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1、赵春海家（夜内）
　　孙丽霞一翻身醒了。
　　孙丽霞（发出微弱的声音）：春海，给我倒点儿水，我的嗓子直冒烟儿。
　　赵春海赶紧打开了电灯，起身下炕给孙丽霞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孙丽霞。
　　赵春海（试探地）：丽霞，再不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孙丽霞：我这点儿小毛病，去大医院干啥？
　　赵春海（劝着孙丽霞）：我寻思用仪器检查一下，大夫好对症下药。刘大夫给你拿的药好像不好使，没咋当事儿。要是不对症，你干遭罪儿，不见好，可别挺大发了。
　　孙丽霞：可别浪费钱了，这些年抚养闺女咱欠下的债，还没还完呢！眼看着带喜儿就要上中学了，咱家离镇里中学那么远，还不得给孩子买辆自行车呀？咱得攒钱供闺女上学呢！
　　赵春海：那也得先把病治好，身子骨硬朗朗的，咱还能挣。
　　孙丽霞（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睡觉吧！先挺挺，明天不好再说吧！（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2、赵春生家（日外）
　　天亮了，李亚芳正在院中喂小鸡，赵春海走进了院子。
　　赵春海：大嫂，我领丽霞去县里医院检查检查，（难为情地）有没有钱借我点儿？
　　李亚芳（惊讶地）：丽霞咋的了？
　　赵春海：这些日子就不舒坦，我领她去看看。
　　李亚芳：我也看她的脸色不对劲儿，应该去查查。（摸着裤兜）你看真不凑巧，赶上大嫂现在手头紧。
　　赵春海：行，我再到别处去凑凑。大嫂，晚上我俩要是不回来，帮着照看点儿带喜儿。
　　李亚芳：放心去吧！
　　赵春海：我走了大嫂。（急匆匆地走了）
　　李亚芳（看着赵春海的背影）：这家人是咋的了？一个事儿接着一个事儿……唉！当初就多余抱那小丫头。（摇了摇头）咕咕咕……（喂着小鸡）
　　
　　3、赵春海家（日内）
　　带喜儿凑到紧闭着双眼躺在炕上的孙丽霞面前。
　　带喜儿：妈，你还难受哇？
　　孙丽霞：妈没事儿，（催着带喜儿，）快去上学吧！可别晚了。
　　赵春海：带喜儿，爸领你妈去看病，晚上要是回不来，就去你大娘家住，啊！
　　带喜儿（紧张地）：我妈得的是啥病？
　　赵春海：没啥大病，就是重感冒，去县里太远，怕赶不回来，(故作轻松地)没事儿闺女。
　　带喜儿：妈，（不放心地）你真的没事儿？
　　孙丽霞：没事儿，快上学去。（扬手让带喜儿走）
　　带喜儿：妈，那我上学去了。（背起了书包，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孙丽霞，孙丽霞无力地又扬着手让她走）
　　
　　4、赵春生家（日内）
　　李亚芳正在厨房扫地，赵春生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亚芳：孙丽霞也不知道得了啥病，春海说要去医院。
　　赵春生：上医院？是不这两年让孩子闹腾地，心不静。
　　李亚芳：他们一家老小真不让人净心。当初就多余要这儿个孩子，自从她进门老二家就没太平。
　　赵春生（嘀咕着）：你可别瞎诌了，当初你不也帮着张罗要孩子吗？咋又多余了？
　　李亚芳：咋又扯到我头上了，（把笤帚往地上一摔，生气地）他家的破事没人稀得管。
　　
　　5、医院病房外（日）
　　赵春海看着眉头紧锁的医生。
　　赵春海（紧张地）：大夫，我媳妇得的是啥病？
　　医生：病情不太乐观，还要做进一步的化验。
