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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9、狼窝羔羊 20、毒计连环)

作品名称:世道尊严(又名金桃林)      作者:吴润涛      发布时间:2015-02-07 11:20:20      字数:7404

  十九、狼窝羔羊
  以前早上吃饭三个人,大太太由着丈夫与儿子嬉闹。她只冷眼看着。儿子是她手中一张王牌,你有本事就别来招惹儿子呀!如今成了四个人,饭桌上自然形成两个组合。丈夫与儿子嬉闹,她与桃花说话。但工夫不大,便打破了这种格局。儿子首先摆脱父亲纠缠,凑过来向新来的漂亮姐姐示好。接着丈夫也搭讪,对桃花问这问那。桃花很快就成了饭桌上的中心。
  大太太心里又是一阵得意。昨天脑子里还很模糊想法,渐渐显出点眉目。早上她逼着桃花穿上昨天新买的连衣裙。衣服一上身,桃花立刻由一个乡间村姑变为豪门小姐。时兴得体的款式,勾勒出许多神秘的美感;淡雅浅蓝的色调,衬托得肌肤更加白皙。她又一次打量桃花,觉得她在移步举手只言片语中,既让人感到非常和蔼亲近,却同时又透出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那边屋里的妖精如果此刻就站在桃花身边,必定自惭形秽,当个使唤丫头也不够格。她瞟一眼丈夫,已是一幅垂涎欲滴的馋相。不由心里冷笑道,我让你看着吃不着,馋死你!
  她要把桃花也作为一张王牌,而且是大王。这张牌究竟咋用?啥时候用?用到啥程度?一时还没想透彻,但肯定是要好好用的。
  饭桌上,大太太绷着脸对丈夫说了桃花去西安的事情。让丈夫先安排人打听清楚那边情况,然后再确定啥时候去。避过桃花又特别叮嘱丈夫,打听清楚先告诉我,绝不能撇开我,向桃花假献殷勤。你听好了,她可是我娘家的亲亲侄女!在大太太看来,这几句不冷不热的淡话,足够丈夫想入非非的,也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桃花觉得这样安排稳妥,对大姑自然多了几分感激。她是闲不住的人,便急着要帮李姐干活。大姑哪里肯允。不是带她出去闲逛,就是俩人唠嗑。有天竟带着桃花到二姨太屋里转了一圈。像巡视,又像示威。出得门来,大太太不无得意地说,你看那妖精变老实了吧?在你面前,她就是这个。说着伸出小面指头恨恨地晃几下。桃花莫名其妙地笑了,我与她有啥比头嘛?大太太威风劲儿立马蔫下来,夹带着些许哭腔说,我娃你可要帮大姑呀,只有把那妖精赶走,家里才能安宁呀!大姑我过的是啥日子,你还看不清楚?你姑父让那妖精弄得神魂颠倒,一个好端端的家,眼看着就要散摊子啦!桃花岁数小又刚来,也是局外人,实在没看出有多么严重来。
  情况似乎有所好转。姑父每晚回来,总会先到大姑这边坐一会,再去二姨太屋里。桃花见状,便宽慰大姑。大姑却冷笑道,憨女子,真真是个憨女子!这是因为你来啦,他吃着碗里,还要盯着锅里的。他是稀罕你,对你献殷勤呢!这样龌龊的话,能从当大姑的嘴里直白而出,可见这女人是个成规不够的八点子。她见桃花羞得满脸红晕也觉失口,便安慰道,我娃不怕,有大姑呢。我让他看着够不着,想死他!你啥也不要做,就当个美人胚子戳在这里。权当是个鱼饵,等把那屋里的烂货起发走了,大姑一定重谢你。
  桃花听到这里,不由打个冷颤。有种被协裹着当帮凶的龌龊感觉。这样下三滥的歪主意,亏大姑能想得出。莫非真被气糊涂了。自己不仅不能跟着蹚浑水,还要劝大姑放弃这种想法。于是每天变着花样劝大姑,同时催问去西安的事情。终于有一天大姑发脾气说,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不想帮我?我把话都说到求你的份上了,你还是要急着走?我早说过,你啥事都不用做,啥心也不必担,只戳在这里就行。我给你打保票,事成之后,一定完好无损地把你交到你女婿手上。我再怎么不是人,也不能害我娘家人啊!见大姑主意坚定,又信誓旦旦的,桃花只能无奈地干耗着。桃花人地两生身单力薄,跑到人家屋檐下求人家办事,又能咋样呢。
