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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惊涛、尘网与青云(上)

作品名称:镜冷疑城      作者:红尘小诗      发布时间:2015-01-12 13:20:59      字数:3866

  只听祝步又说:“不过小景也对我说过,他辨识恶人或者妖魅魍魉,须先觉察到各类害人伎俩或法术施用的迹象,才能作出判断,从而得知是什么样的恶人或妖魅魍魉在哪里作恶,如果正逢恶人或妖魅魍魉暂时偃旗息鼓,未动恶念或未施展法术作祟,他就察觉不到其所处位置了。至于妖魅魍魉幻化成人形的,如果既未动恶念又不施展法术,临时变成的相貌骗不过他,可是那些数十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同一副相貌的,他就有可能认不出来。”
  薛名就说:“正所谓姜是老的辣,恶人或妖魅魍魉若是历经沧桑、见多识广,颇有耍诈作祟经验,那就更难对付了。”一边说一边又暗自担忧起来:景公子虽有奇异本领,毕竟能力有限,珊瑚如果恰是那类行事风格比较低调而又颇有心计的恶人或妖魅,他也不见得能帮助自己防患于未然。
  祝步担心的事情大概也与薛名就所想类似,听他如此说,更是愁眉苦脸,道:“我不曾与人结怨。家境呢,虽非寒门,却也不至于豪富到令人眼红、引人算计,也没收藏有什么了不得的奇珍异宝,贤弟你说这妖魅魍魉为何偏来害我?就算朗娟然不是善类,说她为害我而来,我还是有些不信。我当时只是碰巧遇见她,不救她,她也不见得会住到我家来。可是一想到这些怪事,无论如何也还是怕。小景偏又忙着打理他的画馆,连过这边来照应几天都办不到。话又说回来,这女子已经病故,我家宅究竟有没有什么危险,若有危险,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也还难说。就算他在这边,又不是常住久居,也不敢说确保无虞。”
  薛名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他才是。
  还是祝步自己沉吟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问起应举的事。
  薛名就本来就为如何发话题请祝步帮忙推荐而发愁,自己到底不好意思先说,怕祝步误以为他最初登门就是别有用心,正盼着祝步本人主动谈功名,自己好就势见机行事,没想到事情还真顺人意,祝步终于开始谈起他想谈的话题了,心中高兴,几乎溢于言表,急忙咳嗽两声,保持住合时宜的表情,沉住气,平静地向祝步述说自己以往的应试经历。
  “贤弟的遭遇,只能说是偶然。不过两场皆如此,莫怪我说,运气也未免太差。好在贤弟的才学不是虚的,品貌又好,不愁前程。”祝步似应酬亦似认真地说。
  薛名就叹道:“岂是易事。多次名落孙山,哪里还敢谈什么前程。如今若非家境困苦、家母在意功名,我已经意冷心灰,都不想考了。”
  祝步说:“贤弟应试,原来是为了改善家境,孝敬老人家。”
  薛名就点头说:“就是这么回事。”
  祝步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象愚兄这样家境好些的,二老又很少过问儿子读书的事,我也就懒得苦熬寒窗、求取功名,乐得闲度秋月春风,潇洒自在。只是如此一来,才疏学浅,旁人看着,明里暗里少不得说我游手好闲,酒坛饭袋一个,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况且自己有时也在风雅场合出丑,贤弟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名就忙说:“祝先生言重。正常人谁不想活得潇洒自在,奔波忙碌,装相作态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有些人见您有条件生活得遂心,羡慕嫉妒恨,说些风凉话也不奇怪。至于风雅场合的应酬,做得来未必出息,做不来也未必没出息。倒是象我这样,读书没读明白,如今牵累家人跟着过得寒酸,家里烦恼,还让外人看热闹笑话。”
  祝步听罢,心情转好,又问薛名就对即将参加的这次省试准备得如何。
  薛名就说:“还能怎么准备?读读书,写写文章,到时候去考场对付对付也罢了。”
  祝步听得摇头叹气,道:“贤弟以前应试,也曾依规矩准备过,彼时虽说运气不佳,却不失为积累经验。如今理应熟门熟路的,知道该怎么走,却为何自弃似的?这可不行。既然功名关乎贤弟的家境和孝行,就应该认真对待。赌气误事,就是小孩子,聪明些的,也不会这么做。还请贤弟三思。”
  薛名就说:“今非昔比,那时能办,而今却不容易了。冒冒失失的只怕更加误事。还是算了。”
  祝步笑道:“贤弟,这你可就莫怪我说你没眼力了。再不然就是你见外。你我以前不曾常来常往,也怪不得你不了解我这个人。你若无才,攀交情、赠厚礼,来找我帮忙,还真是难为我,我虽然不说什么,不得不应酬,心里却厌烦得要命;你有真才,我这边没力量给你凭借,也只能是呆看着,爱莫能助。象贤弟这样的情况,有我这么个兄长,正好免了发愁。可不是我自夸,你应举的事情,我敢说我准能帮得上忙。贤弟你信不信?”
  薛名就当然信,而且早就信。
  这情况比他预想的顺利。
  好,太好了。
  但他还是尽可能沉静地谦让了几句,表示怕给祝步添麻烦。见祝步实在是愿意帮忙,这才施礼称谢,又说:“大恩不言谢。想报答祝先生,看来还得先考明白这一场。”
  祝步笑道:“正是如此。贤弟果然是个大方、明白的人。”又不知想起什么往事,神情转为郁闷。
  薛名就以为他又想到朗娟然的事,说:“景公子如今虽然不在这里,但他说没事,那么至少最近是不必担心的。据我看,那天小夫人逃走,或许是因为景公子前来赴宴的缘故。有可能是她畏惧景公子,吓跑了。有景公子这样的朋友,就算她有害人之心,也不敢算计您,何况她还未必想害您。”
  祝步说:“嗯。贤弟言之有理。不过我这会儿倒不是为此郁闷。是贤弟你方才说到报恩,让我想起另外一些烦恼事。”
  薛名就问:“也是家事么?”