　　赵春海：大夫，要不要紧？
　　医生：你要有心里准备。
　　赵春海（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真的那么重啊！（呆呆地喃喃着，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看丽霞。
　　赵春海快步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孙丽霞紧闭着双眼瘫软在病床上，听见开门声，用力慢慢地睁开眼睛。
　　孙丽霞（发出微弱的声音）：春海……
　　赵春海（赶紧走到病床前）：丽霞……
　　孙丽霞：是不我的眼睛不好使了？（看着脸色煞白的赵春海）我看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呢？
　　赵春海：哪能呢！准是你在床上躺得眼睛花了。饿了吧！我给你买饭去。（急匆匆地要走）
　　孙丽霞：我不饿，春海，我到底得的是啥病？
　　赵春海：没啥事儿，就是重感冒。我给你买饭去了。
　　孙丽霞（怀疑地）：你没糊弄我？
　　赵春海：别瞎想了，我糊弄你啥？
　　孙丽霞：给我倒点儿水。
　　赵春海赶紧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孙丽霞的床头柜子上。
　　赵春海：水放这儿凉着，我去给你买点儿小米粥，光喝水不行。（推开病房门出去了）
　　孙丽霞试着坐起来去拿水杯，可试了几次都没坐起来。
　　
　　6、学校（日内）
　　午休了，同学们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跳皮筋儿的跳皮筋儿，闲唠嗑的闲唠嗑。
　　带喜儿趴在桌子上，傻呆呆地想着去看病的妈妈。
　　带喜儿(心里琢磨着)：我妈今天能不能回来？我妈得的是啥病还要到大医院去？
　　小红走进了教室。
　　小红：带喜儿，傻想啥呢？走，到外面凉快凉快去。（拽起带喜儿的胳膊就走）
　　
　　7、医院（日内）
　　赵春海端着小米粥回来了，他放下粥碗，扶起了孙丽霞，让她倚靠在床头上。
　　赵春海：丽霞，来，喝粥。
　　赵春海把粥端到孙丽霞跟前，用小勺喂着她。
　　孙丽霞（强咽下一口粥）：春海，我咋觉得一天不赶一天儿了？
　　赵春海没敢正视孙丽霞，把头扭到一边，望着窗外。
　　赵春海：这茬感冒挺严重，得住几天院。
　　孙丽霞：你可别蒙我了，啥感冒这么邪乎，还得住院？（盯着赵春海）我这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肚子里边这两天咋越来越疼了？
　　赵春海：大夫给你开的感冒药，吃了可不就浑身没劲儿，总想睡觉。再加上你的心不静，你的病可不就这么重。我的眼睛咋迷了？
　　赵春海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放下粥碗，站起了身，顺势擦了擦眼睛。
　　孙丽霞：春海，真要是感冒，还住啥院？咱回家吧！成天在这儿又吃又住的得多少钱哪？
　　赵春海（安慰着孙丽霞）：丽霞，你别着急，咱在这儿住几天，快点儿治好了得了，省得你遭罪。再说也用不了几个钱。
　　孙丽霞：我也惦记咱闺女呀！
　　赵春海：带喜儿有她大娘照看着，你放心吧！
　　
　　8、赵春生家（夜内）
　　天黑下来了，带喜儿坐在赵春生家的炕上，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
　　李亚芳：带喜儿，快躺下睡觉吧！里屋你哥他们都睡着半天了。
　　带喜儿（回过头来，眨巴眨巴泛着泪花的大眼睛）：大娘，我妈得的是啥病？
