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往事（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11—01

时光荏苒。

初一两个学期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临近期末考试那会儿，我不敢丝毫懈怠，生怕考试成绩不能盖压群雄，失去我在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份量。

经过初一前一学期考试，看得出来谷雨就像小学时代一样，一直是我最得力的竞争对手。再下来就是白露了，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成绩虽然排在全校前列，但是并不怎么出众，可是现在不同了，不但白露的性格变化惊人，就连她考试的成绩也以惊人的速度递增，不能不防。再往下衡量，从那个不太熟悉的何香到熟悉不过的大雪和秋分，虽然前一学期考试成绩排在前十名内，不过分数与我相差几十分，对我来说那场临近的初一第二学期期末考试要找月他们我是完全有把握的。

结果考试成绩公布之后，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依旧初一年级的最高分列于大红榜的第一位。不过使我惊叹的是白露的学习成绩竟然和谷雨并列全年级第二名，他们俩的分数跟我只差十二分。太惊险了，十二分，几何考试卷上最后一道思考题的分数呀！

还好，阿弥陀佛，有惊无险！

11—02

放假了，放暑假了！领取通知书那天，我们一群小学时的玩伴聚集在一起，在青青快餐店每人出十元钱摆了一桌。不过这顿饭不发热闹的气氛，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尤其是在男生喝着啤酒女生喝着饮料大家一齐都吃着炒菜的中途，坐在我和白露对面的秋分硬是站起来给白露往碗里夹菜献殷勤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好在知我心者谷雨也，那个当口谷雨不屑地瞅着站起来给白露夹菜被白露谢绝的秋分，说，秋分，你就不要当着别人伸筷子夹菜了，你站起来胳膊往对面白露那边一伸，看看，多少人都把筷子悬在了空中。好一个能说会道的谷雨，一番言语不但使我有一种爽心的快感，同时也让秋分不好意思地满脸通红。从那个时候开始到聚餐结束，我注意瞧着秋分再也没有动过筷子吃过一口饭菜喝过一口饮料。

倒是白露，谢绝了秋分的好心好意之后，不住地忘我的饭碗里夹菜夹肉，弄得我吃喝个不停，直吃得一饱二醉才步履蹒跚地在餐馆女老板青青的欢送中出了青青快餐店。

多年后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上完初一的那顿同学聚餐。一顿聚餐不单使我痛痛快快吃喝了一顿，而且还验证了我在白露心中那不可撼动的份量。

事后我一直有一个认识，那就是我是一个十分幸运的人儿。

11—03

为其两个月的暑假，对于每一个在校学生来说，无异于是在高兴不过的事了。

不过，对于已经是中学生的我夏至，还有谷雨白露大满芒种大暑秋分大雪，相互之间虽然还在一起见面嬉闹，但是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缺少了什么呢？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发现原来小学时代的玩伴现在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气氛。

看着在一起时秋分对我的敌意，谷雨对芒种的恨劲，我心里就有一种隐痛的感觉。那快乐自由，两小无猜，童言无忌的小学时代离已经是中学生的夏至谷雨白露大满芒种大暑秋分大雪越来越远了。

当我一个人漫步在乡村田间地头的时候，我总会望着蓝蓝的天空里那自由飘荡着的朵朵白云，多么悠闲，多么快乐的白云哟！太让我羡慕了，忽然我痴痴地仰头质问白云，是不是你白云夺去了我夏至还有谷雨白露大满芒种大暑秋分大雪小学时代的快乐？弄得我们现在相互猜忌相互较劲互不相让！

人生是残酷的。不说小学单就初中一年来我就阅读过不少的课外书，文学名著哲学格言思想政治一类我统统都读，我承认我对于许多文人的观点还无法理解，但是我特确信“人生是残酷的”这一信条，虽然我那时还仅仅只是一个念完初一的学生。

人生的残酷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什么呢？

带着疑问，我在暑假中没有少走进少走出我小学毕业班的班主任胡雪花老师的家。胡雪花老师是我最为尊敬最为爱戴的我人生中的良师中的一位。我的对于人生对于社会的最初的认知，都是在胡雪花老师的循循善诱下开拓出来的。

