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漫话宋史第十四章 南汉末日上（长篇）

　　当前，每年的公务员考试都是举国瞩目的大事，许多莘莘学子削尖脑袋为的就是一个崇高的目标:做人民的公仆，吃人民的公粮。做一个公务员，不仅仅是时尚，更是铁打不破的保障，和攀升地位光大门楣的希望。只是，让我纳闷的是，每年的那么多人都到哪儿去了？他们是不是把各级政府的各个办公室都给挤满了？
　　公元970年，赵匡胤就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公务员多了就难管理，因为人这玩意儿实在太复杂了，他心里想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了人就会有无限可能。而且最要命的是，国库里的银子就那么多，僧多了，粥却增加不了，俸禄自然高不了。人家拿那么点工资还要要求人家这个要求人家那个，既要政通人和，又要清廉公正，实在是强人所难。所以，赵匡胤发话了:与其花冤枉钱养那么多多余的人，不如减少官员，增加工资。加了工资自然干劲更足，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内心充实了，杂七杂八无聊的事情也就少了。于是，按人口配官，满二万户的才设曹官三员，比例超标的自然要裁掉。
　　不过，每人工资加5000实在让人垂涎，相信其人幸福指数绝对飙升。

　　后唐主李煜命令知制诰潘佑写了一封几千字的长信给南汉主刘鋹，派给事中龚慎仪郑重其事地送到了广州番禺。意思很明白，就是这个皇帝你不要当了，向天朝大宋投降做个臣子享享荣华算了。
　　刘鋹接到李煜的信，原本很高兴，想不到你老兄还会想到我，这么郑重其事地修一封信给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机密。打开一看，却是满纸荒唐言，非常生气。他二话没说，就把龚慎仪关了起来。也让人写了一封信给李煜，骂了个痛快淋漓。
　　李煜把刘鋹的信折好，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开封。赵匡胤看了，心里非常不爽，下定决心，打你个奶奶的刘鋹。
　　九月，以潭州防御使潘美为贺州道行营兵马都部署，朗州团练使尹崇珂为副，道州刺史王继勋为行营马军都监。另外，还命令各州发兵奔赴贺州与潘美会合。大军南下，看来，南汉难保了。
　　天龙对地虎，大宋精锐对付南汉小弟不敢说易如反掌，至少也算顺利。很快，潘美攻克富州的捷报就传到了开封，消灭了南汉一万多人。
　　要说，南汉灭亡实在是必然。旧将大多因馋言被处死，就连刘氏宗室也基本上被剪灭殆尽。现在掌权的都是些宦官。为了享乐，他们极尽装饰，把城墙弄的像宫馆，壕沟弄的像池沼。江河里的战舰却年久失修，无人管理，兵器生锈，自然腐朽。
　　大宋军队长驱直入，到了白霞，贺州刺史陈守忠才派人到番禺告急。这个消息真如晴天霹雳，在南汉政权内部轰然炸响。从上到下，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打仗靠的是军队，军队便是一个个将士。这道理刘鋹自然明白。于是派了龚澄枢急往贺州宣慰将士。一纸空文，满纸高调，希望凭着龚澄枢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将士勇敢杀敌，报效祖国。
　　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过朝廷的消息了，忽然来了个钦差大臣，穷困潦倒的将士们打心眼里高兴。于是引颈而望，期待有点什么好事落在自己头上。结果，一场欢喜皆成空，龚澄枢带来的除了空话还是空话。一下子，所有的将士都成了泄气的皮球，丢盔弃甲，各奔西东。
　　潘美的部队如入无人之境，占领冯乘后，前锋转眼就到了芳林，直指贺州。龚澄枢也开始害怕了，赶紧乘小船逃回番禺。
　　贺州就这样落入了潘美的包围圈。刘鋹真的急了，赶紧召开大臣会议，商量御敌对策。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一将难求。让谁去抵挡潘美的大军呢？大家自然想到南汉第一名将潘崇彻。

