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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莲花开》(九)

作品名称:石莲花开      作者:劳英      发布时间:2010-07-09 10:37:51      字数:4517

 十乡村女教师2

学校里青年老师多,很活跃。大家总是朝气蓬勃,处处充满活力,有说有笑的。办公厅不是说笑声就是歌声。要不,就是二胡声,小提琴声。就是下课几分钟,老师们不是唱上几句,就是弹上一歌半曲的。江老师爱唱歌。只要江老师一开口,宁波就马上拉起二胡,他们俩是很合拍的。石莲想,他们都是师范生,见多识广,水平又高。石莲也爱唱歌,但她哪敢在这些师范生面前班门弄斧呢?
“石莲,妳唱一首吧。我知道妳在中学时还是学校文工团的呢。我听过妳唱歌,很不错。”宁波说。“唱什么歌呢?”“唱《鸡公仔》吧,妳以前在晚会上不是唱过这首歌吗?这歌好听,我爱听。”“江老师和我一起唱吧。”“好吧,我们一起唱。”
一天,校长说:“明天是中心小学一年级的公开课。石莲,妳去听吧。去听听人家有什么好的教学方法,学习学习,对自己有好处的。江老师明天上午有空,妳就陪石莲去吧。”
公开课开始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老师走上讲台,她稳重而镇定的神态告诉石莲,她是一个有教学经验的年青老教师。为什么说她老教师呢?因为她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的教龄了。她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她的班级都是非常优秀的。大家都喜欢听她的公开课。
女老师有礼貌地说:“今天是我的公开课,欢迎大家来听我的课。”石莲看到,她的课堂纪律很好,学生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课,坐得端端正正,一动也不动。
当时,学校是刚刚教学普通话,还不是普通话教学。女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大米,麦子’几个生字。就用白话教学生读了一遍。然后,让学生自己读两次。这样,生字的读音在学生的脑子里烙下印了。再叫学生在桌子上用手两遍生字。后来,女老师按教材的要求,在生字的下面写上汉语拼音字母,就叫学生读出生字。学生就用白话读出‘大dai米mei’,女老师一听急了,心想,刚才应该先教拼音,然后再教写生字。先读准拼音,然后你讲广东话也好,上海话也好,它也不会变味。女老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学生的‘大dai米mei’,纠正为‘大da米mi’。
女老师多年的教学,向来都非常优秀。今天因为教材的改革,让她第一次闹出笑话,她真的很纳闷,很惭愧。她毕竟是生在旧社会,长在旧社会的南方人,没学过拼音,怪不得她。如果她有机会系统地学习,她会更加优秀的。
听了公开课,江老师问石莲有什么感受。石莲说:“我觉得很好。她的学生很听话,学习很认真,课堂纪律很好。很值得我们学习。”
江老师说:“除了妳讲的以外,还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比如,她的教学方法。平时我们教学生字,都是让一个学生在黑板上写生字,大部分的学生没有练写的机会。特别是个别不专心学习的学生,这个时候会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女教师就不同,她是让每一个学生在自己的桌子上练写。这样,每个学生都有练习的机会。这就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互动。我们特别提倡这种方法。”石莲觉得江老师说得非常有道理。她想,如果把女老师的‘互动教学法’和良好的课堂教学结合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好的教学效果的。
石莲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在家吃饭后又去学校改作业、备课等,完了又从学校回家。虽然从家里走路到学校只用不到十分钟。但是碰到刮风下雨就不方便了。学校对老师批改作业、备课都是严格要求的。批改作业要仔细、认真。备课写教案要详细、准确,没有教案不得上课。还有,每个老师一个星期最少要去家访两次。所以,都是要抓紧时间的。开始时,因为石莲经验少,备课困难。宁波和江老师经常教她,帮助她。石莲非常感谢他们。
有一次因为下雨,石莲只好冒雨回家又冒雨去学校,后来她感冒了,不能上课了。江老师他们只好顶她上课。校长说:“石莲,干脆妳搬来学校住吧,反正学校有地方。不然妳来回地跑,会影响身体,也会影响工作的。以后我们自己煮饭。我们可以拿请‘工友’的费用来加菜。以后我们谁有空谁煮饭。好吗?”
