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国他乡 温情犹存

　　其实刚上班的那几天，我连厨房里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更别说谁是谁了。第一，刚到陌生的地方，我不敢东张西望，第二，每个人进厨房必须戴口罩，口罩戴着谁也分不清。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逐渐从史露她们谈话中，知道谁是谁了。而且她们话题总讨论那个厂长和主管是什么样的人，每天都有什么样的习惯。
　　史露说：“厂长很有威严，厂里所有人都怕他。不用说话，光看厂长脸色就不得了。”
　　史露说这话，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上班她们跟厂长打交道，我只听她们的，闲暇时她们和厂长会说笑，我也不理。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们包括我都感到意外。大概我上班一星期左右，我和高兰在外面整理便当，厂长突然走到我身边，把一副护袖给我，还说了一句话，但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看着高兰不知道怎么办？
　　高兰解释说：“银儿，厂长把这个护袖送给你，因为每天早晨在油锅边炸东西，油会炸着你。”
　　站在油锅边上，确实容易炸到自己，手上有手套好点，可是工作服是短袖，不注意油会炸着胳膊。史露她们都有，是她们自己花两百日元买的。我没有，她们也没有跟我说。
　　虽然炸东西的时候，我够小心了，但还是经常被油炸伤。我听了以后接过护袖，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鞠了一躬，连谢谢都没有说。
　　
　　高兰反而鞠躬帮我谢了又谢，还埋怨我：“银儿，你怎么这样？连谢谢都不说。”厂长笑笑就走开了。
　　当高兰告诉史露她们几个人，她们都不相信厂长会对我这样好，还怀疑说：“怎么可能？厂长从来没有买过东西给别人，何况还是刚来的银儿，而且银儿的工作能力表现都不好。”
　　其实，别说她们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简直感觉在做梦。
　　不过，后来又发生了几件事，这才让她们相信厂长，确实对我真的很好，也让她们对我的态度收敛了很多。
　　每天早晨我和史露、许梅三人在油锅旁，她们俩人形影不离，什么琐碎的事都让我做，做事我不怕，不自己操作怎么能学会东西呢？可史露太过分，明知道我不懂，哪怕就算我笨点，她也不应该大呼小叫喊我。
　　在厂长送我护袖第二天的早晨，史露又开始对我凶了。厂长招手喊史露，不知和史露说了几句什么话，好像让她去旁边烤箱帮忙，别看史露凶，对谁都不怕，可她就怕厂长，这是后来我们宿舍几个人，共同认为的。
　　史露到旁边烤箱工作后，许梅跟我说：“奇怪，烤厢再忙，也从没有调谁帮过忙，而且要调，只会调我，因为还有几天我就走了，看来是史露对你凶，厂长看不惯了。”
　　我也不懂怎么回事，看看史露，又看看厂长，继续低头做事。不过，听不见史露的指使声，我开心多了，但是我还不能表现高兴，要不然史露更要恨死我了。就这样也没有少被史露报怨，还对许梅说：“想不通，凭什么好好的工作把我调走。”
　　许梅和林华她们笑笑，其实她们也看不惯史露气焰嚣张的样子，只是老乡不好意思闹翻，这回被厂长整，她们也觉得解气。
　　大概又过了几天，听林华说：“厂长要带我们去看海，你们准备一下。”
　　“这一次厂长怎么这么大方？银儿，你运气真好，我们来两个多月，林华她们都要回国了，厂长都没有带我们去海边玩，凭什么你才来几天就带我们出去看海？”然后又说了许多阴阳怪气的话。其实，这些我也觉得奇怪，平时我真的从来不跟厂长说话，即使互相打照面，我也是头低下擦肩而过。
　　那一天下班后，厂长和厨房里，一个也叫清水的厨师（和洗碗机的主管同名），听史露说他喜欢许梅，对她挺好的，而且还听她们说，厂长和林华接触比较多。
　　因此那天厂长来接她们的时候，她们把在日本买的新衣服都穿上了。我还是上班的衣服，第一，我没有想做主角，第二，我也没有好衣服可穿，因为当初带衣服时，都说去日本打工，又不是干嘛的，所以都带的平时不穿的，心想一年后反正不要了。
　　日本的海真的很多，这个海离我们公司也挺远的，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她们几个和厂长说笑，我还是不说话，虽然来了十几天了，简单交流不成问题，但我不想讲话。