难忘我的老师，难忘我的胡雪花老师。

她是那样的一位好老师，以至于学生告别小学走进中学的大门，胡老师都还在牵挂着她曾经培育过的一群群祖国的未来。

多年后我还清楚地记得，胡老师在我第一次向她提出“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个问题后，她惊讶的瞪大了她那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盯了我好半天，以至于使我心里也好一阵惊悚。我仿佛成了一个犯了严重错误的学生，弄得老师那么吃惊，大眼睛里还向我透出着一种难言的信息。

你怎么会想到问老师这样一个问题呢？在瞪着我瞪了好半天以后恢复了常态的胡老师，同时也恢复了往昔温和的神情，她反问我道。

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问老师这样一个问题的。我的语气明显地带有怯意。

别怕。胡老师安慰我说。好一个胡老师，对学生真是太了解了，即是时间上隔了一年，她竟然还能从微妙的举手投足间洞悉学生的心理。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问题老师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做出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你这个年龄的人应该知道的。你还只是个学生，是个初中生，你不应该寻根究底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世界太大，社会复杂，一个人在世界中在社会里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水。只要你好好学习，等到中学毕业考上理想的大学后，你就会慢慢地在社会实践中寻找到答案的。

哦！我一直低着头听着胡老师的教导，等到胡老师教导完毕，我才抬起头，看着坐在木质靠背椅上的胡老师一直望着她睡房里那扇明亮的窗户。

老师，我知道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柔和，柔和的以至于没有引起老师的反应，胡老师难道没有听到吗？我猜疑着。

你是个天赋聪明，又肯下功夫读书的好学生。老师我相信你将来你一定会有出息的。胡老师在我意料之外笑着给我说。她的那一笑使我多年以后也常常想起，仿佛胡老师有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朝我那么笑了一次。

老师的一笑使得学生半生都难忘！

11—04

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胡老师是知道答案的。胡老师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学比五车都富才比八斗都高的老师，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胡老师偏偏没有说给我答案，或许她有别的考虑吧！

你不觉得你给胡老师提的问题太空不了，尤其是出自一个初中生还是初一才上完的学生口中，你想让胡老师怎么回答你呢？一天，我和白露还有谷雨大雪还有大满一起在村西的河坝玩耍的时候，白露坐在我身旁给我说。

太恐怖了！你怎么会说我给胡老师提的问题太恐怖了呢？我眼里满是疑惑看着白露反问道。

不说这个问题从字面上理解，对于这个问题就是活到七老八十的人也都不好回答，只因为这个问题牵扯的社会层面和政治层面的东西，还有人性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并且都还是各个层面阴暗的东西，你说胡老师作为老师会回答你吗？

哦！我沉默了，细细地剖析着白露说的话蕴含的含义。

我或许在对社会的政治的人性的认知方面还很不如白露视野开阔脑瓜子活泛，在沉默中我理解了一个中午直至和玩伴们一起撤离河坝的时候我还没有彻彻底底理解开白露说的话的含义。

我真笨的要死！

理解不开就不要再绞尽脑汁去想了，以后随着知识的增多年龄的增大，你就会慢慢地理解开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猜出了我心思的白露又开导我说。

哦，你说得对，胡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我笑着看了看白露，说。在我的心眼中，白露是越来越可爱了，难怪秋分那小子要向白露套近乎。

不想了，听胡老师还有白露的劝告，看来“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寻找出答案，那就不要再去想了吧。我自己给自己提出忠告。

不去想解不开的问题我的脑瓜子也就松活的多了，想一想前些天我为了思考出“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整天那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样子，我都感到好笑！

我不思考“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个问题了，却不等于我停止了思维的运作。健康的人总是活在思考当中的。

