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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抓丁

作品名称:宇宙孤儿      作者:卷舌怒放      发布时间:2014-11-11 18:43:54      字数:5281

  大鸟喙扁,形似雁,长十余米,背宽两米多,翅展约二十余米,伏在山坳里,象两只即将起锚出港的船舶。
  “带你去认识你画中人,顺便在京都增长些见识,以便找回失去的东西,激活你的记忆。你体魄健壮生命力旺盛,愿神明为你楔入灵性,主宰你的精神!”
  章天成没有骑过鸟,怯生生的不自然。
  鸟见他走近,倏地惊起。另外一只也随及起飞,围着他在空中打盘旋,引项高歌。用翅膀扑扇大风,章天成只得侧身顶住它。
  它们盘环着一个俯冲,从天而降,伸出长喙刁住他的上衣。
  术士见状,口中发出嗬嗬声,轮拂尘在空中抽打,有羽毛从高空散落,鸟儿发出凄厉的叫声,从空中降下,重新伏在地上。
  术士和章天成上了鸟背。
  这次它们温驯多了,章天成初骑大鸟,脸上乐开花。
  天空上点缀着朵朵白云,新鲜的朝阳普照大地,滋养着生机勃勃的万物。山峰高入云端,大河奔腾不息;山谷幽绿,太阳雨在一些小区域内洒落,山峦彩虹飞架;湖水碧蓝,雾痕弥漫;大鸟在山林间穿梭,处处莺歌燕舞;花开如潮水翻涌,朵儿硕大,明媚耀眼,草木葱笼青翠,在无人惊动的去处枝叶上挂着浓郁新鲜的雨露。
  飞翔在辽阔高远的空间,只见广袤的土地上森林植被茂密,恢阔,持远,气势磅礴。
  由于土地滋润肥沃,阳光充足,雨量丰沛,所以树木高大,最高的在三百米以上,比地球上最高的树还高出两倍。
  因为没有记忆,章天成的感觉反而更灵敏,对这块含英咀华的土地,漫无挂怀只是出于自然欣羡眷恋着,这些自然环境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境,如果要乘兴驾鹤把这个神秘的国度遨游一遍,那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正经事情了。
  章天成象是想起了什么,问术士:“你是干什么的?”
  术士开怀大笑:“我是干什么的?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唉呀,这个问题可问到我们祖师爷那儿去了啊!我们一生都在致力于搞清楚这个问题,这是人生在世的首要问题,是个大问题啊!眼下只能这么对你说,我们道士什么都不干,就是体会生活的逍遥快乐!”
  章天成问:“就象我现在这样,是吗?”
  “对!小伙子,就是你现在这样!你要把此时的感受记下来!可是,此时此刻你是自然生起的愉快,算不上真正的逍遥快乐,真正的逍遥,须历经一番悟道的过程,人世间是纷繁复杂的,偏见林立,你要达到放弃是非对错,‘一生死,齐彭殇’,生活在有用和无用之间,那才算真正的逍遥!你还没有找回记忆,有记忆才有感悟,明了生活的道理都是相对的,深居道中,才有逍遥。”
  章天成难登堂奥,却萌生出找回记忆的强烈要求:“我的记忆能找回吗?”
  “我都说了!你年青,生命力很强,丢失记忆的时间地点都不远,相信神明会保佑你的!”
  两人轻灵如风,半晌功夫,出了山区。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湿润肥沃的丘林地。
  山坡上奶牛、马匹、骆驼、绵羊以及叫不出名的牲口家禽一只比一只肥壮,次第悦目,还有高大的稻谷树,参天的麦穗,无岸的湖泊。逐浪的鱼儿,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
  远远地,一座白色小城在他们眼下熠熠生辉。
  章天成看见地上有很多人在奔跑,都挤上一条通往大山深处的小路上来,他不觉惊叫起来:“快看!”
  “什么?”
  “下面!”
  “下面咋啦?”