  祝步说:“家里家外都涉及。”
  于是就将其中几件讲给薛名就听。
  原来祝步的父亲曾在京城担任翰林学士,最得意的时候,不但位列朝班,还多次单独与皇帝论学谈艺,赏景观风,据说皇帝还考虑过赐封他侯爵。
  谁知封侯之事八字才一撇,祝翰林却忽然接到“恩准”他告病还乡的圣旨,他一家人不得不离开京城,迁回原籍居住。
  对此,祝翰林当时既烦恼愁苦又莫名其妙,不知道素来待人处事谨小慎微、善于察言观色、顺水推船、随机应变的自己究竟怎么触怒了龙颜。
  直到十几年后,他才在一次诗友聚会酒宴上,偶然听到一位当年与他同殿称臣、此时已经辞官的宾客说醉话,得知当年遭贬的原因竟然是有人在皇帝跟前说他的不是而且还拿出相关证据、致使他失去皇帝的信任,丢官罢职。
  其实,名利场中,凭借道貌岸然、八面玲珑、巧妙周旋得势,免不了表里不一。
  这位祝翰林也确实做过一些亏心事,就像很多看起来似乎很体面的人一样。
  这类人做这类亏心事,一般来说,也只有受害者和与他们关系非常密切的人知道详情,而受害者往往敢怒不敢言或有苦难言,倒是与做这些亏心事者关系密切的人,有可能以此为把柄,为自己的前程开路,无意中替受害者们稍稍出气。
  谨慎、工于心计的祝翰林也未能防备得了这样的情况。
  他视为知己、徇私荐举提拔的一个得意门生,在千方百计地博得他的好感和信任、争取到功名之后,又用相同的手段让自己得到其他得势朝臣甚至皇帝的重用,再后来就拿出据说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明察暗访、包括到对方身边假意拜师其实是做卧底而掌握到的有力证据,揭发“恩师”如何辜负天子的恩德,如何愧对苍生。
  结果就是祝翰林丢官并被赶出京城,他的那个得意门生成为他原来所居职位的继任者,而且在祝翰林得知真相时,听说那个人目前还在继续升迁中,愈来愈春风得意。
  听到这些消息的祝翰林大病了一场。
  还多亏他平时的生活方式比较符合养生之道,年纪也尚未逾古稀,领着妻子和喜欢清静闲适气氛的长子祝礼到城外一处风景优美的宁静山庄隐居静养一段时间之后,体质恢复如初,不愿意再回到城中居住,城内的家业都安排给次子祝步掌管。
  祝翰林的妹夫当地现任知府何处仕,还有祝翰林的妻弟亦即薛名就即将参加的这次省试的主考官耿谡懿,此二人处事风格之谨慎,皆比祝翰林有过之而无不及,亲戚之间往来闲谈,知道祝翰林丢官的始末缘由之后,不约而同地引以为鉴。
  尤其是那位耿大人,原本是京城的礼部侍郎,最近皇帝新册封皇后,之前曾经上奏章替这位皇后美言的诸文武,几乎都得到晋升,唯独他奉命到外地担任省试考官,心中甚是恼火不安,正怀疑不知是哪位同僚暗算他,小心还怕防不胜防,当然也就不敢象以往那样,或收厚礼或看人情办事,假公济私照顾那些前来攀附的应试者们了。
  祝步如今听景寻初之言,加之他自己对薛名就的印象,视对方为至交,谈到功名,就将这些事有选择地对薛名就讲了一些,又说:“虽然如此,这录取举子也还是有个差不多的预定名单,只不过都是我舅舅信得过的人,所以数来数去,他老人家愿意录取的也不多。就是说,录取的人还不曾都预定下来,名额还有。算贤弟你幸运,换成其他场次或者别的地方,这会儿才想到找人帮忙,早就来不及了。”
  薛名就听得心情好转,忙说:“幸运是幸运,却不只是来得及来不及的事,说到底也还是多亏有祝先生您相助,不然,就算有名额我也没机遇。”
  祝步大笑,道:“贤弟你还是见外。这就是毛病了。以后你得称呼我‘兄长’才是。”说着表情又转为严肃,说:“贤弟非庸俗之辈,一旦逢时,飞黄腾达自不必说,单论心性,想来也迥异于那些恩将仇报者。就算我眼拙,小景是不会看错人的。”
  薛名就连忙站起来施礼说:“我虽不敢以才德自夸,但兄长担心之事,却万万不敢妄自菲薄。”言罢又神色端庄地重新落座。
  他知道此时若极力表白、信誓旦旦地承诺,倒显得心虚不厚道,故而并未多说。
  其实,世事多变,他也预料不到自己将来会不会因为身份地位处境的改变而换了心态和人品,况且象这样不得不欠的人情,本来就如同作茧自缚,一旦认真讲究起来,说不定会毕生困在其内,休想再活得潇洒。
  但是,不欠这人情,他又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境,苦不堪言。
  而将来不认真讲究这人情,则又成了“中山狼”,以他的本性,可能会于心不安。
  这“尘网”,似乎真的不适合他生活在其中。
  可是他偏偏只能生活在其中,或煎熬,或挣扎,或昏睡,或随缘。
  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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