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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老戏骨和他的学生们

作品名称:金色的铃兰      作者:蛀牙小段      发布时间:2015-04-12 16:50:43      字数:12784

  每天伊莎贝里会在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她会穿选一件譬如红色或者绿色,总之颜色鲜艳的T恤,九分的牛仔裤,除了几乎每天换一件自己喜欢的饰品挂在自己的左臂上,还会配上各种颜色鲜艳的遮阳帽,她非常喜欢这样装扮,认为每天对着镜子看着美丽的自己,会让她一天的工作心情都会非常好。她每天吃完早餐后第一件事就是到离麦穗胡同不远的一座公园里面练习汉语的发音,一个小时过后会和所有北京工作的上班族一样去挤会让人很难找到立足之地的地铁还有公交车。对于自己的喜欢的装扮好在加里的食品公司,除了生产线和销售代表以外,并不会过于限制内部员工的服饰,只是上班都要佩戴印有自己公司标志的胸针和广告帽。当然这样的装扮对于伊莎贝里自身的美貌并没有影响多少,加上她活泼喜欢近人的性格,让自己身边的同事也更喜欢亲近这个瑞典姑娘。她的刚开始的工作是负责统计食品包装的数量,带她学习的是一位在公司工作时间很长的员工,也是她的组长是一位很不错的中国人,但是对于伊莎贝里印象很深的是这里总监,一位叫梅根的英国女人。她经常穿一件分红色的连衣裙出入公司,鼓励伊莎贝里学好汉语,经常和她说公司的发展,非常需要英汉双语都会的人才,这也是企业要想在中国生存所必须的本领。伊莎贝里在私下工作的问题也向她请教的比较多,后来向自己的同事打听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加里的妻子,还听一些中国员工说这个人有些种族歧视,只要员工不要犯天大错误,她都会通过教导原谅你,但是前提条件你必须是金发碧眼。如果不是就要倒大霉,她还提出裁员,因为这个公司大部分员工都是女性,梅根认为这个公司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中国女性员工。加里则反驳说在别人的土地上赚钱,不应该有种族和性别上的歧视,一旦传到记者的耳朵里,公司就会跟着倒霉。最后加里身边的女秘书潘静,就成了梅根发泄对象,只要有一点出错就会把她骂的狗血喷头。
  话说回来伊莎贝里根本不会关心公司里,各种人与人之间八卦的事,每天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出色的表现让她只过了一个月的试用期,便从北京郊区的厂房搬进了自己第一次来应聘的那座房子里面,但工作也随之繁忙起来,例如她需要把客户的订单和各种材料入厂价格,作成英文报表交给加里.马特奥尔,当然还有在网络上面需要和新的客户交流和发展公司业务,回答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每天晚上则是开始学习汉语课程,没有程晓娇的辅导,学习的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除了发音外这样那样的问题全都摆在面前,她必须针对一系列的问题找到解决方法,比如那个字发音不正确,她就用电脑录程晓娇和自己的声音进行对比,为了一个字她甚至要反复读十遍甚至一百遍,在书写方面总学会了这个字而忘记刚学习的那个,这中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发生的现象,让伊莎贝里无比的抓狂。她不得不把自己经常出错字写到便条上面,每天睡觉前会强迫自己写上十几遍,至于那贴满便条的桌子,从窗户向里望去就飘着镇鬼灵符的日本祭台一样恐怖。
  虽然学习是高尚的,当然也是枯燥的,没有多长时间工作和学习双重压力的生活就让伊莎贝里有些透不过气。公司的货物清单好像空气中的灰尘一样不断输入自己工作电脑,今天她又遇到了两起客户的投诉,因为工人搬运时装在箱子里的几袋膨化食品压碎,这让客户非常恼火,她必须浪费更多口水和低声下气来向她们解释,不过幸好有梅根的帮助解决起来不是非常的困难。但是今天她感觉非常疲惫,一天繁忙的工作没有让她在工作时的闲暇时间翻一翻自己的汉语读本,她托着沉沉的脑袋刚走到自己的院门口,见自己的邻居那姓沈的老人用轮椅推着自己的爱人从里面慢慢的出来,这个小院有一道很低的门槛但是对于轮椅上姓楚的老人却像是一座高山,自己的老板用发皱的双手用力将轮椅的推手往下压,尽量让前面的轮子抬起来绕过门槛。而轮椅上姓楚的老人则用自己还有一丝力量的左手,颤抖着扣住抓住门框,认为这样会为自己的爱人节省一些力气,似乎收效甚微。
