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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什么是宫外孕?

作品名称:树欲静      作者:柴瑞林      发布时间:2014-12-13 12:13:18      字数:8230


 凭借树欲静的诚信,借来了一笔可观的医疗费用,才算松了一口气。她为了欲美学习上不受影响,尽量为她搞好生活,等她回来一起吃饭。
  在灯下她对小妹说:“你二姐活过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再不要分心,把学习搞好。”
  “恩呐!”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是好学生,我很高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把学业搞上去。更重要的是要做个好人。听见了吧?”
  “恩,听见了。”
  “不敢像你二姐那样,作茧自缚,耽误前程。”
  “大姐,什么宫是外孕?”
  欲静悟到,原来小妹妹不懂二姐的疾病,是和她的人格有关系,也不好直接讲给她听,就说:“我也不大清楚,问过大夫再说。”
  “好吧。”
  “这几天我忙,你好好操心,别迟到。”
  “听见了。”
  “如果你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欲美很快红了脸,连忙说:“姐姐,我记下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欲美忽然一震说:“大姐,我还忘了呢!”
  “什么事情?”
  “今天在校院里看见了二姐那所学校的一位老师,他向我打听二姐的情况。”
  “他怎么打听?”
  “他问二姐怎么没有来学校。”
  欲静着急地问:“你怎么说?”
  “我说二姐患了宫外孕,做了手术,正在输血输液哩。”
  “他长的什么样?”
  欲美如此这般地说了,欲静一听自个问自个:“莫非是红五洲?”
  她忍着心疼对小妹说,以后如果有人问二姐生的什么病,你就说是阑尾炎。
  “大姐阑尾炎就是宫外怀吗?”
  欲静真是想哭一场:“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不要说许多话好不好?”
  欲美知道其中一定有道理,本能告诉她:“二姐一定干了什么丢人的事情,难怪大姐急躁,发脾气。”
  “怎么出现了一个红五洲?”欲静禁不住地问自己。
  “我二姐和这位老师很好。经常见到他们说说笑笑在街上行走。还有几次在咱们家中见到他。”
  欲静大脑轰地一下爆炸了一般,她大声问道:“在咱们老家?”
  “对,在咱们老家。”
  “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不知道。”欲美扬起头想了一阵,“可我知道他叫五洲,二姐这么称呼他。”
  “好了好了,你快上学去吧。这些事都和你没关系。”欲静十分愤怒地大叫起来。
  欲静一个人坐在屋里,时间过了好久。
  她看到欲雅已经好转,打算筹划好医院费用,安顿好教学工作就要看空子和欲雅好好谈谈,把问题搞清楚。下决心终止这一件事情,千万不敢再这么发展下去。
  欲静想在欲雅班主任跟前给欲雅请假,让欲雅出院后好好去上课。这是欲雅入院后她首先想到的事情。
  如果问题就出在他们学校,这件事情也许早都闹得沸沸扬扬,只是自己最后一个才知道罢了。这是多么棘手的问题啊!
  欲静失魂落魄地来到欲雅的学校,见到班主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班主任就开口了:  “你那个妹妹很不好教育,是我们班上最难弄的学生,学习不好还好说,思想上有严重的问题,你如果不来,我正要找你谈谈情况哩。如果不适合上学读书,就早点出社会干点别的事情,不要毫无意义地占上一个名额,影响一个班集体。我的班上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子受树欲雅的影响,家长都管不了她们,你看这……你也是搞教育工作的……你如果碰上这样的学生,想一想该不该发愁?”
