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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甲骨文恋字

作品名称:良米之约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03-01 07:24:34      字数:4913

  (1)
  
  杜良之妻岳米,也是化名。她很怕讲什么隐私、内幕,晒晒两地恩爱、儿女情长之类琐事,也酸溜溜的。更不敢讲什么性苦闷、性饥渴啥的,谁想老公?她才不想哩!
  新编革命现代大型舞剧《三朶彩云》有些重要修改,还让岳米跳女主角,要重新排演。那天,岳米和几十名男女演员正在练功厅,练习几个高难度动作。岳米的搭档许八路托举她,兼副团长的女教员在旁边指导。许八路把岳米托起来,两条瘦筋筋的胳膊软弱无力。教员要求他举起岳米,还要旋几圈,他已两脚不稳,细细的腰硬不起来,像一个乱涂的数字7。
  许八路也怕岳米摔下来,动作没做完,就放下岳米,反埋怨岳米特笨、特沉,像胖猪一样,还指责岳米吃零食太多,增加体重了,排练缺少默契。其实,岳米体重很标准,48公斤。他平时不注意力量锻练,反怪岳米这个那个,岳米懒得理他。
  岳米汗水淋漓,练功服也湿透了。教员不满地大声叫停,演员们列队静听她讲评,她批评个别人怕苦怕累,动作没有到位。点名训斥许八路,规定动作不仅没做好,还没做完。这倒给了岳米公道,帮她出了一口气。队长发完火以后,要岳米示范。
  岳米遵令先示范大跳,跃得特高,按要求,做到了轻飘如燕,悬空稍停,落地无声,安稳如山。接着,岳米连续前空翻、后空翻,跪转,悬空立转两圈……
  正示范着,门口有人喊:“岳米,你哥哥来了,在大门口等你!”教员回头对门口喊:“等一下,做完!”岳米虽然想见哥哥,哪里敢分心、马虎?教员又回头看大家,“看清了没有?人人都必须像岳米那样苦练!”
  她又讲评半天,布置好下次练习内容,才放岳米去看哥哥。
  岳米哥哥去云南西双版纳一个军垦农场支边,突然回来了,她当然高兴。换上了65式夏裙服,快步走向大门口,四处观望,不见她哥哥。
  岳米走近传达室窗口问:“大爷,我哥哥呢?”
  大爷说:“就是那个军人嘛,他说是你哥哥。”
  只有一位军人站在人行道树荫下,岳米转身问他:“你是谁?”
  他说:“岳米!你忘记我了?我是你的崇拜者,杜良!”
  岳米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杜良问:“你还记得吗?你们下部队慰问演出,我和你一同唱过《康定情歌》。我还写了一篇稿,《十个演员和两个观众》,在军区《战士报》发表了……”
  树上的毛毛虫突然掉在岳米脖子上,岳米尖叫一声,边脱军装边跥脚,全身摇抖。还尖叫,转身惊慌猛跑,飞快进了大门。
  许八路以为杜良耍流氓了,带领几个男兵跑出大门,围住他,七手八脚把他扭住,推的推,拉的拉,要他进传达室。杜良抗拒不动,双方僵持。一下子,军民围观者几十人。岳米看杜良十分尴尬,不忍心离去。
  许八路质问:“你说是岳米的哥哥,她怎么不认识你?老实交代,到文工团来耍流氓,动手动脚了?”
  许八路像在舞台上托举岳米一样,把杜良托举在头上,转着,要借用离心力把他掼在地上,妈呀,那会伤人、死人的。杜良两手抱住许八路的头。岳米正要上前说明他没有耍流氓,许八路早已力气不支,自己倒地了。许八路哪是杜良的对手?
  杜良没有“追穷寇”,只说:“我没耍流氓,我和岳米认识,她下部队慰问演出时,邀请我和她同唱《康定情歌》……”
  许八路说:“我和岳米同台跳舞,她不是唱歌的。同台唱一次歌,你就自作多情,胡想什么?”
  许八路叫喊扣留杜良,打电话通知T军来人领走。
  杜良双手攀住一根树枝,荡起了秋千。故意摇动树枝,下起了毛毛虫雨。吓得有人惊叫,患传染病似的,人人都叫起来。抬头见树上吊着好多“洋辣子”(毛毛虫),都掉到人们头上、后颈上、衣服上。
  许八路等人跟岳米一样躲避毛毛虫,个个比兔子还跑得快。
  杜良继续荡秋千,摇下的毛毛虫密密麻麻铺满一地,人不敢下脚。岳米这才返回到他跟前,觉得对不起他,忘记他了。
  等他“软着陆”后,岳米说:“真对不起,杜记者,我忘性太大了!”
  杜良说,他还不是记者。调到T军当新闻干事,来军区出公差,顺便来看看岳米。岳米问:“你怎么说是我哥哥呢?”
  他说:“我不好意思进门去找你,怕你不愿意见我,试探试探。”
  刚才那个许八路,是贫农出身,出生时,有个八路军女军医接生,父母就给他起这个名。叫来叫去,别人以为他是八路军后代,他将计就计,自以为了不起。岳米请杜良别在意他。杜良宽宏大量,只说想跟岳米多讲几句话,问行不行?
  岳米说:“对不起!我很忙,不能耽误练功。”
  杜良说:“我在这里等,等你下班,行吗?”
  岳米说:“不好,不好。”
  杜良说:“那,我请你吃晚饭。”
  岳米说:“下了班,我要回家照顾妈妈。”
  杜良说:“那我去你家里看看老人家吧。”
  岳米急了:“你怎么这样烦人?在这里磨久了,我解释不请。”
  岳米转身要走,他捧出一个牛皮纸大信袋,挡岳米面前。说里边有岳米下部队演出的一些剧照,不喜欢就放在传达室,他明天来拿走。
  岳米捧着纸袋跑进门去,回头看,他拾起一根竹竿,猛打毛毛虫,枝叶纷纷落地。毛毛虫掉在他后脖上,他抖了两下,继续狂扫。
  岳米回到宿舎,脱去军装,露出两个肩膀,要同室战友张敏替她抓毛毛虫。张敏没见毛毛虫,要看杜良送的礼物,岳米不让。张敏把她压在床上争抢,翻滚几个回合,岳米输了,无奈地让她看了。岳米躺在床上,忍受毛毛虫的余威。
  张敏细看岳米和杜良唱歌的剧照。除了照片,还有好多剪报,都是杜良写的文章。其中有一篇《十个演员和两个观众》。正是写她们下部队为两个值勤战士演出,把岳米跳红绸舞那点舞那点冏事也写了,把岳米夸了一番,文笔还挺生动。
  张敏又惊叫:“诗,照片背面还有诗!”她大声朗诵,“高山溜溜的哨所,来了溜溜溜溜的女兵……”岳米听着,酸溜溜的,一把抢了剧照,往衣袋里藏。
  张敏再惊咋,摊开一张纸,左看右看,画不像画,字不像字,不认识。
  张敏说:“岳米,这表示他向你求爱吧,快上交给劳政委。”
  岳米也觉得这怪物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让张敏再看,收了,也想再琢磨一下。
  
