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乎意料

　　沈刚取之于鹰蛇相斗之理，居高临下，刹那间占据了主动。
　　因而在身形向后翻卷之时，双脚在一棵大树上用力一蹬，双手握刀把，顺势前扑，凌空以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劈向了刘红亮。
　　刹那间的换形移位、变招迎敌，显示了沈刚武功之高已达到侠客之列。
　　“十三太保，果然名不虚传。”好个刘红亮，他不愧在外滩能混到一方地头蛇，在沈刚占据主动的情况下，临危不惧，一瞬间回鞭左移，双手握鞭把，向上撩起，迎上了冷月斩。刀鞭相交，发出又一声令人心跳的声音，两人各退七八尺距离，提神换气。
　　沈刚的虎口发热，双臂发麻，刘红亮的虎口却爆裂，血顺着鞭身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在月亮露出云彩的刹那间，红的刺眼。
　　四目相交，沈刚神色平静，呼吸缓慢，刘红亮却呼吸急促、脸色发红。
　　高下立判。
　　“刘红亮，你还不认输？”沈刚猛然间喝道。
　　“认输？哈哈，沈刚，你小看我了。古人言,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我枉称一声‘白脸银鞭’，在外滩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让我投降？做梦去吧。”刘红亮说到这里，七节亮银鞭闪动光芒，泛起漫天光华，化作数十条鞭影，向沈刚狂卷过去。同时左手一甩，一道寒光飞向沈刚，竟然是三寸长的一把“柳叶飞刀”。鞭中带刀，这是刘红亮的成名之绝招。
　　昔年，凭此一招，刘红亮便击败了“大力神”三邦郎，和“断门枪”霞霞，成为外滩赫赫有名的一方地头蛇，确立了他的地位，那是他败中取胜的一个绝招，轻易不会使用，没想到今天面对沈刚，他不得不出此一招，可见，他要孤注一掷了。
　　沈刚能躲得过去吗？
　　月光皎洁，微风扑面。
　　在刘红亮发出他为之成名的绝招“鞭中夹刀”之时，沈刚消失了。
　　漫天鞭影，一点寒星，全都失去了目标，击在了虚空。刘红亮刹那间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蓦然间，一道寒光从刘红亮脚下飞起，“冷月斩”恰似一道闪电，劈向了刘红亮的双腿，沈刚竟然在刹那间来到了他的前方，准确地说是贴着地面滑行到了他的面前。
　　而此时的刘红亮正在旧力消失，新力未增的关口，眼看刀光来临，竟然无法躲避，只能双眼一闭，等待那刀锋入肉的那一刻。
　　“完了。”刘红亮暗自叹息着。
　　沈刚昔年在与好友“断门枪”霞霞喝酒之时，就问过他如何才能破解这个“鞭中带刀”的绝招。
　　霞霞喝了三杯酒后，回答道：“凭我之能，苦苦想了三个月，竟然还是破不了。”他抚摸着肚子上的疤痕，眼中露出了惧意。
　　“你能告诉我，他的力道，以及来势和方位吗”沈刚追着问道。
　　“漫天鞭影，虚虚实实，寒光一闪，刀锋便以袭体，我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无人能破。除非……”霞霞沉思着。
　　“除非什么？”沈刚有些好奇。
　　“除非你在鞭影中消失，能够以最快的身法，在他发动攻势的刹那间到他跟前，缩短彼此距离，则可破之。但是，如何才能在一瞬间移形换位呢？”霞霞沉思了起来。
　　“这有何难？”沈刚想起了他的壁虎功，于是他说：“我用金刚铁板桥之招，派之于壁虎功之游走势，定能破之。”于是他站起身来，给霞霞一一演示了一遍。
　　霞霞看了之后，举杯痛饮三杯，然后感慨地说道：“沈刚，你就是个天造之才，凭此一招，你可以说已经达到江湖一流的霸主之列了。怪不得，哈哈，哈哈哈。”
　　说完后，竟然头也不回地飘然远走了。
　　沈刚早有准备，刘红亮焉有不败之理？
　　“沈刚，住手。”一声娇喝传来。一个身影飘然出现在场地中。
　　沈刚蓦然收手，“冷月斩”在刘红亮的小腹处停了下来。但是刀锋所发之气，业已袭体，只见刘红亮张嘴一吐，鲜血四溅。
　　来的竟然是心茹。
　　只见心茹双目含泪，一丝关爱之色倾注与脸上，深情地望着刘红亮。
　　“你？是你？”沈刚一阵昏眩。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沈刚，你能放过他吗？求你了。”心茹一脸楚楚凄美之色。月光下更显得娇柔、可怜。
