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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3)

作品名称:桑干赤子李玉堂      作者:许世礼      发布时间:2015-03-01 17:05:54      字数:7124

  (23)生死关头
  
  来到王宜庄的第三天,县城的内线送出情报,说日军要到西乡扫荡。应山联合县政府指示,让政卫队在大黄巍一带埋伏袭击敌人。大队长郭养恩情绪很高,传令下去,让早早吃了夜饭,然后从王宜庄直插大黄巍,埋伏在大黄巍村东的渠沟里。路上,李清乘机给了李臣和李万成暗号,让他们伺机逃跑。李臣和李万成在奔大黄巍途中,故意掉队,等与部队拉开一截,他们弓了身子向东斜插而去,一夜摸索着脚高步低地行走,绕过县城,终于走上了熟悉的回三门城的大道。
  李清跟在中队长后面,本想慢走和中队长拉开距离,没想到“三皮匠”却一路关心,“李清,跟上!”“李清,没事吧?”“李清,我等你!”一直到了埋伏地点也没找到逃跑的机会。
  部队在水渠里埋伏,渠中积存的雨水深可没膝,浅处也有半尺左右,全队泡了一夜,直到太阳升到半空,也没见鬼子出来。原来敌人改变了扫荡路线。郭养恩暴跳如雷,骂内线草包饭桶,高教导员的腿被泡得抽起筋来,不能行走了,只得绑了担架,让战士们轮流抬着回去。
  部队从一小村经过,街上的鸡呀狗的正自由自在地觅食。馋得往日的土匪们心痒难挨,特别是那些出来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把每个人的眼都给拉斜了,只见队伍“哗啦”一声就乱作一团,逮鸡的,捉狗的,拉街上姑娘媳妇亲嘴的……
  李清见时机到了,赶紧闪进一条小巷,藏进一家院里,等队伍出了村才提枪向北急奔。
  “三皮匠”出村不见了李清,就站在路边的土丘上向村里张望,被中队长看见了。
  “‘三皮匠’,你看啥呢?”中队长问。
  “三皮匠”说:“李清还没出来。”
  中队长叫声:“不好,这小子是不是溜号了,走,回去找!”
  中队长带了“三皮匠”返回村里寻找,不见人影。转到村后登上土地庙庙顶,见李清正向北跑着,“三皮匠”便喊:“李清!”中队长拔枪在手,打开机头,“当”、“当”放了两枪,粗大的嗓门喊道:“站住!”随即跳下地来,疾奔着向北追去。
  听到枪声,李清停下了,回头一看,只见有两个人向自己追来,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糟了,逃不脱了!”他不知道后面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但眼下必须想出对付办法。
  他知道李臣他们早走了,就拿定了主意。
  他蹲下来,等待追的人过来。
  中队长和“三皮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清看清是他们两个,便站起来迎过去。
  中队长来到李清跟前,二话没说黑森着脸,先一顿拳脚,把李清打翻在地。
  “三皮匠”拉住中队长说:“中队长不要打了,问问李清,肯定有原因的。”
  中队长推开“三皮匠”还打,边打边骂:“爷叫你跑,爷叫你跑,兔崽子,想耍爷,你活腻了!”直打得连自己都喘不过气了,才气杀杀地停了手。
  李清瘦小的身体被打趴在地上,腿被鞋尖踢得一阵阵痉挛,他没有哭,咬牙坚持着。
  “说!你为啥开小差?”中队长像个刺猬,脸上的毛直剌剌地挓挲着。
  李清说:“我不是开小差,李臣和李万成跑了,我想追他们回来。”
  中队长恶狠狠地瞪着眼:“放屁,他俩跑你是怎知道的,分明是也想开小差。”
  “三皮匠”为李清打圆场:“中队长,李清不是逃跑,他天天练枪法练功夫……肯定是想往回追那两个哩。”
  中队长说:“你别替他说话,不是跑,为啥不报告?说不定还是三人约好一起跑呢!走,回去,看爷咋处治你。”