　　李亚芳：没啥大病，可能是感冒了吧？明天就回来了。（哄着带喜儿）
　　带喜儿：大娘，（憋了半天）我……是我妈亲生的吗？
　　李亚芳（愣了一下）：这傻孩子，你不是你妈亲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李亚芳：别人咋都说我是抱养的。（不相信地继续追问）
　　李亚芳：别听外人瞎吵吵，你妈生下你时没有奶，大娘还奶你了呢！你那小嘴儿嘬起奶来可有劲儿了。（勉强地笑了笑）
　　带喜儿（半信半疑地）：真的吗？大娘。
　　赵春生（躺在炕头要睡着了，听到这儿转过身来）：带喜儿，别听外人的，记住，你就姓赵。
　　带喜儿：哦！（搂住了李亚芳的脖子）大娘，我想我爸和我妈了。
　　李亚芳：快睡吧！你睡醒了他们就回来了。
　　带喜儿躺了下来，李亚芳用手轻拍着她，不一会儿带喜儿睡着了。
　　李亚芳（趴在赵春生的耳朵旁，小声地）：丽霞准是病得不轻，要不今天就能回来。
　　赵春生：明天咱俩去医院看看吧！
　　
　　9、家雀子家（日外）
　　家雀子无精打采地站在自家的园子里，看着有点儿枯黄的黄瓜秧，嘀咕着。
　　家雀子：咋看不着黄瓜呢？
　　家雀子生气地用手扒拉扒拉黄瓜秧子，看见两个有点儿打蔫儿的黄瓜妞，伸手摘下一个咬了两口。
　　家雀子：呸——呸——
　　
　　10、赵春海家（日外）
　　家雀子把黄瓜妞撇出挺远，目光随着撇出的黄瓜妞落到了赵春海家的园子里。
　　只见赵春海家的园子里的黄瓜架上挂满了顶花带刺儿嫩绿的黄瓜。
　　家雀子：人家咋侍弄的？
　　家雀子忍不住趴在栅栏缝儿向赵春海家的园子里张望着。一个个红得诱人的西红柿在绿叶的映衬下是那么的惹人馋。
　　家雀子（“吧嗒吧嗒”嘴儿，自言自语）：这馋虫咋还钻出来了？家雀子抬起头向赵春海家的院子里望了望。只见赵春海家的门和窗户都紧闭着，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房门，看到了房门上挂着的那把锁头。
　　家雀子：家没人？这一大早晨就没在家。（笑了）太好了。
　　家雀子把栅栏扒拉开一个豁口，抬起一条腿儿迈了过去，栅栏上的一个树杈儿挂住了衣服。
　　家雀子（害怕地）：哎哟哟——这谁呀？别闹别闹……我不就是想吃两根黄瓜？至于吗？（回过头来看见衣服被树杈挂住了，心疼地）把我的衣服剐坏就不划算了，人家攒几年钱才买的这身衣服。
　　家雀子（掰折了干树杈儿扔到一旁，生气地）：烦人，闹玩下死手，要是给我剐坏了，万一哪天看个对象，穿啥？（强挤着栅栏缝儿钻进了赵春海家的园子里。抻把抻把衣服，迫不及待地摘下一根黄瓜，在衣服前大襟儿上蹭了两下，“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边吃边不停地向赵春海家的院子里望着）
　　
　　11、医院（内日）
　　李亚芳和赵春海走进了孙丽霞的病房，孙丽霞看见他们要坐起来。
　　李亚芳：别起来。（赶紧摁着孙丽霞没让她起来）
　　孙丽霞：大哥、大嫂，大老远的你们咋来了？
　　李亚芳：啊！那啥，我跟你大哥来这儿有点儿事，顺便来看看你。丽霞，好好养病，家里你不用惦记，我和你大哥帮你照看着。
　　孙丽霞：让你们跟着操心了，（不放心地）带喜儿咋样？想我了吗？
　　李亚芳：带喜儿挺好的，不用惦记她。
　　孙丽霞：大嫂，我咋觉得我得的不是好病呢！
　　李亚芳：净瞎说，一个小感冒，哪有那么邪乎。
　　赵春生：丽霞，别瞎想，住几天院就好了。
　　
　　12、赵春海家（外日）
　　家雀子（纳闷儿地）：还没回来人？那我可不客气了。
　　赵春海家院子里的大黄狗“汪汪……”的叫了几声。
