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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孤独(2)

作品名称:半生孤独      作者:小小思绪      发布时间:2008-12-05 11:11:41      字数:4704

一回到家里,唐煜就直奔卧室,踢掉高跟鞋,仰面倒在了松软的床上。
静静地,她看着房顶上有花纹的石膏板,泛着兰光的白。窗帘是浅黄色的,拉开了松松垮垮地垂在窗户两边的墙根,再是纯白的纱帘,纱外的玻璃窗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晌午的阳光透过纱窗斜映进来,增添了一份纯净的浪漫感。正对床的组合柜是奶油色的,淡淡的油漆味还没有散尽,在唐煜闻着是新鲜刺激的,温馨而安然。床左边的梳装台上摆满了高高低低各式各样的化装品,因为没有卫生间,梳洗用具只好落到了梳装台的二层搁板上。这也是个多功能的梳装台,是唐煜自己选的,她知道这个小家需要的东西最好以多功能为宜。她感到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一间书房,凡是诗意的,多才的,应该有一个属于他的书香环境才对。
唐煜其实是喜欢这种平房子的。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既没有楼房孤独,也没有钢筋水泥的冷漠。最主要的是将来宝宝可以随时出入,在大自然的环境里,在新鲜的空气里,在充足的阳光里跚跚学步、健康成长。她喜欢接近自然的东西,就如她当时喜欢上张凡一样,他身上有着自然的朴素与清爽,是那种从瓶颈里挥发出来的酒的味道,持久而迷人。
外面有了吵嚷声,唐煜听见有人喊“唐猫”,知道一定是队里的同事来了,就赶紧穿好鞋子,匆匆到梳妆镜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到客厅去了。
唐煜已经在婚礼厅的小间里换了礼服,现在是一身淡粉色的旗袍裹在身上,显得亭亭玉立,丰满而朝气,羞涩含情的双目增添了她的妩媚与典雅。
客厅里,刑警队的同事“虎子”正竖着大拇指在张凡的眼前摇晃,嘴里含混不清地喊:“张凡……,你……你……小子……真行……,抢走了我们的“熊猫”警花,拐走了我的……我的……搭挡,用……用的什么手段,啊?”
显然,“虎子”是有点醉了,几个同事在使劲的拉他,替他辩白。张凡依然是微笑着看他,微笑着应酬大家。
其实,刑警队的年轻人几乎都有绰号的,都是大伙在办案休闲之余推敲定夺的名字,贴切而到位。“虎子”本名王啸虎,“虎子”是因为他豪爽开朗、狂傲不羁的性格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而得名。与唐煜是多年的办案搭档,两个人互相熟知,兄妹一样地关心着。“虎子”常常调侃“虎”与“猫”是同科的,有着族亲的关系,大家就开玩笑说两个人一辈子最多只能以兄妹相称了。“虎子”不服气,常常争辩说出了五代应该就没有什么族亲瓜葛了,只是猫与虎的关系。可是猫与虎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又知道他们的猫虎关系已出了五代呢?“虎子”说不清,就说“唐猫”是他喜欢的搭档。并且常常挂在嘴上,就没有人当一回事了。
虎子左冲右撞,冲到了唐煜面前,猫着腰,死死盯了她的眼睛:“唐……煜……儿,你……你……终于找到……找到了你的竹子林!?哈……哈……!”说完狂笑着转身,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唐煜心里震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了“虎子”眼中的雾水,虎子的话像一把小锤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地敲着她的心,她听到他叫她“唐煜儿”,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那么亲切又那么沉重。常常地,张凡都喊她煜儿,她是那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
“他也喊了我煜儿,他想喊我煜儿的,可是出口成了唐煜儿,是不想让张凡误会,他没有醉,他是清醒的,我了解他的。”望着虎子踉跄远去的背影,她想,心就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落到了潮湿的草地上,她才知道,原来,在不经意的生活里,也是有牵挂的!
“煜儿,过来给客人沏茶。”张凡叫她。
唐煜“呼”一下就清醒了,不由自己绞紧了手,为刚才的心思和脑海里忽然而过的虎子宽阔的背而不安。