  伊莎贝里过去帮她提起两边的扶手后,门槛儿很容易就翻过去了,老人会表情呆滞的向他挥一挥手,伊莎贝里的心里会非常的愉快,她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脸部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其实这些事情平时都是院里的邻居和老人的女婿做的,只不过今天凑巧被她赶上了。“谢谢你了,伊莎姑娘”推着轮椅姓的沈大娘一边喘气,一边说“没有关系,您吃了吗?带楚大爷去遛弯儿吗?”伊莎贝里非常的礼貌的问道,遛弯儿和您吃了吗是她进入这个四合院后和,身边邻居学来的新名词,程晓娇以前只教她一些书本上的词语,但是书本上没有的对话却让拉近了这个小院之间的领里关系,大家都非常接受这个瑞典姑娘能做自己的邻居。
  ”孩子我们都吃过了,你吃过没有?今天咱们附近的公园有节目表演,我们早点去能占一个好位置,你也去看看吧挺不错的“姓沈的老人所说的公园,就是伊莎贝里每天早上去练习发音的公园,每个星期会有两场民间自发组织的节目表演,两位老人说完后便匆匆的离开了。这对伊莎贝里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紧张的工作和学习之后也是一份难得轻松,她刚打开门锁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远方的母亲安德里亚打来的。想一想自己自从搬来就一直没有和母亲联系,她向母亲介绍了自己在中国的情况,并且告诉安德里亚自己在中国找到了一份工作,还认识向一凡和程晓娇这样的好朋友。安德里亚是开明的母亲,她非常赞成女儿的做法,而且非常替她的高兴。因为自己的女儿可以在外面赚钱,是得到中国社会认可最好的证明,她没有因为家庭的富裕而变成一个惯养而花钱如流水的公主,这样子女在发达国家是非常让人喜爱的。
  伊莎贝里了解到父亲为家赚到的每一分钱是多么的辛苦,她在生活上知道了节俭,这无非是一种了不起的进步。但是问到父母亲之间关系的时候,却还和以前没两样,只不过父亲愿意接安德里亚的电话,父亲和母亲的立场都是非常的坚定,母亲还是听女儿的话不会在任何协议上面签字,博德尔森期间来过家里几次,连母亲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倔强的爷爷赶了出去。放到电话伊莎贝里又想到了父亲的事,这样的她根本没有心情在学习汉语了。她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就到邻居说的公园里面去吧,也许会让自己压抑的心情好一些。
  她换了一身衣服,来到每天早上练习汉语发音的公园,这个离麦穗胡同不远的公园不是特别的大,里面除了凉亭、树林、广场、和一个人工的池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和建筑,平时找上只有一些晨练和跳广场舞的老年人,向她这样的年轻人是非常的稀少的。但是今天晚上却不一样,树林广场的中间搭起一个简单的舞台,舞台四周只是靠一些广场的路灯和地灯来帮助照明,舞台的一侧有一个绿色的帐篷里面有一些穿着白色丝绸衣服的人进进出出,有大人和小孩儿。舞台的四周却围满了人,这些观众都是穿着短袖、短裤让看上去非常凉快的衣服,前排的人或蹲或座在原地,后面的人都则有的双手叉腰,有的将手背到身后,在场所有的人都看不出工作一天所带来的疲惫,只是静静的等待节目的开始,伊莎贝里没有向前挤到人群中间,只是拿着一杯刚买的柠檬汁座在离舞台稍远一点的花池边上,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能看清楚舞台上面的人来人往。一为大约二十出头,穿着耀眼的红色旗袍的主持人上台后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后,场下很自然的安静起来,刚开始的节目有老年人的大合唱、快板书和抖空竹表演。伊莎贝里似乎对这样的表演兴趣不是特别大,不是不喜欢只是她每天早上来到这个公园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几乎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她听到台下的观众掌声不断,而她却十分冷静的吸着手中的饮料,她心中此时也许在想这样表演是否需要浪费人力搭起这么高的舞台。