  也就从这时开始,桃花才留意起姑父的容貌来。圆圆的大脑袋上长着几根稀疏头发,红红的脸膛挂满疙瘩,绿豆大点的小眼珠总也转个不停。尤其那肚子,像足月的孕妇大得出奇,比得两条腿又短又细。走起路来,好像个三岁小孩,颤危危的只怕要摔倒。就这么一个怪物,竟能引得两个女人大战不休。图啥呢?无非权势与钱财。听说姑父是国军一个团长,指挥着千十号人马。不免心中疑惑,在战场上他能跑得动吗?指不定哪一天会被俘虏成为阶下囚的。
  就这么苦苦煎熬着,过去了半个多月。桃花按捺不住硬着头皮又去问大姑。大姑脸上抹不开,便催姑夫。姑父说,早就安排了,没准这几天就有回音。桃花只能等。大姑看她闷得慌,便找来几本言情小说,让看着解闷。此类书籍金娥收藏不少,却怕桃花分心不让多看。偶尔偷着看过一些,很是留恋不舍。可现在的心思咋也集中不到书本上,书页翻得哗啦啦响,硬是没读出一点情节。姑父还是每晚都来,也特别在意她。与大姑拉闲话时,说不上几句,便会扯到她身上。有几次竟住在这里。桃花虽然在对面的卧室,却能影绰听到他们对话。大多是针对二姨太的,偶尔也提到自己名字。说不到几句,俩人便会闹翻。姑父不是赌气而走,就是假装睡着。末了只剩下大姑单调的哭骂声。
  好不容易等到了消息,却让桃花失望透顶。说是找到兴隆贸易商行的大掌柜问了,庆林文辉压根就没去西安。大太太在饭桌上质疑过,这咋可能呢?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挺如意。让丈夫打听西安情况,只想拖一段时间,好利用桃花吊丈夫胃口,达到赶走二姨太的目的。那妖精前脚走,后脚就打发桃花离开,让丈夫空欢喜一场。
  而丈夫呢,更老谋深算。正应了那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才不老老实实派人打听呢。这个所谓的结果,是随口编的瞎话。糊弄俩憨女人,简单得就像吃一碟小菜。既然羔羊进了狼窝,哪有不吃的道理。现在不着急下口,是在玩猫逗老鼠的游戏。囫囵吞枣能品出啥滋味?要好好欣赏玩味一番后,再细嚼慢咽地享用。
  这天晚上,桃花与大姑刚把被子展开准备睡觉,姑父却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李姐,端几样下酒小菜。李姐一进门,就利索地抹净桌子摆好菜。姑父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亮出三个颜色不同的高脚酒杯。桃花见状便要去对面卧室睡觉,被大姑挡住。只得勉强坐下,却既不动筷子也不端酒杯。大姑劝了几句没劝动。姑父也不勉强,只顾着自个儿喝。直到大姑说,停了吧,我咋忽然觉得头晕啦。姑父附和道,也好。不过桃花得把杯子清了。从头到尾不沾一口酒,这哪行!喝点酒才能睡得香呢,喝吧!桃花见已经结束,也就端起酒杯喝下去。
  俩女人谁能想到,这个混账男人竟在酒杯上做了手脚。大太太喝得多,倒下去便懒猪般的呼呼入睡。桃花最后喝,也喝得少;躺下后只觉得浑身发软,头脑还算清醒。这时,姑父悄悄溜进来。他不再道貌岸然装斯文,而变成赤裸裸的两条腿畜生。一边肆无忌惮地浪笑着,一边就掀掉被子。手与嘴巴同时并举,在桃花身上恣意游走起来。桃花刚要惊叫,嘴便被堵住。想起身反抗,却一点动弹不得。只得任由色狼胡乱折腾。当感到下身撕裂般的疼痛时,惊恐的泪水已化成满腔的仇恨。没过多一会儿,便晕死过去。
  第二天清晨,夫妻俩在客厅争吵。男人口气很硬,无理强辩三分;女人撒泼乱骂,占理却处下风。桃花摇晃着跑来,揪住男人就要拼命。男人转圈躲避,慌乱间竟藏到女人后面。女人不再责骂男人,反改口训斥起桃花来。桃花立马傻了。突然间,就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狂笑。放荡无羁,阴森瘆人;两眼发直,透着凶光;一会儿盯着女人,一会儿又盯着男人。俩人看出桃花神色不对,都紧张起来。男人吓得大喊一声,快找大夫呀!便蹿了出去。女人赶紧扶桃花到床上躺下,颠三倒四地胡乱安慰着。