  情急之下,章天成说不周全:“你自己看吧!”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哒哒哒的枪声响起,接着听见子弹呼哧呼哧从耳畔飞过去。
  跨下飞禽惊得嗷嗷怪叫冲天飞升,章天成吓得两臂紧紧勒住大鸟的脖颈,面如土色。
  鸟儿又向下俯冲,他不敢松手,又不敢睁开眼看,终于说出:“地上有情况!太危险了,我们得下去!”
  术士被远远抛在远空,哪里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好不容易“嗬!嗬!嗬!”将自己乘的鸟训服,转眼不见章天成。
  术士双手抱住鸟脖子,上下左右四处寻找,急得在空中打着盘旋,四处巡察,还是不能寻到他的踪影。
  原来章天成随大鸟降落在一个山坳里,还好,人鸟都没有受伤。
  他望到术士在空中乱转,却无法与他联系上,急得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术士飞过山峦。
  章天成走近树后的鸟,准备去追他,这时外面的枪声更紧,且越来越近,还未等他靠近,飞禽再次受惊,扑凌凌拍打翅膀远走高飞了。
  章天成更是手忙脚乱,焦躁不安,叹口气正要朝山口外去。在山口之外,一群男男女女向这边涌过来,拼命四散地往山上爬去。他不明事态,本能地躲藏到一棵树后。
  在这些跋前疐后的逃难人的后面,有群士兵正紧追着扑进山坳来,他们对逃跑者喊一阵话,又向天空鸣一阵枪示警,吓得逃难的人哭爹喊娘,六神无主。不断有人脚下踩空,从高处跌落,被这些持枪的人俘获。
  一种急促紧张的压抑感扑面而来。章天成蹲在一棵小树后面,大气也不敢喘。
  追兵们上山共捉到的五个人,把他们绑缚在一起,用枪押着往山口外拖。
  被捆绑的人愤慨地问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们身上穿的都是巨子国士兵的制服,一定是巨子国的士兵,是谁的部下?为什么自己的军队抓自己的老佰姓?我们到底犯了哪条罪状?”
  一个士兵赌气地说:“哟嗬!谁的部下?抓人?哼!问得还蛮有道理的!你很有身份吗?我看你是装疯卖傻吧?皇军正要开赴前线与敌决战,正在全国征兵!皇上有令,下到十五岁,上至五十岁,都要参战,你们就乖乖地跟我们上前线打仗吧!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嘣了你!”
  “决战?巨子国要跟谁决战?”
  “你他妈的少罗嗦!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去看新闻好了!”
  “快来人,这儿还有一个!”
  他们发现了躲藏地树后的章天成,六七个士兵端着枪就围过来。
  见他血气方刚的,带头的不禁一怔。
  他不敢大意,先皱皱眉,用下巴一挑示意动手,七八人悄悄绕到他身后,一个士兵不露声色,突然把枪一横,使劲向前一推将他扑倒在地。
  章天成还没明白是怎么跌倒的,刚要爬起来,其他人立即围上来,抬腿一脚将他蹬到山下去,顺势将他按倒,七手八脚地用绳子套住他,连拉带拽将他拖起来与刚捉到的那几个人捆在一起,用枪逼着带走。
  被捆的这些人一脸不平:“皇上之命,我们自然不会抵牾,可也得让我们同家人说句话,交待两句吧?”
  “少废话,都给老子老实点儿!”
  有个士兵用枪托顶顶章天成问道:“你强壮得一拳打死老虎!为什么要逃避兵役?一点爱国之心都没有,真退你脸红,白做个男人!”
  章天成双手被反剪着捆在最后一个,调过头来横眉冷对,他没有回答他。
  那家伙见他有抵触有些生气,对着他的脑袋,扬起枪托准备给他几下,却被领头的扯住了。
  领头的推开了那个士兵,手按在他的后脖项上,软语轻言边走边问:“你这个年龄都上前线了,你叫什么名?父母是谁,什么职业?”
  章天成的智识相当于十岁小孩,刚才的愤慨立刻被他的态度软化了,他说:“我丢失了记忆,找不到自己是谁了!”
