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6章

　　【十三】街头的棋牌
　　
　　这个城市街头的棋摊、牌桌之多，简直可以用如过江之鲫一类的词来形容。不论在公园、河边，还是在出租车、机动三轮临时停靠点，或是在自家门前，你总能看到扎成一堆的玩牌或者下棋的人们。
　　有一回去中医院，在等待煎药房加工的那段时间里，我立在医院门口闲看两位出租车司机下棋。他们下棋的水平怎样？臭不可闻。与初学者并不二致，只能说是刚刚知道了车马炮的走法而已。常常是一个人于不经意间丢了一马，很快同样在不经意间又吃回了一炮甚至一车，双方往往是将自个儿的大子送到了人家的嘴边还浑然不知。错进又错出，真的让人不忍卒看，而他们自己却依然杀得非常起劲，捋袖挽衣两眼圆睁的。还有一次我从街上往回赶，半路下起雨来，并且雨势渐大，以至我不得不下车临时买了一把雨伞。可就在这时，我居然发现，在河边一片树林下，有好几摊人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兴高采烈地玩着牌呢。
　　这地方的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下棋、玩牌？也许与他们享受生活每一天的生活态度有关。而他们的这样旷达的生活态度又或许与他们生活在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古城有关。由于传统文化的熏陶，使得这里的人们对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一切的感觉总是比那些新兴城市的人们要迟钝许多，因而能够从容平和地面对这世界上的变化，走自己的路。当然，这样的生活态度也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的。这就是由于缺少时间紧迫感，缺乏更高的物质追求，相对于诸如东部沿海城市，这些“古城”的经济发展处于较低水平。
　　我们很难说这些“古城”的人们的生活态度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应该肯定或者应该否定。因为这问题本身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每个地方的人们也都有自己长期形成的思维方式与生活态度，所以，拿某一个固定的模式去衡量去要求不同地域的人们，本身就有很强的教条主义的味道；此外，对于一个地方的老百姓来说，他们习惯的乃至喜欢的生活方式，就应该是最适合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多样性”如今被我们屡屡提起，可这“多样性”决不仅仅适用于自然界，也同样适用于人类社会，适用于我们的生活方式。对于不同地域、不同阶层的人们来说，他们的生活需求或者说追求可能是大不一样的：有些人希望自己有钱，有些人则希望自己有闲，“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所以，也不仅是我眼下暂住的这个城市的街头棋牌，就是更为遥远的诸如成都街头的麻将等等，我们为什么不能对它们宽容一些？
　　
　　
　　【十四】中国女人
　　
　　在北京街头，看到了许多如小鸟般温顺的偎依在或白或黑的老外身上的中国女人。
　　对中国女人看上乃至嫁给老外，如今我们也许早就应该见怪不怪了：一是因为我们不是实行了多年的对外开放政策吗？因此，中国女人不仅对中国男人，也对外国男人开放应该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二是中国的女人谁都知道具有勤劳、贤惠等美德，而这些美德恰恰是许多外国女人所不具备的，所以，她们对不同肤色的外国男人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为他们所钟情所喜爱，不仅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似乎也值得我们高兴——这，是不是有利于向全世界更好地传播我们的文化？是不是有利于让外国的女性很好地反省自己，低下她们高傲的头？
　　但理智是一回事，人的感情却又是另一回事。中国女人的过多的流失，是很难避免我们产生“肥水尽流外人田”的感觉的。而咱们中国男人，真的就比外国人差一截甚至一大截？反正我是不以为然的。至少我们就曾经无数次地听那些嫁给了中国男人的女老外一个劲地夸说他们的中国丈夫绝无大男子主义，绝对尊重妇女，干起家务活来不怕脏也不怕累。既然如此，为什么中国的女人对自己身边如此优秀的许多中国男人视而不见，一定要舍近求远呢？
　　我相信对于那些舍近求远的中国女人来说，之所以选择老外为夫，决不会是因为他们有多勤快与对妇女有多尊重等等。那么，她们到底又是因为什么？是人家比之我们更白或者更黑的皮肤？更加高大强健的体格？抑或相对外向、威猛的性格？不能说没有这可能，但客观地说，向往人家的国籍以及与之相联系的更鼓的钱袋一类的可能性还是要更大。我们能够因此而责怪中国的女人见钱眼开吗？不能，因为即便是选择中国的男人，她们依然会选择那些地位更高，钱袋更鼓的男人——一如中国男人挑选女人也总是更愿意选择那些漂亮、家庭有一定背景的女人一样。人是势利的，在这一点上，无论中国还是外国的男人女人都大约都概莫能外。
　　所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中国女人喜欢追逐老外，我们虽是眼里滴血、心里窝火也是白搭。最有力的反击的办法还是像姜文、蔡国庆那样，也去找个洋妞，把咱中国女人冷落一边，听任她们向隅而泣。如此这般才是给我们中国男人长脸、出气的最好的办法。可惜的是，能够像姜文、蔡国庆那样，生得帅气，又能大把地撸钱的中国男人还是太少了些，因此，也还是中国向隅而泣的男人似乎更多一些。
　　
　　
　　【十五】保健课
　　
　　看到儿子的日课表上，体育课没有像其它功课一样填注上课时间与地点，我很有些疑惑，便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去上保健课——根据学校的规定，身体健康状况欠佳的同学，可以申请不上普通的体育课，而上活动量较小的保健课。
　　儿子告诉我，他没有去上。