  这歹毒畜生一次得手,还不满足。竟在先生开的药方里,添加了春药。桃花服下后,狂躁情绪明显缓解,却生出想与男人苟且的邪念。只要那畜生一露面,桃花便有一种难以自制的冲动。当着大太太的面,竟忍不住眉来眼去勾肩搭背。大太太不在时,全然没了羞耻,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这正是那畜生想要的结果。
  药劲散去,桃花方能恢复正常。想起刚才不可理喻的举动,禁不住懊恼不已。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她既不能原谅自己,又无法解释为啥就会那样的没出息。这还是我桃花吗?想着想着,精神又恍惚起来。就这么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淑女,一会儿荡妇,身心憔悴度日如年。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那还有心思想去西安的事呢。再说,也不敢指望这帮混蛋送自己去西安呀。
  
二十、毒计连环
  二姨太好几天不见丈夫来屋里过夜,心里好生疑惑。凭着自己的万种风情,早把丈夫胃口吊得老高。大太太母熊般的一身肥膘,抬脚动步粗俗不堪,看一眼都嫌恶心,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还不闭过气去?她能有啥本钱笼络男人呢?二姨太冷笑着摇摇头。
  该不是丈夫在外面另有新欢吧?这才是二姨太最担心的。可这些天明明看见,丈夫坐的小汽车,每天都停在院里的呀。二姨太原先就住在前院的正房里的。因为大太太要来,丈夫才把她哄骗到如今的西跨院。为了抚慰她,连电话也一起移过来。这可是一部专线电话,直通丈夫办公室。只要丈夫在办公室,拿起电话就能直接讲话。她在电话里没少与丈夫调情,常常一说就是半个时辰。仅这一点,就把大太太比下去一大截。但这几天明显感到丈夫心不在焉。没说两句话,便推辞有军务。过会儿再打过去,就只能听到“咔嚓”一声挂断电话的响动。
  二姨太伏着玻璃窗,朝通向前院的圆门望去,看见几个下人的身影匆匆而过。这些天隐约听到前院有吵闹声,但懒得问,更懒得管。心里嘀咕,越乱越好,乱得鸡飞狗跳上房揭瓦,最好能死几个人才解气呢。老母熊招架不住抬腿走人,姑奶奶再出面收拾残局。
  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呀!前些日子老母熊娘家来了个外甥女,还领着到西跨院招摇过一回。那蹄子年轻水灵,夺魂勾魄,莫不是她把丈夫迷住了。这男人啊,吃着碗里,盯着锅里;守着家里的盆景,还惦记着路边的野花。想到此,不免对大太太又是嗤之以鼻。这母熊既没人样也没人性,为争宠连自家侄女也搭配进来。姑姑侄女于一个房间,赤身裸体伺候同一个男人,咋就能抹得下脸呀?
  二姨太坐不住了。轻移碎步,飘到前院厨房。李姐正忙乎午饭。二姨太没说话先动手帮着择菜。李姐心里话,今天太阳咋从西边出来啦?赶忙笑嘻嘻地从二姨太手里夺过,让她坐在一旁歇着。二姨太笑着回应,我憋闷得慌,找你说话呢。这么干坐着,多不好意思,还是边择菜边说话家常些。李姐说,不妨,你要动手,我还着急呢。你坐着我干着,主子下人分得清。于是俩人便张长李短闲聊起来。
  女人在一起说话,有几句正经话?二姨太专门想听闲话,聊的自然全是闲话了。李姐说得无意,二姨太却听得有心。从李姐的闲话中,完全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无心再听李姐絮叨,一溜风跑了。一回到卧室,便摇响电话。但那边无人接。再摇,还是无人。只得气急败坏拉条被子蒙头躺下。不多一会儿,又不服气起来去摇电话。这回倒有人说话,却是勤务兵。勤务兵告诉她,长官外出了。她咆哮般地吼道,长官一回来就告诉他,立马给我打电话!但等了整整一下午,也没听见电话铃声响。
