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时机杨国栋逃命 显淫威日本官举刀

　　第六章看时机杨国栋逃命显淫威日本官举刀
　　
　　溅起来的火星烫醒了正熟睡的飞毛腿，他打个激灵坐起来，隐隐约约听到有动静，正纳闷呢，爬山虎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飞毛腿，快喊营长，公路上有人，朝这个方向来了，八成是鬼子。”
　　飞毛腿爬起来，赶紧喊人，余荣贵问：“多少人？”
　　爬山虎：“看不清楚，反正一长溜儿，估摸不准。”
　　哮天犬：“营长，打不打？”
　　余荣贵：“打什么打？摸不清楚敌人的脉络，真要打起来，咱吃亏。”
　　哮天犬：“那怎么办？”
　　余荣贵：“现在咱们很疲惫，这里地形又不熟，只有找地方隐蔽，见机行事！”
　　哮天犬说：“我没有子弹了。营长，咱们逃吧！”
　　余荣贵想了想，说：“村子这么大，他们未必就能发现咱们，咱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看看龟孙们是赶路的还是朝这里来的，看看他们要干什么？这里靠近大山，万不得已咱们进山。哮天犬，你先去摸摸路，看看哪个地方进山方便，其余的跟我来！”
　　哮天犬领命去了，飞毛腿见屋檐下有一捆烟叶，顺手牵羊取了下来，挑到枪头上，跟着余荣贵来到靠山根的一家屋子里，有的在厕所里，有的在牛圈里，有的在阁楼里埋伏了起来。
　　其实，这户人家就是被毁坏的林虎彪的家，有院子、有阁楼、有亭台，虽被烧毁，但藏身处还真不少。这里居高临下，村子里的一切基本上都能看到，战士们密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几个伪军在前面开路，接着是被拴着的李自群、刘合龙、刘清茹、严富成、杨国栋等人，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后面是一群伪军和鬼子，一个个凶神恶煞，扬威耀武。
　　进了村，日本中尉麻生叽哩哇啦指挥鬼子在外围排开，伪军四下散开待命。
　　麻生身边是一个豹头环眼，满脸横肉的大汉，那大汉双手叉腰，目空一切。
　　林月星穿了一身黑色的便衣，点头哈腰给麻生报告：“报告太君，一切准备好了。”
　　麻生挥了挥手，林月星像得了圣旨一样跑步过来，命令伪军们把李自群、刘合龙、刘清茹、严富成、杨国栋、杨国华等人带到远离村子的一个池塘边。
　　村子里热烘烘的，这里却冷风嗖嗖。
　　看着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杨国栋等人麻木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林月星过来给他们解绳子，杨国栋警觉地问：“你们要干什么？在这儿打死我们？”
　　林月星鬼鬼祟祟四下瞅了一下，说：“兄弟误会了，我叫林月星，也是被逼无奈才给他们干事的，我也是中国人，我替你们说了好话才保住了你们命的。记着，你们得听我的，准没事。”
　　杨国栋又问：“那你是要放我们？”
　　林月星压低声音说：“我哪敢啊，你没看见麻生太君旁边那个壮汉，叫高桥，是日本的大力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弄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他就是来这里监工的。说实话，我也是日本人使的一枚卒子，人家让我干啥我干啥，稍有一点差错，那个魔鬼就和你玩命。兄弟们，你们看看，这些龟孙们昨天做的什么孽啊，在村里打死这么多无辜的乡亲，咱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吧，我和日本翻译有过一面之交，好说歹说他才答应出面替你们说好话，让你们回到这里来把这些尸首埋了，让可怜的乡亲们入土为安吧。”
　　“日本人要毁灭罪证？”杨国栋问。
　　“真要毁灭罪证，他们把死尸放到火堆上烧了，还用得着这么干，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林月星说。
　　“那你还是让那些没人性的东西把我们杀了吧，就凭我们这些半死不活的人，我们干得了吗？”杨国栋说。