虽然我仅仅还只是一个中学生还只是一个初中生还只是一个初中一年级刚上完的学生，但是我总是喜欢思考，把自己常常置身于思考的境界之中去。

那不，我又在重新思考另外一个迫在眉睫容不得我不立马经过思考寻找到答案的就在目下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小学时代的玩伴现在在一起玩的次数开始变得意想不到的少了，而且人员也越来越意想不到的也少了呢？

我带着疑问起初还是想过要去问胡老师的，但是时间不长我又改变想法了，用不着了，还是问问我的老爸吧，他是过来人，一定有切身的感受的。

爸，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与人之间不会再像儿童时代那样清纯快乐了呢？为什么烦心事会越来越多呢？在一次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不失时机地沿着我的预想，我和我老爸在交谈中我慢慢地把话题引到了我想要让我老爸给我作出解释的问题上。

这是因为人的年龄增大，相对于儿童时代视野就会宽阔得多，知识面也就相对来说要比儿童的时候丰富起来，还有就是情感就不会再像儿童时代那样单纯划一，鉴于这些条件的具备，人，也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认识上和思想上变得复杂起来，这或许就是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吧。如果不全面，我说的至少也是问题答案的一部分。老爸就是老爸，巴不得孩子多长点见识。我那完小毕业的农民老爸那靠土地维持生计的老爸在回答我提出的问题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开口就说出了一番使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在我认为颇为深奥的言论。

多年后，当我回过头再想想胡老师，她之所以那个时候不愿意就我向她提出的“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个问题作出回答，经历过几十年人生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我终于明白了，当年我让胡老师作答的那个问题比我询问我老爸的那个问题要难回答得多，更为重要的是我问胡老师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用人的一生去感悟。之前我看到的一切关于我问胡老师的那个问题的书面答案都是不全面的，都只是不同的人根据人生的感悟偏面的说辞，而我在课外书中读到的肯定就是那偏面说辞的一部分。

信不信由你。我相信，我能不相信吗？我破费了几十年的人生光阴，才得到了“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一问题的感悟，才得到了“为什么说人生是残酷的”这一问题只可意受无法言明的答案，由不得我不信！

11—05

真知是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

后来我也想过，可亲可敬的胡雪花老师当初对我提出的问题她一定有她认为的答案的，就像我老爸，他回答我的问题虽然不全面，但是他还是回答了一部分。至于胡老师为什么一个字的答案也不给我说，我想其中的原由就是因为胡老师是我的老师却并非是我的父母的缘故。

师者，父母也！这只是在理论上或许成立，到了实际生活中就难免不使人不感到是一句值得斟酌的半信半疑的话了。

我的老爸在乡村里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农民生活的艰辛使我老爸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要让他的儿子我夏至继续像他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背完太阳又背着月亮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地苦干实干拼命种庄稼，一年到头只混得个肚子圆。我老爸他是巴不得他的儿子我夏至尽快变成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圣贤来，那样就可以脱掉农皮，周游世界，从而快快乐乐地不像他那样终年到头疲于奔命地在乡村为生计吃苦一生。

然而，胡雪花老师可不像我老爸那样想。胡老师毕竟是社会主义中国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在我们一群学生的心目中她就是真理的化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对于一个上学的孩子，刚上完初中一年级的我夏至来说，胡老师想的比较全面，如果要回答，回答的全面了或许怕我听不懂，并且还有可能担心我因此恐惧于在地球上生存的残酷因此止步不再向前走，畏畏缩缩起来在浑浑噩噩中了却一生。如此说来胡老师的眼光是长远的，她要让我在慢慢的生活中自己去感悟答案。这样我就不至于在以后的求学之路上乃至生活之路上变得畏畏缩缩的。初生的牛犊之所以不畏惧虎狼，是因为牛犊没有耳闻目睹过虎狼的厉害，当然也就不知道虎狼的凶狠和残忍以至于面对虎狼还在撒着欢儿。同样的道理，胡雪花老师不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真相，完全是为她的学生我夏至考虑这一点都不假，不谙世事，我因此也会像牛犊一样，无所畏惧人生的残酷，只会一门心思地扬起理想的风帆，在信念的支撑下，向着人生美好的明天以大无畏的勇气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