　　沈刚霎时间，热泪涌动，无声地望着心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呵呵，沈刚能例外吗？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杀戮。”沈刚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原本想废了刘红亮，至少也要他一条腿。但是，当他看到心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时，心软了。他没有想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心茹会出现，并且他从心茹那饱含深情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爱。
　　这份爱显然对刘红亮倾注的更多，一瞬间沈刚的心酸酸的，甚至有些嫉妒。
　　时间好像停止了。
　　蓦然，西北方传来一阵惨呼，紧接着兵刃相交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好，是李科。”沈刚心里一紧，对心茹狠狠地说了一句话，“没想到，你找了帮手？你竟然这样狠心。哼。”
　　转身兔起鹤落，快如疾风般地向打斗处跑去。
　　“不是的，我没有……”心茹望着远去的沈刚，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旷野朦胧，也不知沈刚听到没有。心茹一下子身子一软，坐在了刘红亮的身边。
　　的确，被人冤枉的滋味，那是有口难辩、痛切心扉的。
　　当沈刚在黄草坪约斗“白脸银鞭”刘红亮之时，为的就是取这个地势之优势。
　　黄草坪的南面是护城河，东西北三面都是树林，正好可以藏身。于是他把杨军、李科、江平分别安排在了这三个方向把守，以备不测。
　　他当时的安排就是如果刘红亮单打独斗，那么沈刚就自己解决，不需要他们相帮，如果刘红亮以多取胜，必要的时候其余三把刀可以做为一支奇兵，关键的时候出敌不意。
　　没想到，西北方的李科却出事了。这让大伙始料不及。
　　大树下，一团光影纷飞，兵刃相击之声、喘息声、怒骂声不时响起，战况相当激烈。
　　李科背对着大树，七星刀上下翻飞，正在苦斗，看似好像受了伤，不然以他那豹子般的性格，早已冲向前方，焉有取守势之理。
　　面前有三个人，正在取包围之势，分别从三个方向对李科发动攻击。
　　左边之人个子相当矮，大约一米五不到，面色漆黑，两只三棱眼，一个血盆大口，鼻子却小的可怜，只有大豆大小，这般长相，让人不寒而栗。手使一双分水刺，暗夜中闪着寒光。
　　右边之人个子却高的出奇，大约一米九左右，高鼻梁，大眼睛，一双八字眉向下耷拉着，却是白色的，再加上嘴歪在了一边，看上去好似丧门神一样，手使熟铜棍，舞动的呼呼有声。
　　中间之人却白净出奇，中等个头，貌似潘安，风流倜傥，一把折扇指东打西，打斗间还不忘吟诗唱词。
　　这样长相的三个人凑在一起，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既好笑又恐怖，更是给这暗夜之中带来一股寒意或是萧杀之气。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东城金雕金无霸手下三冷——冷血、冷酷、冷面。
　　“不怕阎王狠，就怕三冷跟。”江湖黑道传言如此。
　　黑道之人对他们更是避之如虎、如蛇蝎。
　　三冷的到来，让人意想不到，看来今晚五把刀他们在劫难逃了。
　　沈刚约斗刘红亮的消息，不知是谁传了出去的。
　　外滩黑道又炸了开来。
　　十三太保的“五把刀”单挑“金枪”李平于西门外，随后又大败“剑门十三鹰”于旅馆，这足以名动江湖，声势已经如日中天，外滩黑道已经是丢脸至极了，没想到竟然又找上门来，与“白脸银鞭”刘红亮决斗于荒草坪，这还了得，这分明是对着整个外滩的黑道势力而进行的一种劫杀。因而那些有头脸的人物，人人都感到自危，生怕那一天“五把刀”这个该死的组织找上门来。
　　“五把刀”现在已经是一个恐怖的代称了。
　　于是，荒草坪便成了一个让人注目的中心。
　　于是，短时间内，一场针对“五把刀”的阴谋杀戮也秘密形成。
　　外滩四大黑道首领秘密相聚，针对荒草坪一战，他们设计了一个绝妙的计策：在“神刀”沈刚与“白脸银鞭”刘红亮决斗之后，估计不是两败俱伤也能消耗沈刚至少一半的体力，这是第一关。随后趁机让“二鬼”先出面对付沈刚，让“三冷”对付其余三把刀，这样就有八成胜算，即使有人漏网，逃过第二关的劫杀，那么“二残”将在第三关上把守，务求全部歼灭，不留一个后患。最后由“鼓楼八虎”收拾残局。
　　看似计划天衣无缝。
　　不曾想他们低估了沈刚，“银鞭”刘红亮没有悬念地很快败在了沈刚手下，而沈刚却没有让其余三把刀跟随，而是埋伏于树林之中。正好发现了“三冷”的到来，而先敌占据先机。虽然李科受伤在身，却为沈刚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人算不如天算。
