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何处（七）

第十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莫有辱没使命呢？

金能耐走到离村子不远的时候感到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他这次本来是肩负使命而去找潘县长的，但是真正和潘县长见面后莫说多少话就散摊了，村民们还等着他的回话呢！他寻思着该如何面对村民？好在他无法回答村民血案的凶犯什么时候抓到他至少可以告诉村民的是县政府对于血案中手上村民的医疗费用是全部承担了的。想到这金能耐样子怪怪地仰头朝天，天空里春阳无私地照耀着大地给大地播撒着温暖，金能耐的心头却只感到冷冷的。

和金能耐比起来，城东离县城十里的清河村的村民夏忠诚的儿子夏秋冬实在是辱没了使命，他把父亲让他去面见县长要说出的问题一个也莫有说出口，等于白去了一趟，其实也莫白去，他想他至少完成了父亲让他陪伴表哥金能耐的使命，这点父亲知道了就不会责怪他一事无成。

回到家里夏秋冬把陪伴表哥金能耐去面见县长前前后后的细节如数家珍地讲了一遍，父亲金能耐意外地莫有责怪他只言片语。看来华金村血案的调查还得拖下去！夏忠诚垂着头说。

无论如何从儿子反馈的信息看，县上领导对于华金村的血案大发生也是痛定思痛的，潘县长的话至少可以给群众一个暂时的交代，人民群众人多势却不众，他们怀着忐忑不安迫切期待的心情探究着政府对于华金村血案的调查进展情况。

清河村已经有不少村民在观望中议论着华金村的遭遇将来会不会也降临到他们的头上，县城的拓展是无法停步的，这就是说临近县城的清河村迟早也要被县城拓展的洪流吞噬掉，这一对将来村子存亡的预想使得清河村村民一时不知所措，村民们如无头的苍蝇嗡嗡嘤嘤地乱飞乱串乱说着以减少心中的恐慌。

一星期后。

清凉村党支部书记兼村长的夏文辉私下里给叔伯夏忠诚说县土地管理局关于征收清河村土地的红头文件到了村政府。这个消息让夏忠诚半天回不过神来，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毕竟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目前清河村的群众还处在对华金村的观望中，村民们想看看华金村的血案政府究竟怎样收拾，不曾想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清河村的土地要被县土地管理局征收的消息来得这么快捷，以致于村民还全都被蒙在鼓里。

回到家里夏忠诚连老伴芬兰端上来的他爱吃的酸菜擀面条看也莫有看一眼，只蹲在灶屋里抽着旱烟生闷气。

咋了？爹。夏秋冬问父亲，

夏忠诚翻起白眼瞅了瞅小儿子，接连猛抽了几口旱烟，灶屋里立即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夏秋冬咳嗽不止。到底怎么了？夏秋冬咳嗽稍一中断就急切地问父亲。

夏忠诚还是白了小儿子一眼，说，村西的那片地要被县上征了。

哦？是吗？不是说年底或者明年初才征吗？夏秋冬惊讶地说。

我看过县土地管理局给村上发的红头文件了，白纸黑子的明明白白想不相信也不行。不单是土地要被征收，连咱们村子将来也有可能不保了。

这……这……夏秋冬一是不知道该向父亲说些什么，他看着父亲蔫蔫的只顾着狠命抽旱烟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清凉县的头头脑脑们是咋了？夏秋冬陷入了沉思。

第十一节：骂群众“贱民”的就是他

关于清河村的土地要被政府征收的消息在村里村外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清河村村长夏文辉上门找到叔伯夏忠诚责问他为什么不守信用把消息泄露了出去，要知道你是这样的口无遮拦当时我就不该给你看红头文件。

看着夏文辉气呼呼的样子夏忠诚笑了笑说，看你的样子！大不了上面怪罪下来你辞职不就得了，清凉村莫有人愿意当这个村长，到时政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还不是得上门求你让你当。

夏文辉莫有想到叔伯会这样挖苦他立刻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想了一会说，反正这样做不地道。

