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第一章 她一出生就被决定了命运(一)
作品名称:雪凤凰 作者:冷月竹林 发布时间:2015-04-13 09:04:41 字数:3293
灰蒙蒙的天空,雪花轻轻地飘落着,轻柔宁静的雪花牵动着我的思念,飘向远方女友凤荣身边。
想起她,泪水悄悄滑落。
这个面娇体盈,心境高洁的女子,终于冲破十三年被统治的婚姻,毅然绝然,毫无顾惜,并且,把曾经疼爱的女儿也忍痛扔给了他。
寒冷的冬天,冰天雪地,冰凉的风儿只有温柔,体谅,怜惜,但没有挽留她的含义,仿佛在提醒着她痛苦的往事,追逐着她赶快离开这个使她伤心不能自己的地方,她带着辛酸般的幸福与痛苦走了。
十三年是怎样一种残忍悲凉的婚姻时光啊,她内心深处的烙伤,完全是被她父亲统治下的斑斑痕迹。
封建思想早已是烟消云散,可在古老的中国某些人身上依然存在。
曾经多少个留恋的梦中,倾听她细柔的心声,看着她的泪眼,我的愁绪心海又多了份牵挂。
记忆深处的钟,敲响了心灵的门铃,悄悄打开那把关闭已久的锁,往事如一汪苦涩的泉,清明如镜。
那是一九四六年的冬天,兴山村的夜晚忽然迎来一场十年八年也难得碰上的落雪,人们正在酣睡的梦境里,雪就这样悄悄地翩然降落,人们对于雪特别的喜爱。
洁白洁白的雪花,悄然无声的来了,这雪花就像一位母亲走进睡熟的婴儿身边,用她慈爱的眼神观看着孩子酣睡的脸庞,是真的许久都没有这样关注这个久别的孩子了,想抱起孩子又欲罢不能的怕惊扰了孩子的梦乡,所以脚步轻轻地,舒缓着慢慢走向兴山村遍布整个漆黑的夜晚,更不去打扰人们的梦境,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远处的山林,近处的山坳,那些黑色的屋顶,长满青草的斜坡,广阔的田野,落了叶的树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不多一会儿,全被无私的雪花打扮起来,荒芜的兴山村穿上了洁白的素装,变得格外美丽,像一个魅力无穷却表情冷艳的少妇,身上挂着一条兰色丝绦,静静地注视着幽邈的苍穹,凝锁眉头深思。
村口处的油坊被雪花覆盖住,旁边木头桩子上面挂着一座铁葫芦大钟,油坊一间暖屋子窗口里面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离油坊不远处的三十根上酷刑的木头桩子,威武凶猛,宛如三十名保护村庄的勇士,历尽沧桑,各个严厉的面孔书写着不一般的内容。铁匠铺子火炉子中的火燃烧的正旺,张铁匠正赶着烧块铁准备打口大锅。雪花飘然落在他的铁匠炉子旁,他抬头望望漫天的雪花,叮叮当当的声音穿向雪中,火在噼噼啪啪的燃烧,他忙乎的不亦乐乎。这雪逐渐从轻盈的姿态,突然间夹杂冷漠,而变得冷酷凄凉又是那般无情起来。就像人闹情绪忽然之间莫名其妙地转变,或者变得温柔,或者变得悲哀,或者变得高兴,或者变得简单,或者变得复杂,或者变得清醒,或者变得糊涂,当情绪产生了一种巨变,人就像一台机器,每一个部位的零件都需要认真地清洗,如果这台机器被人控制在手中,那么这台机器就是在他的手心里掌控一辈子,他会把机器不辨别方向的使用一辈子。砰一声枪响,一头小野猪倒了下去,雪地上惊跑了几只野兔子,一个捕猎者举着枪跟踪追击,突然,从小山坳的一方飘飘忽忽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狐狸,他一阵惊喜,他立刻转移了方向追赶过去,狐狸忽隐忽现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迹。山坳之中,三只狼出没在雪地里,估计是一个家族的狼,大的一前一后,中间一只小狼,它们蹑手蹑脚穿行于雪地上,随后也消失在茫茫雪海之中。一只穿山鼠从洞里钻出来,看着大雪纷飞,身体又钻进洞里。正在捕捉食物的猫头鹰站在树叉上,一双眼睛紧盯到地面上的老鼠洞,雪虽然已经掩埋了洞口,忽然它直飞下去一张利嘴猛然刁起一只老鼠,哧溜飞向空中,猫头鹰的动作迅速威猛。动物们冰天雪地里扑捉食物,也是因为饥饿的驱使下,也是生存的必然,而人类习性也是如此。