　　呵呵。
　　
　　“李科，你不要再如此拼命了，赶快弃刀跪地投降吧，也许那样我冷二爷会发发善心，饶你一命的。”“冷酷”吴福一边进攻，一边对着李科大声地叫着。“熟铜棍”招招挂动风声，毫不留情。
　　“嗯，吴老二说得对极了，李科，你别做困兽犹斗了，我冷大爷看着你现在可怜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不愿对你再下手了，你知趣一点，赶快投降吧。”“冷面”贾禄专攻下三路，一双分水刺诡秘异常，令李科防不胜防。
　　“去你妈的吧，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我李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们别再假惺惺地作态了，呵呵，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的残忍手段，让我投降？做梦去吧。”“七星刀”李科一边双手握刀用力磕飞熟铜棍，一边回刀架住分水刺，他那潇洒的一头长发现在已是被汗水湿透了，两只小眼瞪得老大，几乎双目欲裂。看他腿上鲜血直流，已经把裤子染红了半边。估计伤得不轻。
　　“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好，李科，好一条汉子，我冷三爷佩服至极。”“冷血”许凤轻柔折扇，一边吟诗一边当胸点击，竟然是山西路家梅花剑的招式，他以扇化剑，看似短小，然则更加凶险。
　　许凤出身于书香门第，可是他从小养成叛逆性格，偏爱武术，四处拜师，学得一身绝艺，故而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能看景作诗，以显示自己的文采。这四句诗词，取自于唐朝诗人司空曙的《喜外第卢纶见宿》一章。秋风黄叶、雨中黄树，在古典诗词中，如同一种语码和符号，能传达出一种怨凉凄苦的情调，起到了兴托悲凉气氛的作用。眼看李科在此孤单的时候还在拼命，再看着树下那可怜的样子，许凤一时触景生情，吟了这首诗。
　　“许凤，你别他妈的扭捏作态了，谁不知道你面似温柔，内心冷莫，要打就打，不要念你那狗屁诗词，让人恶心得厉害。”李科一招“七星护主”封开了折扇，但是却气喘吁吁，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李科坚持到现在，全凭一个意念，那就是争取时间，哪怕一分一秒，好让大虎安心解决刘红亮，他知道，自己刚才一声闷呼，肯定让大虎听到了，是否分了大虎的心，他不知道，但愿大虎能够尽快解决刘红亮，那么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也是值得了。因而，李科一改往日猛打猛冲的习惯，受伤之余，采取游走缠斗的打法，苦苦支撑着。
　　他清楚自己，实力上的悬殊，人数上的差别，让他越来越感到虚弱难支，估计再有个三五个回合，他非败不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宁可自杀，也绝不落入三冷之手，“三冷”那折磨人的手段，他早已如雷贯耳，那种生不如死的刑罚，他是绝对不去尝试的。
　　“老大，咱别磨蹭了，赶快解决了这小子，留着点力气，好对付沈刚。”吴福说道。
　　“噢，就是，咱们逗逗这小子也行了，我倒忘了，还有个硬茬在后面呢。哈哈。”贾禄开心一笑，“分水刺”相互一碰，身形快若流星，刹那间刺向了李科的小腹。
　　李科眼见刺来，背靠大树，提气挥刀，硬生生地劈向贾禄，竟然是采取了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不管双刺的方向，只管杀敌，这让贾禄大吃一惊，刀长刺短，受伤的肯定先是他。因而，贾禄怪叫一声，身形急退。
　　“哈哈哈哈，老大，你干吗呢？像个肉耗子似的，来回乱串。”吴福被贾禄的举动逗笑了。
　　“这，嘿嘿，老二，这家伙不要命了，哈哈。”贾禄干笑着，心里却十分懊恼。一双白眉耷拉得更厉害了，像哭了似的。
　　“那就看我的吧。”吴福说完，双手一举熟铜棍，十字插花，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了李科。
　　李科眼见棍来，心中暗叫一声：“完了。”他知道，这一棍的分量。自己失血过多，到现在已经是靠大树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哪还有力气迎击这一棍呢？
　　难道说只有闭目等死吗？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