　　只是厂长问她们我的年龄、家庭情况之类问题，还问我会不会喝酒？我听的懂，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到了海边，天已经渐渐暗了，海边风很大，但可能第一次去海边玩，很兴奋。林华用照相机给我们拍照片，我不怎么想拍，因为如果林华回去了，照片她们拿的到，我拿不到，所以我不想拍。
　　可林华非要拉着我，还说：“银儿，我想和厂长拍一张照片，你和我一起拍吧。”
　　“为什么？你单独和厂长拍呗。”
　　“不行，回国老公看到了不好，万一误会我和厂长有什么，百口难辩。”
　　“哦，那行，一起拍吧。”看到林华恳请的面上，我勉勉强强的和她们拍了一张，最后厂长请旁边游玩的日本人给我们拍了张集体照，可惜都被林华和许梅带走了，我一张也没有拿到，甚至连一眼也没有看到。
　　而清水希望和许梅单独拍一张，许梅笑笑摇摇头，拉着林华三人拍了一张。清水虽然有点失望，但没有拒绝，还是笑眯眯的一起照了张，在相处十几天的当中，我觉得这个清水性格老实，不太爱说话，不过好像他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不知他怎么还没有结婚？又怎么会喜欢许梅的？
　　在海边游玩的过程中，厂长问我什么话题，我都低头笑笑不说，故意不接他的话题，离他远点。我就怕史露她们乱说话，本来没有什么，史露已经说了那么多，再不低调点，恐怕睡觉都要听她们唠叨了。
　　那天，游玩时最有意思的事，就是上厕所的时候，高兰拉我和她去找厕所，因为不好意思问厂长他们，只好自己去找，好容易找到厕所，俩人站在厕所门口发呆，不敢随便进厕所，想看清男和女，别进了男厕所，正好有位日本阿姨从厕所出来，看我们愣在门口，可能认为我们不认识日文，就做个请的动作，我和高兰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在回去的路上，厂长请我们进饭店里吃饭，问我们：“你们吃什么？随便点。”我们几个人互相看看，史露问林华：“林华，要不要问问有没有扬州炒饭？”
　　“去，这是日餐馆，哪里有什么扬州炒饭？”林华瞪了史露一眼，我们几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厂长和清水迷惑的看看我们几个，估计他们一句也没有听懂。
　　林华拿过菜单，虽然看的懂，但看了看菜单，不知点什么好，又不好意思点太贵的，就点了碗拉面，给我们看的时候，我们也只点拉面。厂长疑惑的问：“怎么都爱吃拉面？”我们都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吃饭的时候，厂长问我们：“你们喝酒吗？”
　　真奇怪每次日本人请饭，都会问要不要喝酒，不知是日本女人都爱喝酒？还是日本人认为我们中国女人爱喝酒。
　　厂长和林华她们谈到林华和许梅要回国的事，清水似乎情绪不太好，可能是许梅要回去了，据说，清水常陪许梅出去买东西，而且还送过东西给她。
　　不过，后来许梅走后，听史露她们说，许梅在家是离婚的，家里还有个女儿。清水喜欢她，可能希望她能留下来，但许梅似乎不愿意。
　　吃完饭，厂长送我们回宿舍，然后互道晚安就走了。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关于厂长和清水的事，我没有兴趣听，只顾睡觉。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到了林华她们走的日期了，那一天，林华和许梅整天春风满面的，而史露和高兰整天闷闷不乐的。
　　到了晚上，可能是林华和许梅要回家了，林华喊我一起吃饭，史露没有反对，于是，那晚我们一起为林华她们送行，只是看到林华和许梅开开心心的整理箱包，要回家那种激动心情让人无法形容。其实在回家前一个月，林华和许梅就商量买哪些东西，送给哪些人，看到她们那样忙碌的准备，我和史露、高兰心里都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高兰和史露都哭了，她们俩还和林华、许梅说了好多家乡的事。我没有参与话题，也没有哭，可能我们相处的时间少，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有林华跟我道别时，安慰我说：“银儿，你们同乡来了就好了，再坚持几天，忍受几天。”
　　我眼睛有点湿润点点头，然后和林华拥抱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