同幅度的小步上扬，供应上还是要充分地给予保障，财务上怎么样？感觉有压力吗？”王维平静地问道。
“销售旺季的时候，资金回笼得快些，拿货款归还银行的短期借款和原材料供应单位的货款还行，现在略微感到有些压力。不过还不是十分明显。”刘倩很专业地小心汇报着，生怕一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话。
“银行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王总好像是很随意地问道。
“还行，我们基本上没有拖欠过他们的借款，利息也都是如期付给他们的。再说我们跟他们的关系处的一直也不错，当然，这主要是你的功劳，看在你王总的面子上，他们对我们才这么好的呢。”刘倩认真地思索着回答道，说到得意处也不忘拍上一把，偷偷溜上一句。
“哈，哈，哪里有我的功劳，全是你们的成绩。再者就是咱们公司的信誉好，是老总的面子大呢！”王总哈哈地笑着说道，感觉很舒服。
“我说的是真心话呢。上次咱们急着购买设备的那笔款子，要不是你亲自出马，他们银行的那个信贷部主任，我们谁能摆得平呢！”刘倩十分轻松地说道，半是真心佩服，半是恭维。
“嗨，那是给你的权限不够，把我的权限给你，恐怕你干得比我还轻松呢。”王总半开玩笑似地说着，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
“我哪能行呢，王总你那宴席上的一席话，深得他们那个信贷部主任的欣赏，我看她都快成你的粉丝了。我们艰苦的谈判，就被你侃侃而谈的一席话轻松搞定，我是真真地感觉到什么叫领导水平了！”刘倩这次是真地说出了心里话，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副总经理办公室的了。
“哎，对了，说到那位信贷部的主任，你们感觉她人怎么样？”王总也被刘倩钦佩乃至有点崇拜的眼光陶醉了，高兴而又平静地问道，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
“嗯，”刘倩猛地愣了一下神，昨晚小娟姐姐好像也问过这么一个人，今天王总也问到了，怎么会是这么巧？刘倩瞬间似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人挺漂亮，气质也很高傲，好像还特别崇拜你呢！”刘倩尽可能地平静地答道，心里有点乱了，她不知道这跟小娟姐姐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要跟她搞好关系哟，她还是那家分行行长的千金呢。学历也高，可能会有点小姐脾气，尽量不要冲撞她，不然会影响我们的贷款。”王总很是认真地安排道，看不出有业务以外的任何痕迹。
“好，我们会按你的要求办的，如果碰到问题，我会及时给你汇报请示的。”刘倩稳了稳神，平静地答道。
“好，到年底了，你们的工作也会更忙碌，就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去忙吧。”王总很是客气地说着结束语。
“我们会努力的，谢谢王总关照。我走了。”刘倩客气地走出王维的副总经理办公室。心想：是不是王总还有别的意思，我要不要把这一情况告诉小娟姐姐呢？

　　忙忙碌碌的生活，急促紧张的节奏，总感觉日子过得特别的快，一幌又是二十多天过去了。这个星期天，已是黄昏了，刘倩才急匆匆地从武汉赶回来。到了公寓门口，下了出租车，便风风火火地往里走。
“喂！刘小姐请留步。”一个声音从门口的治安室传过来。刘倩疑惑地停住了脚步，机警地打量着门口。
一位保安从治安室走了出来，客气地说道：“这里有您一封信，是昨天到的，送到楼上去了，您不在，就放在这儿了。正好您回来了，请你签收。”
“噢，是我的信啊，好的，我签，谢谢你们啊。”刘倩接过信来看了看。信是从家里寄过来的，便客气着签了收，迫不急待地跑上楼去。
　　进得屋来，顾不得洗去一路的风尘，刘倩便拆开了来自家乡的长信。信是何静写的，语言温和，叙事详细，完完整整地介绍了近一段时间一来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刘倩妹妹：你好！
　　你的来信我们收到了，都是我们不好，让你担心了。你几次来电话都没人接，是因为咱家里的电话机被镇子上计生办的人给掠去了，原因自然是因为我了，所以，才说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昨天你哥到镇上又买了一部新的，已经重新安上了，不信你打打，保证有人接听了。下半年来，家里发生了许多的事，就让我慢慢地给你说吧。
　　第一件事是爷爷去世了。你几次打电话都没告诉你，怕影响你的工作和学习。本来这次写信你哥也不想让我给你说的，打算你过年回来再告诉你的，可我是个不会说谎话的人，心里搁不住话。想着爷爷也去世两个多月了，再者你也快该回来过年了，所以，就提前告诉你吧。爷爷去世时很是安详，叔叔大爷还有你哥都在跟前呢，也算是得到了儿孙们的济啦。在亲戚邻居的帮助和魁叔的操持下，丧事也办得风风光光，深得街坊邻居们的好评呢。生老病死寻常事，爷爷在咱庄也算得上是高寿的人了，去时也没受罪，你也不用伤心。你还是没出门的姑娘，等回来到坟上烧上一道纸，表表心意也就行了。