在这个雪花悄然降临的夜晚,在王家大院内,几个人正忙忙碌碌,走出走进,一个接生婆被请来,一阵忙过之后,母亲安静地躺在炕上,她用手抚摸既将出生的小生命,她一会儿闭上双眼,一会儿又在暗中祈祷。此时,门外面站着焦急得不得了的父亲,他暗自寻思;“奇怪啊,孩子妈生老大老二时,总是被折疼的死去活来,可这回却出奇的安静,会不会又是儿子在腹中捣乱,然后……”不由得他一阵害怕,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在往下想了……但是,他的身体贴在窗户上,一张脸收缩的扭曲着,心里像揣了个拨浪鼓,眼睛左右咕噜着,他心里琢磨着,孩子他娘怀孕的时候,每一次腿脚往门里或者门外迈步的情景,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呢,常言说:“男左女右。”他又眯缝起眼睛,努力回忆着刚才她是怎么往屋内迈开腿脚的过程。就在刚才请接生婆的时候,还急切地问接生婆,接生婆把握了脉象,摇着头说:“这脉搏好生奇怪,叫不准是男是女。”他太害怕了,心里砰砰拨浪鼓敲响出混浊颤抖地声音……暗自祈祷神灵不许发生意外,不许生下来的是儿子,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儿,一定会是一个女儿,一定要顺利的生下来一个女儿,他将脚丫使劲地跺到地面上的积雪,地面上的积雪深深的一个窝儿,双手踹在怀中,身体冻得虽然哆嗦,但是眼睛紧紧地贴在窗户下面,看上去一个和蔼慈善的面孔却在这样的雪天里变得冷酷而陌生……表情幽怨而焦灼……夫妻两个人各自揣着心腹事,各自暗中祷告自己的心思。两个人同样在油锅里煎熬,但是心情却如此的不同……
雪,无声地降落着,黑色的天幕被雪儿演绎的愈来愈清白。大院内的马圈里,一匹枣红马躲在打木桩下面,望着皑皑白雪,忽然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嘶鸣,这声音掺杂着一种恐怖滑向远方,投进空中,近处惊动了鸡鸭鹅跟着叫唤,远处传来驴儿骡子牛儿狗儿的配合之音,这声音阴阳顿挫此起彼伏汇集成一组独特的音响,响亮的震荡着整个兴山村的夜晚,这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有勤快点的推开屋门,一看好大的雪啊!有的人掀开破旧的窗户帘子向外面观看,看到的是漫天的煞白雪花。有的人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奇怪的合计着“这是咋了?”有的人穿上破棉袄,戴上破帽子,到外面查看动静。
大美人家的二嘎子推开房门一看下雪了,又急忙冲进院子里去查看狗窝,大声吆喝着道:“你咋这样叫唤哩,叫唤个啥啊?整地俺都没有好觉睡。”有的人出来干脆拿着鞭子,打了几下正在欢叫的牲畜,嘴巴里也是骂骂咧咧。不远处小山羊家的牛圈里一头老黄牛,也提着嗓门子,哞——地一声,这声音穿起老高的音律,重重地砸在正在酣睡中的小山羊的父亲耳朵里,他被这声音激灵灵地震醒,揉揉迷糊的双眼,都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摸着黑推开房门直接钻进牛圈,老黄牛看到了主人的到来,摇摇牛角,小山羊的父亲,爱抚地摸了摸老黄牛问道;“这大雪的天,你冷了还是饿哩?俺地老黄牛啊。”然后给老黄牛槽子里添了把草说道:“你好好的嚼去吧,明早见啊。“返身回屋睡觉去了。小山羊的爷爷醒来问道:“咋了?”小山羊的父亲回答道:“没啥大事情的,外面下雪哩,下的好大哩。”小山羊的爷爷吃惊的说道:“兴山村多少年都没有下大雪哩,这雪下的是不是时候哩,会不会有点啥事情要发生哩?”小山羊的父亲说道:“不会的哩,那里还能像以前你们那个时候哩。”小山羊的爷爷砸吧砸吧嘴巴翻了个身子,小山羊的父亲帮着他盖好了被子,又摸摸炕席是不是还有温度又安慰他说道:“睡吧,不会有啥事情哩。”他躺在那里干巴巴咳嗽了几声,小山羊的父亲给他捶捶背,向他身边靠近了一下,不大会子看着他睡去,他也放心的睡去了。
这个时候一只公鸡从鸡窝里钻出来,跑着跳上了窗台,父亲看到了,猛伸出手抓到了它,大概是抓住脖子的缘故,它嘎嘎叫几声,父亲给它塞进鸡窝里,惹得鸡窝里一阵骚动,嘎嘎的叫声不停。他莫名其妙的骂道:“这该杀的东西,明个俺就把你们放在锅里烀熟吃了下酒喝。”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只老鼠,旁若无人的,爬上马圈的房檐。枣红马的一声嘶鸣,只把他气得咬牙嘟囔着骂道:“这该死的畜生,吓了俺一跳,瞎跟着搅和着啥啊。”然后跑到马圈里瞅了一眼枣红马,枣红马闭上双眼,没有搭理主人的到来。这个时候,挨着墙边的牛圈里一头小黄牛,看见他后突然,哞——地一声,简直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么一声叫唤,他激灵一下子,待他缓过神来,嘴里嘟囔道:“你也来气俺?”转身拿起根木棒,朝着小黄牛身上猛打,旁边的老黄牛不愿意了,猛抽身向他撞去,他被老黄牛撞了个跟头,差点没有摔倒,他狠狠地又骂道:“这些该杀的畜生,等明个看俺怎么收拾你们!”他左瞅一眼又瞅一眼,见消停了也没什么动静了,急忙退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