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螳螂捕蝉

　　“好一个让人钦佩的大道理，看来张盟主是非欲染指这片富饶之地了。但是，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江湖之争我们苗家向来置身事外，五仙教教众千千万万，谁要是侵犯我们的地盘，毁坏我们的家园，我们有能力来保卫自己，即使流血丧命也在所不惜，如今，大当家的亲临寒舍，我感到不胜荣幸，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免谈，如果非要替你手下弟兄讨个公道，不妨露一手给我瞧瞧，江湖自有江湖的作法，如果胜了我，那一切随你的便。”仝一成说话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这又何必呢？难道我们就不能联手吗？如果阁下同意加入生死盟，我们岂不是化干戈为玉帛，成为兄弟多好。”张继青脸上诚恳之极。
　　“呵呵，那就先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够不够资格。”话未说完，仝一成的脸变了，变成了绿色。同时，一股带有恶臭的气体，慢慢地隔空袭来。
　　张继青没有动，他并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四肢有些麻木的感觉，真力却好像渐渐逝去，他中毒了！
　　“哈哈哈，张盟主，真是了不起，中了我的五毒销魂散，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不倒的人，你算是第一人。不过也是最后一人。”仝一成笑了，笑的有些邪气、有些诡异。
　　“你是如何下的毒？”张继青问道。
　　“烟。”仝一成回答。
　　“烟？”张继青一下子明白过来。
　　“对，中华香烟。你抽的无毒，而我吸得这支却有毒，我把你的注意力引在了你吸的那一支烟上和喝的茶水上，让你感觉无毒而放松警惕。而你却根本不曾料到，我会给自己下毒。而我喷出的烟气却会让你不知不觉地吸进身体里。要想杀人先杀自己，而我自己却死不了，你却完了。哈哈，因为我预先服了解药。”仝一成得意地笑着，眼睛里露出了血红的、狂热之色，就好像猎人看着奄奄一息的猎物一样，充满了兴奋与残忍。
　　“我明白了。”张继青平静地说到。
　　“明白就好，呵呵，能够明白地死去，总比糊里糊涂地失去性命，好过得多。”仝一成站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张继青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的声色。
　　“你想早死？哼哼，我偏不让你死，我要你活着受罪，尝一尝我们的五毒圣物的滋味后，再慢慢地死去，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如何腐烂，而骨头却还能够活动，我要你眼看着自己的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被狗吃着，而你却不知道疼痛，你却毫无办法。我也要你眼瞅着自己的肉皮被活活剥下，而你却不由自主地抓着自己身上的筋和带着血丝的肉，往自己嘴里填着，大口大口地吃着，我要你……”仝一成狂叫着。
　　“行了，别说了，你能杀死我吗？你的脸为什么变黑了？你对我发出的三十六击杀招，为啥半途而废呢？我听说僵尸神功一旦发动，全身都是绿色的，而你为什么变黑了？你是不是现在跟我一样，也感到无力，感到头晕，感到内力不从心呢？你想借着说话的机会来拖延时间，掩饰自己的窘态，以便寻求解毒的方法，你找出来吗？”张继青还是一脸淡然。
　　“我的脸真的变黑了吗？”仝一成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你可以照照镜子。”张继青说。
　　“是你下的毒吗？”他一下子也瘫坐在了椅子上。
　　“不是。”
　　“那是谁呢？”仝一成大声地叫唤了起来。
　　由猎人变成猎物，无论是谁，都是在心里上难以承受的。
　　“咯咯咯。”一阵娇笑像黄鹂鸟般婉转传来，接着就从门外飘进来一个女人，那个倒茶水的女人。
　　“想知道，是谁下的毒吗？嘻嘻，当然是我了。”这个女子一脸娇笑，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一样，含羞带露，又像是一朵曼陀罗花，艳丽中，带着魔鬼般的诱惑，让你沉迷、让你一眼看去便会上瘾、便会欲罢不能。
　　按说如此婉转、甜甜的话语，谁听了都会心头发热，都会感觉到余音袅袅地暖，可是张继青他们听在耳朵里，却像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莫名其妙地傻了眼，乱了脑，或者是断了思路。当然，他们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
　　当然，这种感觉最正常不过了，无论是谁，在临死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的。
