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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毛驴作船钱 船家险渡江

作品名称:严光传奇      作者:沧海扬沙      发布时间:2015-03-30 18:56:57      字数:3212

  突然,乌云翻滚,就像要朝地面上冲下来似的,但等到到了头顶上,却又滚滚涌向远方。几道不规则的闪电割开了黑黑的云层,像似在天上狠狠地划了一道。但那缝隙接着很快又愈合了。接着“咔嚓”一声炸雷在头顶上响起。严光手中牵着的黑色毛驴,被震的竖起了耳朵,昂头“嗯啊……嗯啊……”地乱叫。
  严光站在长江岸边,紧锁双眉,眺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突然,他发现不远处的江边,停泊着几只小船。于是,他牵着毛驴走去。一阵强劲的风向他迎面袭来。接着,是更强劲的风波冲击着他的身躯,像似故意阻拦他靠近小船。毛驴的头紧紧抵在他的身子后面,像似它避风的港湾。然而,他却在借用驴头的支撑,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他终于到了停泊小船的地方。一个年经的船家正在紧固着固定小船的缆绳。小船在不停地摆动着,江水在不停地冲击着船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严光大声喊道:“船家,这里可是丹阳郡的秣陵县界?”
  船家一边系着缆绳,一边昂头道:“什么?听不清!”
  严光走到船家跟前大声道:“我要过江!”
  船家大声道:“天快黑了,风又大,不敢过江!”
  严光道:“我有急事!”
  船家站起身,擦着手道:“再急的事也不行呀!”
  “我给你十倍的船钱!”严光指着毛驴道,“你把我送过江,它就属于你了,还不止一个十倍吧?”
  船家道:“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拿着小命去冒险!”话音刚落,倾盆大雨就从天而降。
  船家又忙道:“快到船舱里避避雨吧?”
  严光随船家进了船舱。船舱里两边各放有一条长凳,他与船家各坐一条。通过舱门口可以看到外面如注的大雨。
  船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你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过江?”
  严光道:“江北有一位知己的朋友,患有重病,怕去晚了难见面哪!”
  船家道:“遇上这种鬼天气,谁也没办法。”
  严光道:“雨停了,风消了,总可以过江了吧?”
  船家道:“今夜你就安心地住在我这船舱里吧。反正我又不问你要店钱,急也没用。”
  严光从舱里看出去,见天色已近黄昏,乌蒙蒙一片。毛驴站在那里任凭风雨吹打浇灌,像似雕刻的一
  般纹丝不动。
  严光突然道:“那驴……”
  船家抢白道:“你不是说抵船钱了吗?那你就不用操心了。”
  严光道:“你不是还没送我过江吗?”
  船家道:“那是迟早的事。”
  严光道:“明天一早,你再不送我过江,那毛驴可就是别人的了。”
  船家道:“只要天亮了,下刀子我也要把你送过江去。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严光道:“反正渡船也不只你这一条,你就看着办吧!”
  船家朝舱外看了一眼,仅就一眼,他就张着大嘴打起哈欠来。单调的风声、雨声,就象催眠曲,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严光不知是受了船家的传染,还是对今天过江已经失去了希望,还是几天来的过度疲劳,只感到身上发软,眼发涩。他往舱壁上一靠,就呼呼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微笑。原来他在做梦,他正和刘秀肩并肩地走在长安太学府的校园内,在一片树阴下散步、聊天。
  严光道:“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刘秀回答道:“做官当为执金吾,娶妻当为阴丽华。”
  严光道:“我们读太学,攻《尚书》,掌握了那么多治国安邦的道理,只做个执金吾,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刘秀道:“我怕连执金吾都做不上。不是你老兄的接济,恐怕我早就卷铺盖回南阳了。以后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严光道:“你刘氏汉室,现如今已变成了王氏新朝,难道你就没点想法?”
  刘秀道:“有想法又能怎样。胜者王侯败者寇,谁坐龙廷谁当家!”
  严光道:“咱们的老师许了威先生,可是非常看重你的哟!”
  刘秀道:“先生看重固然重要,而且深感荣光。可是,没饭吃还是照样饿肚皮。还是走自己的路好,这样比较现实。”
  严光道:“我知道,令兄胸怀大志,好侠养士,使你读太学的费用都成了问题。不过他也是为了光复汉室呀?我能理解,才乐意资助你读太学!”
  刘秀道:“也许家兄的路是对的。”
  严光道:“你即然也能理解,就应该安心读好你的书,以备天将大任予你!”