　　我立刻打电话问他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他母亲告诉我，因为前一阵身体检查结果没出来，所以，她也就没有让他去上保健课。根据学校的安排，保健课是在每周二和每周四的下午16：30到17：15进行，上课地点是大操场的西南角。鉴于日前到北京协和检查下来各项指标都正常，所以，我和他母亲当即商定，下午带儿子到那边去看看，如果运动量能够承受，那么，从今天起就正式跟班上保健课。
　　16：30，我与儿子一起来到大操场。在操场西南侧，我看到一位体育老师正在带领大家做准备活动。我问儿子这是不是上他们保健课的赖老师，他说不是。因为时间还早，我和儿子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跟儿子说：“最好还是你自己去跟体育老师说明情况。毕竟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什么事都要由我出面去帮助你搞定，人家会小瞧你的。”儿子很不愿意，说：“我身体不好。”我说：“你身体不好是事实，可总不至于话都不能说吧？我看你最要命的还是对自己缺乏信心，羞于跟他人交流和沟通。”儿子辩解道：“这些都是遗传你的。”我说：“我像你这么大，已经独自一人插队乡下了，洗衣做饭什么事还不都是靠自己？再者你看，学校里还有其他哪个同学需要父母替他打理这些事的？不是我不替你出面说话而是你实在需要锻炼与培养这方面的能力，否则，即便是大学4年的书读下来了，还不是废人一个！”
　　我又是骗、又是哄、又是吓，甚至在此过程中冲他狠狠地瞪了瞪眼、跺了跺脚，最终总算是逼着他去体育老师那里说明了情况。而在与赖老师交流的过程中，儿子起初似乎有些窘迫，不住地挠头，后来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老师没吃了你吧？”下课了，当与儿子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我这么对他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应该对自己拥有充分的自信——你又不比别人少了什么。自信，是我们能够与别人平等交流的基础。”儿子嘴还挺硬，称我也是个不见大方之人。而我随即给予了他有力的回击：“也许从前的我是这样。可今天的我，你看真是这样吗？这之前我不是与你们的学校领导不止一次地打过交道？假如像我这样年岁的人，还像你这样不见大方，那就不只是窝囊，简直是废物了！须知，今天的生活与从前相比，不知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今天的年轻人也不知比我们当年成熟了多少，一个个都非常活泼开朗灵活。置身于这样的时代，你倘若不能改变自己，自信、勇敢起来，那么，这社会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吗？”
　　儿子默默地点点头。我在心里开心地笑了。这，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十六】一次性筷子
　　
　　在北京以及眼下我生活的这个城市，一次性筷子的使用十分普遍，那些路边小吃摊尤其如此。
　　为什么这些路边小吃摊喜欢使用一次性筷子，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一般说来做小本生意的利润微薄，所以，更是应该多在如何降低经营成本方面多动脑筋，挖掘潜力以增加收入。可一次性筷子的使用，似乎与此恰恰相反。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有这样做？唯一的解释就是如此这般可以给食客以卫生清洁的印象，从而招徕更多的顾客。然而，在餐饮诸多环节中，仅仅注意了筷子这样一个细节而忽视了其它，真有可能做到卫生清洁吗？答案显然应该是否定的。比如说，这些路边小摊的从业人员的体格是不是符合国家规定的健康标准，并且获得了许可证？当食物的烹制完全暴露在路边漫天飞扬的尘土之下的时候，烹制出来的食物能够卫生吗？
　　一次性筷子的使用，未必真能够达到卫生清洁的目的，反倒造成了自然资源的极大浪费。
　　我不知道我们国家每天、每月、每年仅仅是一次性筷子的使用，造成了我们国家本来就很宝贵的森林资源多大的损失。但我知道，尽管1998年的那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让我们对保护生存环境，维护生态平衡的问题上有所反省之后，努力了许多年，我们国家的森林覆盖面积也不过在20%左右。而这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幼材林。反之，我们的东邻日本，森林覆盖面积超过国土面积的60%。即使在这样“一片大好”的形势之下，日本人依然非常重视自己森林资源的保护。有报道称，日本国内虽然一次性筷子的使用同样十分普遍，可他们却禁止砍伐自己的林木生产一次性筷子。那么，他们国内的一次性筷子都是从哪里来的？都是从中国进口来的。我还看到过这样一篇文章讲，在日本北海道某地沿海，日本人用来支撑其海边防护林带所用的一种两米来长，油漆得红光闪亮的木棍，同样来自中国——是用中国人砍伐下的小树加工而成的。
　　对于日本人的自私自利的做法我们可以痛斥，可我们不该忘记，你卖、他买，犹如“周瑜打黄盖”，那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假如没有我们的积极配合，日本的目的毫无疑问是无法实现的。所以，我们能做的，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是认真检讨自己，并学习人家对自个的森林资源的异常珍惜的做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可是我们的先哲留下的至理名言。然而今天，至少在一次性筷子的使用等方面，我们是不是表现出了可怕的无知与近视？与从业者的环保意识过于薄弱相比，我们的政府，在政策引导方面的工作做得似乎还远远不够，这或许更是应该让我们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