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匪犯赵家岗

　　赵家岗，是大荒地中比较高的一大片沙土岗。这片土岗北面是弯弯曲曲的大白龙河，河两岸是茂密的柳毛树丛。树丛延绵不断，把河岸遮掩得密不透风，树丛边大大小小的河叉、水泡子不计其数，不知道的人进入柳毛丛中，很难找到出路。赵家港的东面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林涛几十里外的东面，就是中苏界江乌苏里江与大白龙河的交汇处。这片原始森林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一般无人敢进入，林中除了有跑山人，和野兽出没的羊肠小道外，绝无通路。赵家岗南面，是广袤的荒原，除了有片片树林、河流、水泡子，就是茫茫的一片没人高的荒草。岗西面还是森林，浩瀚的林海连着完达山下的松林。
　　据说这沙岗是白龙与黑龙大战，翻滚的河沙形成的。黑龙与白龙大战白龙战败，被黑龙赶到这里，化成了白龙河。龙王出面调停，就以白龙河为界，河北为白龙管辖，河南归黑龙管辖。所以从那以后，白龙不过白龙河一步，黑龙也不准越过白龙河。为此，大白龙河南再不见一条蛇出现。这只是个传说，无从考证。不过在白龙河南的人们，尽管地形复杂，各种鸟兽、鱼类繁多，从没见到过蛇类生存倒是事实。
　　原来这里无人居住，是赵老蔫从山东逃荒，挑着他的小女儿来到这里落脚，见这里能开荒种地，打鱼狩猎，饿不死人，便在这搭窝棚住了下来。这块大沙岗才有了名字——赵家岗。
　　再说自从牛鲁牛打跑了歹徒，带走了女儿，押走了赵怀仁后，赵老蔫夫妇对女儿倒是很放心，认为女儿跟了牛鲁牛不会有亏吃，也了了一块心病。可是年过五十的老俩口，却感到孤单寂寞。尤其是翠娥她妈，整日不说话，不爱搭理老蔫。老蔫怎么劝她也不说话，有时说急了便说：“这多好！你给人家招来拉帮套，还小气不给人家好脸；人家对咱闺女好，你却往歪想。这几年人家帮你出的力还少吗？你可好，竟引狼入室，害得家不像家，人不像人。这回你满意了吧？”
　　“姓赵的不打咱翠花的主意，不说霸占孩子，我能那样做吗……”
　　“那不是话赶话！你说人家疼翠娥不安好心，人家把咱闺女像亲闺女一样看待，他能那么说气你吗？他是那样人吗？”翠娥娘气得流泪，不愿再理他，走出门还是站在门口，看着牛家大院的方向一言不发，任眼泪不停地流下……
　　到这个地步，赵老蔫也后悔莫及，用挑水做饭，侍弄庄家消磨时间，有空就陪着老伴一起在门口盼望女儿。
　　这天下午，老俩口又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盼女儿，突然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赵老蔫来精神了，说：“你听！好像有马车的声音，是不是咱姑爷和女儿回来了？”
　　翠娥妈也听到了，脸上有了笑模样，“是马车声……是……是……怎么好像有不少人在说话？”翠娥妈又歪着脖子仔细地听着，听着……“是！是咱姑爷。他那笑声和别人不一样……你听他笑得多洪亮？”这老俩口说着就往前跑着去迎接。
　　“妈——爸！我回来了……”只见远处的马车上，突然一条身影跳下马车，箭一样向二人扑来。马车也加快速度飞奔起来。
　　“你们可来了……想死妈了……”翠娥妈紧紧地搂着翠娥，脸变成了鸡冠花，花瓣上滴落着晶莹的露珠。
　　“咦？姑爷你们怎么这个打扮？哪来这么俊俏的丫头？快进屋歇歇气，抽颗烟、喝点水、咱好好唠唠……”赵老蔫惊异中不光是热情，还欢笑中变得火热，再也不蔫了。
　　穆立峰下车走到车前赶紧拉过马的缰绳，从牛鲁牛手里接过鞭子，看没人理和随风扬也下了车，就想赶车调头。
　　“穆兄弟你们进屋歇着，我来把马车拴好……”赵老蔫说着就想接鞭子。
　　“大叔还是我来吧，你们先进屋，我的把车卸了，把马喂上……”穆立峰没有再叫老赵，改口叫大叔，催促让他快进屋。
　　赵老蔫一看他的表情像有什么要紧的事，便和牛鲁牛他们一起进了屋。
　　穆立峰把马车卸下，把马拴在大树下，喂上草料，警惕地查看了四周的动静，这才进到屋里。
　　“爸妈我们这次回来，一是看看爸妈，怕您惦着我们；二是带着两个妹妹来这玩；再有就是鲁牛和立峰两位哥哥，听我说这里大柳树下须篓拿鱼不费劲，还能拿到大鱼。便想顺便拿点鱼，留着冬天吃；同时还记得那几个坏蛋，怕他们再来这里捣乱，一旦来就好好的收拾他们。”翠娥笑着对父母说。