  (2)
  
  劳政委是文工团主要领导,很严厉。团里有规定,不准谈恋爱,对舞蹈队的小青年管得更紧。也有搞地下恋的,抓住了要受纪律处分。如果有男的打扰女团员,必须向领导报告。岳米说,杜良是军人,把怪物上交劳政委,万一反映到他们军部,对他不好,退给他就行了。张敏说,这个人酸溜溜的,也有趣,用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迷你!你看不懂,也不敢请别人看,一直自己猜。猜来猜去,你就老想他,上钩了!
  其实,岳米18岁了,还没长大,不知啥是恋爱。张敏更傻,有次在医院输液,好几个人躺在病床上,有男人。她问邻床男战友啥叫恋爱?全病室的人笑她傻。她们常下基层演出,有时条件不好,男女演员同住一室,有时睡大通铺,男女挨得近,都像一家人,兄弟姐妹,各自呼呼睡大觉,谁也不在乎,没邪念。有一天早上醒来,队长训岳米:“岳米,你睡觉也不老实!”一问才明白,岳米乱翻身,翻来翻去朝一边挤,睡在旁边的是个老同志,挤着他了,老同志不忍心把岳米喊醒,干脆起来,后半夜一直没睡。
  说回来,岳米对杜良的怪物一直没看出什么意思,也没有退到传达室去。
  第二天,杜良去传达室寻问,大爷说:“你又来了!你昨天找岳米,是不是把毛毛虫放进她衣领里吓她?”
  杜良说:“不是!我哪里敢吓她?是树上毛毛虫太多,掉到她脖子上了。确实不好受!”
  大爷问:“还要喊你妹妹出来吗?”
  杜良说:“不,不要喊了,她没有放东西在这里就算了。”很快离开传达室。这就使他异想天开,以为岳米领情了,有接受他求爱的意思。
  他想再看岳米一眼,离开传达室,隐在一棵大树背后等岳米。
  等到下班时,他看见岳米骑自行车载着张敏出门,便跟踪着。
  岳米骑到十字路口,张敏下车。岳米回家看妈妈一眼,马上回文工团。教员给她加了课,要她练钢琴,她实在不想练,赖也赖不掉。
  说话间,杜良追近了,岳米叫张敏快坐上车。不等绿灯亮,蹬车就跑。没到马路中线,交警喊叫:“抢什么抢?”岳米精力一分散,车倒了,和张敏摔在一堆。两人只好缩成一团,躲避来去车辆。刚有一点空隙,岳米爬起来,推着自行车横过了马路。
  红灯又亮了,杜良被阻在马路那边。
  岳米家住在古旧的福来街,这是常春市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岳米最爱吃卤鸡爪子。她推车在拥挤的人流中走,正寻看卖鸡爪子的摊点,不知杜良骑自行车追上来了。
  岳米走近四季香饭馆,门口反常,不卖鸡爪子。只见一位老琴师坐在饭馆门前拉二胡。《二泉映月》的乐曲扣人心弦,简直就是阿炳的原版,吸引了众多人围观,慷慨地扔去零钱。岳米在人群后踮脚观望,投下一张拾元票子。这两天,岳米感觉不对劲儿,夜里做恶梦。给“阿炳”投了钱,只想修德做好事,保佑她不倒霉。她发现杜良也向“阿炳”投了拾元。两人又面对面了。
  岳米有点生气,问:“你怎么还追我?”
  他说:“我要回部队了,只想再看你一眼。”
  岳米严肃地说:“我们下部队慰问演出,演员和你们接近、照相,同台表演,都是和你们战友相处,是演员和观众互动,请你不要误会。按照文工团的内部规定,我还不能谈恋爱。违反者,处罚可严哩。”
  他听了又惊又紧张。岳米求他:“别跟我了。”
  他推车离去,岳米看见他无比怅惘、失落。