　　家雀子（紧张地向院子里望了望，嘀咕着）：哪来的人啊？这死狗，净瞎咬。（一只手撩起衣前大襟儿，摘下几个柿子，拽了几根儿黄瓜，放在了撩起的衣大襟儿上。一只手拽着一个衣角，高兴地）：满载而归喽！（又顺着刚才进来的那个豁口钻了回去）
　　
　　13、医院（内日）
　　走廊里，赵春海近乎绝望地坐在椅子上。
　　李亚芳：春海，（不太相信地）丽霞真的病得那么严重啊？
　　赵春海（无助地）：唉！治晚了。大夫都说是晚期了，没救了。
　　赵春生：实在不行，就回家养着吧！
　　赵春海：我寻思有一点儿希望，都得给她治。
　　李亚芳：春海，不是大嫂没人性，你也得寻思寻思，要是真的治不好，也别搭钱了。（解劝着）可别到末了闹个人财两空，留下一大堆饥荒你和带喜儿咋办呢？
　　赵春海：大哥，大嫂，你们别说了，只要丽霞有一口气，我说啥也得让她住院。我带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大哥，这儿离不开人，你回家帮我从亲戚、屯邻那儿给我凑凑。告诉他们，我赵春海差不了事儿。
　　赵春生(无奈地)：那我回去给你凑凑？
　　
　　14、医院（日外）
　　李亚芳（边往外走，看着赵春生）：春海也真是的，逞啥干巴强？现在正是困月的时候，上哪儿给他借钱去？
　　
　　15、李主任家（日内）
　　李主任：春海媳妇病得那么重啊？
　　赵春生：怕是治不好了。
　　李主任媳妇（难过地）：头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这咋说不行就要不行了？这是孩子丢了，急的呀！
　　赵春生：唉——能不上火吗？也是手头儿不宽绰，有点儿病寻思挺挺就过去了，也没当回事儿。谁知这一查，就这么重。李主任，你们有没有钱给凑点儿吧！
　　李主任：老婆子，咱家还有多少钱？都给春生拿去吧！
　　李主任媳妇：赵春海最后还不得闹个人财两空。
　　李主任：让你拿你就拿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主任媳妇：我也没说不拿呀！
　　
　　16、孙嘎咕家（日内）
　　孙嘎咕媳妇（哄着孙成才）：成才啊！你好好学习，将来好当大官儿。
　　孙成才（小嘴儿一噘，生气地用手把书桌上的书本使劲儿地一划拉）：不，我不愿意学习。
　　书本“啪——啪——”地掉到了地上。
　　孙嘎咕：成才呀！爸还指着你成才呢！（一抬头）春生来了。（板起了脸）有事儿啊？
　　赵春生：孙队长，春海媳妇住院了，能不能……
　　孙嘎咕（拦住了赵春生的话）：春生，你说我和春海邻居住着，我还是个领导，要是有钱真应该帮一把，可我现在手头儿太紧了，有俩钱都让我老妹儿拿去了。等她还我，我一定得伸手帮帮。
　　赵春生（失望地）：孙队长，那我走了。
　　孙嘎咕：不呆一会儿了？春生。
　　赵春生走远了。
　　孙噶咕：借给他钱，啥时候能还上我？
　　
　　17、小地主家（日内）
　　小地主媳妇：哎呀呀！大哥，你说这屯邻住着，哪有不帮的理儿？可是现在我们家是真没钱。
　　小地主：可不是咋的，也太不凑巧了，钱都让我老妹儿给占上了。
　　赵春生：你老妹儿？你哪来的老妹儿？
　　小地主媳妇（瞪了小地主一眼）：话都说不明白，是我老妹儿，我舅家的我老妹儿。
　　赵春生：算了，算了，我再去别人家看看。（失望地走了）
　　小地主媳妇（训斥着小地主）：撒谎你都不会，让人家听出来多不好。
　　小地主：我这不是临场发挥没发挥好吗！媳妇你说，赵春海家现在就一屁股债了，还借？（摇摇头）谁敢借给他？啥年月能还上？
　　小地主媳妇：就是，咱可不冒那个险。
　　
　　18、赵家屯中大道上（日）
　　赵春生低着头，边走边琢磨着，家雀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
　　家雀子（拍了一下赵春生）：大哥——想啥发财道呢？