　　“茹萍？你……你开什么玩笑？”仝一成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开玩笑？我跟你开玩笑？我跟你在这种场合下开玩笑？我疯了吗？”这个叫茹萍的女人，柔柔地说着，缓缓地走到了仝一成的身边。
　　的确也是，在当世如此两大黑社会头子面前开玩笑，不是她疯了，就是她不要命了。
　　可是，这个女人好像既没有疯也没有不要命，而是轻柔地从椅子后面抱住了仝一成。然后就把她那尖尖的、秀巧的下额顶在了仝一成的头上，在那乌黑的密发上来回滑动着。双手却在脸上爱抚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却没有向张继青正眼地瞧上一瞧。实际上，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是不需要让人专注的。
　　“真的是你吗？”仝一成傻傻地问道。
　　“嗯，是我。”
　　“为什么？”仝一成好像很是冤屈。通常，一个人在感到冤屈的时候，总会问至少一万个：为什么？
　　“没有原因，因为我就是柳絮蓝，东北兄弟会的三朵花之一的“百里飞花”柳絮蓝。”
　　“啊？唉……”仝一成一下子叹息了起来。
　　据说东北兄弟会里，有个专门负责刺杀任务的组织，这个组织里最有名的杀手是三个女子。她们分别是“百里飞花”柳絮蓝，“千里摘花”苗若瑄、“万里落花”狄芳菲。这三个女子刺杀了无数大名鼎鼎的江湖好汉，黑道枭雄。但是人们一直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也从来没有人见过她们的真实面目。她们就好像是个迷，亦或是人们瞎编的一个传说。
　　可是如今真的就出现了，而一出现就是在这种场合，也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哑口无言了。
　　“那么你就不是茹萍了？”仝一成幽幽地问道。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像我们这种人，谁没有七八个身份？我知道，你瞒着我，暗地里通过公安局的内线对我的身份查的是细致入微，可是，我们兄弟会里干这一行的，早就安排下了对付之策。在全国，与我长相相似的女子至少不下几十人吧，我们把她们的底细也摸得是一清二楚，登记造册。并且进行专门的系统训练，模仿她们的一举一动，以及口音、爱好、等等，有时候，暗中进行替换，使其家人也难以辨识。我们细致的程度，就连身上的一个黑痣、毛发状况都通过整容整的一模一样。你又是如何能调查出来呢？如今，我是你的情妇，也许这件事过后，我便是武汉的一个银行职员，亦或是兰州的一个摆地摊的，呵呵呵。”柳絮蓝轻声说着，然后就深情地吻了一下仝一成的脖子。
　　这时候，她竟然还在吻？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也怪不得仝一成打了一个哆嗦了。
　　“看来，你们兄弟会早就布下了圈套，欲染指这片富饶清秀之地了。”仝一成叹了一口气。
　　“正是，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出马，到大理蝴蝶泉去参加什么山歌对唱，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你看中，成了你的胯下玩物，要不然我也不会能够随时随意进出你的总堂，听你们开会决策。”柳絮蓝柔柔地说着。
　　“可是，我跟了你这几年，慢慢地、不知不觉地竟然对你有了感情。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是绝对不能有感情的。一个杀手如果有了感情，那么她就要会为之付出生命的。这个世界真好，我还想多呆一段时间，我可不想死，于是就尽力地压下自己那心底的一缕情愫。但是，我发现，情这个东西，一旦萌发了，真的难以克制，它就像岩石下面的小草一样，顽强地、执着地生长着。我为此经常苦恼，经常对着月色哀叹。”说道这里，柳絮蓝的眼角不知何时竟然挂了一窜泪滴。
　　这时候，能够落泪，谁会相信？但是，这时候的一片话语，让人却如痴如醉了。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你瞒着老婆，把我接到你身边，成为你的秘书，以便随时能够享受我的肉体，发泄你的情欲。当你发现我不是处女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失望与痛苦，你想找个处子，找个纯洁无瑕的女人，你大名鼎鼎的一方霸主，肯定不会去尝别人剩下的饭菜。你既嫌弃我，又不舍得失去我，你矛盾，你挣扎。你悄悄地亲自毒死了那个、我随便编的那个破了我身子的那个无辜的、死了也不知道啥原因的那个、我的邻居的那个、憨厚朴实的小伙子。你把对我的恨意，全部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了你的心，你对我是既爱又恨。”柳絮蓝此时已经陷入了痴痴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