  表演过了半个小时候,很久没有出来的主持从幕后出来又进行了一次报幕,台下又响起了掌声。没有人留意什么时候舞台的一侧响起了锣鼓和梆子的声音,舞台的两侧钻出两排穿着蓝底红色的演出服,脸上涂着白里透粉的水墨。他们的个子都不是很高,一个个出场时步调是一致的,显然是经过排练才可以做到的。他们有素的站定之后似乎在等着主角出现,一声梆子响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胸口绣有黄色花纹服装的演员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白底筒靴,头上戴着蓝色用红色装饰的盔帽,上面还有两个好像羚羊角一样的饰品,演员张口演唱声音非常的浑厚有力,再加上他精彩的侧翻挪步挣得台下不少的叫好声音。伊莎贝里叫不上他们的演出服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们在演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在演出京剧,她来中国之前在瑞典和男友克里斯托,最后的约会就是在剧院里观看京剧表演,只不过现在的表演没有英文和瑞典人字幕,变化高低的唱腔使得伊莎贝里只听懂里面极少数的发音。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她只要欣赏到这样精彩的表演,就会回忆起和克里斯托在一起的生活,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上一次和克里斯托通话只用了短短的四分钟,对方就主动压了电话,这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她现在的生活虽然非常的充实,但是独自一人时孤寂却像天上的乌云一样不请自来,她现在非常需要克里斯托能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只是说说话而已。
  演出似乎到了中间阶段一个女演员穿着红底上面有绿色小花点缀的衣服出来,她的身材好及了,除了身高苗条以外,身段还像柳树条一样的柔软。面部白里透着粉面容好像只是装饰着她描着黑边的大眼睛,她的眼珠在表演里会转动很多次,好像用眼神来传达她表演角色的内心所想,而且台下的人几乎都能理解她的一举一动。她开口长出去腔调也非常的有力,但是和演员不同的是,唱腔的清脆的声中还有一丝柔美。她唱完后便随着不断的锣响手里拿着两只双头短枪和台上的演员对练起来,来回精彩的打斗让人眼花缭,台下的叫好声却越来越高,而且包括路过的人都驻足观看,人越来越多座在花池边上观看已经有一些吃力了,伊莎贝里不得不站在花池边的上面,或者找更高的地方才能看到精彩的演出。
  表演进行了两个小时,非常的精彩,就和伊莎贝里第一次在瑞典观看时一样,有着意犹未尽的感觉。结束后伊莎贝里却并没有看到和自己做邻居的老人,可能已经提前回去了。这样的表演伊莎贝里其实并没有看懂其中表演真正的故事情节,让她着迷的是男女主角对打的部分,没有打斗表演的时候伊莎贝里都是呆呆的看着台上演员,脑子却只好想着自己在瑞典时候有着美好回忆的事情。下一次的表演主持人说是在这周的星期六,这是除了刮风下雨以外这个剧团固定的演出时间,伊莎贝里心里早就决定还会过来观看。
  不管是周六还是其他的时间伊莎贝里都会早早的出现公园广场,她很喜欢花池边上这个位置,而且手里总会带一些果汁饮料。这个剧团表演的节目也和每次一样,在伊莎贝里观看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没有重复的,至于表演是什么内容伊莎贝里还是很模糊,她多数时间只是盯着舞台上的演员发呆,表演到精彩的地方她也会鼓掌甚至还会站起来,有时候京剧里的丑角儿滑稽的表演她会远远的笑出声来。
  这次周六的表演和以往是一样的,时间是在上午的八点开始到十点钟结束,伊莎贝里练习完晨读后,提前一个小时就座在自己经常坐的花池边的位置。
  今天表演要比平时的精彩许多,而且基本全都是京剧,武生、刀马旦、青衣、丑角等许多京剧里的角色都会上场表演,吸引的观众自然也不会太少。以前的表演伊莎贝里总会等到观众散去,演员都离开,甚至将简单的舞台拆除她才会离开,不管是否听的懂,毕竟这样的表演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也可以让她的回忆定格想起令她思念的家人、美丽的西格那图和自己喜欢克里斯托,美好的时光总是像疾速的火车一样转瞬即逝,她这么做只是想让回忆和轻松能多陪伴自己几分钟。
  “冒昧的问一下,您喜欢京戏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冲身后传来,伊莎贝里好像是一个被人在睡梦中叫醒的人一样,她回头用手挡着阳光一眼发现身后有位穿着蓝色练功服的老者站在自己身后“刚才是您在对我说话吗?”伊莎贝里说。那老者用挽起袖子的手扶了一下自己黑色变色镜,笑着说:“汉语还可以啊,是我问你的,我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经常来看,但是你和其他观众不一样,也包括你们外国人“伊莎贝里耸了耸肩说:“我觉得看不出什么不一样”老人咳嗽了一声说:”他们只是用眼睛和照相机在观赏京剧,但是我能感觉出你是在感受京剧带来魅力,所以我冒昧上来问一句”这位老人的言行里面的每一句话都透出了真实和慈祥,所以让伊莎贝里感觉到和他说话并没有陌生的感,就好像老师和学生下课后的正常交流一样,