　　赵春生（一蹦）：妈呀！家雀子，你吓我一跳。我是想发财，带喜儿她妈有病住院了，着急用钱，我寻思上哪儿掂的点儿？
　　家雀子（吃惊地）：啥？我二嫂住院了？啥时候的事儿？（着急地掏着裤兜儿）我这儿也没有钱哪！（把两个裤兜里子都拽了出来，失望地）咋让我花这么干净？着急的时候一分钱也帮不上。
　　赵春生：家雀子，别翻了，我走了。
　　家雀子（没有搭理赵春生，皱着眉头嘀咕着）：藏哪儿了？（又摸了摸上衣兜，惊喜地叫住了赵春生）在这儿呢！大哥，你先别走。（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两块钱）总算找着了。（拿着两块钱冲赵春生晃了晃）大哥，这还有两块（钱），我记得留了点儿后手，就忘藏哪儿了？总算找着了。
　　赵春生（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留着吧！（走了）
　　家雀子：咋的？我这钱不好花呀？想帮帮你，还不用。
　　
　　19、赵春生家（内夜）
　　带喜儿趴在赵春生家的窗户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
　　带喜儿（可怜巴巴地）：大娘，我爸和我妈咋还不回来？
　　李亚芳：你妈的病得慢慢好，过几天就回来了。
　　李亚芳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声音哽咽了。
　　带喜儿(听着声音不对)：大娘你咋的了？
　　李亚芳：没啥，大娘这两天嗓子难受，你去给大娘倒点儿水润润嗓子。
　　带喜儿起身去倒水，李亚芳赶紧擦了擦眼睛。
　　
　　20、赵家屯（日外）
　　天阴沉沉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21、医院（日内）
　　孙丽霞已经瘦得剩下皮包骨了。
　　孙丽霞（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春……海……我……怕……是……不……行了，赶紧……回……家……
　　赵春海：丽霞，你一定能好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孙丽霞：别……糊弄……我……了，我……到底……啥……病？让……我……死……个……明……白……（呼吸有些急促）
　　赵春海(痛苦地哭着)：丽霞，你得的是肝……癌。
　　孙丽霞：回……家……（从牙缝儿挤出两个字）
　　
　　22、赵春海家（日内）
　　孙丽霞躺在炕上，旁边围着一群人。
　　孙丽霞：春……春……（用力地抬起了手）
　　赵春海(攥住了孙丽霞的手，着急地)：丽霞，你要说啥？
　　孙丽霞：快……去……把……带喜儿……接……回……来……
　　赵春海：我咋忘了，丽霞，你可挺住，我去……
　　家雀子：二哥，我腿脚儿比你快，我去接带喜儿。（打开门发疯似地直奔学校）
　　
　　23、学校（日内）
　　家雀子冲进教室，老师和同学们都惊呆了。
　　家雀子：带喜儿，快回家。（拽起带喜儿的手就跑）
　　
　　24、学校（日外）
　　同学们和老师还没缓过神儿来，家雀子和带喜儿已经跑出了校园。
　　
　　25、学校（日内）
　　老师（生气地）：连个招呼都不打，太没礼貌了。
　　
　　26、赵家屯（外日）
　　乌云泼墨似的涌向天空，大雨随时都有可能倾泻下来。
　　带喜儿（边跑着边紧张地）：家雀叔……家雀叔……我家咋的了？
　　家雀子（上气不接下气地）：你……妈……要不行了，快点儿。
　　带喜儿：啊？（当时脸就变色了，差点儿坐到地上）
　　家雀子（赶紧拽住带喜儿）：带喜儿，镇定点儿。
