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生气 十六、夜不眠

　　十五、生气
　　我还没有回话，这会儿前座的一个大爷回头又说：“年轻人，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医院，你们去检查检查？我跟那里的医生很熟的……”
　　这时忽听得公交车到站的播报响了，我感谢这哪路神仙给我送的救命稻草。
　　“谢谢大爷，不用了，我也想过了，我们两个还很年轻，暂时不急着要孩子。”简单解释了一下后，便带着始终埋头在我外套里的苹果匆匆下了车。
　　看着公交车开离50米远，我才敢喘口气。
　　这时苹果一颤一颤地动作越来越大，让旁人看后也极是伤心，我更是自责。
　　“雅茹你没事吧？是我不对，我不该问你那笔记本的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怀中的苹果突然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越笑越疯，完全不顾她那一直以来自持的淑女形象。那些在等车的人纷纷再次把目光砸在我两身上，我在公交车上已经感觉很尴尬了，现在下车后依然受到这么多目光的“洗礼”，就算我脸皮再厚，此时也被磨薄了。
　　我微微怒道：“被闹了。”
　　但是苹果依然没有停止她那大损形象的笑，我狠一咬牙，拉住她的一只手蒙头就往人少的路段走。我当时大脑里居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执子之手，将子拖走，子若不走，那就我走。
　　好在她明白被那么多人看着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所以我“拖”她到哪，她都跟到哪。看到四周人不多，我才松开手，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喂！”她在后面吼道。
　　我没回答，也没回头。她小跑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说：“生气啦？”
　　我木然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是我不好啦，我不该让你难堪。”见我还是没有给她回答，苹果突又诱惑道：“要不这样，为了补偿你，我让你看我的出浴图？”
　　我眼皮抖了一下，机械的转头把她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遍，淡定道：“没兴趣！”
　　苹果僵了一秒后，邪恶道：“要不，准你今晚住在我那屋！”
　　我眼睛眯成一条缝，大脑里飞快的思索着她那句话的含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不想睡在地板上。”
　　说完继续向前走。只留下苹果在身后气得直跺脚，最后我听她到发狠地喊了一声，又一步一声地走到我面前拦下我。
　　一只手抓着我的衣襟，把我的头拉低到和她一样的高，她另一只手抓住她那“V”型领口，嘴里说道：“哼！哼！”
　　说完猛地拉开她那领口，两片白白的云朵中间是一道深深的事业线。淡淡的体香悠然地飘入鼻中，让我猛吸了下，瞬间有弥醉的感觉，体内气血随之沸腾起来，鼻孔似乎也有喷出火的感觉。
　　好在我是一个理智的人，压下心头的火苗，咬牙将她那松开的领口合上，发问道：“你干什么？这是在大街上。”
　　“谁让你不理我！”
　　“那你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怎么样啦？我不就是让你看里面了吗？我也没让别人看！你是我男朋友，我让你看，我做错了吗？”
　　“你……”我刚要申辩下去，突然想起一句话：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
　　又想起现在终究不是吵架的时候，上班时间快到了，我便住口了，转而委婉道：“张大小姐，我错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咱们抓紧去上班吧。”
　　听到我这边松了口，苹果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顺水说道：“这还差不多，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姑且就原谅你了。”
　　我见她没有胡闹下去就问道：“那你今晚还让我看你的出浴图？”
　　“想得美！”
　　“那我到你那屋睡，我自带地铺！”
　　“门都没有！”
　　说话间已然到了店门口，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让我精神为之一松，隔着玻璃对着里面的刘智打了一个招呼。
　　店里面几乎都知道我“英雄救美”的事迹，所以我一进店，就连本来不熟的服务生都和我打招呼，我可不记得以前有这么好的人缘，所以我更感觉他们是害怕我而已。
　　“恭喜你回来！”
　　刘智和我互打手心又对了拳。
　　“我也很意外经理会为我说情。我到现在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反正我是不相信经理会为你说情的。”刘智耸了一下肩，不暇思索地说。
　　“不管了。他就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但是我感觉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到他的啊！”
　　“没有？就凭你一人打趴下那么多社会混混，我都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算了，我还是请他吃一顿吧。不然他以后准不定让我做些我不喜欢的事。”
　　“可以。我也不喜欢欠人情。”
　　苹果插口道：“不喜欢就不要理他，我也不相信是他说情的。”
　　我微微一笑道：“雅茹，这事你就别问了，你先去换工作服吧，我要先到经理那里报到。”
　　苹果拘了一下嘴，然后就去后台换衣服了。我则去找经理报到。
　　经理先是“夸奖”我见义勇为，后含沙射影的点出他为我的回归付出了很大努力，我只能点头称谢，然后又交代了一下工作，才放过我。
　　回到刘智身边，刘智和我不语而笑。
　　十六、夜不眠