  李清慢慢地从地上往起站,腿疼得站不起来,“三皮匠”往起扶他,他拉住“三皮匠”的手,两行清泪流到脸上,脸被打肿了,眼睛陷了下去。
  在“三皮匠”的搀扶下,他慢慢往前走着,心想,回去就完了。早听“三皮匠”说过,逃兵被抓回去是要被枪毙的,杀鸡给猴看,土匪的老规矩。想自己本打算跟着三叔和鬼子干个你死我活,为国立功呢,却投错了门槛,就这样不明不白受这些冤屈,心里就呼唤:“三叔,你在哪里,咱们再也见不上面了。”
  世界说大真大,说小也真小。李生瑞就在南山上活动,也常常到川下做工作,几次就在李清他们驻地周围村庄宣传抗日,发动群众,组织抗日队伍。有一次就从他们驻地经过,还和郭养恩、侯副大队长、高教导员等见面谈了许多事情,但他不知道李清就在这里。这两天,他们是在王宜庄附近的北曹山村活动,总共四五个人,有时开群众大会,有时深入到户,还帮助村里成立了抗日政权,如农救会、青救会、妇救会,还为部队筹粮、扩兵。他们活动,多在部队附近,有情况可以得到部队的保护。在北曹山工作,他们下山时跟郭养恩联系过,晚上常常就住在王宜庄。
  李清被关在一间圈过羊的小房子里,他的脸发散出一片片紫青,嘴唇干裂,泛起一层厚厚的血痴,圈过羊的房里,一股股霉臭味噎得他出不上气来,胳膊和腿的阵痛,使他难以忍受,浑身的骨架像被人抓起来抖了,又哗啦啦扔在地上一样。最难挨的是口渴,喉咙像堆着炭火,炙烤得他连呼吸都有困难。他昏昏沉沉像一堆破乱衣裳被扔在地上,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三皮匠”来给李清送饭,李清仍在昏睡,嘴里说着胡话。
  “李清,李清,醒醒。”“三皮匠”看着李清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是我害了他啊,我要不等他,他想跑就跑掉了,我咋这么笨啊。”“三皮匠”想。
  李清干燥的嘴艰难地一张一张,声音微弱,“水!”“水!”
  “三皮匠”把水送到李清嘴边,李清喝了几口,渐渐清醒过来。他看清是“三皮匠”,吃力地说:“有富哥,救我!”
  “三皮匠”说:“你先吃点饭!”
  “三皮匠”把带来的小米饭用筷子夹了,喂到李清嘴里,李清嚼了嚼说:“苦!”摇摇头又说,“我咽不下。”
  “三皮匠”劝慰:“你一定要吃,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整整一天了,你没吃一点东西,再不吃肚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李清点点头,边艰难地咽着饭边流着泪说:“有富哥,你要想办法救我。”
  “三皮匠”说:“我会想办法的。”
  李清说:“有富哥,我三叔叫李生瑞,你记住,要是我被枪毙了, 你有机会告诉我三叔,说我李清死得窝囊。”李清泪如泉涌,心如刀割一般。
  “三皮匠”鼻子像呛进了醋,眼泪也流了出来:“李清,别胡思乱想,中队长是不会枪毙你的。”
  李清摇摇头:“我有预感,他不会放我,要是教导员在就好了,可惜……”
  教导员腿不能走了,暂时离队治腿去了。
  “三皮匠”也感到李清难逃此劫,中队长的脾气他最清楚,向来翻脸不认人。他最恨背叛他的人。一年前,他的本家弟弟找他入伙当了土匪,干了没几个月不想干了,就偷了他的钱逃走了,他追到家里,当着本家叔叔的面,把那个族弟打死了。
  送饭回来,“三皮匠”见中队长闭了眼在炕上躺着。埋伏了一夜,把人都拖垮了。“三皮匠”想找机会给李清求情,但他不敢现在就说,他不知道他的心情好坏,好的时候说错了他也不计较,要是心情不好,呛了他的毛,他会像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就炸了。
  夜幕降下来了,“三皮匠”小心地为中队长铺开行李,打了洗脚水放在凳子上,把凳子和水摆在炕边,“中队长,起来洗洗脚,早点睡吧!”