  “其实我什么都不懂,我来中国的时间不是非常的长,京剧我接触的更少。至于感受我也说不上来,喜欢也说不上但是就想看,觉它能让我的脑细胞放松下来”伊莎贝里对自己心里所想有一些隐瞒,也许她心中的压抑无法用汉语将它们很好的表达出来。那老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那你有没有兴趣了解这些演员的生活吗?“听到老人话,伊莎贝里心里也非常的好奇,想不到普通的周末会有这样的插曲,也许会有意想不到收获,伊莎贝里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跟我来吧“老人说完后大步的向伊莎贝里身后的方向走去,”不会很远吧“”不远,不远,他们的地方在公园对面大街里的胡同里,步走出了公园最多十分钟就到了“老人说完后继续向前走,伊莎贝里没想到老爷子说走就走,这让她稍微有一些吃惊,但是现在拒绝似乎已经晚了,她只能无奈的跟在老人的身后。
  过了公园马路,到了对面的胡同,伊莎贝里跟着老人身后,还是用大大眼睛习惯性环绕着四周,她虽然搬到麦穗胡同用一些时间了,但是每天除了上下班和自修的汉语课以外,几乎挤不出任何时间让在自己住的周围看看,到了周末除了早上九点多起床外,图书馆和程晓娇家是她周末最能去的地方。老人所指的胡同和自己租住的麦穗胡同没有什么两样,也是以老年人为主的住户,也可以看到拉客人的自行三轮车和欧美人,老人则是不时笑着回头看看伊莎贝里,害怕她违约,但是更多的成分是害怕她走丢。
  “咱们到了”他们穿过一条胡同之后老人指着一个四合院的大门,这家四合院和租住的样子差不多,只是灰色的砖墙比较高一些,有些陈旧的朱红大门上面有一块黑底金子的牌匾上面写着”梨园洞天“四个字,伊莎贝里好奇为什么会将这四个汉字挂到自己的家门口,这时老人又一次督促让她进来。她跟着老人埋进门槛,穿过一条阴凉的走廊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大院,这个大院比自己租住的大了许多,四周围的房子也比自己租的多了几间,大院墙壁里面有几颗槐树,一些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小孩儿在阴凉的地方练习着自己动作,有的在练习花枪,有的在练习京剧行体,有的三五个人排成一对,有的是自由练习。人虽然不少但是整个院里没有其他闲言杂语,除了京剧的腔调以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孩子作小动作。各个房间的下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鲜花蝴蝶和蜜蜂在上面不停的环绕,走在中间的青砖路上,凡是经过自己身边的人,这些孩童无不斜视着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异国人,有的小孩儿因为走了深在练体形的走了样子,被一个头稍微长的男孩轻轻的敲了几下,告诫他要集中注意力。
  伊莎贝里低着头也瞟着四周的人,有些人在看着自己,有些人还在偷偷的发笑。这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就像在程晓娇租住的公寓里面那些租户一样。伊莎贝里心里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来这里,享受这种让人难受的目光。”老戏骨,你在家不,我来了“他们走到一个敞着门的房里面,这个房间正中放着两个太师椅,两个太师椅的中间的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木桌。木桌的上面放着一个用四方玻璃缸,里面罩着一个冒死很值钱的玉如意。”钱忠焕你这老小子,你大中午不吃饭跑我这里干什么呢“声音是从太师椅旁边的房间传出来的,也是一个老头的声音。一会儿一个轮椅从里面出来,一个头发已经掉了一半的老头座在上面,推他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笑咪着双眼,但是步伐矫健的老妇,这让伊莎贝里想起自己在麦穗胡同时住在隔壁的老两口,区别是眼前的这一对生活条件比自己的邻居好很多。座在轮椅上的老头一脸的严肃,伊莎贝里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恐惧,就微微地把头转向了别的地方。那老人一边喊叫着,当她看到屋里有客人时赶紧压低了声音,他挥手将那个姓钱的老头招过来低声说道:“这个小老外是谁啊?她来我家干什么”那性钱的老头笑着在他耳朵上嘀咕了几句。“啊!真的吗?你这老小子真行“那轮椅上的老者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对伊莎贝里说:”怠慢了,真不好意思。你就随便座吧”伊莎贝里也用汉语表达了谢意,她在客厅中间的椅子坐下。那老者让自己的老伴去给伊莎贝里倒茶,那老头自己转动轮椅走了两下,显得有些吃力,他回头又嚷道:“何老头,你真没眼力见儿,还不过来帮忙””就你事儿多“那姓钱的老头一边数落着,嘴角却依然挂着微笑。
