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匿名求见 （十七) 苦难身世

（十六）匿名求见

虽然秦岚岚的伤还没完全好，但为了安全，在征得秦岚岚同意后，在一个晚上的深夜，把岚岚转移到牛马的诊所。作为牛马的病人，住到那里，才回到书店。
凌晨两点钟，范立波听见外面有人敲窗，就赶忙起身，只见一个黑影在窗前晃了一下，就不见了，便打开门看个究竟。一张小纸条掉在他的脚前。拾起来回屋一看，写道：来人被抓，执行预备方案。
　　预备方案，具有很大的危险性，但时间不等人，因为王麻子正在策划杀害我党的第二批干部，范立波是一个久经考脸的地下党员，他对各种情况进行了分析和准备。首先给秦岚岚的父母写了封信，说他知道岚岚的下落；其次又给秦大来写了一封信，说他知道秦岚岚许多情况，要单独找团座当面讲，并要求绝对保证来者的人身安全，否则岚岚性命难保。
　　秦大顺接到匿名信后，立马找到秦大来，高芝芳哭着问秦大来：“大哥，你看怎么办啊？”
秦大顺说：“大哥，你说岚岚有生命危险吗？我们要不要听信上所说的？”秦大来对他们说：“我也收到一封信，说要找我单独见面谈情况，他妈的，竟敢要挟我，见面我就把他抓起来。”
　　“可不能啊，大哥，人还在他们手里，岚岚要有个好歹，我可不活了。”高芝芳哭起来。
　　“大哥，还是救人要紧，千万不能搞僵了。也不知他们是哪一帮的？”秦大顺说。
　　“还有哪一帮？共党呗。我先前就听说了，正要找他们算账，现在，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秦大来把枪摸出来放在桌子上。
　　“大哥，求求你，千万别杀人，你不能保证来人安全，岚岚也有危险。我要我的岚岚，岚岚啊，你在哪里啊，岚岚！”高芝芳哭的更凶了。
　　“好了，好了，我听你们的就是了，为了岚岚，我就先忍一忍。等岚岚一回来，再杀他们也不迟。”秦大来定下决心。
　 听说秦大来要去见一个人，是关于秦岚岚的事，张成心中有些不安。听王麻子的意思，秦岚岚已经死了，怎么又有人要找团长谈秦岚岚的事呢？难道王麻说了慌？因这事牵扯到他，急得不得了，就对秦大来说：“
“团长，你还相信？不又是假共党骗你吧？我们已经上过当，不能再上当了。”张成对秦大来说。
“骗我？也得去弄个明白。不管他，找岚岚要紧，”秦大来没有听张成的话。
“哪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了，人家说好单独见面，要讲信用，你去算什么？”秦大来不同意。
张成上次骗了秦大来，只是被秦大来关了几天禁闭，很是感激，就讨好地说：“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让我陪你去，共党不讲规矩，他们的话不可信。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你对我的安全负责？一个对一个，老子还怕他们？。”
　　“哪我在远处监视，一旦有事，我立即拔枪。”张成又说。
　　“你敢，坏了事我杀了你。”秦大来也火了。
　　秦大来还算个军人，真的守信用。他脱了军装，换上便衣，只身来到约定的地点：万安桥边的阅江楼茶馆。茶馆里茶客众多，人声嘈杂，伙计的吆喝声，卖瓜子，卖香烟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秦大来望了望四周，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报。范立波在远处早已注意到秦大来，见到他坐定后，看看后面没有尾巴，就从容地坐到秦大来的身边。很客气的叫了一声：“秦团长很讲信用啊！”
　　“这位先生，贵姓？”秦大来问。
　　“免贵，姓范，范立波。”
　　“哪好吧，我们开门见山，就请范先生讲你知道的情况，可不要编假话骗人。”秦大来直截了当地说。
　　对秦大来能够守信用的到来，范立波认为，由自己来讲过程都是多余的，先让他见到秦岚岚，由秦岚岚来说，这个作用和效果，要比他讲经过好上千百倍。就说：“秦团长，我很敬佩你，因你是一个有爱国之心的军官，你也曾经和八路军并肩打过日本鬼子，也是有功之臣。我们从宪兵队王麻子的枪口下救出秦岚岚，也算是对你爱国之心的报答，我也不想讲更多的话，只希望你做到两点；一，岚岚还活着的事，请你对外，特别是对张副官和王麻子保密，因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张成这个人，对你不可靠。其二，希望你以大局为重，看清形势，不要以我党为敌。”
　　“其他事等会再说，我要先见到岚岚，不见到岚岚，其它的事免谈。”秦大来很干脆地说。
　　“哪好，让你先看到秦岚岚再说，我们相信秦团长。”按照事先的安排，范立波把秦大来领到环城路附近牛马的诊所。推门进去，走到里屋，就看见秦岚岚正在喝药，秦大来惊喜地喊了一声：“岚岚。”
　　秦岚岚见到了叔叔秦大来，“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叔叔，叔叔，你可来了。”就泣不成声的扑向秦大来。
　　秦大来紧紧抱住岚岚，对眼前的一切，还有些不相信，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个有血有肉的军人，这时也抹起眼泪来。
