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鸭梨山大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4 07:44:08 字数:3992
老厂长一溜黑见我与老板在门卫室,以为我一定是在与老板说他的坏话,把头偏向一边气鼓鼓地朝车间走去,他生气时把两胳臂甩得幅度特别大,上下不停地划着弧线,鞋子把地下的灰尘拍起半尺多高。老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说了句:“这个酸货,人与他行路一样歪的,所以做出来的事情也是歪的。你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我刚刚要随着走进去,老板忽然又叫住我:“小刘。回来。”
“什么事?”我问。
“你住得远吗?”老板问。
“山边。”我答。
“你能不能住进厂里来!”老板问。
“可以”我回答,其实我自己也想有间房,中午晚上有个休息时间,可以写写稿子。把每天经历的事情当成笔记记录下来,不就是一部出色的小说吗?
“那好,我叫保安队长老苏给你腾间房子。”老板说。
“好的,谢谢老板。”我随后进了车间。
到了窑边,见调窑的师傅正在那边调窑,一溜黑也在一旁叽里咕噜。看来,两个人对老板的责备都不满意。说裂胚不是烧的问题,而是进窑前已经裂了的,是土的问题。
我知道他们在推卸责任,我也知道这里的老板有个作风叫“不按常理出牌”,最恨员工推卸责任,我还知道这里有三个老板,是三兄弟联手的合作企业,直接领导我们的是二老板。但是到“出钱”时都得由大老板的老婆同意。所以有的事情在还没有决断之前往往很难形成统一的意见。常常会使得员工左右为难,有时做出来的事情就会变得一塌糊涂,鸡飞蛋打。
但是我装着不知道,这是老板交待我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告诫我道:“小刘,你千万记住!烧窑的师傅来了你要对他尊重,不可以得罪他,千万不要与之有任何冲突!你知道的东西也要谦虚点,万不可自命不凡。”
我知道老板的意思,我的韬光养晦之术已经堪比明朝的皇帝朱由检。
师傅走后,我到窑头喝茶,见一溜黑又在调试火枪。装窑的对我说:“这个老不死的懂又不懂,见师傅一走老是喜欢不懂装懂在那把弄。烧坏的都是他瞎弄的。”
我听工人对这家伙挺有意见。为了进一步了解工厂情况,我走访员工,得到了不少有关厂里的信息。
我在一台盖大盘子的员工旁边停下来,见我来了,这工人很快关了机器,这员工来自湖北,体格好,身板滚扎厚实,是个大个子,头发也掉光了半光,脸蛋成一轮满月,亮晶晶的汗珠在灯光照射下发出光亮。我和他攀谈起来。
他对我说了这里的情况。他说这个厂的事情很复杂,工人还可以,但是管理层的人很糟糕,尤其那个歪嘴,仗着老板娘相信他,胡搞瞎搞,老是把工人的数目搞错。每个月我会差几千块钱。他老乡的数目倒会多出来。你说怪不怪?我笑着作了个比喻:“他是把老板娘当慈禧太后,他自己是个太监呢。想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呼风唤雨的人呢?”
正说着,歪嘴正朝这儿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对男女,我们停止了谈话,看他们在做什么名堂。仔细一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有以前出厂的人——一对夫妇在向他追讨工资。那人说少了他几百个胚体。歪嘴说要去问一綹黑。
一綹黑见歪嘴在找他,老远就躲避着他们,他也怕这些人胡搅蛮缠。
那人吵着工资,情绪特别激动,高声嚷着要找老板。但是这两个家伙推来推来,在踢皮球。
我感到这些人就是占这矛坑不拉屎的主。
11点左右,我去老板办公室汇报工作,见老板与一个客户在拿着一个打有许多小孔的瓷器在洽谈。原来是义乌的老板要买这种瓷器,我说我的同学也在做这种瓷,他一听就两眼放光。问我不可以带他们去看。我说可以。
我随后打了个电话给做玲珑瓷的我同学王大树。
老同学答应4点钟去有空。我连忙向老板汇报说4点去。老板连连说OK。
中午吃过饭,白班的一个喝高了,睡在窑头。
我在车间到处走。
一綹黑和歪嘴趁机在说我的坏话,说我狗屁不懂还当厂长,还说我天天带人进来又没有人做得成。这些话都被喝醉酒的工人听到了,他其实没有喝醉酒,只是喝得犯了迷糊。事后他告诉我,说他们在说我的坏话。想挤走我呢,我一笑置之。
我知道他们都是结成联盟,他们害怕我介入,他们就像防洪水猛兽一样的提防着我突然冲垮他们精心构筑的防线。我知道他们的邪恶用心之后更加坚定我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的决心。我要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力挽狂澜。
我目前要做的是要招收一批自己的人马。早上我带了三个上釉的员工。但是在向歪嘴领取劳动用品时遇到了阻力,可以说要什么没有什么。
我感到十分窝火。于是直接上了七楼办公室找老板。采购部的小燕刚好也在办公室。听到我在反映这个问题,她也对老板说;“是有许多人反应歪嘴的问题,他仗着老板娘狐假虎威总是以自己的行事作风办事,拖拖拉拉,邋邋遢遢。”
老板后立马抓起电话恶声恶气地训了歪嘴一顿,他说:“以后新厂长向你要东西你尽快给他,如果没有就去买!”