　　下班后，苹果突然接到她家里的电话，便没有和我一起回去。她是本地人，虽然也交了大学住宿费，但是她从没住过宿舍。
　　我和苹果今天确确实实吵架了，是我们交往以来的第一次，就是因为那本莫名的笔记本。苹果为了不让我看那本笔记本，不惜把笔记本扔到楼下惹怒叶可欣，也不惜在公交车上让我难堪……
　　就算一个再笨的人也懂得越是遮掩，就越有可能是问题的关键。我想那本笔记本里一定有我必须知道，却又不能被我看到的事。
　　所以我筹划着趁苹果没有和我在一起时，去找一下叶可欣，我想她应该有话想对我说。
　　当走到叶可欣的门外时，我即将按在门铃上的手僵住了，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苹果给我的压力。
　　甩了下头，手指猛得按在门铃上。
　　叶可欣开门后，看到只有我一人，面上表情复杂异常，好一阵后才开口。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张雅茹呢？”
　　“她被她家人喊回家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今天下午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叶可欣怔了一下，坚决道：“没有！”
　　我从口袋中拿出那张照片，问道：“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叶可欣迟疑了一会儿，看着那张照片，嘴中蠕动了一下，问：“是张雅茹给你的？”
　　“是我在地上捡的。”
　　我仔细盯着叶可欣的每一个动作，接着说：“她不让我看那本笔记本。我觉得你作为笔记本的主人，应该最了解笔记本中写了什么。”
　　叶可欣转身不让我看到表情，我只看到她那两只手互相掐捏着，最终她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仍不想让我看到她的正脸，我感觉是咬着牙回答我：“等你拿到那本笔记本，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说完，“砰”得一声关上了门，我听到里面传来浅浅的哭泣声，又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其它能让我想象的声音发出了。
　　我呆立在门外有五分多钟，才转身回我自己的房门。
　　躺在床上，把那张照片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看不出照片的任何毛病，确定这是一张没有处理过的照片，而里面的人物也能十二分的肯定是我父母和我，那多出来的女子现在也毋庸置疑就是叶可欣。
　　放下照片，我回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突然感觉特别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被一个电话给吵醒的，打开手机，看到是苹果的来电，我正要接通，铃声也正好断了。我揉了一下眼睛，就给回拨过去。
　　“喂，雅茹……”
　　“对不起！”
　　苹果冒出这三个字后，便把手机挂了。
　　“什么情况！？”我自问一声后，便重新拨通电话。但是得到是：
　　“对不起，您所拨通的号码已关机，请……”
　　我一连拨了5遍，但是只得到了那同一次回答。
　　我现在睡意全无，想要联系到苹果，却发现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不禁让我着急起来。苹果在这半夜12点打电话给我，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而且那短短的三个字中，是带着哭腔的。
　　苹果肯定遇到难过的事了，只是她不打算告诉我。而她今天是被她父母喊回家的，我想出最有可能是和她父母产生矛盾了。
　　虽然得出了这种推论，但是心里仍然烦堵不已，一直挨到快五点，才困得熬不住睡过去。
　　当我在学校见到苹果时，本来心里还有火的，看到她那红青的眼睛，便消了心中所有的火气，小心地问道：“昨晚怎么了。”
　　“没，没什么。”苹果没有躲掉我紧盯着的目光，接着说：“我搬到你那里住的事，被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不让我过去……”
　　“就为了这事啊？害得我半夜没睡好觉。”我双手搭在苹果的双肩上，说：“傻丫头，我又不是色脑昏头的那种人，不能住就不住呗，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住的。”
　　“可是我怕……”苹果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怕我跑了不成？”我瞅了一眼苹果，又安抚了一些话，就拉着她的手逛街散心去了。
　　“我一定会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想说的是怕无法和我在一起了，还有那本笔记本内的她也看完了，她对我隐瞒了很多事，只是这些我都不知道。
　　苹果和叶可欣都是喜欢藏秘密的人，而且统一欺瞒的对象是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把事情挑开了不是更好吗。
　　苹果这一天都很奇怪，不时就发呆走神，不时还一根神经地问我比较难的问题。其中几个我记得比较清楚。
　　她先问我：“如果有人要拆散你和我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你那时想离开我吗？”
　　“不，肯定不。”
　　“你到哪，我就追到哪。”
　　后又问我：“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我是指你有不得不离开我的理由。”
　　“那也不会。除非我死了，那才是不得不离开你的理由。”
　　之后她终于老实了，我也终于可以耳根清净了。
　　我自语，如果真有那种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我真的不能像现在这样给她一个如此肯定的回答。而谈恋爱，本身就是在谎言中认清事实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