  ”你喜欢京剧吗?有功底吗?“那老者突然问道,伊莎贝里”啊“了一声,指是看了看每一个人,并没有回答。不过他的举动到让屋里的人笑了几声,这时老者的爱人端来了一杯茉莉花茶放到伊莎贝里的面前,说了一声请,然后又走到老伴儿的身后。伊莎贝里在瑞典的时候他的父亲给她从中国带回过这样的茶,她的爷爷列德松非常的喜欢。伊莎贝里喝了一口茶水,嗓子眼儿舒服多了,她才想起刚才的问题,回答说:”我来中国时间不是非常的长,我在家乡只看过一场演出,她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然后来到中国后看了几场,但是演的什么我根本就看不懂,我只是他们有些地方会吸引我,比如两个人打斗或者转着手中兵器的时候“那老头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伊莎贝里,然后点了点头”你愿意学吗?“他这样突然的发问,显然让她有些不之所错
  她冷静了一下回答说:”我以前只学习过舞蹈,这个表演难度这么大,我也不了解这个中国的艺术,我根本就学不会,再说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学习这个'“刚才老何和我说了,他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外国人也不少人爱看,但是你的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在努力发掘京剧内在的东西,也就是她带给你美好的东西”伊莎贝里听完老者说后有些惊讶,心里不经疑问道:"难道这个人会读心术吗?“"你的家在北面,上次看京剧是和你男朋友的看的吧”姓钱的老人得意的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不重要了,你如果想学习京剧,我可以教你,怎么样“座在轮椅上的老者说。伊莎贝里思维有一些凌乱,一时却忘了怎样去组织语言。“好了,别为难人家姑娘了,你要收徒弟人家还得愿意"给他推轮椅的那位老人,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老伴儿。那老头急忙点了点头说:”对、对、对不着急,你可以考虑考虑。今天你可以在我这里免费参观,要是考虑好了你就来找我,如果不想学习也没有关系,你可以自行离开,不过已经快到中午了,外国小姑娘你就吃了中午饭再走吧"
  然后他回头对自己的爱人说:“今天老钱和这位洋人小姑娘来咱们家做客,可得劳烦你亲自下厨,尤其老钱那张没出息的嘴好好给他解解馋”“对,老何我告诉你,我还真是这张嘴没出息,说实话我今天来中午就没打算回去”说完后何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伊莎贝里听懂了他说的话,那做轮椅的老头姓何。他开玩笑的数落一顿姓钱的老人后,又回头对捂着嘴大笑的妻子说:“你去吧!多弄几个菜,顺便把学生都叫进来吧“,她的爱人出去喊了一声,一群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小孩儿都跑了进来,先进来的一排男孩子都留着短发,女孩子基本都留着向后翘的两个小辫子,但是表情非常拘谨,满是汗水的站到伊莎贝里所座的位置前面,伊莎贝里也跟着紧张的站了起来。后来又进来几个孩子反而有说有笑,但是见到伊莎贝里后都收拾了顽皮的嘴脸,只是捂着嘴看着自己发笑,跟着他们后面的是一个成年人让伊莎贝里吃了一惊,她低声的命令这些孩子们在老师面前不要太过顽皮,让伊莎贝里奇怪的是她是一个扎着辫子,有厚嘴唇和大眼睛的黑种人,但是稍加仔细观察一下她并不是单纯的黑种人,似乎有一些白种人或者其他人种的血统。可能因为学习京剧的因素,她的身材显得苗条而健壮,曲线也非常的突出,在她的命令下这些孩子都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一排。
