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义难选

　　朱永忠动的时候，其他人也动了。
　　并且这一动就是血雨腥风。
　　王进军用的是枪——“火尖枪”。
　　他平时在背后十字斜插着，一旦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便会像疾风一般地出枪。
　　枪乃是兵器之王，而火尖枪便是相传于昔年隋唐乱世中，“兴隋九老”之一的“双枪将”定彦平。他的“绿沉四尖枪”，为杨坚建立大隋朝立下了赫赫有名的功劳。当时，在武林排行榜上，“绿沉四尖枪”被列为四绝之首，几乎无人可当。直到后来，在靠山王杨林的邀请下，不顾自己年老体衰，攻打瓦岗寨，结果在一字长蛇阵中，被义子隋唐十八条好汉里的第七条好汉“玉面小白脸”罗成偷学破法，蒙面破去双枪，这才让世人心中的不平稍稍平息。
　　到了后来，直至宋朝，才出现了梁山好汉里的五虎上将“双枪将”董平的“落霞穿云枪”，但已经由七十二路枪法，变为五十六路，枪式已经失传了十六路，但就是这五十六路“落霞穿云枪”，也在当时被列为武林十大独门兵器，世人不敢掠其锋芒。
　　直到在征讨方腊时，在独松关下被魔教四大护法王“黑面龙王”历天润的“鬼火神功”伤了左臂，重伤而不后退，非要以单枪而救“没羽箭”张清，结果被魔教左右二使的“风雷使”张韬以“僵尸神功”附于大树之后，背后偷袭，祭起“冷血刀”而杀。双枪一度失传。
　　王进军幼时，家境平寒，经常上山砍柴以添补家用，偶然机遇，得山中一老农的嫡传，竟然学成了二十七路“火尖枪”法。由是可见，双枪的枪法已经失传了一半多。后来学业不成，高考落榜，便闯荡上海滩，凭这一手双枪，创下了赫赫声誉，遇李永后，随结拜为兄弟，成为十三太保之一。
　　由于他眼睛近视，因而他的绰号便叫做：“眼镜”。
　　于是，枪出便宛若蛟龙，枪刺便好似蛇吻。
　　双枪左右开弓，只见四个枪头突突乱串，枪上的红缨闪烁着炫目的光彩，霎时间击倒四人，然后枪影翻玄，画成一抹红色的圈子，枪尖似火，越滚越大，带起的劲风也越来越猛烈，竟然使后门的敌人全部倒飞着串出了屋外。
　　同一时间，李永、胡金友、赵喜全也动了。
　　特别是赵喜全，他的绰号叫做“老板”，事实上也的的确确像一个老板，他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而他也真是和蔼可亲。他在上海滩经营着布匹生意，而他有事没事地就爱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打着他那无论走到哪里都爱随身携带的那个算盘。而在这时候，在如此激烈、惊险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打着算盘，只不过这时的他，不是用手拨弄着算盘珠子，而是打出了“算盘”。
　　他的算盘上下翻飞，每当珠子发出嚓嚓声时，便总会有一个人发出啊啊的惨叫声，于是他的算盘响了三声，他后面的敌人便倒了三个。
　　他的算盘，便是他的独门兵器——“铁算盘”。
　　实际上，以算盘做兵器的，在江湖上很少，很稀有。
　　好像明朝末年，华山派的掌门“神手仙猿”穆人清的二弟子，就是用算盘做兵器的，他好像叫黄真。也据说是他独门创新，创出了这种特殊的兵器以及套路。后世流传下来的很少。也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让“老板”赵喜全继承了衣钵。
　　整个大厅乱成一团。
　　门外的、窗外的、院子里的敌人不知道多少，反正都在往里冲。
　　而里面的他们却极力地屠杀着、堵杀着。一时间，兵器的撞击声，骨头的碎裂声、肉体的割裂声、怒骂声、叫喊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人间地狱一般，叫人心惊肉跳、惨不忍睹。
　　当胡金友的双戟正在杀的痛快之时，他便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力，一对“独角铜人”挡住了他的冲势。随着这种外门兵器的劈砸，他的身形便慢了下来，他的额头也见了汗。
　　而与此同时，王进军的双枪也被封堵住了。
　　关外“长白双熊”的独角铜人，天下谁人不知？
　　而长白双雄也正是东北兄弟会掌管“刑堂”的双胞胎，“黑熊”李军生，“白熊”李德宝。
　　独角铜人这种兵器，每只重三十六斤，使用它的人，绝对是天生神力的人。
　　而这种重兵器，也正好是他们的克星。
　　胡金友敌不过，只有退。
　　王进军敌不过，也只有退。
　　于是，李永的落日剑和朱永忠的柳叶刀立即缠了上去。
　　既然长白双雄到了，那么分管“刑堂”的六当家“无影脚”狄学东，肯定已经来到了。
　　李永刹那间也已经明白了。
　　原来是兄弟会的人。