  刘秀道:“可我不能老用你的钱哪!”
  严光道:“我说过多少遍了,读书的钱不用你操心,我全包了。咱俩亲如兄弟,帮你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刘秀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严光道:“知道为什么还老提这事?”
  刘秀道:“那你读完太学准备去干什么?”
  严光道:“回家种田、钓鱼。”
  刘秀道:“你可是咱太学府的高才生。从小就聪慧贤能,又颇有名气。不去新朝捞个一官半职多可惜呀!”
  严光道:“我不会为五斗米折腰,更不会与篡权祸国的人为伍。不像有些人!”
  刘秀道:“有些人,莫非是指一向与你交往甚厚的、现任淮平太守的侯霸?”
  严光道:“他还厚着脸皮来找我与他同去新朝做官。我告诉他说,我家不缺钱用,我要读书!”
  刘秀道:“你既然不想做官,还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干脆和我一起离开太学府吧?”
  严光道:“不做新朝的官,不等于不愿意做官。再说了,做事总要善始善终,不能半途而废。”
  刘秀道:“这我明白,但我必须面对现实!”
  严光道:“你说的现实,还不是个钱的问题?”
  刘秀道:“也不全是钱的问题,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问题。”
  严光道:“不管你有多少原因,读不完太学,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太学府的。你也甭要再这样想!”
  刘秀刚说出一个“我”字,严光就抢白道:“就这么定了。等读完太学,咱们一起离开,这才是好兄弟嘛!”
  刘秀道:“那……那……那就依你。”
  有一天的早晨,严光刚从床上坐起,一扭脸发现旁边的刘秀不见了,只剩下一条塞着枕头的空被窝。严光急忙穿衣下床,冲出宿舍,在太学府的院子里到处寻找刘秀。急的满头大汗,喊道:“刘秀,刘文叔……”
  船家被严光的喊叫声惊醒,忙去推了严光一把。惊叫道:“这位客官,你怎么可以大呼小叫地直呼当今陛下的名讳呢!”
  严光仿佛听到了船家的话,一下直起身子,彻底从梦中醒来。忙解释道:“我要去江北看的那位朋友,也叫刘秀。不过是带王字旁的‘琇’。”
  船家道:“看来你们的感情还真不一般呀!”
  严光道:“要不我怎么会这样着急呀?”
  船家伸着大拇指道:“是条重情义的汉子,够爷们!”
  严光朝舱外看了一眼,天已麻麻亮。风停了,雨歇了。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脸上也漾起微笑。问道:“船家,现在可以过江了吧?”
  船家没有答话,起身朝舱外走去,站在船头上瞭望江面。严光也走过去站在船头上,向江面上观望。朦朦胧胧地可以看到滚滚东去的江水。
  船家道:“下了一夜雨,水位涨了不少。”
  严光笑了笑道:“有那头毛驴顶着呢!”
  船家道:“我可不是为了那头驴,我是为我自己。”
  严光看着茫茫的江水,又低下头去。
  船家道:“是不是又不舍得那头驴了?”
  严光忙道:“不,不。为了朋友,我是舍得那头驴的。可是,光我舍得又有什么用?”
  船家望着江面道:“等天亮了再过吧?”
  严光道:“那边船上好像也有人,要不我去坐那只船吧?如果一头毛驴他也不渡江,那我就还回来坐你的船。”严光说着,就着急的要下船。
  船家终于开口道:“为了你和朋友的情和义,我就去冒一次险吧!”
  严光认真地道:“别,别。说清楚船家,到底你是为了我与朋友的情义渡江,还是为了那头毛驴渡江?”
  船家说着走去解开固定船的缆绳,操起双浆道:“当然是为你所感动了。”
  严光道:“既然你如此说,那就也把我的毛驴渡过江去吧?我给你付两个人的船钱。”
  船家忙道:“如果这样,那你就去找别的船吧!”
  严光道:“你不是说是为我所感动才冒的险吗?”
  船家道:“说是这么说,当然主要还是为了那头驴!”
  严光笑道:“既这么说,我心里还坦然一些。明明是为了那头驴冒的险,其实也就是为你自己冒的险。说到底,是那头毛驴的面子。却非要说是为我所感动才去冒险,让人听着心里难受!”
  船家看着严光笑道:“实在人,实在是实在人!”说完开始摇动双浆,小船就像一片树叶,悠悠荡荡地朝江北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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