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 第九章 孝顺的孩子

　　如果不是爹死得早，爹爹在世的时候是非常疼她的，只有爹爹拿她当个人看，不会叫她猪，只有爹爹亲切的呼唤她的名字，想起媳妇的名字还真的挺好听的，乳名小环，是爹爹在世的时候，给她起的好听的名字，也只有爹爹在世的时候，经常亲切的呼唤她，也只有爹爹在世的时候，她能享受点家庭的温暖，才能看到一点温暖的希望。
　　自从他死了以后，得到爹爹的那点温暖也就是在心底留恋，是不能说出来的，娘给自己受气，是能看得出来的，简直不把自己当个人看待，让她睡在西屋的破旧的炕席上面，被子破旧的露出窟漏，都没有一点的棉花，炕有时候不让烧火，冰凉冰凉的炕，她躺在上面裹着破旧的棉被，眼睛期盼的神情瞭望西屋的小窗户，这是她唯一的取暖的希望，因为每当看到窗户上透进来的阳光，就是一天的开始，更是希望在心里升腾，这阳光给了她无比的力量，无限的充实，看到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体上，她的心依然自得起来，努力把自己幻化成一个无比坚强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孝顺母亲，与哥哥嫂子们不攀比高低的人，不管母亲如何孽待她，她的心里都没有什么怨恨。
　　但是每次等到娘做好饭了，就把冰凉的大饼子偷回来悄悄的藏起来，后半夜饿了的时候啃着吃，着实介美了一段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她的娘知道了这件事，每次把吃剩的大饼子都检查一遍，如果丢了一个或者半个，她就要挨打，她的娘打起人来是最恨的，用针子扎自己的屁股，有时候把屁股扎的直冒血，她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唤，两个嫂子冷冰冰的面孔看热闹，后来娘在扎她屁股的时候，她咬破了嘴唇也不叫唤了，但是她高声的喊爹爹，这样她的娘就放下了手，虽然止住了手，但是凶巴巴的骂道；你这头蠢猪，这辈子你也嫁不出去了，那个傻啦吧唧的会看上你，除非祖坟冒股青烟，太阳从西边升起，不管咋样你都会嫁不出去，不如死了省心。
　　娘阴森森的面孔，好不叫她心寒，每当深更半夜饿的醒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的时候，她便给自己做着希望的梦，这梦晃晃悠悠的支撑着她，同时给她自己一点自信的力量，这种微不足道的自信力给了她向上的希望，没有反驳娘亲的意愿，因为在她心海里注定她是自己的亲娘，既然是亲娘就是她做的在不对，自己都是她的亲骨肉，她都要独自忍受，忍受这份亲娘残忍的折磨，她是不能像娘骂的那样，她也不能死去，死了谁还能在到世上走一回呢，她还没有活够，既然娘亲生了她，那么你就就要负责养育俺，凭什么没有亲娘的一点疼爱孩子的感觉，凭什么拿她不当个人看，她生的丑陋，还不是从你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将她生的这般模样她还没有怪罪你，娘亲反倒这样无情的折磨她。
　　心里的不痛快只能随着小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而渐渐消失，泪水却不知不觉流落下来。她心里的恼恨几乎都是在深夜里注定，随之而来又随之而去，但是每当看到小窗户上的阳光，心里就突然产生出无限的希望，这希望不能破灭，她梦想着自己能走上一条幸福之路，未来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男人，带着自己好好的生活，她要给予他生儿养女，活出个样子给你娘亲看看，否则就不是她的性格。
　　每当这个时候她心中偷偷地默默地含羞，幻想着未来的他生的模样，他是高大的呢，还是矮小的呢，他是是俊的，还是丑陋的，她几乎是在心里锁定着他的样子，后来又想道他模样啥样她不挑剔，只要他能对待她好，她就知足，无非目的也只有一个，她要是嫁出去了，一定活出个样子，她不断地给自己鼓劲，鼓足劲头给自己加油，树立一个坚定的信念。
　　只要人有信心，就能完成心中所想，完成一个属于自己的目标。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希望都有一亩田，种下什么籽粒就结出什么样的果子。
　　那一天，大美人来到了家里，和娘说了几句话后，就提起给她相亲的事情，大美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简直给娘的脸说开一朵花，还从来没有看过娘笑的是那么灿烂，原因是娘在笑话她，只听到她说道：“就俺家的这头蠢猪，若能嫁的出去，俺就是烧高香哩，俺八辈子都感谢你，也求之不得的，俺这就给你燎高香去。”
　　娘亲是光绪年间大户人家的闺女，嫁给爹爹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好光景，那个时候她裹着一双小脚，就是三寸金莲，娘嫁给了爹爹家后，上有老下有小的伺候一个大家族子的人，也没有享受过几天真正的清闲福，时间长了没有了小姐的气派，倒是磨练了一个怪脾气，听爹爹说娘生下她的时候就要求给她裹小脚丫，爹爹一直在坚持不让她给她裹小脚丫，但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娘亲还是对她的小脚丫子下手了，刚刚包裹了有半年时间，爹爹就不让娘亲裹小脚丫了，所以她的脚丫也解放了。