  “我是说,她现在患病,一切都等好了议论,行吗?”欲静看着班主任说道。
  班主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假给你请了。”欲静已经站起身,要走出门去。
  “等树老师有空暇,我们好好谈谈。”
  树欲静回头应了一声,又折过去直走。
  树欲静急急地走,急急地想,是不是路过红五洲门前时进去看看来头?转而又想,不能,欲雅才好转,应该先到医院去。
  欲静单位距医院很远,还没有走到天已经晚了。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比白天少了,欲静仿佛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出了不好见人的事情,远远地逃离现实了。
  月亮怎么还不上来,天空灰朦朦的,充满了令入伤心的铅色;月亮不上来,星星也不出来,平时那种自然的,永远令人神往的美丽都不出现;地上的街灯亮起来了,忽闪忽闪的,像给欲静现出嘲讽。
  白天所看到的花啊草啊鸟啊……美好的东西都被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浓厚的暮色所掩盖,越来越让心情烦乱的欲静感到沮丧。
  偶而过来一个人,都如怕这可怕的黑暗一般,加快脚步猛跑过去。自己也许认识他们,  只是没有来及细看罢了。他们肯定都很幸福,起码医院里没有病人,更没有羞于出口的该死的宫外怀病人。可他们急什么啊?还不慢慢地在这宁静的环境里走走,领略领略这无比的从容。
  她走着走着,反而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想到了学校的工作,想到了同事们,学生们,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精神的寄托和愉悦。那么多令人上进的活动,那么多令人充沛的工作,那么多故事……那么多向往、期待。这种思维,这种思路,这种美好的感觉只要她的心情稍稍消停,便会倏然出现在她的脑际。
  啊,多么美好!
  陶醉了片刻的树欲静,心脏一怵,腾的一下回到了现实。
  她明白了,自己现在要朝那一方向走去,要去干什么。等待在那里的妈妈、二妹,她们的种种事情,都要她去支撑、奋争、流血流汗,忍辱负重。
  欲静的肩膀很沉很重,脚步也很沉很重,她感到心下憋屈,真想在一个什么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大哭一场,或者在什么地方对上什么人,痛痛快快地述说一通。
  细想想,这个世界上,谁是她的亲人?谁是她的朋友?屈指数数,亲人也不少啊,血肉相连的母亲,亲如手足的妹妹们;朋友也不少啊,为什么?为什么到关键时刻就靠不住呢?
  医院里边已经很黑了,院子里散在的灯光也无精打采地发着微弱的黄光;各科室的门紧闭着,各病房的窗帘都垂落下来,窗户上的光亮示意着里边的伤病员还都活着,虽然疾患折磨着他们的灵与肉,但是他们也不要冥黑和昏暗。
  欲静什么都丢到了脑后,只有欲雅和病房、病床,只有陪伴在欲雅身边的妈妈。
  欲静想,世间谁亲,还是妈妈亲,无论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会毫不推辞地守在身边。这些时间里要不是妈妈,还有什么空闲时间去教课并且照顾欲美。
  欲静的心态犹如充满盐汁的水,此时又滴入了一点糖汁,感受到一点淡薄的甜蜜和温欣。
  病房的门掩着,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欲静轻轻推开房门,斜着身子进去,躺在被子里的欲雅首先进入她的眼帘。她轻轻跑过去,伏下身子,悄悄叫了一声:
  “欲雅——”
  “哎呀!”
  “你怎么样?”
  “好多了,只是伤口有些疼。”
  欲静从近视眼镜后边,深深地看了欲雅一阵说:“我看好多了,面色和平时没有多大区别了。”
  “是吗?”
  “真的,你要有信心。”
  欲雅看着姐姐手中拎的包儿说:“快把东西放下,休息一会儿。姐姐一定累坏了!”
  这时候,欲静才意识到自己在街道饭馆,还给母亲专门买来了饭呢,虽然拎在手上,却早忘得干干净净的。她放下饭盒,下意识地满病房巡视了一下,却不见母亲的影子。
  “妈妈回去了。”欲雅知道姐姐在看什么。
  “怎么?她没有守你?”
  “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走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欲静的热血又翻滚起来了,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有冲力:“她舍不得老支书!”
  “姐姐……你……千万别发脾气。”
  “你为什么不说她几句?”