　　
　　27、赵春海家（内日）
　　孙丽霞已经奄奄一息了。
　　带喜儿开门冲了进来。
　　带喜儿：妈——妈——
　　孙丽霞听到带喜儿的叫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想抬起胳膊，可是没抬起来，手指动了动。带喜儿赶紧凑到跟前。
　　孙丽霞：带喜儿……妈……没能……把你……养……大……成……人，对……对……对不……起你，你……王叔……王……大……海……是你……亲爸……记住……想……法找……到……可……心……
　　孙丽霞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带喜儿：妈——
　　赵春海：丽霞——
　　赵秀丽：二嫂——
　　李亚芳：丽霞——
　　赵春海的家里顿时哭作一团。
　　家雀子（扯着脖子，拍着大腿）：二嫂，你咋说走就走哇！二嫂，我可没少吃你家的东西。二嫂哇！二嫂……我不该欺负你们哪！
　　
　　28、赵家屯儿（外日）
　　“咔嚓”一个响雷，狂风夹着暴雨“哗哗哗……”地下了起来。
　　
　　29、学校（内日）
　　早自习课上，同学又议论开了。
　　女同学甲：这回大家都知道了吧，赵带喜儿真的是抱养的。
　　女同学乙：赵带喜儿真是“扫把星”，把她老弟克没了，把她养母又克死了。
　　女同学甲：我妈告诉我离她远点儿。
　　女同学乙：嘘——
　　带喜儿和小红走进了教室，同学们都鸦雀无声了。带喜儿低着头走到了座位上，没敢正视大家。
　　
　　30、赵家屯中央大树下（日）
　　李主任媳妇：你说赵春海这命……唉！
　　小地主媳妇：早我就说带喜儿长得薄了相。
　　李亚芳：当初我那么挡着不让抱这儿孩子，可人家两口子就是不信。
　　大冒失媳妇：那时把你家老二过继给他二叔多好。
　　李亚芳：得了吧！我可怕我儿子跟着他们遭罪。
　　
　　31、赵春海家（内日）
　　画外音：孙丽霞走了，赵春海的家里没有了昔日幸福的场景。带喜儿和赵春海孤单单地坐在饭桌旁，谁也不愿意动筷儿。
　　赵春海（看着小脸儿冷落的带喜儿）：带喜儿，你妈走了，实在不行认你亲爸去吧！你还有一个哥和一个姐，认了他们，你还多几个亲人。
　　带喜儿：你就是我亲爸，我谁都不认。爸，你可不能不要我呀!带喜儿扑在赵春海的怀里“呜呜”地哭了。
　　赵春海（拍着带喜儿的后背）：带喜儿，爸咋能不要你呢？我稀罕还来不及呢！爸是怕你太孤单，（哽咽着）等爸走了那一天，你连个亲人都没有。
　　带喜儿（倔强地）：爸，我不认。
　　赵春海：不认，不认。（紧紧地抱着带喜儿失声痛哭起来）
　　
　　32、赵春海家（内日）
　　天还没有大亮，赵春海早早起来做好了饭，准备下地干活，他叫醒了带喜儿。
　　赵春海：带喜儿，爸下地干活了。今天不上学，你多睡一会儿吧！饭菜都在锅里，睡够了起来吃就行了。
　　带喜儿：知道了，爸。
　　赵春海扛着锄头走了。
　　带喜儿赶紧起来穿好了衣服，然后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她又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扒拉一口饭，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写起了作业。
　　
　　33、田地里（日）
　　眼看着已经到中午了，太阳像火红的烙铁一样炙烤着大地。
　　赵春海不停地挥舞着出头，汗珠子不停地滴落到地上，他忘记已经到中午了。
　　
　　34、赵春海家（内日）
　　带喜儿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个不停，她放下了笔，抬头看了看钟，已经12:30分了。