　　潘崇彻军功斐然，曾任西北面都统，受到刘鋹怀疑。刘鋹派太监薛宗誉前往查勘，结果薛宗誉索贿不成，在刘鋹面前说了一车的坏话。他说潘崇彻根本就不理军务，养了一百多个伶人，每天就让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吹拉弹唱、饮酒作乐。刘鋹听了就很不爽，好像潘崇彻抢了自己的乐子，自己的快活就少了，立马把潘崇彻召回番禺，夺了他的兵权。
　　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接受，潘崇彻自然心里不痛快。现在刘鋹有难就想到自己，潘崇彻当然要矫情一下，就推脱说自己眼睛不好难以领军。
　　刘鋹听了潘崇彻的托词也很不高兴，他不相信没有潘崇彻他刘鋹就不行。他说:“谁说就一定要潘崇彻呢？伍彦柔难道就没有领军打仗的才能吗？”于是拍板让伍彦柔领兵救援贺州。
　　潘美听说伍彦柔要来救援贺州，命令军队后退二十里，在南乡岸边偷偷地埋伏下奇兵。伍彦柔晚上到了南乡，把船靠在岸边美美地睡了一觉。天蒙蒙亮，他领着部队弃船登岸，坐在椅子上发出将令。
　　可惜的是，他的普还没摆到家，潘美的伏兵就冲了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汉兵大乱。一会儿工夫，伍彦柔的部队就死伤大半。就连伍彦柔自己也落入宋军之手，成了可怜兮兮的刀下鬼魂。更惨的是，宋军割下他的首级挂在木杆上树在贺州城门口做了血淋淋的最后通牒:这就是对抗天朝的下场。
　　贺州的守军还是有点骨气的，虽然朝廷不义，军人的面子还是要的，坚守城门，绝不投降。随军转运使王明向潘美献策说:“我们应该抓紧攻城，如果援兵到了，我们路远力疲，部队就危险了。”其他将领还有些犹豫，王明二话不说，穿上铠甲，率领自己手下那些护送辎重的一百多个士兵，加上几千个丁夫，带上铁锹和畚斗，直奔贺州护城河。王明一声令下，大伙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锹土的锹土，挑泥的挑泥，全都倒到贺州的护城河里。
　　宋军填沟的举动把城墙上的守兵看傻了眼，原想拥险自保，现在却是天堑变通途，兵临城下了。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能想出对付眼前这种场面的办法来。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自己打开城门，投降保命。贺州就这样成了赵匡胤的囊中之物。
　　没了贺州的门户防御，番禺就直接暴露在了宋军的攻势之下，他们的战舰可以顺流而下，直指南汉国都番禺。这时候的刘鋹才真的慌了。看来还真的非潘崇彻不可呀，赶紧拜潘崇彻为内太师、马步军都统，领兵三万，驻扎在贺江边上。潘美却拨转马头，径往昭州。潘崇彻自知途穷，也无可奈何，不如拥兵自保，活命要紧。
　　昭州靠近漓水，是南汉重要的水上交通要道，宋军一旦控制了漓水，顺水而下，就可以直捣番禺。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宋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开建寨，几千个汉军成了刀下冤鬼。将领靳晖做了俘虏。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到昭州，刺史田行稠吓得赶紧收拾细软弃城逃跑了。就连桂州也是鸡犬不宁，刺史李承进拍拍屁股回了番禺。群龙无首，汉军自然作鸟兽散。两州不战而溃，南汉灭亡倒计时开始。

　　另一路军马也是捷报频传，桂阳监的白金清单送到开封，赵匡胤看了颇有触动。他对宰相赵普说:“这样边远的地方，虽然获利很多，但是百姓们开采却并不容易。”于是下诏，在原来开采额的基础上减去三分之一，以减轻百姓的负担。
　　连州沦陷，南汉招讨使卢收率领部队退保清远。清远到番禺相距不足百里，真如抽丝剥茧，尽去羽翼，不怕你不手到擒来。刘鋹却还心存侥幸，他对身边的人说:“昭州、桂州、连州、贺州原本就属于湖南，现在宋军占领了这些城池应该也满足了，不会再南下了吧。”
　　宋军却不这么认为，直抵韶州，毫不商量。莲花峰下驻扎着南汉都统李承渥的十几万兵马，极为强悍。他们训练大象进行布阵，一头大象乘坐十个人，都拿着长兵器，每次开战，就让这些大象兵做先锋。不管效果怎么样，这样的气势没见过的人还真有点心虚。
　　两军对垒，击鼓进攻，李承渥的先锋部队气定神闲震天动地来了。坐在大象身上的士兵们估计也都是百里挑一神情非凡，就是这么牛，看你怎么办！宋军见阵，也不慌不忙。弓弩兵出列，一声令下，拉弓射箭，个个都是百步穿杨。大象的皮再厚也受不了，撒开四蹄，乱作一团，再也顾不了平时训练的规矩了。
　　大象一跑，上面的兵们就受不了了，连坐都坐不稳，全都咕噜噜滚下来，个个摔成猪啃泥，倒霉点的就直接被象们踩成肉泥。前面不能去，只能往后跑了，大象们不约而同全都调转方向朝汉军冲去。李承渥命大，没死，只是挨了一顿好骂，撤职了事。
　　李承渥实在是很气馁，这么强悍的大象阵在宋军面前居然不堪一击，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挡他们南下的步伐。他想来想去，也只有投降才能留一条活命了，于是想方设法劝刘鋹投降了事。消息一出，朝臣们更是惊恐不已，惶惶不可终日。六军观军容使李托坚决反对。
　　刘鋹还是想抓住最后的稻草，命令护军做好迎战的准备。左挑右算，刘鋹还真找不出可以御敌的将领。有一个老宫女找到刘鋹，说:“我儿子郭崇岳熟读兵书，愿意为国出力。”刘鋹都懒得找人商量就直接拜郭崇岳为招讨使，命他与大将植廷晓统帅六万兵马驻扎在离番禺仅有一百多里的马迳，树起木栅抵抗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