啥叫不地道？征地的事涉及到人民群众的切身权利和利益可不是小事，你叔我是草民一个孰轻孰重我还是能掌握分寸的。再说了征地的事村民早就传开了，年前我也听说了这事，在红头文件到来之前村里村外怕是无人不知村西的土地将要被征掉的消息，你还当宝贝一样不敢让村民知道，你呀你！让我当叔的咋说你呢！

我不是担心让村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村民知道的太早，华金村不是例子吗？我生怕村民知道早了传开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闹事，我是真心实意替咱们村里人着想这点上天可鉴！

小事一桩亏你还是村长呢信誓旦旦地宣誓有啥用！村里人不理解你我这当叔的还不理解侄子的苦衷吗？好了不说了，你就权当叔刚才说的数落你的话是在开玩笑。你能让叔单独看红头文件说民你心里还有叔我这个人，我岂能害你不成！要是上面追查消息是如何人泄露的你就说是叔我到村委找你问话的时候你出门了叔在你办公室偷看了文件后宣传出去的这不就得了。

夏忠诚苦口婆心的一番话使得侄子夏文辉怒气全释，对于德高望重一直受到他敬重的叔伯夏忠诚夏文辉是言听计从的，他清楚叔伯在村里的份量无人匹敌，只要有他的支持就是他惹上面领导生气了把他的村长乌纱帽摘掉了也丝毫动摇不了他村长的位子，因为叔伯夏忠诚说过了即使他不当村长了村里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当的，而村里不可一日无村长到时村长的位子还不是他的？夏文辉至此也就莫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就客客气气地别过叔伯走了。临出叔伯家的门时夏文辉一脸郑重的神情对叔伯说后面如果上面有什么动静对清河村不利的话，只要他知道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叔伯的，他还一再声明他虽然是政府任命的清河村的村长他的心迟早和全村村民是在一起的。

嗯，这就对了。夏忠诚看着侄子的背影笑着点着头自语道。

两天以后夏忠诚接到侄子夏文辉传给他的消息说明天县政府有个叫关隐达的副县长专门要到清河村来就征地的事向村民进行安抚动员，夏文辉邀请他到时在村里找几个头面人物一起到村里陪陪副县长，名义上是陪领导，实际上是伺机探听虚实，尽可能从领导那里给村民讨得利益，最大可能维护好清河村的权益不受无端侵害。夏忠诚对侄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他即可捎信给侄子说他完全按照村长的意思办，并一再给村长侄子说明如果到时有什么不利于村长的言行造成了不良后果村长尽可能地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夏文辉接到叔伯夏忠诚的回信心悦诚服，姜还是老的辣，叔伯就是叔伯一直以来我夏文辉莫有白尊重他老人家。有他老人家撑腰我夏文辉还有何惧！还有何惧!

次日中午时分在夏忠诚和夏文辉等人的等待中，清凉县的人民公仆关隐达副县长驱车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清河村村委大院。一下车除了村长夏文辉礼仪性地上前招呼外其他面见县长的村民都一脸沉稳无动于衷，这让下车伊始的关副县长多少感到了空气中不和谐的因子，他轻微咳嗽了两声在夏文辉的引导下走进了村委接待室。

这个关副县长不是养爷的好孙子！被夏忠诚邀请来面见副县长的刘快嘴不满地给夏忠诚说，我当是见哪个大员呢？原来是见这个龟孙子。

咋了？你认识关副县长？夏忠诚有些惊讶地看着刘快嘴，说。

何止认识!龟孙子不是啥好鸟，之前在群众中传开的县里有个领导在公开场合数落华金村村民抗议拆迁一事的时候这个鸟官竟敢公然满嘴喷粪说群众是一帮贱民，代表人民专政的政府是不怕一帮贱民闹腾的。