　　记得那个时候，每一次娘亲给她裹小脚丫子的时候，娘亲凶巴巴的样子，看到娘亲，她就逃跑，开始娘亲追不上她，因为娘亲的脚丫小，迈步也困难，所以她逃得掉一回却不能逃掉百回，娘亲趁她不注意在抓住她的时候，一把按倒她，又一巴掌扇过来，把脸蛋子扇的通红，当时就肿大了起来，然后把她按在板凳子上，用一根绳子捆绑了她，简直就是下命令；把脚丫子伸出来，然后娘亲手里拿着一块长长的白布条子，将自己的双脚用力的裹着，她呲牙咧嘴的哭喊着哀求娘亲不要裹下去了，疼啊。但是娘亲嘴里骂道；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啊，不把脚丫子裹好了，哪里还能嫁的出去，谁稀罕大脚丫子的女人哩，再说那个男人愿意要你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哩。就是想要你也得被你羞死，娘在小时候也没有像你这样顽固，谁让你生错了长了个男人的身板子而是女人身呢，哼，你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再不听话就用锥子把你的嘴巴锥的稀巴烂，把你的屁股扎出了血，看你还叫唤不。
　　看样子娘是铁了心，甚至要了她的命都不可惜的，裹了脚丫子后，她就不会走路了，爹爹心疼地给她偷偷地松了松，以后娘亲每一次裹的时候，她也不反抗了，因为每一次爹爹都给松了松，待娘亲看到她走路和平常一样了，心里明白了什么，于是不露声色，偷偷的就大做文章，待她每一次裹脚丫的时候，就用针线缝住豁口，这给不会缝针线活计的爹爹照成了困扰，想办法用剪子拆掉针线，怎奈娘亲缝的太结实，针线就像贴身的虫子一样趴在脚丫子上面的白布条子上，她再也不能轻松了走路，直到有一天爹爹想了个最好的办法，将白布条子用剪子剪破，然后直接穿上鞋子了。
　　因为爹爹说从今以后咱再也不受这份罪不着这份苦哩，因为解放的时候到了，记得那一年是爹爹自己先给解放了自己，直到后来新中国的解放，她内心里无限地感激爹爹，因为有爹爹再给自己撑腰，娘亲是不敢多言的，因为男尊女卑，即使娘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但是嫁给谁就得听谁的，她明知道娘亲也是很害怕爹爹的，啥事情如果爹爹出面阻挡，娘亲肯定消停了几天，如果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又继续张狂，爹爹却从来都不肯动手打她一下子，只是狠狠地瞪瞪眼睛，虚张声势，娘亲是了解他的脾气的，他做事情不针对她，却是针对自己。
　　简直自己就不像她亲生的一般，何况自己在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呢，娘亲身下还有几个妹妹但是都没有活下去，命都不长，惹得娘亲骂自己是她们的克星，骂自己是什么扫把星克死的妹妹们，所以她心里始终不明白扫把星是啥样子的，许是自己这个样子？
　　有时候她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娘在痛骂什么，她也知道了，用来对付她的是无声的抗议，但是心里还是很同情娘亲，因为从她懂事的时候起，她就操劳这个家，什么活都干过什么罪也都遭过，但是爹爹从来都没有打过孩子们，而打孩子的都是娘亲，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事情，尤其是打在自己的身上，简直是没有次数了，就是动不动就拿着她出气，打过了还怒目圆瞪告诫她；如果你爹爹知道娘打了你，下场就不是这样。
　　面对着她的威胁，她心里悲伤，反过来她心里又替娘亲着想；娘打就打了吧，谁让自己不争气光惹着她生气哩，泪水默默流淌下来，而每当看到自己的脚丫，脚趾头几根被包裹的不像脚丫的样子，她心里很难受。但是每当看娘的脚丫颤颤巍巍走路，她心里悠然升起一种怜悯之情，娘亲的脚也不容易，娘亲也是苦过来的人哩，她这样心里安慰自己，才有了点轻松的之感。
　　大美人打赌的说道：“俺若是帮助你把她嫁出去，你可是怎么感谢俺哩。”
　　她顺口说道：“你若要把她嫁的出去，俺家那只公鸡肯定给你拿家里去炖了，还有俺家的那瓶老酒肯定给你打开喝哩，俺都亲自给你送过去。”
　　大美人说道：“好，咱就一言为定，到时候不能说话不算数哩，哼，到时候就看着你，舍不舍哩。”
　　娘亲说道：“啥都能舍得哩，是肯定能舍得哩，不过看着你把事情办得咋样哩，成不成的就在于你张罗哩。”
　　大美人说道：“你说话可当真。”
　　娘亲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模样就像是成就一个很难得来的莫大事件一样。
　　大美人神秘的撇了撇嘴巴，然后诡秘的看她一眼，当时把她看的直发毛，心里别别扭扭的。
　　大美人笑吟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没有到一天半的功夫，简直神速一般，两个人相看妥了。
　　惹得她娘愁眉苦脸的将公鸡抓住，翻箱底子拿出那瓶老酒，一边翻着一边骂道：“这头蠢猪，都要嫁出去了，还要了俺最心疼的两样东西，真他娘的晦气，俺生下她就没有得到好，还害了俺一身子的病痛，可是疼出俺的心来哩。”
　　她沉痛的拍拍大腿，无奈的神态，但是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是真真没有想到就她那个德行的怎么还会有人要，再看看这个女婿她是从心里没有看得上，哼，简直就是一个细麻杆子，谁好样的能要这头蠢猪哩，她也找不到好的哩，将就点吧，只要有人肯要她，俺就是十只公鸡也舍得拿出来，人家嫁闺女是能得到婆家的彩礼得到便宜，可是俺这嫁闺女还要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