　　赵老蔫听闺女这样一说，笑着说：“还是我姑爷和闺女知道惦记我们。我和你妈除了想你们以外，都挺好的，只要你们夫妻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我们就放心了。既然两位姑娘想到这来玩，那就在这多住几天，玩够了再回去省得你妈老惦着你们。”说着又对牛鲁牛说，“想准备点冬天吃的鱼，我这晒了不少于皮子，走时拉几袋子回去，就够吃了，不用你们去弄了，想要多少随便拉，有的是……”
　　“那可不行！您五十多岁的人了，怎好意思白吃您的？再说了我那里兄弟姐妹多，就是把你的鱼皮子都拉走，也不到哪儿……”
　　“呵呵，我说姑爷。你有多少兄弟姐妹？你就是有十个二十个的兄弟姐妹，我也供得起！你别小看我了……”
　　“哈哈……哈哈……我说岳父大人，我的兄弟姐妹现在少说也有一二百人，你那点鱼皮子够干啥了？要少了我还用跑这么远来弄鱼？那江里不有的是吗？”
　　“什么？你有一二百兄弟姐妹？你是绺子还是军队？平民百姓哪有这么多人在一起？”赵老蔫变成了赵老慌，惊惧而恐慌地看着这浓眉大眼、紫红脸上长满络腮胡子、赖以让女儿享福的姑爷牛鲁牛，恨不得哭的心都有。
　　“爸——怎么了？”赵翠娥摇晃着她爸爸的肩头，“你姑爷她没骗你。我们是有一二百兄弟姐妹！但是请你和妈妈放心！我们既不是哪绺子土匪，也不是欺负百姓的所谓的军队。我们是为咱大荒地人谋幸福，保卫老百姓的江原团。我们的目的就是，团结大荒地人民，清除匪患，打击日本间谍特务，保卫家园的咱老百姓的队伍哇！我的丈夫鲁牛哥哥，你的姑爷。就是我们的团长啊！”
　　“什么江原团？咋没听说过呀？”翠娥妈不解地问道。
　　“我们是刚成立不久的组织，你当然没听说过了。”
　　听了女儿的话，赵老蔫的情绪稳定下来，连连说：“不是土匪就好。不是那些欺负人的兵就好。”说着他站直了身子，期盼地看了看牛鲁牛带来的几个人，点头说：“是不像土匪，几个女娃，几个白面书生，个个慈眉善目的。哪有一个像土匪的？我放心，放心了……”
　　“叔你见过土匪？土匪什么样？在哪儿见过？”穆立峰听他这样说，不由得问道。
　　“唉！别提了，我可让土匪害苦了……”
　　“怎么？爸你什么时候见过土匪？在哪儿见过土匪？我怎么不知道哇？”翠娥焦急地问。
　　“你哪知道哇？这是两天前的事，土匪到咱家里来了……”
　　“什么？这里来了土匪？……”
　　在座的人无不惊异地问。
　　翠娥妈竟哭了起来……
　　牛鲁牛不露声色的沉思着，见大家的情绪稳定了，他问道：“来了几个人？他们没伤害你们……”
　　“进到屋里的有三个人。开始都蒙着面，看不出长的什么样？外边好像还有不少人。”赵老蔫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唉——多亏翠娥跟你去了，不然这次就完了！那几个人一进屋就问：‘你家姑娘呢？快让她出来！不然老子宰了你们全家。’我说女儿已经嫁人走了。他们不相信，就东西屋找个遍，没有找到人影，还不死心，就把我捆了起来，扔在了西屋。那三个混蛋竟毫无人性的要糟蹋她妈。她妈气急与她们厮打，拽下他们的蒙脸布，看出其中一个匪徒，正是上次被你打伤的那个。那匪徒一看露了相，就要下杀手。翠娥妈怒骂着摸到一把剪刀，扎在那家伙的脸上。他鬼哭狼嚎的正要下毒手，突然听到一声断喝：‘下贱的东西！就是你妈你也祸害？还不给我滚出来！’那三个家伙一听，只好跑了出去。只听到门外响起啪啪几个嘴巴声，怒斥道：‘混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不干正事，早晚我毁了你！’说着话一个蒙面的大汉走到我跟前，给我解开了绳子，对我说：‘对不起了，是我管教不严，快去救嫂子……’我到东屋看她没事，正要安慰她，那大汉说：‘我们湖山绺子弟兄们断顿了，想跟你借点粮食，我们有了一定加倍还。我看这人挺和善，又不敢得罪他，只好说：‘棚子的囤子里有玉米，你们随便拿吧。’就这样，他们把玉米全拿走了……”
　　“你是说土匪里有上次的人？自称是湖山绺子？还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穆立峰惊讶地问。
　　这里哪来的土匪呢？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