  没等他走远,岳米又喊他等一下。他回头,求之不得。岳米把他拉到人行道边墙下,问他:“你给了我一个怪物,什么意思?”
  杜良说:“是那个甲骨文字吧?我写的!”
  岳米问:“什么坏主意?”
  他说:“那是一个字,我不好意思出口。”
  岳米命令他:“讲,不讲不行!”
  他说:“这可是你要我讲的!你仔细拆解那个字吧:共顶一蓝天,二人口相连。左右丝缠絲,同把心来牵。跟现代汉字的繁体字戀爱的恋字形似……”(作者注:电脑不会出这个甲骨文字,下同)
  岳米打了他一下:“你真坏!”
  他说:“你寃枉好人!”
  岳米说:“你叫我找别人看,想公开吗?你要害我,害我!”
  岳米这一好奇,惹麻烦了。当时就后悔,不再听,车转身,推起自行车走了。骑过几家店铺,回头看一眼,没看见杜良,才放心往前走。
  杜良利用人群掩护,追着岳米走近家门。岳米把自行车停靠在板壁上,妈妈给她一个酱油瓶,她接了瓶,横过马路,进到对面小店。一会儿,她拿着瓶子回家,妈妈在门口接了瓶,换给她一只铝锅,她端着锅去小米线馆,很快买了米线,端着热锅回家,妈妈在门口接着,问她没烫着吧?
  这些,杜良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岳米再也不出门,他才走。
  这是杜良后来讲恋爱经历,怎么追岳米,透露出来的。
  张敏老揣摸那个甲骨文字,问岳米什么字?岳来不敢公布杜良的解释,假惺惺说懒得猜。张敏夸杜良的文章写得真好。—篇评介他的文章《战士作家杜良和他的小说创作》,是著名文学评论家马耕写的。马耕还评论过《三朶红云》,评价很好,特别指出跳女主角的岳米表演上乘。从马耕的评论也可以看出,杜良人品好,聪明,勤学苦练。一个初中毕业生,炊事员,成了战士作家,不容易!还读了那么多书,上《解放军报》学习过。
  “你别傻!”张敏说,“他真心追你,你就偷偷和他联系,我保证不泄露秘宻。他写情书,一定会煽情,打动人心……”
  岳米打断话,问:“不想跳舞了?”
  张敏说:“你别怕,团里搞地下恋爱的多哩!”
  岳米心里甜滋滋的。这是第一次,有个男孩这样追她,特别新鲜。岳米对杜良的初步印象还好,有点显老相,皮肤嫌黑、粗,但觉得他聪明,文章写得好,有才气,文学爱好者,新闻记者,正是岳米景仰、佩服的人。甲骨文恋字的拆解,就觉得他有学问。
  许八路在宿舍门外喊岳米。岳米慌忙关门,收藏物品。
  许八路推开门问:“岳米,T军那个人送给你什么?团里不准乱精神,你可不要违犯纪律!”
  岳米和张敏都不准许八路进门。他要岳米去练功房加练,岳米不去,他只好走了。
  张敏说:“许八路早看中你了,生怕你和别人恋爱。”
  岳米说:“去,去!许八路不就是在舞台上托举过我吗?自以为根红苗壮,从来不好好练功,团长、政委批评也不听。托举就托举呗,有时他故意拤我的腰,让我痒痒肉痒,叫也不好意思叫。以后,我不要他托举了。”
  张敏还是要岳米先拖着杜良,等团里解禁了再谈。
  岳米说:“不要害人!从那些材料看,他今年大约26岁,看去30岁左右吧?在部队基层,他们找对象都困难,拖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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