　　“你们活得好好的，怎么说是半死不活的？是不是不相信我林月星？”林月星显得很委屈地说，“为了你们，我可没少向皇军求情啊！”
　　“那这冷冻寒天的，土块比铁块还硬，谁挖得动？”
　　“其实你们不用挖坑，这个池塘是干的，你们把尸体抬到这里，拢个土谷堆不就完事了？你们只要把他们掩埋起来，那就是积了阴德了。”
　　杨国栋说：“老总，我们就是有心想干，从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我们只不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谁身上还有四两劲？”
　　林月星四下看了看，见一家烟囱还在冒烟，就对一个伪军喊道：“长腿，看看那家是不是有人在做饭了？要是他们饭好了，就过来喊弟兄们过去吃一点好干活。”
　　长腿白了便衣一眼，极不情愿地端着枪走进了刚才国军们歇息的地方，发现那里还有啃剩的狗骨头，锅里还有热的面糊糊，他转过来对林月星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姓林的，那里有剩肉，也有热饭。”
　　“肯定是村里人偷偷回来了，见咱们来，又逃走了，刚好，能让兄弟们喝口热汤。”林月星领着杨国栋等人吃饭去了。
　　“狗东西。”长腿望着林月星远去的背影，低声嘟哝了一句。
　　在吃饭的当口，杨国栋趁林月星没注意，悄悄对其他几个人说：“这地方是杨国华的家，路咱们都熟，吃饱后咱们分头跑，能溜出去几个是几个，千万别扎堆儿，那样目标大，容易暴露。”
　　其余几个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杨国栋狼吞虎咽吃过饭，一闪身钻进了厕所，后面跟着严富成，他站在门口望风。厕所是个茅草棚子，杨国栋看准时机，使劲掀掉茅草棚子，跃上后墙，沿着村中小路躲躲避避逃走了，杨国栋外号叫一阵风，意思是走路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严富成见状，也跟着逃了出来。
　　林月星候着这些壮汉子们吃过饭，一查人数，少了两个，大惊失色，赶紧喊来长腿，让长腿看着这些没有逃掉的人，他到日本人面前报告，长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走慢一点，别激动得闪了腰，崴了脚。”
　　林月星也不和他计较，一路小跑到了麻生面前。
　　麻生暴跳如雷，左右开弓扇了林月星两个耳光，然后对伪军叽哩哇啦一阵吼，让伪军到村子里找人。
　　长腿照看着剩余的人，不敢大意，生怕出差错，他让这些人都抱着头蹲到墙根下。刘合龙装着顺从的样子，开始抱头下蹲，当长腿拿枪去威逼其他人时，他猛一窜出，拔腿就跑，长腿大惊，掂枪就打，却没打中，枪声惊动了其他伪军，伪军们纷纷赶来，围住了刘合龙，刘合龙手臂被反绑起来，在伪军的推推搡搡中，被带到了麻生面前，李自群等人被镇住了，吓得蹲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一样。
　　杨国栋路径熟悉，他左弯右拐，慌不择路来到了国军躲避的院子里，正张望着寻找藏身的地方时，大鼻子从牛棚里窜出，使劲把他拉到了柴垛里面，他本能地拼命挣扎，大鼻子小声说：“别怕，自己人。”他一听口音，觉得不是鬼子和伪军，狐疑地蹲在一边直喘气。
　　候杨国栋平静后，余荣贵走过来，轻声问：“老乡，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问，杨国栋神色暗淡下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把昨天突然遭遇鬼子清乡、他们被抓去关进一个烂仓库里等等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战士们听着，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抓住一个鬼子，剥皮抽筋剜眼珠来解解心头之恨。
　　严富成走的是另一个方向，他的运气不太好，翻越一个围墙时被伪军发现了，伪军大喊“站住，站住！”严富成转过墙角拔腿就跑，可是他跑得再快，也没有子弹跑得快，他闪身躲避子弹，一趔趄跌倒了，几个伪军趁机上前把他抓住了，他被带到了池塘边上。