随后老板问我:“你有没有要做统计的小妹?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阳奉阴违,吃里扒外。有人我立马就把他换了!”
我答:“试试看。”
我打电话给我的堂侄小建,小建说:“有是有一个,就不知道你们那工资怎么开?”
我说:“试用期一个月1800。”
他去问了一下稍后回电话说:“六点会来看看。”
我汇报完后就回车间去转悠,安排新工人下去生产。但是留下的产品毕竟难做些,新工人有点不乐意。老工人又趁机对新工人说:“这里按正品算,心里没有底,像我一个月才一千多块。”
我听着老工人不安好心的话就反感,但是又不好发作。直到新工人失去兴趣,离开了。我才走近那多嘴多舌的员工,说;“以后我招工进来你不要多嘴多舌,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要吹歪风!你一个月1000多会做吗?你一天只帮上一两个小时,那能算一天呢?一个月还想赚多少钱?!”
那人被我说了不好意思。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厂里的工人,她是潮州一家大酒店的领班,她老公在窑边装窑,下班时间来这帮帮工。我想,厂里招不到工人老工人也有一定反作用,以后要杜绝这种自己在上班又说自己厂里坏话的人。
两点多中的时候,三老板风尘仆仆开车进车间,向窑头的我招手,示意我过去。他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两筐贴好标的兰釉瓷器,有茶壶,胖子,杯子等不同器型的瓷器。他叫我马上装进去,明天8点要用,我说没有办法出来,因为隧道窑与立方窑不一样,它要循环一轮才可以出来,至少要24个小事,什么时间进窑就第二天的什么时间出来。但是我现在才真正领教了这些老板什么叫“不合常理出牌。”他按照自己的意思交代好后也没有认真听我的回答就匆匆离去,我这是接受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把瓷器用平板车拉到窑边,招呼带班的才金过来装,他们刚好快要下班了,我叫他补上这一车。他二话没有说,就开始装。但是没有什么好配的,一直装到前一车进去后,推杠复位还差一些盘子,我怕等久了对里面的瓷器不利,才经说;“就这样进吧!没事!”我也觉得特事特办,于是命他们推进去。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綹黑走了进来,他发现窑车没有满,说:“为什么不装满?”
我回答;“没有胚子好上的了。“
就这样把要车推进去。
还不到5分钟,我在窑尾看瓷器,新烧窑的小谢就偷偷走进我说;“可能一綹黑告你黑状了,老板下来似乎非常生气,你快过去。”我连忙折身回窑头,还没有回到一半,老板就气的七窍生烟对我发脾气:“窑头一车瓷没有装到六成你没有看见吗?”
我答:“我看见了!只是没有胚体了。”
他依然盛怒道:“没有就等,等不到就停窑!”
我回应说:“老三要急。”
老板越说越生气:“再急也得满窑。赶快退出来!”
没有办法,我只好退出来,连忙去拿盖子装,一看我去拿盖子。老板又是暴跳如雷一通脾气:“不要用盖子,我最讨厌装盖子。”
没有办法,只好将窑车停在窑头等。
我心里很是怄气,又怕时间拖太长完不成老三交代的要快。只好又打电话问老板,老板手机没有人接,我只好直接上去请示。老二不在,见到老三,说车还没有进。
老三一听:“车还没有进。”顿时黑了脸,一车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你嘴巴那么会说话,一件小事办不好。”
“没有胚体装,进去被老二发现拖出来了。一定是老厂长去对老二说的。”我也不忘在此时反击一綹黑一下。
老三气的不轻:“好!你先下去,这事你没有办好,不用解释!我要的是结果!”一边说一边又是一通电话,给老二也给一綹黑。我转身离去还听老三在电话里骂骂咧咧。
我下去见一溜黑在那边装。
我猜测就是一綹黑告的状,现在可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弄巧成拙,自己打自己耳光,我们家乡就叫“花猫公,自己屙屎自己瓮。”
见一綹黑忙得是屁滚尿流,我也有点虽挨骂但是快意的心理。
挨了骂大家都心情不好,在窑头的老工人才经对我说:“别怕!老二就是这个脾气!久了你就习惯了。你都不知道,他对你还好了,以前你没有来时把一綹黑骂的跟狗一样!”
下午快四点时,我打电话给老二。开始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他还在生气。
我电话一直打不通,只好去找老板,到了门卫室见到老板在,一綹黑又在那边与老办解释那车瓷器的事,老二不听他解释,又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一綹黑也发了脾气,好像焦大骂街似的一边骂一边往车间去了。
老板随后也出去了,说是接他的一个做陶瓷生意的亲戚。到三点一起去我同学王大树厂里看瓷器。
他叫我在大门等,十分钟左右他们会过来接我。
还不到十分钟,我接到老板电话,问我现在在哪里,叫我在门口等,他随后就到。老板就与一个身材高大的老板来了。车子在厂门口打了个弯,停了下来,我钻上车。带着他们往老同学的工厂胡洋而去。
车上,我也给老板解释那车瓷器的事。他口气缓和了些。我趁机自己承担下责任:“老板,那车瓷器都怪我,见老三很急我也急于是匆匆忙忙推了进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工人没有关系。”
老板这时露出了笑容:“好!我就喜欢敢于承担的员工,不像那神经病一找他就说是别人的错。与他无关!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
车子载着我们快速向汕头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的我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