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智勇绺子窝

　　牛鲁牛与胡兰闯，一踏上向北拐的护岗河，走出不足百米远，河西岸的松柏树间茂密的柳毛丛间，一条野兽出没的小道口呈现在眼前。这条小道如果不特别细心注意，根本看不到。没想到在这里，胡兰闯竟说道：“团长！不要往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吧！”他边说边让牛鲁牛，坐在一个树桩子上休息。
　　“在这里等？”牛鲁牛有些不解，顺着小道口看到已经枯黄的蒿草芦苇中，隐约可见芦苇下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水道，通向大黑林子边缘。再看这里与赵家大院的距离，最多不过几十米，牛鲁牛疑惑了说：“在这里等谁？”
　　“不用急！一会你就明白了。”胡兰闯说着对天空发出：“布谷，布谷！”一长一短的两声布谷鸟地叫声，并静静地盯着那芦苇丛。
　　牛鲁牛看着他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树林边的芦苇在晃动；水中泛起了波纹，并听到轻微地摇橹之声，但不见任何人影与船行……摇橹声越来越近；芦苇荡开了一条水路；一叶独木小舟出现在泛着涟漪的水波之中；一个壮汉手握长杆，撑得小舟飞速冲到柳荫之下……。
　　“团长请登船！”胡兰闯热情地做着手势，让牛鲁牛登上船。
　　牛鲁牛一看这瞬间的一切变化，心中深感吃惊：好家伙！这要是土匪想突然袭击，距离赵家岗这不足三十米地方，岂不是防不胜防？但他不露声色，毫不犹豫地飞身落入小舟之中，坦然地坐在了船头。胡兰闯微微一笑也上了船，小舟毫无声息地驶向大黑林边的白龙河……
　　白龙河水碧浪翻滚，宽阔的河面上海鸥、鱼鹰等水鸟欢叫着盘旋嬉戏，不时有鲤鱼窜出水面，又落回水中。两岸绿树丛中，水獭、叼鱼郞寻觅着猎物。小船像一条水蛇一样蜿蜒于树丛、芦苇中灵活的穿梭前行，不时的被岸边的柳枝和草稍抚摸面狭，只有河岸再向后闪过，不然真不知小船在急行中。
　　牛鲁牛暗中辨别方向，在记来时路。然而，弯曲的河道，变化莫测的两岸，很难使人辨别东西南北。船上三人谁也不说话，任凭撑船大汉把船撑向何方？谁也不在乎。当船撑过一个陡楞深潭，突然进入茂密的水塘小溪，在浓密的树丛中穿行，狭窄的水路更是阴森恐怖，看不到天日，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看不到树林荒原，只瞧见流水潺潺……牛鲁牛不再多想闭目养神，享受水上摇篮的安逸。
　　“到了！团长请……”胡兰闯亲热的话语令牛鲁牛睁开双目，见小船已经驶出了水道，停在一个圆月型的水泡子边缘。牛鲁牛举目一看，这个不足半亩地的水泡子，周围长满了婷婷白桦。白桦下竟是芦苇、百花，是个人迹罕至的洞天。
　　“布谷……布……谷……谷——”胡兰闯发出了特殊的讯号。
　　“刷——”突然在停船的一面芦苇繁花中，冒出十多条年轻壮汉，手中握着刀、枪、剑、戟，还有的已经挽弓搭箭，怒目冷眼，死死地盯着牛鲁牛，大有随时动手置人于死地的气势。
　　撑传人赶紧放下船杆，双手扶起牛鲁牛，严厉的对岸上人说：“不得无礼！收起兵器，放下跳板，欢迎客人登岸！”
　　“是！”那十多个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从树林中抬来一块跳板，就想往船上搭跳。
　　撑船大汉对牛鲁牛说了一声：“请你等一下！”飞身跳上岸，就与那些人一起搬跳板。胡兰闯赶紧拉过牛鲁牛说：“团长请稍候，一会搭好跳板咱一起上岸！”
　　“不用了！”随着说话声，牛鲁牛嗖的一声，轻飘飘地落在撑船人身边。
　　胡兰闯一看团长已经跳上了岸，只剩自己还在小船中，他一笑抄起船杆扔在水中，来个蜻蜓点水。脚尖在船杆上几下点动人已经上了岸。
　　岸上的人看到船上下来的人都露了一手，尤其是那个“客人”上岸的身姿，轻如鸿毛落地无声，更令人从心底发出惊叹，暗伸拇指。
　　“走吧，请大厅里落座！”撑船的壮汉向牛鲁牛一伸手礼让着说道。其他那十几个剑拔弩张的年轻汉子，一改怒容，包括胡兰闯在内，都恭恭敬敬的分列两旁，笑容可掬地做出请的姿态，给撑船人和牛鲁牛让出了一条路。撑船人毫不客气的引导牛鲁牛，向树林深处走去。牛鲁牛一看这架势，心里一愣，笑看着身边的撑船人。这是什么人？这些土匪怎么对他如此恭敬？难道他就是……”
　　“请进吧？还在想什么？”正在牛鲁牛思索的时侯，突然听到撑船人说道。又见胡兰闯几步上前，拉开了一扇庞大土包前的一个大木门，恭让撑船人和牛鲁牛先行进入。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听号令？如此对待我的客人！”撑船人一进大土包，厉声问道。