  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师傅开始询问他们今天训练的成果。她们说的都是这个行当的术语,如今天练习了多少次花枪、多少次长筋斗等等,那师傅点了点头。对伊莎贝里这边队伍喝道:”李思明,我听你师娘上午和我说,你在今天上午的训练大筋斗翻的很不好,另外戏文背的也不行,今天吃完饭后,罚你在翻一百个大筋斗戏文在抄十遍“一个身材瘦小,光头大眼,差不多十几岁的小男孩站了出来,说了一声:”师傅教导的是“然后姓何的老人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过头去又对一个留着两条小辫,有一双水灵眼睛的小姑娘说:”,你今天迟到了一个小时,罚你帮大师兄擦一个星期的刀枪,小小年纪不要耍滑头我和你师娘会检查的”这个小姑娘因为上午赖床晚起了一个小时,因而受到这样的责罚。那小姑娘吐吐舌头也说了和刚才那个小男孩一样的话,但是表情却不一样,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却露出了几分顽皮。师傅也无奈的笑了笑,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喜欢京剧的,记住偷懒是你们第一个要克服的困难。这是我今天来咱们这里的客人,钱爷爷你们都认识了,还有一位外国姑娘。阿墨,你今天就不要训练了,好好招待她一下顺便带她参观参观一下,你们都是外国人应该好交流”
  姓钱的老人看了看伊莎贝里又对自己的外国弟子说。那个叫阿墨的黑人点了点头,然后侧着头对伊莎贝里露出了一丝微笑。“好了,先散了吧!待会都吃饭都别跑出院子知道吗”师傅刚交代完,伊莎贝里这排的孩子都点头称是,然后在李思民的带领都整齐的走了出去,另外一排却都围到伊莎贝里身边,这让她有些应接不暇,这些男孩女孩拉拽着她,七嘴八舌的叫道:“姐姐你是哪儿个国家的人呀?你怎么长的和师姐不一样?你长的好像白雪公主。。。。”有问有说,又伴随着各种好奇而天真的眼神,伊莎贝里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些小鬼。
  “走开,走开你们这些淘气鬼,你们没听师傅交代了吗,她是我的”那个叫阿墨的轻轻拨开这些小孩儿,这些孩子还是依然往上凑,弟子这样的礼貌待人却惹得座在太师椅上和轮椅上的两位老人得意的笑了起来。阿墨真要伸出手向伊莎贝里打招呼,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个人,这人身材有些高大差不多三十多岁,他留着短发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衣,虽然年龄比在场的弟子大一些,但是浓眉大眼和有些魁梧的身材,除了让人知道他帅气有活力以外表情还透出一丝憨厚,中午炎热的天气让他鬓角布满了汗水”傅,我回来了“”华子,你单位那边忙完了?累坏了吧,赶紧下去先歇着吧,一会儿你师娘做完饭,让人去叫你“厅里的小孩儿都齐声喊了一声:”大师兄,你回来了“那人礼貌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有意的看了一眼伊莎贝里,但是却让她红着脸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
  ”好了,你们这样招待客人方式很不好,你们现在应该去厨房问问师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要带我的客人去参观了“她刚说完后,拉着伊莎贝里的手走出大门。这样的举动让伊莎贝里心里暗暗的佩服,因为她的汉语发音标准程度简直让伊莎贝里吃惊,自己简直和她无法相提并论。
  戏班的人员很多做饭也需要花一些时间,这个叫阿墨的女人将伊莎贝里带到院子里面,伊莎贝里总算是透了口气,她非常不习惯刚才的氛围,不过到了院子围绕在院子里花丛的蝴蝶比自己刚进来时多了许多,会客厅傍边有一个小巷里面传出来烹饪食物时让人垂涎的香味。“小姑娘,你好我是科伦.维吉尼亚,来自美国"她试着用英语和伊莎贝里打招呼,然后伸出了手。伊莎贝里没有做好准备,她还想多吸一点小院空气,科伦打过招呼后,她先是回了一下神,然后才和她握手:”哦!你好,我叫卡罗尔.伊莎贝里来自瑞典“”哦!瑞典我在很多年以前去过哥德堡,那是很不错的国家,至少空气要比这里好一些”科伦似乎很想与伊莎贝里多一些共同的话题,但是一时想不起来,说话的时候稍稍带了一点结巴。