5

总算是客散人尽了,已是夜里12点钟,张凡斜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养神,唐煜略微收拾了零乱而充满烟酒味的房间。
她打开了房间的门,十月清冷生硬的空气扑面而来,使她打了一个寒襟,外面好静!
“煜儿!”张凡低声地叫她,没有下文。
“嗯。”唐煜柔声地应着。
“你们刑警队的小伙子很冲啊!”
“他就那性格,总大大咧咧的。”唐煜知道他在说谁。
“哦!你很了解他呀?!”张凡淡淡地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她再没有答话。
“睡吧!累死了!”张凡打着长长的哈欠,顾自到卧室去了。
唐煜就去拉窗帘,看见挂在天顶上圆圆的月亮,冷清而孤独。
卧室里的白炽灯已经关上了,台灯粉红色的柔光流散开来,柜顶上一支粗粗的红蜡,烛光摇曳,房间里弥漫着温馨暧昧的情调。
张凡手脚懒散地仰面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唐煜分不清他是否真的睡着了,轻轻靠了过去,想仔细地看着他。张凡却忽然翻了身,把唐煜压在身下,唐煜就在一拳之间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是满足的、是霸道的、是肆无忌惮的、是温柔而透彻的。
“煜儿,真的嫁给我了!你会后悔吗?”张凡深深地吻住了她的耳坠。
“傻瓜!怎么会呢?过了今晚,我恐怕连想的资格也没有了呢!”唐煜感叹道。
“煜儿,你那么与众不同,我以前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呢!”
“可是你还不是一样把我抓到了手。”想起峡谷里的偶遇,唐煜心里填满了幸福甜蜜,“人的命是天注定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拿不来!”
“那么,你是老天爷指定你给我了!”张凡略显得意地说。
“凡,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为什么……?”
“怎么?”
“为什么从来没有要求要过我的身体呢?”唐煜羞红了脸,迟疑着说。
“哈哈!我喜欢把最好的最喜爱的东西留到最后,才能享受到它全部的真谛!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小时候我总是把最好看的水果最好吃的糖留到最后吃,那种感觉……嘻嘻!”张凡自豪地说,唇就落到了唐煜的脸上。
唐煜挣扎了一下,张凡一侧身就扳转了她的身子,腿依然缠绕着,两只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地问:“煜儿,爱我吗?以前你只说过喜欢我。”
唐煜不清楚张凡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时候掂量起“爱”与“喜欢”这两个近义词来,没有喜欢那有爱呢?有了喜欢还有不爱的可能吗?她没有仔细区别过这两个词,以为喜欢了就是爱了。凡真不愧是个搞文字的,她感叹了。
“这个时候,你还疑心我吗?”唐煜故做生气。
“不是!不是!”张凡慌忙地说:“只是因为那么那么地爱你……”
唐煜伸展身子贴紧了张凡:“凡,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满眼柔情的张凡长长地深深地吻住了她,忽然,他松开了她说:“煜儿,你收拾一下,我们……”满脸是诡秘暧昧的笑。
唐煜起身,顺手卷起了漂亮的床罩,就见张凡从床头柜扯出一条白布床单。
“怎么?还要铺上这个吗?”她诧异地问。
“嗯,我妈说一定得用,这是我们老家的讲究。”
唐煜因为是干刑警的,平日里总看见医院病房和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单,所以对白色布单有着职业的敏感。她不明白,当初她选婚纱礼服的时候,想要纯净的白纱,张凡说妈妈交代过只能选红色的,因为红色吉祥喜庆,也是他们当地的风俗,却不懂为什么偏偏要在床上铺白布单。她知道张凡是个孝子,最听妈妈的话,今晚又是新婚之夜,所以就把涌上心头的那一点点芥蒂硬是压了下去。