　　牛鲁牛迅速地扫了一眼大土包内：原来这是一个偌大的厅堂，正中间的虎皮跤椅上，坐着一个白脸带有杀气的中年家伙，两边的座椅上分别坐着两个满脸怒气的土匪。在这三张座椅前，是一个大条桌，再往前四十几个土匪，分别站列在左右。他们一个个横眉立目，手握拳，刀出窍，杀气腾腾。在前面地当中的一个巨大的树桩上，徐晓豪被扒掉了上衣双手捆在横木上，身上有几条被鞭子抽的伤疤还在流血，人已经昏了过去。再往前角落的地面上，有几个人被捆绑得粽子一样，嘴里都塞着破布，大厅中间架着一口猪油大锅，几根手指粗的捻子，搭在锅外支起的架子上，点着红红的火苗，视厅内充满怪异的光亮。捻子冒着带有香味的浓烟。浓烟顺着大厅顶部一个倒放的漏斗形烟窗，被吸到大庭穹顶知外。锅底下木伴子，熊熊的火焰在舔着锅底，锅中的野猪油在翻滚……牛鲁牛看到这里，气冲斗牛，厉声向虎皮交椅上的人问道：“你就是湖山绺子的当家的胡山？”
　　“怎么的？你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坐在交椅上的白脸土匪不正面回答牛鲁牛的问话，却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么说你就是所谓的狗屁江原团团长了？你的手下來我湖山寨，煽动我兄弟不和，扰乱我军心，妄图灭掉我湖山绺子，这样的东西我不杀留下何用？我要野猪油炸人肉，宴请你这为尊贵的客人……”
　　“你真是匪性不改，我们的分队长作为我的特使，来与你们商议振兴山寨大计，你却这样对待他！你还有没有江湖道义吗？常言说‘两国交兵不杀来使。’你这样对待我的特使，就不怕我剿灭你的山寨？”
　　“来人！把这个狂妄的家伙给我抓起来！给我往死里打！然后下油锅……”
　　“你敢！我看谁敢再动徐特使一根毫毛？我让他的下场与他一样……”撑船人再也忍不足这口恶气，只见他一指厅堂顶的烟窗，只听“哗啦啦”一声响。那烟窗瞬间落了下来，正好扣在那座椅上白脸土匪的脑袋上，两把铁钳子一样的钩子，正好卡住了他的脖子。又听“哗啦啦”一阵响，作威作福的白脸土匪凭空就被吊了起来……
　　坐在两边的土匪一看不妙，立刻抽出尖刀就想顽抗。没想到撑船人又是一指说：“怎么？想与你们的张三哥做伴去吗？好！我成全你们……”只见从顶上“嗖嗖”飞下两根套索，套住了左右两边的凶神，又被勒着脖子吊上了大厅穷顶……
　　庭前站着的四十几个土匪一看他们的张三，都转眼间成了吊死鬼，立刻扔掉手中的兵器，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地说：“大头领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从今以后我们一切听大头领的……”
　　“都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只要今后不再欺压良善百姓，不再欺男霸女坏我名声，都是我的好兄弟！”
　　“谢谢头领不杀之恩！今后一定重新做人，跟着头领绝不三心二意……”
　　“兰闯！带着弟兄们，把张三二头领他们放下来，让他的兄弟，把他们三个安葬了吧……”胡山头领面露不忍凄容，走到昏迷中的徐晓豪身边，亲自为其解开绳索，把一粒药丸塞入他的口中说：“徐兄弟对不起！是我没想到他们会对你下毒手，让你受苦了……”
　　那几个接牛鲁牛的汉子，赶紧到被捆兄弟面前解开绳索，搀扶到大厅中央……
　　“胡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徐晓豪从昏迷中醒来，“我们的团长哥哥可来了？不会出事吧？”
　　“晓豪……我的好弟弟……让你受苦了！”牛鲁牛赶紧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夹袄，披在晓豪身上，上下打量着他。
　　胡山看牛鲁牛这样对待他的下属，微微地笑了，拉着二人的手走上了厅堂的座椅前。说：“团长哥哥请坐！”说着按着牛鲁牛坐在正中的虎皮交椅上。
　　“胡头领！这使不得，这不是我坐的地方，你是山寨之主，还是你坐第一把交椅……”牛鲁牛赶紧站起来，真诚地推让说。
　　“不！我是个粗人，手上又沾满了血腥，不再当什么土匪头领了！愿跟随团长哥哥，给荒地上的人做点好事，以赎回我的罪孽……”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这把交椅你还得坐。你既然不想再当土匪头子，但是你手下这些兄弟还的需要你带领。他们还得吃饭！活命，你现在还是他们的领头人！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江原团，与我们一起保卫大荒地，消灭日本侵略者，我想就让你这里成为江原团的一个基地——赵家岗基地。你就是赵家岗基地的总指挥；我把徐晓豪给你留下，做你的副总指挥，帮你整顿纪律；让胡兰闯兄弟为联络员……你看可以吗？”
　　“好！谢谢团长哥哥的信任。我一定把赵家岗基地建设好，有晓豪兄弟这忠肝义胆的干将与我在一起，我就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胡山说道这里，突然喊道：“兰闯！你快给参谋长发讯号，告诉他，让他放心：我胡山洗心革面，加入江原团，这里的绺子们也都是江原团的战士了。”
　　“报告总指挥！参谋长他们已经来了……”胡兰闯说着回头一看，只见穆立峰带着十几个人，列队向大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