  欲雅很怕姐姐发脾气。自幼,欲雅就怕姐姐那迅猛强烈的性格。那时侯,姐姐如果骂她,就去找母亲,母亲总是把她搂进怀里,就无遮无拦的骂姐姐一顿。妈妈还会说她是个祸害,连老支书都骂得一愣一愣的。你才是妈妈的好女儿,妈妈只爱你。从那时候她的幼小的心灵里就种下了姐姐不好的印象。
  平时欲雅遇上事情就去找欲静,问题解决了就远离她。和红五洲接触的过程中,她把一切都告诉妈妈,却对欲静守口如瓶。妈妈曾对她说,要干一些不让人知道的事情,只要把欲静哄住,就不怕什么了。妈妈非但不阻止,还会给自己大开绿灯,打开方便之门。
  在欲雅刚刚开始晓事的时候,母亲就给她戴上了迷眼罩,喝上了迷魂汤,指上了歪斜道。欲雅不以学习不好担心,不以干了丢人事情而惭愧。欲雅不知道世间何为耻何为荣,何为正何为斜,糊糊涂涂昏昏迷迷做人。
  现在欲雅只想不让姐姐抱怨妈妈。就岔开话题:“我的血还输不输?”
  “如果还需要,就输我的。”
  “为什么?”
  “我是0型血,对谁都可以。”
  欲雅微微笑了一下:“姐姐,你的身体会受到影响。”
  “只要你好了,比什么都强。拖得时间越长,学习耽误得越多。”
  欲雅扭动着身体,脸上很快现出痛苦的样子。欲静连忙去扶她翻身,并把身体下的褥子拉平,把她轻轻地放落在上面。
  欲静看到欲雅腹部打着宽宽的腹带,知道腹带的下边是可怕的伤口,这对她是多么大的伤害啊!只要联系到发生这事请的原因,就想和妹妹谈个清清楚楚,知道个来龙去脉。
  欲雅不会告诉事情的原委,为了逃避这个情况,她多是紧紧地闭上双眼,假装在睡觉。
  欲静对欲雅说:“你要大小便,姐姐给你接。”
  欲雅点点头。
  “再疼也要坚持,慢慢会好起来的。”
  欲雅点点头,眼睛仍然紧紧地闭着。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吃普食。医生还说要加强营养,我一定为你搞好生活。”
  欲雅表现出十分疲倦的样子。
  欲静看她那样,就说:“你好好休息去,只要能睡着就能摆脱痛苦。”
  欲雅觉得可笑。心中想:其实我已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也早睡完了瞌睡,就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这么“痛苦”装睡。她真后悔让母亲回去。母亲如果在,我就可以睁开眼睛,想看就看,想说就说了。
  欲静认为自己不干扰欲雅,就可以睡觉。于是她停止了说话,伏在床边上休息。没有过十分钟,她却深深地入睡了。
  欲雅睡在这里,思想着许多事情。
  欲雅记得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姐姐带着她玩。在室外活动的时候,遇上冷天,姐姐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穿上;天太热的时候,姐姐会汗流浃背地把自己背到大树下边;遇上吹大风,如果正在路上,一刻回不去,姐姐会把自己楼在她的怀里,把自己的小脸捧在她的心口,避过风头。
  1960年生活紧张的时候,姐姐都浮肿了,躺在炕上不能动,自己还在外边喊她出来玩。一个阿姨看见了,对旁边的人说,姐姐快不行了,妹妹还欢蹦乱跳的,这大女儿好象不是亲生的。自己听到了才意识到原来妈妈给自己吃了偏心饭。
  小时候姐姐把新衣服给自己穿,她都十七八岁了,还象个男孩子,破破烂烂的。就现在也是这样,她的钱大多数都让自己花了。
  姐姐好不好,平时很少考虑这个问题。并不是自己一点不知好歹,问题是姐姐太严厉了,特别是为自己上学的事情,常常过问,找老师交谈,弄得自己心中紧张。现在长大了,不害怕她那些“活动”了,但是只要想起来还觉得讨厌。
  欲雅更反感姐姐的严厉。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谁离开谁还不能活,你为什么总想死死地管束我?真不象话!