张凡轻柔、温存而又拙笨、紧张地让她完成了人生中最神圣的第一次,让她了解了异性之间最深刻的感受,体会了情爱的最高境界。躺在他的臂弯里,唐煜象猫一样温顺而没有声息,在浓浓的体味相揉的气息里,她在想,原来女孩到女人的路竟这样的短。新鲜与神秘就这样模糊地过去了。她知道一个真正有魅力的女人,能征服男人的女人,性的魅力与人格的魅力是统一的,好的爱情是性的吸引与人的吸引的统一,好的婚姻是性的和谐与人的和谐的统一,所以,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的日子里,她会一直的象今天一样温顺、柔软,依赖他而满足他,做世界上最最好的妻子。这样想着,唐煜贴紧张凡发烫而潮湿的身体,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煜儿,你醒醒。”唐煜被张凡从梦中摇醒。
“怎么啦?”
“没什么。”
“你还没睡?”
“嗯。”
“你一直都没睡?”
“嗯。”
“有什么事?”唐煜揉揉眼睛,台灯亮着,烛光依然在那里忽闪着,大概也快燃尽了。
“睡不着。”张凡很清晰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唐煜以为是因为她的提早入睡冷落了他,就伸长了胳膊揽住他的肩,轻轻拍他的脸撒娇:“凡儿,对不起,我实在是因为太累,你惩罚我吧,怎样?”
“不是那个意思,煜儿,我……。”张凡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啦?你好歹告诉我啊。”这会唐煜完全醒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煜儿,你起来一下好吗?”张凡迟疑着,又似乎下定了决心。
“噢!有什么不可以呢?”唐煜起身,顺手抓过睡衣裹住身体。
“煜儿,我希望……,我也不想……,可是……。”张凡语无伦次,吞吞吐吐。
唐煜呆呆地看着张凡,他忽然就变得陌生起来,因为他看上去很痛苦。她看着他掀开被子,指着白布单,沙哑着声音问她:“你……你……你不是第一次?”
这一次,她真的呆住了,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也没有想过,她忘记了那个白布单,白布单上没有“落红”,她也知道“落红”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她的整个身体瑟瑟地缩了下去,她实在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空气凝固了,变成了冰块,挤压着唐煜的心,使它没有逃生的地方,沉默使她的身体空虚起来,飘浮着,散成了一粒粒的尘埃。
“睡吧!”张凡似乎是攒足力气说完这一句,再没有声息,蒙头倒下,摸索着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唐煜缓缓地放下身子,她看不见张凡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惨淡的表情。大大地瞪着眼睛,怕一闭眼,便会陷入深渊。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充满了柔光的大大的房间,从潮湿的洗澡间出来,身体散发着郁郁的香气,头发散漫地披在肩上,开着低低领口的丝质吊带睡衣,裹着软软的身躯,染着红指甲的光脚丫在地毯上轻盈地移动,热烈地拥抱,轻柔地抚摸,深情地吻,暧昧的空气,激情的融入,白布单上鲜艳的“小红花”,自豪的表情,幸福的门被磕开了!那朵“小红花”忽然就变成了一大片的血渍,变成了一条暗红色的洪流,扑天盖地向她淹没过来,唐煜恐惧地拉紧了被角,清醒过来。
外面是死寂般的沉静,烛光是那样柔弱而惨淡,将要黑暗的那一刻,挣扎着燃烧!
在这个没有生命的空气里,唐煜知道,她的爱情死亡了!
第二天清早,唐煜草草地收拾了一下,随张凡送公婆回家。因为他们自己没有很大的房子,张凡的父母只好住在附近的招待所里。那一早,唐煜感觉婆婆的眼神老是围着她转,她不知道张凡有没有告诉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将怎样看待她,更不敢想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6

家是一个有生命的活体,因为两个人相爱才有了婚姻,才有了家,即使爱情死亡了,婚姻却仍然是事实存在的。
唐煜相信林语堂的那句话:美满的婚姻,不过是夫妻彼此迁就和习惯的结果,就像一双旧鞋,穿久了便变得和脚。所以她选择了等待与忍耐,希望张凡有一天能理解她,找回爱的感觉。
从结婚的第二天起,张凡除了非说不可的话,再没有了多余的话与她说。唐煜知道上班以后就更没有时间做家务,所以在这几天难得的假日里,她要做最好的饭菜给张凡吃,给这个她的初恋、她的情人、她的丈夫吃,她要让她的男人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丈夫,至少她会倾尽全力去做。
这几天,她到书店买了许多关于女人的书籍看。虽然,在少女时期、未婚时期也曾偷偷看过一些关于女人的书,但那只是羞涩地探奇,并没有想过要深层次地了解女人本身。现在,这却是怎样的一个难题啊!
其实,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她最想知道的还是处女膜的问题。在那些书里,她似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或者在她当兵时,由于训练强度太大,处女膜提早破裂了;或者是由于她的处女膜太坚韧不容易破裂。因为每个女人的体质是不一样。总之,这两个理由看上去都是合情合理的。尚且是前一种情况,唐煜的确是不清楚了,对于第二种情况,她完全可以挽着张凡去做鉴定,但那将是多么羞于启齿与丧失自尊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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