  “你叫科伦.维吉尼亚?可是刚才那个老头叫你阿墨,那么我该称呼你哪个名字呢”伊莎贝里笑着说“随便了,阿墨是我的中国名字,你觉的哪个顺口,你就叫那个我无所谓。怎么样喜欢这里吗?我带你参观一下,在北京私人能有这么大的四合院恐怕也只有师傅这里了".这个四合院除了院墙四周的房间以外,会客厅的后面就是散发出饭菜香味的小巷,其实里面还有很深,里面还有三间平房是给一些学员午休时候用的,这些房子里面摆满了上下铺的床位,是给这些学员午休时候用的,可科伦却笑着说里面没有自己的床位,会客厅东西两边各有两排很大采光非常好的房子,科伦说这两间房子有两间是练功房,一间是堆放京剧道具的,”稍微矮一点的房子是师傅的最爱,里面陈列的都是师傅以前唱京剧时候得到的荣誉和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平时都是锁着的“科伦一边说,一边用手遮挡着阳光从外面向里看了看,伊莎贝里也学着她样子,但是阳光的反射几乎只看到一些京剧用的头饰和一些奖杯而已。西边的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后院,鹅卵石路的中间有一副石凳石椅,贴着墙的地方也有两间房子,这两间房子比前院的小了许多,科伦告诉她这里有一间是平日里有一些和师傅关系不错的老头老太,当然也有一些爱好艺术的年轻人这是给他们排练的地方。还有一间房子里面有一张落地的镜子,但是科伦说平时这里一直是锁着的。
  其实吸引伊莎贝里的是这里环境,她对这里所谓排练京剧的场所和房子根本没什么兴趣,参观完后她又在问自己为什么傻乎乎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国老头来这里,对自己来说真是莫名其妙,”科伦,很高兴认识,不过我想我。。。“伊莎贝里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和黑色裤子的小女孩儿跑了过来,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扎了两根向后翘的小辫,汗水已经侵透她的额头的汗水,但是水灵的眼睛看上去有一些让人不由自主想去心疼的可怜劲儿。她喘着热气用小手指向厨房的方向说:”阿墨师姐,奶奶叫我喊你们去吃午饭,还说要一定要你叫上来做客的洋人姐姐“说完后转身又迈着纤细的双腿跑出了后院,样子非常的可爱,伊莎贝里正微笑的看着这个可爱的中国小姑娘,一直盯到她迈着小腿跑出后院”好了,她们既然邀请你去了,你就等一会儿在回家吧!师娘做的饭味道非常的棒”很明显她已经将伊莎贝里没有说完的话接了起来,但是绝对不会放她回家的。
  挨着会客厅也就厨房的对面有一间狭长的房子,它是由会客厅单独隔离出来的,里面有一个门和这间四合院的主人卧室是想通的。这个狭长的房间里面放了两张大圆桌,伊莎贝里被科伦摁到最外面的一张桌子上面。几个小孩儿穿梭与厨房和餐桌之间,他们的小手都没有闲着,年龄小的孩子只是象征性的拿一些筷子勺子之类的东西,但是他们却还是那么活泼,有两个小男孩还发生了一些小争执,他们因为抢着拿一个调羹而互相争吵了起来,科伦上前马上制止他们而且还告诉其他的孩子如果谁要打碎了勺子或者晚她就会凑他们二十屁股。伊莎贝里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年龄大一些的孩子比如上午收到批评的李思明和大师兄就要端一些容易让孩子烫伤的汤菜,张照堂将一大碗汤端着手里,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抱着他的腿,非常看看汤里放了什么好吃的。大师兄怕这群小鬼打翻了这碗汤,故意将它高高举起,嘴里一边说:“快走开,快走开”样子显得有些狼狈,伊莎贝里也暗暗的发笑。这样的饭前的氛围虽然有一些乱但是非亲和睦,“我来也来帮忙把“伊莎贝里刚要站起来,又被科伦恩了回座位“你是客人,大师兄可以搞定这些小鬼”“没关系,交给我吧,你看你们淘气,客人都生气了,赶紧回饭桌,不然看师傅怎么收拾你”那群小鬼一听师傅,都吐着舌头跑到了厨房。"呵呵!真不好意思。太乱了,让你见笑了"大师兄一边将手里的汤放到餐桌中间,一边说道。“没有关系,我觉得他们很可爱”伊莎贝里微笑着对他说,他看伊莎b贝里一眼傻笑着点了点头,红着脸又扎进厨房里。
  ”你们每天都是这样吗?“伊莎贝里笑着向科伦问道。”这帮小鬼很让人头大,不过今天因为有客人在,可能做的菜肴多一些,师娘是江浙人,做的一手的好菜。对了,待会儿午饭过后,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今天反正是周末你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吧?如果没有那就说定了,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哦!啊?“她们之间对话用的是英语,伊莎贝里脑子里还在思考江浙在中国的什么位置,科伦却私自安排了自己下午生活,不由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华子,阿墨今天咱们吃饭换一下桌,你们带那些淘气的来我和老何这边,其他人都到那张桌子上,顺便把那个外国客人也带过来“姓何的老头一边招呼科伦他们,一边看着李思明并用手指向对面的饭桌,让带剩下的孩子座到自己的对面。