  电话铃声没响,却听到了小汽车的声响。二姨太急忙梳妆打扮后,把脸紧贴在玻璃窗上观望。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也没盼到个鬼影。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只怕早与那小妖精滚到一起了。她悻悻然,顺手把窗台上一个玻璃花瓶摔到地上。几粒碎渣竟飞到脚面上,划破刚上脚的新丝袜。一阵钻心的疼痛,点燃起汹汹怒火,而且越烧越旺。她踢开房门,朝前院奔去。
  还没走到正房门口,就听到大太太声嘶力竭的叫骂声,但丝毫没有丈夫或桃花的回应。蹑手蹑脚来到桃花卧室的窗户下,立马就听到里面的调情嬉闹。妒意顿时窜到头顶,抡起胳膊就要砸窗户。但抡到半截,却停住了。不愧是戏子出身,发作得快,清醒得也快。这样撒泼胡闹,只会促成他俩由暗转明。如果桃花真的收了房,自己是争宠不过的。与其以后受气,不如趁早制造一起事端,把这小蹄子赶走。一了百了,才是上上策。想到这里,便悄然退去。返回的路上,在思索、诅咒和冷笑中,就布好一个局。明天一定要闹个天翻地覆。到明天的这个时候,肯定大获全胜了。
  第二天丈夫离开后,二姨太打扮得油头粉面,提着个手包,来到正房屋里。大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鼻子哼一声扭过头去。二姨太更不屑计较,仰着脖子径直去了桃花卧室。
  桃花头朝里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溜圆发呆。这些天只要脑子不犯糊涂,就反复思索如何去复仇。可再怎么苦思冥想,总理不出一丝头绪。那畜生上下班车来车去有人护卫,家里耳目又众多;而自己的心思,人家似乎已有察觉;没准自个手还没伸直,便做了刀下鬼。这样无谓的死,太不值了。干嘛要恶人好好活着,而受害的人白白送死呢。刚被那畜生糟踏后,曾想过自个寻死。但只一闪念就抛弃了。娘说过,寻死最容易,也最没出息。寻死就是寻短见。有志气的人,都是硬撑着活下去的。活着就要有担当,为自己和亲人奔前程闯光景谋幸福。只有为了亲人的幸福,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舍弃生命。是娘的话,在关键时刻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底气。但最好先杀了那畜生,然后再逃出去。如果只悄悄地逃出去,真有些不甘心。
  二姨太顺势坐到床边,轻轻喊一声,妹子!老躺着咋行,这样会闹出病来的。桃花不理会,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二姨太锲而不舍,轻声慢语开导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概总有几句话拨动了桃花的心弦。后来俩人一起去了西跨院。
  进得二姨太卧室,桃花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二姨太却忙得不亦乐乎。先是拧一把热毛巾,替桃花擦脸,接着就沏茶倒水、摆上零食点心。见桃花还是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的金银首饰拿出显摆。对桃花的冷漠,二姨太毫无尴尬嫌弃之意。桃花此时只是她的一个进攻目标,仅仅充当一下道具而已。只要她能到自己卧室坐一小会儿,目的就算达到了。剩下的戏,全由姑奶奶自个去演。此时此刻,二姨太全然不把大太太和桃花当一盘啥好菜。自己虽然唱戏出身,曾勾搭过不少男人,但比起她们姑姑侄女的所作所为,却要强出十倍。这俩不要脸的下流东西,还值得生气计较吗?