　　岚岚渐渐停止了哭泣，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的对秦大来讲了一遍。听完秦岚岚的讲述，把秦大来的肺都气炸了，他火冒三丈，捶着桌子吼道：“王麻子，你这个狗娘养的，这个账，我一定要找你算，不把你斩啦，我秦大来就不是人，咱们走着瞧吧。”
　　根据范立波的要求，秦大来先把秦岚岚安排在303团的医院养伤，只让她父母晓得，对外仍然讲秦岚岚还未找到。
　　回到团部，张成马上向秦大来打听秦岚岚的消息。秦大来若无其事地说：“假共产党，又是假共产党，他妈的，想骗点钱用，我才不上他们的当。”
　　“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张成又说。
　　“几个叫花子，真希望你抓他们。”秦大来说：“抓起来你管他们的饭？要抓，我给你派几个人，你去抓？”
　　“团座开玩笑，这档事，咱们是要少管。”张成也笑了。
　　张成走后，秦大来叫来勤务兵，说：“以后，你们给我把张副官看紧点，有什么事，马上告诉我，有奖赏。”
　　勤务兵连连点头，跟了出去。
　　张成知道秦大来没说实话，从303团部出来后，就又偷偷溜进了宪兵司令部，把秦大来与共党见面的事告诉了王麻子，王麻子好像抓到了秦大来的把柄，很是高兴，就说：“好呀，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要马上通报，我派人将共党和秦大来一块抓个现行。”
　　张成在王麻子那里领了赏，嘴里“哼”着小调，从宪兵司令部出来，就走进一家妓院，去逍遥了。
　　跟踪的勤务兵跑回来向秦大来报告了看到的情况，秦大来印证了范立波的提醒，就派警卫班马上赶到妓院，将正在床上风流的张成逮住，押回团部。
　　秦大来上前对准张成就是“啪啪啪”的几记耳光，连眼镜都打掉在地上。骂道：“你倒跑得很快嘛，出了我的门，就进了他的庙，你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对王麻子讲了些什么？你说，你不说我打死你。”
　　张成没料到自己会失足，他胆小，真害怕秦大来打死他，就求饶说：“团座，求求你，别打死我，我贪心，就是想弄几个小钱，把303团里有些情况告诉了王麻子。”
　　“还有什么？”
　　“你去和共党见面的事。我，我也讲了。我该死，我该死。”张成自己也打起耳光来。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真不是个东西！来人，拉出去，毙了！”秦大来吼道。
　　几个士兵上前将张成拖了下去。只听得张成的求饶声：“秦团长，秦团长，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十七）苦难身世

在秦大来的安排下，秦大顺和高芝芳在303团的医院一个单独房间，见到了女儿。半个多月不见女儿，见女儿面色苍白，廋了许多，又得知岚岚差点被王麻子枪毙打死，母女抱头大哭。秦岚岚的父亲秦大顺气得把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高芝芳为女儿岚岚擦去眼泪，抚摸她乌黑的头发，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十八岁的姑娘，深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秦大来的父亲早年开过一家绸布店，在秦大来七岁那年，绸布店发生一场火灾，家当全毁，这巨大的打击，让秦大来父母一病不起，不久离开了人世。秦大顺父亲收留了秦大来，并把他抚养成人，后来又送他去北京读书。抗战爆发后，秦大来加入了国民党部队，上了抗日前线。秦大顺比秦大来小两岁，与高芝芳结婚后，至今没有生儿育女。
在十八年前，王必开还是一个宪兵。虽说他脸上有几颗麻子，但他干活勤快，脑子灵活，加之喜欢讨好上司，一年后就当上了连里的事务长。一天下午，他独自出去喝酒，回来的途中，看见一个叫杜幺妹的姑娘，年轻漂亮，便起了色心，又骗又哄就强行把人家拉到路边一个废弃的茅草屋中，要强奸她，杜幺妹不从，但哪斗得过年轻力壮的王必开。完事后，面对痛哭流涕的杜幺妹，便许愿今后一定娶她。杜姑娘家里两位老人，一来怕兵，二来王必开又答应娶自家女儿，无可奈何，也就认了。从那以后，王必开三天两头来杜幺妹家，缠着杜姑娘，在一阵发泄后，就扬长而去。不久，杜幺妹肚子里有了。十月怀胎，当杜幺妹生下一个女儿时，王必成已升为连副，可却从不提娶她的事。杜幺妹坐满月子后就去找他，在连队办公室，杜幺妹说：“必开，你娶我的事，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跟谁结婚？”王必开笑着说。
杜幺妹急了，说“必开，我一个姑娘家，把身子给了你，现在又给你生了娃儿，怎么，你不要我了？”
“谁知道哪娃儿是哪来的野种！”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的，装什么糊涂！”
“我装什么糊涂!你是谁呀？怎么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诬陷人？你跟人乱搞，还生了孩子，一个破女人，给我滚出去！”王必开坐在椅子上说。