江老师说:“石莲,妳搬来我们就有多一个伴,我们三个女人可以成一条圩了。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女生小合唱队了。”
石莲说:“好吧,明天我搬来吧。”石莲对父母亲说要搬到学校住。母亲虽然舍不得女儿搬去,但也为了女儿晚上走路的安全着想,最终也同意女儿搬去学校了。
每天上午放学后谁有空谁就煮饭。有时候连校长也下厨。在厨房里,不是你煮饭,就是我洗菜;不是你劈柴,就是我挑水。有说有笑,像个大家庭。老师们还提议上山打柴,校长不同意。“不行,上山打柴、割草要时间,耗体力。我们每个星期就一天休息,体力不支呀!况且不能影响身体,更不能影响教学。”
宁波老师说:“我们年青力壮,力去力来不成问题。我们星期天上午去打柴,下午自由活动,一个星期有半天休息就够了。你让我们去吧。其实,上山打柴也是一种活动,可以锻炼身体,也算是一举两得吧。另外,我们上山打柴校长不得去。因为校长是一校之长,工作比我们多,必须要有多一点时间由自己支配。对吧。校长,以后我们上山打柴你就不用去,我们几个去就够了。”
校长说:“好呀!以后你们上山打柴我就在家享福,当老爷。”江老师说:“校长,你同意我们上山砍柴啦?”“呀?没有呀,我没有说同意你们上山打柴呀!你们这帮年青人。其实,你们打柴哪有我老手呀?以前我们还打柴去卖交学费呢。”
石莲没有上山打过柴,现在是第一次。宁波和其他男老师爬到树上把枯树枝砍下来,江老师和石莲在下面把枯树枝捡起来捆成一捆一捆的。其实,几个年青人都是很少打柴的,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江老师和石莲用柴扦来扦柴,扦得一捆另一捆又掉下来。扦了两次扦不得,柴捆松散了,撒了满地。看着这撒满地的枯树枝又怄气又好笑。“哎呀!累死我了。”“我也是,妳看,我的手都起泡了。”这时,不知道在哪里传来“哈哈”的笑声。石莲不好气地说:“还好笑,真是气死人了。”一举头看见是校长,真有点不好意思了。“校长,快来救驾!求求你啦。”“哈哈哈,好在我来,不然的话你们肯定空手回去,还说不要我来。”只见校长三下两二,把柴扦好了,然后把柴放到江老师的肩膀上。“挑好呀,慢慢走,累了就歇一会。”这时,宁波也把柴担放到石莲的肩上,“重不重?要是太重了就少要一点。”“不重不重。”谁知石莲刚走几步,柴捆就掉下来了。校长赶快跑过去,用一条绳子把两捆柴拉在一起,这样柴就不掉下来了。还是校长有办法。真是做事不如老手呀!
柴是挑回来了,可是石莲的肩膀被磨痛了,江老师的手被刮伤了。但不管是痛还是伤,都不影响他们的情绪。劳动锻炼他们的身体,锻练他们的意志;劳动给他们带来朝气,给他们带来欢乐。
石莲第一次领工资非常高兴,她把工资全部交给父亲。这是因为她从小养成了珍惜一切,包括钱物,包括亲人的爱。她从小不乱花钱,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国庆节,公社全体教师集中庆祝。石莲对父母亲说明天要去中心校开会。父亲给石莲十块钱,石莲说不要这么多,父亲说多拿点不要紧,钱不咬身,拿少了不够花才麻烦。石莲点点头,用手帕把钱包好,加上一个好同学的像片包在一起。还没来得及交伙食费,去厕所时让钱包掉进去了。石莲难过又怄气。江老师安慰她,叫她不要怄气。并借钱给她交火食费。回到了家,当着母亲难过得掉了眼泪。父母亲就说,掉了就掉了,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伤了身体才不值得。
石莲的家里一时困难,石莲想跟江老师借。宁波听到了马上说,我这里方便,我借给他们吧。他带着钱来到石莲的家。“五叔,五婶,我先借给你们吧。”说着把钱掏出来递给石莲母亲。父母亲谢过了宁波。“太好了,过几天我们有了就还你给你。”“不用急,我不急用。”
一天,老师们吃完饭,都返回办工厅。江老师说:“石莲,我看妳还没有男朋友,我给妳介绍一个吧,好吗?”