　　第二件事也很不让人称心，我又给刘家生了一个丫头，正是在爷爷去世那天生的，到现在还没起名字呢，等你来到家再给取吧。正是因为这，咱家的电话才让镇子上计生办的人给掠去的。事情不凑巧，我刚满月就碰上全县计划生育大检查，我和你哥就躲到河北边的二姑家去了，咱妈一个人领着婷婷看家。出去前后才不过三四天，计生办的人先后就勒死了咱家的大黄狗；拖走了咱家的三轮车；掠走了咱家的电话机；伐倒了咱家的老槐树。弄得咱家像变了个家似的，唉，都愿我不好，要是能生个男孩儿，什么问题就都没有了。咱也别怨别人，怨都怨嫂子不好，没本事，没能生出个男孩子来。
　　这第三件事就是你哥做结扎手术了。我们在二姑家躲了几天，还让人家拖去了车，砍倒了树，最终也没能拗过去，玉春哥还是要你哥做了结扎手术，本来我说我做的，可你哥死活不让，非要他自己做不可，还说了一大堆的理由。你哥的脾气你也知道，自己认定的事儿，九头牛也拽不过来，我就只好依了他。好在他做了手术后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现在又到强子家铺子里去了呢。
　　现在，不顺心的事儿都过去了，你也不用悬着心了，小孩子们都好着呢，小婷婷又长高了不少；小二妮尽管不该来，但身体也特别壮实，乖着呢。咱妈的身体也不错，就是前一段被折腾了一阵子，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地憋屈了好几天，好在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她也恢复了一往的笑脸，一家人又和和睦睦地团聚在一起，欢欢乐乐地开始了新生活。这不，她正在我跟前领着婷婷玩呢，还让我告诉你，眼下天冷了，自己照看好自己，不要担心家里的事，挣钱不挣钱的，人能平平安安的不让她担心就好。
　　最近家里的大事也就这些，絮絮叨叨地给你俗道了这么多，还没顾上问你呢，刘倩妹妹，你还好吧，还是那样忙？今年春节能多放几天假吗？我们都盼着你早点回家过年呢，特别是我，更盼着你回来，咱俩好好唠唠呢。
　　就说到这儿吧，小二妮正在床上哭呢，怕是又要吃奶了，这烦人的小孩子，我去忙了，妹妹再见！
　　致
　　嫂子：何静
　　12月16日
　　放下手中的信，洗去一路的风尘，刘倩倒了一杯水，轻轻地呷了一口，迫不急待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嘟——，嘟——，”地响了两声，果然那边就传出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我拿起来啦？”
“喂！是婷婷吗？我是姑姑，你们吃饭了吗？”刘倩兴奋地喊道。
“还没吃饭呢，妈妈，她说她是姑姑，她怎么知道我是婷婷呢？”还是那个稚嫩的声音。
“婷婷，叫你妈妈听电话。”刘倩大道喊道。
“妈妈，叫你听呢，快给我，喂，是倩妹吧？”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地传了过来。
“嫂子，我是刘倩，刚从武汉回来就接到了你的信。嫂子，你们都还好吧。”
“好，好，我们都很好，妈也很好！”一个激动地的声音传过来。
“哎，可急死我啦，我往家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想着家里肯定是出事了，果然是你们遇到了劫难。”刘倩大声地说道。
“就是呀，我和你哥倒还不算什么，就是把咱妈给难为坏了。”何静有点歉意地说着，声音平静了许多。
“想不到这半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唉，爷爷去世我也没能回去。”刘倩也拉长了声音，有点感慨地说道。
“反正人老了都要走这条路，咱家儿孙辈的人又多，也不差你一个，大老远的跑过来赶干啥？等你回来，到坟上烧一道纸，有那个意思，表表心意还不是和在跟前一样。”何静慢慢地说道。
“也是的，奶奶的身体还好吧？”刘倩问道。
“还行，这阵子跟着咱大爷家住呢，等过了年就该论到咱家啦。”何静轻松地说道。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今年回家过年一定要好好地唠唠。”刘倩动情地说道。
“就是，我也想你呢，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何静也很动情，轻轻地说道。
“大难都熬过来了，家里没什么事就好，往后没了包袱，你们就一个心地好好过吧。”刘倩快速地说道。
“就是，我们就看过这两个闺女过吧，天命如此，谁也扭不过的。”何静也爽快地回道。
“快过年了，家里怎么样，还有钱吗？”刘倩问道。
“没事，虽然是受了劫难，钱财倒没有受到多大损失，过年不成问题，就盼着你回来呢！”何静朗朗地说道。
“妈在吗？”刘倩问道。
“妈在厨房呢，叫她去吧？”何静问道。
“做饭呢？那就别叫了。”刘倩有点失落地回道。
“有一阵子了，这会子饭也该做好了。婷婷，到厨房叫你奶奶去。嗯”随着何静的吩咐，电话里传出小侄女软软的奶声。
一会儿，妈妈从厨房回来了，母女两个又唠叨了一阵，刘倩才在妈妈的催促声中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