  中队长睁开眼看看“三皮匠”,爬起来,把裤子脱了,坐在炕边洗起脚来,“三皮匠”拿起“夜里被”水泡得泛着盐碱花的裤子说:“这本来是李清的事,今儿得我干了。”说着把裤子泡进了水盆里。
  中队长忽然拍了一下炕边,脸上的黑毛纷纷挺直,“你别再给我提那小兔崽子,再提我连你一块枪毙!”
  “三皮匠”吓得赶紧出去了。
  原来,下午回到驻地,中队长就把李臣、李万成逃走的事报告了大队长郭养恩,并说还有个李清被他抓回来了。大队长用讥讽的口气说:“你带的好兵!”中队长对处理李清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大队长一句话使他定下来了。他也很烦,一是事情出在他的中队,二是他也舍不得李清。李清是个人才,有文化有头脑也有上进心。他气恨的是这小子却不愿跟他,哼,除了罢,不除他就去侍候别人,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夜黑漆漆的,李清被疼痛折磨得昏迷过去,又被疼痛唤醒。一股凉风悄悄钻进羊圈,李清脑子有些清醒。他摸摸周围,挪挪身子,想起自己是被囚禁在这里。此时他明白了自己的下场,明天,最迟不过后天,他将被以开小差的罪名处死。他冷静地想:人生一世谁无死,可是,像这样死去是他最不甘心的。我要活,他想。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也要活下去。我要为抗日立功!我虽然不是英雄,也绝不是狗熊!如果在战场上,在和敌人的斗争中,只要需要,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把生命贡献出去,但这样去死,他不想!他咬紧牙翻动身子,全身骨头像不是自己的了。他使尽平生力气,终于使自己换了个姿势——原来仰身躺着,现在侧过了身子。只要能坐起来,爬我也要爬出这囚牢。他再次调动身子的各个部位,总算使自己坐起来了。他活动活动筋骨,虽然疼痛,但各部位的零件还完整。李清在心里狠骂一句中队长:猪头,你好狠心!只要打不断爷爷的骨头,爷一定要离开你这土匪窝。李清慢慢爬倒身子,遍地摸索着,羊圈里空空的,除了羊粪蛋子,就是羊屎片子,别的什么也没有。天灭我也!李清失望地坐在羊粪上。外面看守的人在说话,一个说,这小子骨头真硬,打成那样哼都不哼一声。另一个说,虽是一条好汉,可惜在人世呆不了几日了。李清不死心,又向门口爬去,他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稀羊屎糊了两手。他大汗淋淋,汗水浸疼了伤口,疼得要命,但他顾不得这些,还是摸,咬着牙,抠那些尿湿了的羊粪,终于,在门轴下,他摸到了一截硬东西,被羊踩在粪里的铁条或者铁片。李清一点一点抠去硬硬的羊粪,指甲抠得生疼,但这点疼比起全身的疼来算得了什么?比起心上的疼来,又算得了什么?最后,他用力拉起来的是一把磨得不能再小的没把儿割草镰刀。李清一阵惊喜,把镰刀捧在胸前。有了你,我就有办法逃出去,李清想。羊圈的墙都是用土坯砌的,后墙虽厚,也只有两尺左右,从后墙出去,就是一条小巷。李清是绝顶聪明的人,他轻轻撬去挨墙的羊粪,羊粪下的土坯墙早被粪尿洇湿了,又酥又松。他用小镰刀一点一点地挖,挖一挖,歇一歇。四更天,终于挖开一个洞,他小心翼翼地从洞口爬了出去……
  天已经蒙蒙发亮,街上已有行人在走动,部队的岗哨都在原位站着,游动哨游走在各条巷子里。
  李清爬出羊圈,让过游动哨,扶着墙壁向巷口走去,他已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时候要想出村已经很难,即使出去了,庄稼还没有长高,川下的野地里能隐身的地方实在太少,在村里找个隐蔽地方,虽然可以藏得一时,但被找出来的可能性很大。他深知,逃出囚室,并不等于就逃离了危险,但他要争一争,哪怕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他也绝不放过。他艰难地贴墙而走,走出巷口,拐进另一条小巷,酸痛的腿脚越来越不听他的指挥。他坚持继续走,他知道,多走几步,离那家羊圈越远就越有脱险的希望。当他走进一家没有院墙的人家院里时,囚牢那边发出了呼叫声,“不好了,羊圈里的人跑了!”李清的心紧张地狂跳着,不能再走了,必须尽快隐藏起来,他爬进了这家人家的碾盘下面。刚刚藏进去,就听到了部队的集合哨,紧接着追寻他的人就扩散到了村里村外。
  中队长带着“三皮匠”从羊圈后墙的出口跟踪寻找,李清的脚印太明显了,他带伤的腿是拉着走的,每一步都有一条深深的拉痕,很快,他们就跟进了那个没有院墙的院子。
  中队长站在碾盘外大喝一声:“李清,你还不死心,你跑得了吗?”