石莲说:“妳给我介绍男朋友?谁呀?妳说吧。”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江老师,觉得有点好笑。
江老师说:“我是说宁波老师。”
石莲听了“哈哈”地笑起来说:“妳这不是寡母婆做媒吗?妳自己还没结婚。”石莲又认真地说:“江老师,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两个才配呢,你们都是师范生。天生的一对。”
江老师说:“石莲,我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在广州。我们不久就结婚啦。到时候我还请你们去喝酒呢。”
江老师又说:“石莲,我是说真的。我看宁波这么优秀,他才华出众,工作勤奋,心地善良,对人诚恳。这么好的人妳去哪里找?”
石莲正经地说:“江老师,我还年轻,还不想考虑这些事。谢谢妳的关心了。”
有一天,石莲来到学校,宁波对石莲说:“石莲,妳有一封信,我帮妳放到妳的抽屉了。”
石莲说:“是吗?”石莲拉开抽屉,一眼就看见署有某某师范学校的信,她知道是姚嘉的来信。再一看,抽屉里还有一封什么都没写,只写‘内详’的信。好熟悉的笔迹。她怀着好奇的心打开了信,信里写有两首诗。熟悉的笔迹,使石莲想到宁波,她往下再看,果然是署名‘宁波’。石莲的心‘呯呯’地跳着,她不敢说话,偷偷地看了宁波一眼,只见宁波毫无表情地低着头坐着。好像是等待着什么,是等待着石莲有什么反应吧。石莲什么反应也没有。她轻轻地把信放在衣袋里,又轻轻地走出了办公厅。宁波见石莲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他的心也‘呯’地跳了一下。他看着石莲的背影,显得很失望。
本来就很亲切友好的同学加同事,一下子变得非常陌生,一下子拉开了距离。石莲不敢面对,她时时躱避他。她发现他情绪有点低落,她心里有点酸酸的。
石莲的母亲说:“不是我说妳,妳这个人真是的,妳看人家宁波对我们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去哪里找呀!”
石莲说:“妈妈,我不说宁波不好。我是觉得我现在还年轻,还不想考虑这些事。”
宁波教的四年级就要毕业了。因为这个班学生成绩好,纪律也好,被评为优秀班级。在这里面,就有宁波不少功劳。因此,校长对宁波和他的班级给予特别的赏识和极高的评价。校长特意请照相师来帮他们照毕业照,准备把他们的毕业照挂在办公厅,作为留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校长向老师们说,因为宁波教学有成绩,所以上级准备把他调去中学任教。调令已经到了,后天他就要去报到。我早就听到消息,我极力挽留,不想让宁波去。可是现在调令已到,调令就是命令。宁波老师在我们学校几年,样样都很好,我都舍不得他走。
石莲听到宁波要调走的消息,心里很不平静。首先,她觉得在这几年里,宁波对她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比如写教案,开始时她不懂写,就是宁波第一个教她写。他们之间相处得既融洽又愉快。现在,宁波要走了,她就要失去一个好同学、好同事。再有,她看了宁波的信以后,就很少跟他说话,甚至还躲避他,改变了往日同学之间的友好,同事之间的融洽。使得他重重的心事得不到释放。此时,石莲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她为什么就不能正确对待呢?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
宁波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李。石莲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感觉宁波此时很孤单无助,但又觉得宁波从此以更宽阔的脚步踏上更远、更高的舞台。她暗暗地祝福他以后会更好。不知道为什么,石莲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她很快地擦干眼泪。“我帮你收拾东西吧。”换来的是一阵沉默。宁波头也不抬,但他听得出是石莲的声音。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石莲从衣袋里拿出一本叫《冬梅》的连环画,递了几次,终于递到了宁波的面前,说:“宁波,送给你的。”宁波接过连环画,不声不响地放进他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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