　　带喜儿（自言自语）：爸咋还没回来，我都饿了。（黑滔滔的大眼睛转了转）我做好了饭，爸回来不就可以吃现成的了吗！
　　
　　35、赵春海家（外日）
　　带喜儿走到屋外，抱回了柴禾。
　　
　　36、赵春海家（内日）
　　带喜儿把柴禾填进灶坑里，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可是火柴燃尽了，柴禾还没点着。
　　带喜儿又划着了第二根火柴，火柴又快速地燃烧起来，都燎到她稚嫩的小手了，痛得带喜儿甩了甩手。
　　她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从苞米秆上拽下一撮苞米叶儿，带喜儿再次划着了一根火柴。她先把苞米叶儿点着了，然后把它放进灶坑里的柴禾下面，这回灶坑里的柴禾燃烧了起来，还不时地冒出一阵阵的浓烟。呛得带喜儿眼泪直流，用小手不停地抹着，不一会儿，一张小脸变成了小花脸。
　　
　　37、田地里（日）
　　赵春海（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都到这儿了，几点了？（又向四周看了看，见不着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带喜儿早饿了。
　　赵春海嘀咕着，扛起了锄头就往家里走。
　　
　　38、赵春海家（内日）
　　走进了家门，看见蹲在灶坑前泪眼汪汪小脸黑乎乎的带喜儿。
　　赵春海：带喜儿，你干啥呢？
　　带喜儿（自信地）：爸，我做饭呢！
　　赵春海：带喜儿——（心疼地抱住带喜儿，“呜呜”地哭了）
　　带喜儿：爸，我学会了做饭，以后你干活回来就可以马上吃饭了（用小手帮赵春海擦着眼泪）
　　
　　39、赵春海家（外日）
　　小梅和小军来到了赵春海家的院子外，小梅仔细地看了看。
　　小梅：小军，他们告诉咱，应该就是这儿家。
　　小军：姐，那咱进去吧！
　　小梅：告诉你，不许瞎说话。
　　小军：知道了。
　　
　　40、赵春海家（内日）
　　小梅打开了赵春海家的房门。
　　小梅：大叔，我和我老弟走得又渴又累，想找口水喝。（用衣袖擦着汗）
　　赵春海：进来吧！屋里坐一会儿歇歇。（把小梅和小军让进了里屋）
　　赵春海：带喜儿，去舀点儿水。
　　带喜儿（赶紧舀了一瓢水递给了小梅）：给你大姐姐。
　　小梅：哎！
　　小妹接过了水瓢，并高兴地答应着。她没有先喝水，而是盯着带喜儿仔细地打量着。
　　小梅：小妹妹，能帮妈妈做饭了？（向屋内望了望）你妈妈呢？
　　带喜儿（难过地）：我妈……
　　小军（催着小梅）：姐，快喝呀！我都渴死了。
　　小梅回过神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然后把水瓢递给了小军。
　　小梅：小军，快喝吧！
　　小军接过了水瓢，一口气把瓢里的水喝个精光。
　　赵春海：看把两个孩子渴的，你们打哪儿来？
　　小军（抢着说）：王家屯。
　　赵春海：王家屯？挺远哪！带喜儿，你老姑就住在王家屯。这么远你们要去谁家呀？
　　小军：我们……
　　小梅（赶紧接过了话茬儿）：去我老姑家。（拽着小军）大叔，谢谢你们，我们走了。
　　赵春海：怪累地，要不吃完饭再走吧！
　　小梅：不用了，大叔。再见，小妹妹再见。
　　小梅拽着小军就走。
　　赵春海（看着小军和小梅的背影）：俩孩子走这么老远，大人也真放心。
　　
　　41、赵春海家（外日）
　　小梅（责怪着小军）：你抢着说啥？咋能说实话呢？
　　小军：姐，你不是告诉我不能说瞎话吗？咱家就在王家屯住啊！
　　小梅：一会儿盘问起来，不得说露馅儿了，我寻思多呆一会儿呢！