  欲雅心中还说:你要好,妈妈也不会反对你。你不知为什么那么讨厌支书?为这个和妈妈反目,划得着吗?有一次姐姐回到家中,看到支书坐在炕上,妈妈正给弄饭吃,就拉下脸:“出去,你是我们家什么人?你什么都不是,你是老流氓!”支书傻眼了,妈妈不依了,姐姐眼睁睁挨了一顿痛打。当时,吓得我直哭。姐姐那里吃这一套,扑过去把一盘子菜端起朝支书砸过去。还对着妈妈大叫道:“再让那个老流氓登门,我,杀了你。你给我听好了!”后来妈妈就把你赶出门去。
  姐姐为家中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一点好都没有落下。无论怎么说姐姐都不是……怎么说呢?欲雅笑了笑。
  正因为这个原因,自己和红五洲好上,和妈妈拉起合手,采取严密封锁办法。红五洲都说这门亲戚很好,就是你家大姐不好。
  有一天红五洲在家中过夜,妈妈说:“雅儿啊,妈妈找到了幸福,你也找到了幸福。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欲雅说:“这话让姐姐听见,还不闹翻了天。”
  一夜之间,爬在病床边上的欲静惊醒过无数次,她不停地查看欲雅的体位,问这问那,生怕她有什么不好;多次给她喂水,擦汗,接小便,拉盖被子。她虽然疲劳,大脑之中的值班点一夜没有下过班。
  天快亮了,护士端着卫生盘进来采血。当欲雅展出细白的臂膀时,她竟然愁苦得皱起了眉头。
  欲静一边为她卷起秋衣的袖口,一边对她说:“欲雅不要怕,抽血的针头很小很小,不会很疼的。
  “………..”
  血标本采走以后,欲静问道:“怎么样?休息了一夜,好多了吧?”
  “还是那样!”
  “我想查房以后,护士会打开伤口另外消毒包扎,等绷带调整好了,疼痛就会减轻。你坚持着,啊!”
  “…………”
  欲静深深的同情着她,心中强烈地憎恨那一可恶的野驴。这时候她不可自制地说:“你的痛苦是他造成的?”
  “谁?”
  “你打算继续骗我?
  “…………”
  欲静的声音高起来,其他病人都被惊动了一下,纷纷扭过头,朝这边看。
  欲静的情绪不可抑制地终于激动起来。
  欲雅又感觉到山洪开始暴涨起来,大浪就要袭来。她习惯地,更加紧紧地闭上眼睛。
  “你不说,我也知道。”
  欲静脖子两边的热血“扑通扑通”地发响着,心脏“咚咚咚”地激烈地跳起来。她极力控制着情绪:“我要找他算帐。”
  “我自己病了,你找谁算帐?”她想用强硬的态度把姐姐压下去。
  欲静怒不可扼。
  “病在我身体上,和你什么关系。”
  欲静的双腿抖动起来,牙关不自制地敲打起来。
  “当姐姐的就不应该管妹妹的私事。如果你有这个妹妹就关心她的别的,不关心就算了,不要乱来。”
  “这是乱来吗?”
  事到如今,欲雅从来不想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和罪魁祸首,根本不在乎姐姐的艰难和辛苦。现在,她还想的还是与红五洲的恩恩爱爱,卿卿我我。
  欲雅希望姐姐交过医疗费用赶快离去,妈妈早点过来。
  只要妈妈过来了,就会把姐姐弄住。妈妈对付她的办法很多:第一:捎言语带剩饭,指桑骂槐。第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针锋相对,拚命对打。第三:往地上一趟,打起滚来,击着手掌叫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妈妈的三种办法,欲雅把它看成三件宝贝。姐姐每次都是摇摇头离去。
  欲雅想自己的手术也做了,失掉的血也补上来了;现在治疗的钱也差不多都交上了,可以借助妈妈把她赶走。
  “你把母亲叫来,我有话对她说。”
  “你要说什么?”欲静太了解欲雅了。
  “我要告诉她……”
  “用那三种办法把我轰走?”
  “你胡说什么呀?”
  “那要说什么啊!”
  “不用告诉你。”
  “为什么?”
  “你对我从来没有同情过。”
  “你……真敢这么说?”