  这一回,李清彻底绝望了,生的希望简直可以说是零。是零,零是一个小小的圆圈,人的一生也是个圆圈,自己这个圆圈,实在小得可怜。
  吃过早饭,部队全部集合在街心的乐楼前,这是唱戏的地方,也是村里集会的地方,现在变成了法场。
  村里人听说要枪毙逃兵,都涌到了街上,女人们站在离场子很远的墙根下,有的就在自家门前或房顶上。男人们有的拿着锄,有的肩上搭着一条空口袋,手里牵着牛或驴,有的手里拿着割草镰刀和装草的筐子,站在场子边上。孩子们赤着身,追逐着玩,从大人的腿间钻来钻去,有的站在一边好奇地看。
  士兵们坐在台子下边,坐得很不整齐,有的歪戴了帽子;有的脱下鞋垫在屁股下面,露一只赤脚在面前,五个脏兮兮的脚趾像五个小动物在戏耍;有的抽着旱烟,“叭叭”地把还没燃透的烟灰蛋磕在鞋底上,从烟袋里装满一锅生烟,又把冒着袅袅蓝烟的烟灰蛋续到烟锅里……
  中队长从一条大巷出来,黑着脸,迈着爬山步,一脸黑毛脏兮兮的,他的后面跟着两个斜背着枪的士兵,抓着被五花大绑的李清的臂膀往乐楼走来。李清的衣服被皮带抽破了,上衣衣襟耷拉下一片,一条裤腿撕裂了,脸上、脖子上的伤痕结了痂,一片紫、一溜青的,他的脸色苍白,蓬乱的头发苫住了眼睛。他不能走路,两个人几乎是提着他走。“三皮匠”跟在后面,两眼红肿,眼泪不住地流淌着。
  李清被抓住后,郭玉凯对他又是一顿拳脚,边打边骂:“兔崽子,你再给爷跑!”李清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心情坦然了许多。他死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什么。他咬牙回道:“打不死爷就要跑,这叫啥八路军,纯粹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郭玉凯更生气了,骂道:“爷们就是土匪,你才知道?”
  李清挺起腰来,愤怒地直视着郭玉凯:“有本事去和日本鬼子干,在中国人身上耍啥威风?”
  郭玉凯举起皮鞭正要狠抽李清一顿,又把举在头顶的皮鞭缓缓地放了下来。在政卫队,他见过多少跪地求饶的软蛋,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宁死不屈的汉子,这个小东西人不大胆量却不小,他真从心底服了他了。他让“三皮匠”把李清带回住处做一顿好饭给他吃,算作对李清钦佩的一点表示。但他更坚定了处死李清的决心。
  李清被押在队伍前,面对着情绪低落的士兵们。
  两个士兵提着他。他昏昏沉沉,绝望地等待着。
  他忽然特别想家,想奶奶,想爹和妈,想白女和二白,想哥哥和三叔,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李清被打得发青的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他心里好后悔,后悔没在夜里出发时逃跑,后悔没问清楚就答应当了郭养恩的兵,后悔自己脑子太简单,没有好好准备,没有选择好时机,但再后悔也晚了。
  郭玉凯走到队伍前站定,回头看了看,见大队长郭养恩陪同着一位客人朝乐楼前走来。那位客人穿一身土黄色八路军军装,打着裹腿,细高个儿,双眼有些近视,看远方时总是眯着眼,虽然很消瘦,但却难掩他那英俊潇洒的气质。他打着手势边走边和郭养恩交谈着,郭养恩不时地用点头表示着赞许。
  郭养恩来到队伍前站定了,脸色一下严肃起来,黑森森的,显出几分凶恶,他示意郭玉凯:“开始吧!”