　　看来“玉面书生”王树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动用了“刑堂”，那么后果绝对好不到那里去，谁都知道，刑堂是干什么的，无论是谁，都也知道，一旦进了刑堂，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据说，他们有一种审问犯人的方法，那就是用滚烫的热水，把犯人的身体煮红，然后用铁刷子，慢慢地刷，直到肉刷下去，露出一具完美的骨架时，犯人的心还在跳，当然，犯人的眼睛还在眨动，这时的犯人绝对不会感到疼痛，而只是会莫名其妙地发着“楞”，发着“呆”，他会奇怪，怎么我的肉没了？怎么我的骨头是这样的白？当然，这时的他肯定会后悔的，他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而为人，为什么不像猪那样，即使是死，也只是挨了一刀而已。于是，这时的他便会哭，便会哀求：让我痛快地死，可以吗？哈！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能够痛快地死去，那是多么的奢侈，那是多么地令人向往呀！
　　也据说，他们还有一种审问罪犯的方法，那就是把犯人脱得光光的，然后用屠宰场里专门吊猪的乌黑闪亮的钩子，把人吊起来，哦，可不是头朝上地吊起来，而是用钩子钩住人的肛门，然后慢慢地吊起来。于是，这时的犯人便会感到疼，然后就会感到撕裂般钻心的疼，然后，他的眼眶便会充血，便会看到自己的大肠、小肠全部被钩出了体外，如果是女犯人，那么更惨，当然，这时人家还不让你昏过去，还要问你无数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于是，这时的犯人便会招供，而招供的条件便是：让我痛快地死了，好吗？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两种刑法，至于其他的，更是别出心裁。
　　正因为如此，李永也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绝望的寒意。
　　而一旦当一个人处于此种情况下之时，那么也只有一种情形，也就只能有一种情形，那就是——绝地反击。
　　“置之死地而后生”，往往也是这样。
　　毕竟来讲，谁都不愿意——死。
　　当然，即使死，也不愿意落于他们之手。
　　黑白双熊冲过来的时候，李永和朱永忠迎了上去。
　　霎时间，刀枪剑戟四种兵器各泛光华，从不同的角度钻进了那两只“独角铜人”的圈子了。
　　于是，黑熊和白熊闷哼着，身上便挂出了至少十多道伤口。
　　由于李永他们都被高手所缠，其他的敌人有的包围住他们，有的守住大门，而且与此同时，却有两个人冲进来，一脚踢开了柜台，便嬉笑着撕扯着老板娘的衣服，“啊呀，好个娇滴滴的妞儿，让爷们给你乐呵乐呵。”
　　老板娘尖叫了一声，脸上现出惊惧的神色。
　　“你不用怕，我只是……”话未说完，他的手指却不见了。
　　给一剑削了下来。
　　李永的剑。
　　李永在百忙之中，一剑就伤了那个扯老板娘衣服的敌人，而与此同时他也着了一枪，肩上淌着血。
　　老板娘爱惜地惊呼一声，剑光映亮了她的容颜。
　　李永忍着疼，鼓起勇气，急攻上前，又把另一个敌人刺倒在老板娘的身边。
　　而一旦落日剑撤出了战团，剩下的三人便感到压力增大。
　　“不要管她。”王进军大声地叫着。
　　“不行。”李永喘息着，但是很坚定。
　　“她算什么？我们可是兄弟。”王进军的“火尖枪”用力地架了一下独脚铜人，双臂便感到一阵酸麻，于是他扭头叫喊着。
　　“我可不能见死不救。”李永一说完这句话，立马就语塞了。他脑子里便霎时间想到了去年的那件事，那件与此相似却让他很对不起弟兄们的事。
　　那是他们在接到雇主的钱后，刺杀一个贪官。他们在一个茶馆里已经埋伏了三天，而终于等到那个贪官的到来，可是，在贪官进茶馆之前，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有几个江湖人士借着酒劲调戏一个女服务员，眼看着服务员受辱，李永便要出头，当时王进军就拦住了李永，不让其多管闲事，结果，李永忍无可忍，出手打了起来，当时他就是说的这句话：“我总不能见死不救。”，结果，那个贪官惊觉，有了准备，弄得刺杀不成反而成了打杀，造成“龙虎鹰豹”里的“钻山豹”和“坐山虎”身负重伤，那个贪官也没杀死，故而在弟兄们面前很久都心中有愧。
　　那件事使他一想起来便羞愧难当，觉得对不住弟兄们。
　　那件事使他的弟兄们跟着他差点连命都没了。
　　可是那件事他并没有做错……
　　问题是，没有做错的事，该不该再做一次？
　　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