  今天菜品的非常的丰富,也是伊莎贝里自来到中国吃到最丰盛的一桌饭菜,桌子上面的有三个荤菜和两个素菜,除此之外每个餐桌的中间放着一盘好看的鱼和一海碗蛤蜊紫菜汤,主食是米饭。她甚至不知道这些菜肴的名字,但是花花绿绿好看的颜色好像油画作家在画板上呈现自己精美的作品一样。大家都到齐了,但是有一些住在附近的孩子还是被家长接回了自己家,即使只有十五个孩子,还是把餐桌分成两边坐下。孩子们在三位老人面前不管是听话的还是淘气的直直的座着莫不作声,只有一两个非常顽皮的男孩在暗暗偷笑。一会儿何老头的老板从厨房里拿出一瓶绍兴黄放到桌子上面,那姓何的老人就在瓶子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间,就一把抓住:”好久没喝个痛快了,老何别墨迹了,赶紧开始吧“,姓钱的老头故意数落了他一下,然后对所有人说了一声”开始吧“说罢碗筷交响曲便向了起来,但是孩子们非常的规矩、小手中的筷子各自夹着自己想吃的菜,口里除了咀嚼声音外并没有说多余的话语。伊莎贝里看着这些菜肴有一些傻眼,她第一次面对美味却不知道该把筷子先放到哪个盘子里。钱老头的爱人本来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套西式餐具,但是看到伊莎贝里学会使用筷子,她就用餐刀切了一大块鱼送到了伊莎贝里的饭碗里。”孩子,这是松鼠鱼,我的粗茶淡饭里也就这个菜能拿出手“伊莎贝里笑着用碗接过了鱼,她放在嘴里嚼了一块,那酥脆酸甜之中夹杂的鲜香布满了口腔,伊莎贝里一边细细的品味,一边微笑的伸出了大拇指。那老人笑着说道:“我还怕你吃不惯,你爱吃就多吃一些,但是小心鱼里的刺”
  两个老头对干了一杯酒,然后姓何的老头对孩子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小鬼头,就知道个吃,平时你们怎么教你们的”,那几个小孩用顽皮而天真的眼神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小姑娘带头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肉放到姓钱的老人盘里“爷爷,请你吃肉”她用清脆而稚嫩的声音说。“爷爷要陪着你们师傅喝酒,今天正真的客人不是爷爷,你们猜猜是谁啊”那姓钱的老头说完后大笑了几声。伊莎贝里还在有礼貌的一点点享受着松鼠鱼的美味,她甚至忘记擦掉嘴角的番茄酱,当不经意抬起头时,发现几十只天真顽皮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姐姐,请吃菜“”姐姐吃我的“”姐姐请用“孩子的声音和筷子碰撞晚的声音撞击在了一起,七八双小手夹着各自喜欢食物都向伊莎贝里的碗里降落。伊莎贝里根本无法阻挡他们这样做,她一边用筷子保护好落到碗里的食物嘴里一边发出惊叹,但是还有一两块肉和蔬菜落到饭桌上面,那帮孩子孩子却顽皮的笑了起来,座在对面的三位老人也是开口大笑。直到最后的一双筷子将要落到自己碗中时,伊莎贝里反而有些生气,因为在瑞典用自己的使用过的餐具给别人放置食物是不卫生且不文明的。给她夹持食物的正是孩子们的大师兄华子,他夹持的是一只红色的对虾,可看到伊莎贝里的碗中已经没有可以容纳下自己对虾的地方,另外他主要看到伊莎贝里表情有一些不对劲,他怕搅乱了孩子们高兴的气氛,用很小的声音只有科伦和伊莎贝里才能听的到的声音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那手哆哆嗦嗦在往回缩。科伦马上在耳边向伊莎贝里低声的解释说,虽然有些不是很卫生,但是对客人和长辈的礼让,是对自己最好的尊重和待客之道,也是这个名族传承下来的。
  伊莎贝里瞟了一眼身边的孩子,他们的微笑是那么天真,稚嫩幼小的眼神好像湖畔一样的纯净。不管自己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的来这里,总之她在这里接受了很热情的招待,只是自己没有正真的入乡随俗罢了。她此时瞬间涌上的火气马上就被这个四合院和孩子们的笑声所吹散。”非常感谢你热情的招待“她说完面带微笑,将自己的碗移到那双退宿的筷子下面,华子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他很害怕自己的好心又掉在了桌子上,自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饭菜最上方。伊莎贝里微笑的点了一下头,意思他接受了华子的好意,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师兄华子脸却又一次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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