  郭玉凯拔出腰间的手枪,高声道:“弟兄们,我们队伍里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是奸细和孬种,还有逃兵。当初我们拉杆子时就有规定,抓回逃兵一律枪毙。今天,我们就是要处治一个逃兵,今后谁要敢溜号,下场和他一样。哼!”郭玉凯来到李清跟前,扶着他的下颏儿说:“李清,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一周年忌日,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清在昏沉中听到郭玉凯魔鬼似的嘶喊,清醒了许多,他用尽平生力气喊道:“我冤枉!”但喊出的声音却是那样微弱。
  “小兔崽子,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拉出去!”郭玉凯吼道。
  “慢!”那位穿军服的客人忽然叫了一声,“你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客人问郭玉凯。
  郭玉凯说:“李清。”
  李清像黑暗中见到了亮光,死亡路上听到了菩萨的召唤。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声清晰而又亲切的声音,那是他朝思暮想、时刻在呼唤着的声音,他挣扎着转回身来,呼叫道:“三叔,救我!三叔,救我!”
  “李清!”客人跑到被两个战士拖着的犯人面前,跪下一条腿, 
  扶起李清的头,“果然是你!”他心里不禁一抖。
  “三叔!”李清瘫倒在地,泪水登时模糊了双眼。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那些麻木的士兵们惊奇地看着这场面,围观的群众跑着向这边聚过来。
  郭养恩走到郭玉凯身边说:“还不赶快松绑!”
  捆着的绳索解开了,李清麻木的胳膊没有动,只是痛哭着。三叔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安慰道:“李清,别哭,别哭,你没事了,别哭!”
  客人正是李清天天找、夜夜盼的三叔李生瑞。这天,应山联合县政府通知开会,让李生瑞路过王宜庄村时,把边区政府政卫队大队长郭养恩叫上。到了王宜庄,李生瑞见到郭养恩,让他上路,可郭养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是要在李生瑞面前显示一下他的纪律严明呢,还是摆一摆他治军特殊的样子,一定要李生瑞和他去看一个精彩场面。李生瑞不便驳这个大队长的面子,才跟着来到了乐楼前,没想到无意中竟救了侄儿一命。
  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侄儿,李生瑞心里好疼,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这支队伍的素质,更清楚郭养恩的素质。
  回到大队部,郭养恩说:“天大的运气,你今天不听我的话,令侄儿就完了。”
  李生瑞说:“是啊,真是巧得很,要不是郭大队长邀请,李清真的没命了。李清,赶快谢过大队长不杀之恩!” 郭养恩摆着手说:“快别,令侄身上有伤,可不能动弹。”
  李生瑞说:“那我代李清谢大队长了。”李生瑞抱着拳揖了揖。
  郭养恩又摆着手说:“不敢当,不敢当,李队长,我们谁跟谁啊!”
  李生瑞当着郭养恩的面批评李清说:“李清,既然来当兵,就该好好干,怎么跑呢?”
  李清说:“我不是跑,中队长待我不错,我怎么会跑呢,是一块来的李臣和李万成跑了,我想追他们回来,中队长以为我也是想逃跑。”
  郭养恩脸上当下挂不住了,骂道:“妈的,看那个猪头,不问清就杀人,真他妈废物。李队长,你放心,我一定重重处罚这个猪头!”“猪头”是郭玉凯的绰号。
  李生瑞说:“事情过去就算了,李清不是说了,中队长待他不错嘛,可能是误会。这样吧,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再不要提了,大队长,咱们走吧!”
  郭养恩说:“好,咱们走!”随即安排勤务兵:“去告诉‘猪头’,赶紧给李清换了衣服,让炊事员做点好吃的。唉!还是个孩子嘛,真是。”
  “三叔,我跟你一块走!”李清拉住三叔的手,生怕三叔跑了似的。
  李生瑞看着郭养恩说:“大队长,你看可不可以,等伤好了我再送他回来!”
  郭养恩爽快地说:“怎么不可以,来人,找一匹马来,让李队长和李清骑上。”
  “是!”郭养恩的警卫员应了一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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