“王必开，我怎么诬陷人？你，你，你，不是你把我强奸了，我怎么会生下孩子？”
王必开“哼哼”两声，说：“不要在这里胡说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破女人，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听到这句话，杜幺妹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王必开，你这个大流氓，没良心的东西，你强奸了我，霸占了我，现在却不认账，王必开，今天我跟你拼了。”说着就上前与王必开厮打。王必开已下狠心要踢开杜幺妹，三拳两脚，就把杜幺妹打翻在地。杜幺妹还不示弱，爬起来还要与王必开斗，王必开叫道：“勤务兵，把这个无奈的破女人给我轰出去！”
一个宪兵应声来到办公室，把杜幺妹拖走了。此后，杜家二老一气之下，母亲上吊自杀，父亲重病不起，不到半年就死了。此时才十七岁的杜幺妹，自己遭王必开抛弃，又失去双亲，悲痛至极；心头无限恨这个世界，恨王必开，可又无力与之斗争，只得整天以泪洗面，在走投无路之下，她将女儿用布包好，留下庚辰八字，丟在一个豪宅门口，就走了，她决心要离开万江这个地方。
第二天早上起来，高芝芳打开大门，发现一个用布抱着的女孩子，一看，挺可爱的，就留下抚养了。膝下无儿无女的秦大顺夫妻，给孩子取名“岚岚”，视如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事事依从岚岚。好吃的尽给她，好看的衣服，让她选；读书，上万江最好的学校。如今女大十八变，出众的身材和如玉的皮肤，让岚岚长的越来越出众，也越来越讨秦大顺夫妇喜欢。但对于岚岚的身世，夫妻二人却从来对岚岚讲述过。现在女儿长大了，加之这次遇难生还，让秦大顺夫妇觉得，现在的世道很乱，今后我们如有不测，也可以让岚岚明白自己的身世，必要时，可以让她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决定把过去的一切告诉她。
过了一个星期，秦岚岚病伤已经完全养好，在秦大顺夫妇的一再要求下，岚岚回到了自己家。回到自己温馨的家庭，踏进了自己舒适的房间，岚岚心情格外高兴，她搂住妈妈高芝芳的脖子不断的亲吻着。高芝芳把岚岚按到椅子上，给她冲了一杯糖开水，说：“岚岚，这次让你受惊了，爸妈没有好好保护你，真对不起。”
秦岚岚对母亲的话不太理解，说：“妈，你说什么呀，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是女儿不好，在外面给你们闯祸，让你们担心受怕，女儿给你们赔不是。妈，爸，女儿今后一定听话。”
秦大顺见女儿这样乖顺，就说：“岚岚，你真的是长大了，我们很高兴。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你们今天是怎么哪，你们做的事，说的话，我怎么都感到奇奇怪怪的？”秦岚岚看看父母二人说道：“你们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啊？”
“我们是有话跟你说。岚岚，还是让妈妈告诉你吧！”秦大顺站起来难过地说；“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
秦岚岚见父亲的眼眶有些红润，更觉得奇怪。就说：“妈，你们今天是怎么啦？”
高芝芳拉着女儿岚岚的双手，让女儿坐在身边，问：“岚岚，你说你长得像谁？”
岚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长得像你呀！”
“像我，我看一点不像。”高芝芳说：“我哪有这样漂亮？”
“哪像爸爸？”岚岚说：“嗯，爸太丑，要不就是取了你们的优点，妈的眼睛大，我的眼睛像妈，爸的鼻子挺，我的鼻子像爸，我一定是取了你们的优点，才这样漂亮。”岚岚笑了。
“岚岚，其实，你长得谁都不像。”高芝芳说：“我告诉你吧，岚岚，你不是我们亲生的。”
听了这句话，岚岚“嚯”的一下站起来，惊恐的望着母亲，说：“妈，你说什么，说的什么？”
“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是我们捡来的。”高芝芳的声音很低，但却很肯定地说。秦岚岚的脑子仿佛一下炸开了，她捂住双耳，哭着说：“我没听见，没听见。”
“岚岚，妈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确是我们捡来的。”高芝芳说：“那是在十八年前的一个早晨......”
高芝芳一边讲，一边流泪；秦岚岚一边听，一边哭。等高芝芳讲完，秦岚岚听完，母女俩已经抱成一团，哭成一团。秦大顺走进来，坐在母女俩身边，也抹起来眼泪，说：“好了，别哭了，岚岚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永远爱岚岚。”
“爸爸，爸爸，我不是捡来的，我是你们亲生的，我不是捡来的，我不是捡来的啊......”秦岚岚又扑向秦大顺，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