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李慕云遭遇同床异梦
　　“老婆，我已经到家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到家了？到哪个家了？”
　　“这话说的！我还有哪个家啊？”
　　“我正想问你呢？诶，你有几个家啊？”
　　“快别闹了，赶紧回家吧，累死我了！”
　　收起电话，李慕云瞅瞅单凤一怂肩膀。
　　“得，送你回家吧。就这心情，还玩什么啊！”
　　司机接到指令，开车向丹江市驶去。
　　李慕云打开房门，把两只鞋往地上一甩，光着脚丫子走到沙发上坐下。听到动静的姜鸿远，扎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李慕云没有穿鞋，急忙走到房门口的鞋柜里取来托鞋，蹲下身去为她套到脚上。就在姜鸿远低头套鞋之际，李慕云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扇了姜鸿远一个措手不及。
　　“诶！谋害亲夫啊你！”姜鸿远一个屁墩坐到地上。
　　李慕云不说话，直直地瞅着姜鸿远的双眼，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受伤的表情。
　　“干啥啊？不就给你演了段戏嘛！不鼓掌也就算了，还抡起巴掌来了。我都多大岁数了？挨老婆一顿削，让儿子看到成啥事了！”
　　“你心里还有儿子吗？还有我吗？”李慕云“呼”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姜鸿远伸出双手拦着她：“别踢，别踢！”
　　“你给我说清楚了，今天那大大小小是怎么回事！”李慕云的眼睛都红了。
　　“哎呀，不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嘛，那么不识逗！”
　　“那女人是谁？”
　　“哪个女人？”
　　“你装！”李慕云又要抬脚。
　　“诶，诶，媳妇、媳妇！”姜鸿远脸上露出讨好式的嘻笑。
　　李慕云心里的气消了一半，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扬脸瞅着房顶：“说吧！”
　　姜鸿远就势爬起身来坐到李慕云的身边：“说啥呀？”
　　李慕云抬手抓起姜鸿远的胳膊，在他的手腕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哎呀”一声大叫。
　　“说不说？”
　　“说，说，你不打我就说。”
　　“说！”
　　“说什么啊，那不是我大徒弟的媳妇嘛！”
　　“你哪个大徒弟？”
　　“你记不记得我刚出道的时候，有个小老板整天跟在我身后，师傅长师傅短的？”
　　“嗯……好像有这么个人，后来他不是去南方了嘛。”
　　“是啊。前几天他媳妇带着孩子回来探亲，我们师徒几个给她接的风。后来客户需要一场特别婚礼，我就把她的双胞胎儿女借来当花童了。”
　　“接风宴都谁在场，叫来我问问。”
　　“哎呀！你还让不让我活了？你那么做，我的脸往哪搁啊？以后还怎么教育那些小崽子了？我可是有身份的人！”
　　“不敢叫是吧？说明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除了有你再没有别人，你说谁是鬼啊？”
　　“真的？”
　　“真的！我用生命保证。”
　　“以为我没听见啊？那孩子管你叫爸！”
　　“你看你，那不是演戏嘛！别说叫爸，就是叫爷爷都正常。”
　　“正常？正常你咋不让他管你叫爷爷呢？”
　　“嘿嘿，叫啥还不一样。把我叫老了你咋整。”
　　“哼！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猫腻，小心你的脑袋！”
　　“不敢，不敢。你是我费劲巴力，差点累折裤衩带才追到手的，好悬累吐血。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扯那犊子去啊。是吧？”
　　李慕云斜了姜鸿远一眼：“做饭去！”
　　“老佛爷吉祥，小的这就做饭去。”
　　姜鸿远站起来往厨房走了两步，用手揉着脸，小声嘟囔，“这个傻娘们儿，我在外边挣钱累够呛，她不说犒劳犒劳我，还扇了一顿嘴巴子，整啥事儿呢！”
　　李慕云咧嘴乐了，跑过去搂住姜鸿远的后腰，晃着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你就祸害我吧！”
　　“嘻嘻！”
　　李慕云往沙发跟前走两步，忽然想起了一直疯跑在外的儿子，返回厨房门口：“小远昨晚就在他爷爷家住的，今天还不回家啊？眼看就要中考了，整天不学习你也不管。”
　　姜鸿远拎着个勺子走出来：“哎呀，你管他也那样。你说说，这几年他少挨打了吗？有用吗？从上一年级就开始苦口婆心教育他，越管越回旋，还怎么管？想开点儿吧，只要他不偷不抢，安分守己，随他去得了。”
　　“不傻不苶的，就是不学习，以后咋办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管！哪天给你抱回个孩子来，我看你怎么处理。”
　　“嘿嘿。他要有那个章程我都偷着乐。抱回几个我都养着。”
　　“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进了九月，北方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快了，原野里的庄稼到了收获的季节，树叶，青草也在秋风中泛起了淡黄色。
　　李慕云和单凤利用工作时间去了一趟江南雅居社区。
　　社区办公室就坐落在小区大门旁边的一排小二楼里。社区办和物业办合属办公。社区主任刘丽红正带领一班工作人员在清理门前花坛里的残枝败叶。
　　看到单凤径直把位驾开到社区门前，钻出车门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儿，在后车轮上踢了两脚，刘丽红笑着走过来：“使点劲儿，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我怕你把它给我拆了。”
　　“呵呵，什么风把单大小姐吹到社区来了？访贫问苦啊？”