  “…………”
  “平时的不说,仅这一次你知道我……”
  “你怎么着?不就是拿出来了一点钱嘛。”
  “你以为就是那些钱的事情吗?”
  欲雅捂住双颊,大声哭起来。
  欲静强压下火气,劝她别这样,她那里听得进去,还在不断地哭不断地叫妈妈。
  欲雅的举动终于惊动了护士,护士过来询问情况并止欲雅的哭闹。
  欲雅变本加厉地哭喊起来:“我不活了,我……不不活了……”
  欲静看到护士为难的样子,一边劝欲雅,一边调节自己的心态。不一会儿就觉得都怪自己急躁,不冷静。这时候,她急忙回转身体对其他的病人道歉。
  她马上搞来水为欲雅洗了手脸。把所有该搞的事情都搞完以后,上街去,为欲雅买来早餐。
  欲雅吃完饭,又躺下去,紧紧地闭上眼睛。
  欲静不住地在门上张望。她走出病房又进来,进来又出去,她想等母亲来了再走。最后终于等不住了,对欲雅叮咛了些该注意的事情,只好很快离开病房。
  每次在急着上课的时候,如果走在街上最怕遇上熟人。遇到同事还好说,一听要上课,不说什么就过去,如果遇上其他人,就有些为难。和寒暄几句吧,时间担待不起,不寒暄吧,怕人家说不热情。
  今天很好,没有碰到熟人。心中正在庆幸,脚下生风地跑。不好,不远处好象有一个熟人的身影。
  这一个人站在一个广告牌的侧边,背着身,象在等待着什么。欲静走的路正好要经过那里。
  仇人眼明,她认出来了,没错,他是红五洲。欲静的心脏狂跳起来,呼吸也加粗了。她感觉到他不是人,而是一只恶狼,一只随时都可以向她扑过来,将她压的倒,血盆大的口向她张开,长长的獠牙插入她暴跳着的颈动脉。
  欲静的头脑轰的一下,两只耳朵鸣叫起来。她心潮汹涌,无法自制。她要扑上去,咬住他,死死地咬住他。不松口,一直到他求饶。
  想到这里,她独自叫道:“你求饶也不行,要送你去法庭。”
  迅速前进的树欲静,一边盯着红五洲,一边痛苦地想到:红五洲啊,红五洲,身为宣讲政治的人民教师,为什么起那歹心?你知道吗,你糟贱的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是一个正在生长发育的,积极上进的,憧憬未来的青年学生。你……你你你……为什么这样狠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吗?
  在你的残害下,树欲雅完了……完了,完了……她的前途,她的爱情,她的一切的一切,全完了……
  等到一定的时候,为了挽救欲雅,为了其他女学生的安全,一定要惩罚你……
  树欲静已经距离红五洲不远,她模糊的视力也确认了他。她跌跌撞撞地朝他扑过去,口中叫道:“红五洲,我吃了你!你是一个真真的畜生!”
  红五洲朝前挪了两步,仍然站下来,等待着她的到来。
  “我一定要咬死你……”
  树欲静已经冲到他的跟前。红五洲朝旁边一闪说:“你要干什么?这是为什么?”
  树欲静一折身扑上去一把抓住红五洲叫道:“红五洲你做的好事!”
  “我干了什么?你是个疯子。”红五洲一只是手升过来,抓住树欲静的另一只手,猛然一撕拉,将树欲静摔到了一边,差点倒地。
  她叫道:“你想抵赖,那是不可能的。”
  红五洲的眼睛一会儿挤在一起,一会儿可恶地圆睁着。他笑嘻嘻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干——”他狠狠地扭转起她的胳臂,一边用粗话骂她。
  树欲静气糊涂了,口角两边的肌肉跳动着朝两只眼睛的方向抽动上去。她感到口唇变成了两个木头棒,嗓子发出的声音是直的,发不出声音,只是呜呜地叫。
  欲静的眼睛眼球不会转动了,直直瞪着红五洲,她的脸色青紫,脖颈僵直,全身仿佛要失去知觉。
  “你要干什么?”红五洲的表情反倒很活动很神气。
  欲静还是那样直喊,什么也表达不清楚。
  “你冷静一点树欲静,你要知道我是谁。我是贫农出身,共产党员,我难道怕个地主出身的人不成?难道共产党被国民党咬倒不成?你别来这一套,趁早离我远一点。”
  “你……”
  “你要干什么?趁早离我远一点,听见了没有?”