哦！关副县长真说过这样的话？夏忠诚疑惑地看着刘快嘴，他不相信一个堂堂的政府副县长不说人品素养，连政治素质都会如此低劣真让人难以置信。

那还有假，我听我儿子晓军说的，几次关副县长在会议上和公开场合讲话侮辱群众他都在场，姓关的鸟官说到群众的时候都被用贱民代替了，你说可恨不可恨！刘快嘴言辞凿凿快人快语，他的老实忠厚不亚于夏忠诚，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县委做秘书工作，他说他是听他儿子说的消息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宁可信其实不可信其虚。夏忠诚和村里几个元老级别的村民一商量，几个人步履匆匆地连招呼也莫有向村长侄子打就打道回村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清河村村委大院被络绎不绝赶过来的村民包围了，村民们人声鼎沸高声喊着让清凉县的关副县长出来解释群众问话。被蒙在鼓里的村长夏文辉赶紧把消息报告给正在接待室里翻阅村务文件的关副县长。

不知底细的关副县长走出接待室来到院子里，立即就有村民指着他怒气冲冲地喊道，骂群众“贱民”的就是他！随即不少群众上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把群众说成是“贱民”？为什么华金村的血案到现在都查不出真凶？为什么只顾县城拓展而不顾老百姓的安居乐业？为什么……一连好些个为什么问得关副县长结结巴巴如白天出窝的鼠崽手足无措心里也不免虚怯了起来，他还从来莫有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平时专横跋扈自以为是习惯了猛然要做些实实在在的群众工作他就像老虎吃蚊子无从下抓，尴尬使他额头沁出的虚汗在春阳下晶莹闪亮。面对群众的步步紧逼，关副县长像被猎人追赶的穷途末路的麋鹿，面对众怒难犯的窘境他只能求助于身旁的村长夏文辉。

夏文辉一直朝群众中瞅着不见叔伯夏忠诚他心里明白了这事叔伯等村里的几个元老背后怂恿村民这么干的，这样给一项蔑视群众的关副县长一个下马威也好让他学点群众不可欺的经验，免得这位体态肥胖的人民公仆忘记了自己的义务和职责，把群众不当回事。夏文辉看着关副县长由焦虑变得恐慌的鼠辈样子忍住莫有挂笑容在脸上，他拉着关副县长的胳膊将其拽进了身后的接待室。群众不明原由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夏文辉给关副县长解释说。安顿好关副县长夏村长走出接待室回到院子里在村民七嘴八舌中拿出手机给叔伯夏忠诚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婶娘芬兰接的，夏文辉知道这是叔伯故意不接电话就直来直去给婶娘说，赶快给叔伯说不要再闹了赶紧把村民劝回去，关副县长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了，别闹出乱子了，人家毕竟是政府的人，咱们多多少少也要给留点面子不是？等听到电话那头夏忠诚听过夏村长的婶娘汇报过夏村长的请求以后答应下来夏文辉千谢万谢之后才挂断电话。

就这样有夏忠诚一手操纵的村民包围村委大院的闹剧在他的出面下顺顺利利平息了。看到群众全都走散后喜欢骂群众是“贱民”的人民的公仆关副县长像一只丧家之犬加紧裤裆在几个随从的护卫下赶紧离开了清河村，至于他此行的使命他再也莫有提起过。

第十二节：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清河村的村民在夏忠诚的策划下把下到村里宣传动员村民进行征地事宜的关副县长戏弄了一番，这事当笑料被村民们到处传播，清河村的每一个村民心里就像闷热的三伏天里吃了冰棍一样清爽。

夏秋冬不忘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告诉华金村的表哥金能耐。然而听到消息的金能耐似乎反倒更加的沉默了，莫有一点高兴的口气。这让夏秋冬吃了一惊，想一想戏弄关副县长的情景他还想再笑一回，奇怪的是金能耐却不能和他一起分享快乐，表哥还是闷闷不乐的。他决定华金村看看表哥到底怎么了。