  桃花闷闷地干坐了一会儿,既没喝一口水,也没尝一块点心,更没留意那些耀眼闪光的首饰。对二姨太的热情,同样也熟视无睹。她慵懒地打过几个哈欠,便起身慢悠悠地走了。望着桃花远去的背影,二姨太恨恨吐一口唾沫,骂几句脏话,转过身不由地又冷笑几声。然后悠闲地脱鞋上床,把枕头竖着靠上去,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酝酿着接下来的戏词。
  晌午过后,二姨太一路大声喊叫着来到前院。下人们全都跑出来看热闹。大太太也站到正房门口,端起主人架子高声呵斥。二姨太哪会买她的账,一把推开大太太冲进去。嘴里喊着,小蹄子,你给我出来!我好心好意把你当人看,又是沏茶,又是端点心的。你倒好,顺手牵羊就偷了我的金银首饰。真是跟啥人学啥样,跟着个老贼头,就变成了贼娃子!喊叫着已经来到桃花床边,掀开枕头就从下面拿出个手包。再一抖搂,便掉出两根金条和一把耳环戒指。二姨太不由分说,先打桃花两个嘴巴。桃花愣怔间也本能地还手。俩人便滚打到一起。
  桃花突然挣脱开来,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高,也越来越瘆人。以至于把二姨太也僵在那里忘了动作。大太太这时总算等到机会,用头对准二姨太的胸脯猛撞过去。二姨太没防备,一下跌倒在地。桃花乐了,跳着高拍着手,围着二姨太转圈。这种场景完全在意料之外,二姨太只好临场发挥,趁势撒起泼来。逢场作戏、发嗲使性、寻死觅活、装神弄鬼,本来就是她的拿手好戏,演起来自然逼真。
  几个下人上前劝解。二姨太瞅个机会,就坡下驴,哭着跑了。一边跑一边喊,姑姑伙同外甥女,把我欺负得没活路啦!偷了我的东西,还合伙打人。我不活啦,我不活啦!……回头看一眼,确有几个下人跟着,便又加快脚步。到得屋里,先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随即扔掉水杯,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下人们赶紧把二姨太抬到床上,又跑着向大太太报告,二姨太喝毒药啦!大太太闻听,顿时慌了手脚。只得拖着肥胖身子,赶到西跨院。有人提议,快给老爷打电话!大太太这才注意到床头放着一部金光闪闪的豪华电话。就在她拿起电话听筒的一刹那,却突然改变主意。先是一股妒意油然而起。我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屋里却没电话。可这妖精贱货,倒摆起这么大的排场来。这烂货既然喝了毒药,就让她死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抢救呢。她一死,桃花也没用了。正好趁机赶走。大太太心里偷偷在乐,脸上却显得异常沉痛。她放下话筒,让人搬一把藤椅摆到圆门处。臃肿的身子落座后,第一道命令则是先把桃花绑了关起来。然后才虚张声势地安排抢救二姨太事宜。但就是不再提打电话的那个茬。她稳坐钓鱼台,专门等着下人们“二姨太断气啦!”的呼喊声。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
  正在忙乱着急的当儿,老爷的小汽车开进来。老爷下车看见如此乱象正要询问,大太太已经跑到跟前,语无伦次地诉说开来。老爷着急,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转身询问下人,才知道桃花绑了关着,二姨太喝毒药等着抢救。情急之下,一拳抡过去,大太太便倒在一旁。他一边吩咐立即放桃花,一边快步朝二姨太卧室奔去。见二姨太口吐白沫,脸色憋得铁青,身子硬邦邦地挺在那里。可神态还算平静,鼻子也没流血。于是就问,喝药有多长时间了。下人回答,快一个时辰啦。老爷自言自语,喝了药,需要灌肠洗胃。可小县城哪有这种设备?不过,乡下有个土办法,就是灌屎汤。听说这个办法挺灵。屎汤是现成的,快去茅坑舀一勺来,把二姨太嘴撬开灌下去!
  没成想老爷的话音未落,二姨太骨碌一下就坐起来,我不要灌屎汤,不要灌屎汤!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再看二姨太手舞足蹈耍赖发嗲的滑稽样子,便清楚她其实并没有真喝啥毒药,只是假装做作吓唬人的。大家不禁暗自惊叹她的表演本事,有的忍不住竟笑出声来。老爷不屑地冷笑一声扭头而去。
  这位被家里下人叫老爷、俩老婆称丈夫、桃花先唤姑父后又视为畜生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来到正房,一屁股倒在太师椅上。原本想回到家快快使些手段,好好与桃花亲热一番;一场闹剧却把心情搅得乱乱的,全没了兴致。三个女人一台戏,家中从此不可能再安宁了。这仨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定还会闹出啥幺蛾子来。
  烦乱中突然心头一狠,眼前便出现一片亮光。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既然她们把这张窗户纸捅破了,咱就抹下脸来个干脆彻底的。大太太没心没肺,容易对付。二姨太刁钻心拐,却出了大洋相,自然会收敛许多。难就难在桃花身上,别看给她下了药,整天糊里糊涂的,可心思全在未婚的对象那里。只有先断了这个念想,才可能服服帖帖归顺自己。
  欲擒故纵,先让她把本事扯展。孙猴子知道逃不脱如来佛手心时,才会俯首听命。她肯定想逃跑,那就放开让她跑好了。不过得找人悄悄跟着。找谁呢?下人张勤看着可以。这张勤原本打算委以重任做管家的。只是来的时间尚短,底细不是太清楚,还得再看一些时日。干脆从队伍上找俩生面孔,这样准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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