　　麻生见又抓到一个，为了给其余几个来个下马威，就走过来，抓住严富成的衣领，扇了两个耳刮子，直打得严富成眼冒金星，林月星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呀，你咋不理解我的苦衷呀，我帮你们解绳子，让你们吃饭，你倒好，不领情，反而逃走了，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吃了太君几个耳刮子，你让我咋说你好呢？”
　　严富成却不领情，朝林月星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哈巴狗！你好好给日本人舔屁股吧！”
　　林月星气急败坏地问：“想活还是想死？”
　　严富成头一仰说：“落在鬼手里，不怕见阎王，老子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找你算账！”
　　麻生狞笑着，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军刀，到严富成跟前，高高举起。
　　然而，他没把刀放下来，却突然改变主意，转过身走到刘合龙跟前，用军刀割掉了拴着刘合龙的绳子，指着严富成，皮笑肉不笑地对刘合龙说：“杀了他，你的活命！”
　　刘合龙接过刀，看了怒目而视的严富成一眼，闭上眼，一步一步逼近严富成，就在他拉开架势要砍严富成的时候，突然转身，向身后的的林月星刺去，林月星闻风躲过，麻生的枪响了，刘合龙摇摇晃晃倒地了。
　　这时，一个伪军过来报告，他们又搜出了几个昨天没来得及逃掉的人，请示麻生怎么处理。
　　麻生为了显出自己的淫威，举起刀，砍了严富成，鲜血喷出来，溅了麻生一身，严富成始终睁大着血红的眼睛，摇摇晃晃倒地了。
　　看着严富成的身子在地上不停地起伏，麻生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谁要不老实，这就是下场。能干活的拉到这里，不能干活的，死啦死啦的！”
　　李自群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把抬来的一具具死尸平行放好，然后趁机给他们整整破烂不堪的衣服。
　　两个伪军又抬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李自群等人一时还没认出来是谁，只知道她还有一口气，正犹豫着没办法，林月星见状，走过来，一脚踏上她的胸膛，使劲向下一踩，女人四肢挣扎了几下，不动了。等李自群等人回过头来看时，女人的口鼻都朝外渗血。
　　“拉过去！”林月星对着李自群等人喊。
　　麻生走到死尸中间，一个一个看那些扭曲的脸，特别关注的是男死尸和他们身上的服装，最后立定，狰狞地说：“昨天的，皇军的，少了一个的，再搜！”
　　伪军们不敢不听，端墙处、茅坑内、牛屋里、下水沟，都是他们搜查的重点，眼见就要到国军们藏身的地方了，大鼻子学起了野猫的凄凉的叫声，两个伪军相互看了一眼，爬到断墙处向里面瞅了瞅，就又到别的地方去了。
　　麻生气急败坏，对林月星吼：“少一个的，怎么回事？”
　　林月星答不上来，结结巴巴说：“太......太君，这......
　　满脸横肉的大汉冷冷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生怕麻生再折腾下去，就生硬地说：“也许是火祭了，上哪里去找他？”
　　麻生没再说什么，朝着还在冒烟的村子弯腰鞠躬：“小林君，你为大东亚圣战尽忠了。”
　　其他日军见样也都垂下了头。
　　麻生用手指了指躺在池塘里的死尸，用手一挥，林月星像得了荆州似的，开始敦促李自群等人掩埋这些尸首。
　　干活的人找来锄头、䦆头，去挖池塘周围那些冰冷的土，身上冒着冷汗，心里流着泪，稍微松口气，就要挨林月星的鞭子。他们强忍着悲愤，把一锨锨黄土覆盖在无辜的乡亲身上，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想说话。
　　伪军们还在村子里逐地方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