城东到城西骑上摩托车要不了一支烟的功夫就到了。在村里的晒粮场上夏秋冬找到了表哥金能耐，他正蹲在他的坐骑农用三轮车旁修理车呢！

咋了？夏秋冬问专心致志修车的金能耐。

知道吗？县公安局只抓了些犯事的喽啰，大的一个也莫有抓到。金能耐头也莫抬给表弟夏秋冬说。

啥！？怎么可能呢？大的咋会一个也不抓？还又莫有王法？就因为真凶的后台硬实连法律都得躲着吗？夏秋冬气愤地说，他不曾想本来找表哥是分享快乐的现在倒好他分享了华金村人的忧愁，县司法机关的抓捕结果让他义愤填膺心里堵得慌。会不会是你得到的消息不准确或是误听了？夏秋冬提醒金能耐。

咋会呢！消息千真万确绝对不会错！金能耐这个时候停住手中的活路蹲着看着夏秋冬说，是美丽告诉我的，你知道她的哥哥是县刑警队的副队长，那消息来源肯定可靠，自从华金村血案发生以来她莫有少操心。

哦！看来真是真的了！夏秋冬愣愣地自语着说。对于金能耐说的消息来源的可靠他不再疑惑，因为他知道肖春华无论如何是不会欺骗表哥金能耐的，毕竟金能耐为她曾经挨过一刀。

想一想两年前那个夜幕降临早春的晚上，夏秋冬帮表哥金能耐贩运蔬菜收拾停当表兄弟俩在回华金村的时候路过西街巷道时忽然听到阵阵救命声，兄弟俩闻声过去发现现场不少人离老远在围观，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两名逃犯劫持了一个姑娘要挟追捕他们的警察不要再上前。听着姑娘呼天喊地求救声看着几个无计可施的警察，事态的发展使得金能耐救人心切，他不愧是黑白两道的大哥竟然迎着逃犯毫无顾忌地向前边挪步边说，兄弟，都是走江湖的，何必玩这种把戏，不满两位兄弟兄弟我最瞧不起的就是玩这种把戏的东西，敢作敢为何必拿无辜的人当枪使……将一把利刃架在人质脖子上的高个子逃犯一是犯糊涂把利刃从人质的脖子上拿开指着金能耐呵令他不得再上前否则他就要杀人。金能耐那会听逃犯的我行我素的姿态连警察都吼着让他退后不要上前否则会危及人质安全，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金能耐猛然飞起一脚将向他扬利刃的罪犯踢得哎“哎哟”一声惨叫利刃也不知踢到哪里去了，待围观的人惊呼过后只见两个逃犯已经瘫倒在地哇哇乱叫。金能耐的能耐连警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上前紧紧握着金能耐的双手说，厉害，厉害啊！

痞子老大金能耐救美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金能耐却不以为然其实他之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把逃犯制服了是因为他熟知逃犯的心理，道上混的老大莫有两把刷子怎么能服众呢！事后被从豺狼口中救下的姑娘梁美丽硬是上门来千恩万谢金能耐只差抱着金能耐亲热了，打这以后姑娘就暗恋上了这个心肠好办事实在的混混大哥，爱得那劲头呀一天不给打个电话说上两句话梁美丽心里就心烦的想吐。

谁也不知道事后表兄弟俩刚走出那个巷道金能耐已下跌在了地上，把夏秋冬吓了一跳。刚才我挨了一刀，另一个站在旁边的逃犯给的。听金能耐的语气简直平缓的让人难以置信就好像挨刀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如上学时期总是天天逃课一样不值得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夏秋冬忙把表哥搀扶着去附近一个医疗所包扎了一下，金能耐算是给伤口一个交代，他受伤的事除了他和表兄弟夏秋冬知道莫有第三个人了。或许夏秋冬为了让梁美丽感谢不尽表哥金能耐隔了两天他在梁美丽上班的县税务局大门口碰到了下班的梁美丽就把金能耐替她挨刀子的事讲了一遍，听的梁美丽欲哭无泪是因为当着外人和下班同事的面她不能掉泪。

他妈的！夏秋冬恼怒地说，政府不抓我们自己下手整把事情闹大我就不相信莫有管事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最后惩办罪犯还得靠政府，我看咱们一会再去县上找潘县长问问他是怎么回事真凶还在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