　　“新鲜。我上富人区来访贫问苦，是你访我啊，还是我访你啊？”
　　“得瑟！干啥来了？”
　　单凤左右看了几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找你了解点私密。”
　　“呦，还整出私密来了。咋的，你老公把小三儿养到我这一亩三分地里来了？这胆子也忒大了！”
　　李慕云拉开车门从副驾驶走了出来。
　　“小云，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单凤一指李慕云，“这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李慕云；这位就是堂堂的社区主任、我大学同班同学——刘丽红。”
　　“你说你，一个丫头片子你光什么腚啊，说两小无猜像我听不懂似的。你好！”刘丽红伸手跟李慕云握了握。“走吧，到我办公室坐坐。”
　　“诶，丽红，你辖区的居民都有档案吧？你都能对上号吗？”边往里走单凤边问。
　　“几百户人家呢，哪能都对上号啊。不过，你要找个调皮捣蛋的，肯定没问题。”
　　打开办公室门，刘丽红把李慕云和单凤让进屋去，用一次性水杯给她俩倒了两杯水，问：“你要找什么人啊？”
　　“一个开着红色宝马，带着一对双孩子的美女。”
　　“哎哟，你家老公真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养小三了？”
　　“你就说有没有这么个女人得了。”
　　“嗯……有！”
　　“她什么时候搬来的？家里有男人吗？”李慕云急切地问。
　　“搬来一年多了。家里有没有男人我还真没理会儿。”
　　“诶，你这儿有她家的档案没？帮我们查查。”
　　“管理员在外边呢，你俩等一会儿，我去取钥匙。”刘丽红说着走了出去。
　　李慕云瞅了单凤一眼：“搬来一年多了！”
　　“别急，说不定人家老公也来了呢。”
　　刘丽红拿着钥匙走了进来：“按理说我不应该帮你这个忙。我们有为业主保密的义务。可是你俩来了，我又不能不网开一面。要是真有人在我这儿金屋藏娇，影响了家庭的正常生活，我也不能做他们的保护伞啊。”
　　刘丽红走到里边靠墙的柜子里捋了起来，一直捋到墙角，打开柜子取出了一个文件夹。李慕云和单凤赶忙凑了过去。
　　“唐萱儿，女，1978年4月28日生人，离异。”刘丽红念叨着。
　　“离异！诶，你看没看到她家有男人进出？”单凤问。
　　“哎哟，这我可没看到。不过她那辆红色骄车出出进进的可是挺频繁的。”
　　李慕云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刘丽红的面前：“你帮我留意点儿呗，看看这个人有没有经常在这一带出入。他开着一辆黑色本田车。”
　　“哎哟！这可难为我了。”
　　“不是为了咱的家，谁愿意费这劲啊。办明白了，我去城西大馆子请你。”
　　“得，我也算为朋友两肋插刀吧。我留心，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你先把下馆子的钱准备好了噢，我可是大吃啊。”
　　“行啊！只要你不是大傻就行。又一个福尔摩斯诞生了。”单凤说着，打头走出了房间。
　　时隔两天，刘丽红的电话真来了。
　　“凤，你说我今天看到谁了？”
　　“不会是看到鬼了吧？”
　　“你就是那个活鬼！没一句正经话。”
　　单凤勒着嗓子说：“讨厌！亲爱的，快说，你遇上谁了？”
　　“还能有谁，就是你们让我盯着的那个男的呗。”
　　单凤突然高八度：“真的？在哪儿看到的？”
　　“哎呀，你要吓死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死啊。快说，在哪儿看到的？”
　　“超市。中午我去买卫生巾，正碰上他带着那家的小小子在那儿买菜。我好好看了他几眼，没错，跟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
　　“谢谢你啊，近期我将兑现吃大餐的承诺。”单凤收了线。
　　“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像坐钻天猴了似的，一个高儿就没影了。什么玩意儿呢！”刘丽红冲着话筒发泄着。
　　没几天，单凤的跟踪就取得了意料中的收获。没等下班，她就亲自驾车等在了银行门口，李慕云一上车，她一踩油门，汽车飞似的冲了出去。
　　李慕云看了单凤几眼，问：“有消息了？”
　　单凤闷声闷气地说：“别跟我说话！”
　　李慕云的心凉了。原本她只是希望证实姜鸿远的保证是真的，好让自己消除心底隔阂，恢复以往平淡的生活。结果却证实来了一个相反的结果。这会儿，她的那点儿侥幸心里被击得粉碎。李慕云真有些害怕，生活在这么一个极具表演天赋的同床异梦人的身边，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出卖的？李慕云的心降到了谷底。
　　车停在绿野酒吧门前，单凤点了几样干果、小吃，要了一大匝啤酒，头也不回地进了单间。李慕云像做错事的孩子，出出溜溜地跟在后边。单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兜掏出一摞子照片扔给李慕云，自己则端起酒杯满满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李慕云一片片地翻看着照片，越看脸色越白，她伸开双手一划拉，照片像雪片似的飞了一地。李慕云趴在案头大哭起来。单凤也不劝，像是在用她的哭声佐酒似的，自斟自饮着。李慕云哭够了，坐起身来拽过纸抽，扯了几张面巾纸擦了擦哭得像熟透的桃子似的双眼：“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找他去！扒下他的假面具！”
　　“都不知道住哪个楼，能给开门吗？”
　　“只要你同意，其他的事看我的。”
　　单凤操起酒杯为李慕云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干了！”
　　李慕云接过酒杯，没等单凤碰杯，一口干了下去。
　　“妈的，这种把自己当情圣的男人，就得好好治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