　　小军：那咱就告诉她，你是她姐，我是她哥呗！
　　小梅：你忘了咱爸临终时告诉咱啥了？
　　小军（一伸舌头）：姐，我想咱爸了。
　　
　　42、学校（外日）
　　午休，带喜儿和小红坐在树荫下。
　　小红：你咋不认你亲爸呢？
　　带喜儿：我怕我这儿个爸伤心，他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
　　小红：那早晚你也得认你亲爸。（看着带喜儿的裤子）你的裤子膝盖都漏洞了。
　　带喜儿低头一看，赶紧用手捂住了裤子上的破洞，难为情地向四周看了看，急忙跑进了教室。
　　
　　43、学校（内日）
　　小红（追进了教室）：带喜儿，放学去我家吧！让我妈帮你缝上。
　　带喜儿：不用了，小红，我自己能缝。
　　
　　44、赵春海家（夜内）
　　带喜儿坐在桌前写着作业，赵春海累了一天躺在炕上早已入睡。带喜儿打了一个呵欠，赵春海一翻身醒了，看了看带喜儿。
　　赵春海：带喜儿，都几点了，睡觉吧！
　　带喜儿：爸，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睡。（抻了个懒腰，收拾起书本）
　　赵春海翻过身去，又睡着了。
　　带喜儿看了一眼睡着了的赵春海，把破了洞的裤子脱了下来，拿起针线认真地缝了起来。
　　带喜儿：哎哟——
　　针扎到了手指，带喜儿赶紧看了一眼赵春海，用嘴舔了舔手指，又继续缝了起来。
　　
　　45、上学的路上（日）
　　早晨小红和带喜儿走在上学的路上。
　　小红（高兴地）：带喜儿，我家要搬到城里去了。
　　带喜儿（不太高兴地）：真的？啥时候走？
　　小红：就这几天，今天我是最后一天跟你一起上学。（见带喜儿闷闷不乐的样子）带喜儿，你咋的了？你不为我高兴？
　　带喜儿（可怜巴巴地）：你走了，我少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小红：我不能忘了你，（安慰着带喜儿）还会回来看你的。
　　
　　46、赵春海家（夜内）
　　带喜儿和赵春海在饭桌上。
　　带喜儿：爸，小红家要搬进城里去了。
　　赵春海：是吗？那是奔她大姑家去了。你放学上学来回走再找个伴儿。
　　
　　47、带喜儿上学的路上（日）
　　带喜儿走在前面，后面不远处是带喜儿的同学，他们正“叽叽喳喳”地边走边唠着。带喜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想过去跟他们搭话，可他们像被蜜蜂蛰了似的，撒腿都跑了。
　　带喜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远去的同学，默默地抹着眼泪。
　　
　　48、学校（内日）
　　教室里，带喜儿的班主任正安排着座位。
　　老师：咱班已经转走两名同学了，老师把座位重新再调整一下。
　　孙成才：老师，我不和带喜儿一桌。
　　三赖子：我也不和她一桌。
　　男同学甲：我奶说挨她要倒霉，告诉我离她远点儿。
　　三赖子：我妈说她是“扫把星”。
　　老师：不许听大人胡说，小小年纪就迷信什么“扫把星”，孙成才，你是班干部，给大家带个好头，和赵带喜儿一桌。
　　孙成才：老师，我爸不能让。
　　老师（无奈地）：你这孩子，又把你爸搬出来了。
　　
　　49、画外音：
　　谁也不愿意和带喜儿一桌，带喜儿哭着跑回了家。从此后，带喜儿自己就和同学疏远了。下课后，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嬉闹着。只有带喜儿自己坐在教室里，有时还偷偷地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