  树欲静反而冷静下来,她渐渐意识到眼前这只披着人皮的狼是会吃人的,他有很好的保护层。他把别人吃掉了,然后把粘在魔爪上、嘴边上的血迹洗去,反口咬出别人来。
  他实际上吃着树欲雅,可他不承认,让人没有办法。
  树欲静后悔自己太冲动了,这是自找麻烦,他还不知道要造出些什么谣言,破坏她们的声誉。
  树欲静无论怎么思想,心中的恨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欲静冷静地站住一边说:“今天我给学生来不及上课了。”她下意识地说,“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对学生不负责任。让他们一步赶不上,百步赶不上,可我没有办法。看到你,我想问个明白。知道吗,我家欲雅因为你做了宫外孕手术。对她的身体和精神催残很严重……”
  “别说了!”他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不说?你如果真的和她好,就站出来,承认了这一错误,支持她从痛苦中挺过来。我们亡羊补牢,把欲雅后边的事情尽量弄好,让损失降到最可能的小。”欲静现得十分痛苦。
  红五洲突然表情惊讶地说:“欲雅怎么了?你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你能详细地告诉我吗?”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红五洲张开双手,手心一直翻上去,差一点和肩胛骨平行。
  欲静一看是这种情况,为欲雅后边的事情更加担心。她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陷阱。
  她的心又跳起来。
  欲静昨天基本上没有吃下去东西,一早也没有吃下去什么。大半天的劳动,看到红五洲以后的激动气愤,这些都大量的消耗着她体内的能量。她现在如泄了气的皮球,软在红五洲的面前。
  欲静想坚强起来,不让红五洲看到自己的气馁和虚弱,可她已经做不到了。
  树欲静面色苍白,虚汗不止地向下流淌,双眼视物模糊。她看到红五洲的脸上有许多黑色云朵,红五洲的身体也象浮在水中的一具尸体,别的什么也不存在了。
  红五洲嘿嘿地笑了一阵:“人都说你是个火燎毛脾气,果然不错。我今天算是领教过了。你为什么生就了这样的脾气,让人家讨厌你。你知道吗,你的情况是众叛亲离。你的母亲,你的妹妹,还有……都和你和不来,见了你那可恶的面目,都逃之夭夭。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尊敬的树欲静老师!高贵的树欲静老师!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不能如狗一样处处咬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什么人都看成坏人。你说对不对。别人介绍你我处朋友,你高傲地拒绝了。这倒没有什么,象你这样的人,处上朋友也是个最不好的事情。
  “你是个什么人,我原来不知道,如果早知道,也不把你请到我的住室里见面。你想一想,你是什么东西。”
  说完这番话以后红五洲神气十足地双手插腰,嘿嘿笑着看定了身体已经斜依在广告牌架上的树欲静。
  树欲静感到腹部一阵翻腾,一股欲呕吐的感觉征服了她的全身。她听到红五洲这么说着,但无力回辩。
  红五洲站近了些,两脚分开,双手抱在胸前,清了清嗓子又说:“树欲静,你听好了,我和你家妹妹没有什么纠葛,你再别这么胡闹。树欲雅是个学生,你在这大街上喧讲她是什么宫外孕,这不是给自己的妹妹脸上抹黑吗?说严重一点,就是给她人生的历史上记污点呀。你想想,你这么给你妹妹栽脏,谁还不跟着向她拨污水呢!”
  “世间最亲的莫过于手足之情。家丑不可外扬,就是她干下了什么不到的事情,你也要替她遮掩才对。”
  红五洲确认树欲静真正昏迷了,并且看到一大群学生正朝这边走过来,赶紧逃之夭夭。
  树欲静被她的学生们送进医院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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