  领头的把手从他肩头拿开,边走边侧眼瞄他,轻蔑地说:“各种理由都有,你的听起来更新鲜!那你进城去对将军讲吧!讲得通我们就放了你,你要敢再逃跑我一枪打死你!”他边说边用枪举向章天成的后脑勺。
  他当然没有反抗。
  出山谷这些人走近一辆大卡车,领头的从车边站立一个士兵那里拿出几块金子,亲手交给每个被捉到的手里,章天成也得到一块。
  那块金子有半个巴掌大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带头的要全体兵士喊起口号:“武力平战,兼爱天下!”
  士兵们高喊着口号,将这几个被抓的人押上了这辆停在山口外的大卡车。
  车随即发动,一溜烟往城里开去。
  城里变得动荡不安,店铺内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街面上吵吵嚷嚷的都是当兵的,空中警报声频频传递,一队队兵士和一辆接一辆的军车呼啸而过。
  章天成等被捉到的人又被推上了一辆怒鸟型的甲壳车。
  他大概刚才受了惊吓,早把术士忘在脑后了。观他的神情,不痛不痒不愁不喜,木头木脑好象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怒鸟甲壳车悄然无声青蛙似的纵身起跳,升上百米高空停留在那儿不动弹,把章天成吓得忙抓紧扶手目瞪口呆。
  两分钟左右再次腾空而起,又在三百米高空停留了一会儿,找准方向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甲壳车向地面喷气,缓缓落在军地联络站的操演场上。
  章天成等几个人早被解除了身上的绳索,头载迷彩钢盔,换上了一套沙黄色的伪装服,腰系子弹袋,背上扛起深黄背袋,肩上横挂一支点射枪。人是衣装马是鞍,个个样子看起来都活灵活现英武威风。
  他们被领头的大声吆喝着从车里走出来站成一排,又与其它部队会合,所有兵士最后组成一块块面向高台的方队。
  操演场四周鳞次栉比地停满了清一色的灰色愤怒小鸟形运兵悬浮甲壳车。
  正面操演场的看台上坐着四个人。单独凸出在前面的,是一位眉毛浓黑、目光如炬、战袍鲜艳、盔甲明亮的将领。坐在他身后的三位是未着甲胄的官员。
  台下副将在每支方队前来回走动,要求每支方队清点人数,并将所掌握的新增兵援的基本情况报告与他。
  副将走上高台,高喊口令整顿好军队,向坐上将军鞠躬报告:“报告将军,近几天一共征集了七千九百多名适龄兵士,新征兵援总数已超三万众,身体条件合格,部队己整装等待将军的命令!”
  将军神情肃穆、如承大礼地走向看台中央,伸出一只大手撩动战袍,单膝下跪,颤声宣说道:“边防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巨子国十年繁荣盛世,现在有敌人想破坏我们的安宁的生活,从四面围攻巨子国!巨子国国土广袤,兵力精微,因此,不仅各边塞驻防部队不能调动,其后续增援部队也须在原地待命。抓丁是被逼无奈不得已的举措!大敌当前,诚挚无告,我仅跪谢诸贤,望诸贤者以家国为己任,坚决打赢这一仗,扑灭敌人的狼子野心!同仇敌忾,澄清嚣尘,再造盛世!”
  将军诚挚地一跪不起,台下有想法的没想法的都不作声,长久默然。
  副将突然振臂一呼,高喊口号:“同仇敌忾、澄清嚣尘,再造盛世!”
  台下先是几个人高呼,接着三万人同声高呼,山摇地动,响遏行云。
  将军对这一简短的动员发挥的效果意想不到,军情紧迫,指示副将说:“按原计划,部队往西南前线开拨,请你速速组织登机!”
  随着副将一声令下,部队按制定方案跑步离开操演场,各自组织登机。
  将军正准备走下看台登机,一眼瞄见操演场上有一个士兵站在原地没有动静,正傻头傻脑地往台上看。不知道他是哪支部队的,非常奇怪,就问副将说:“那个人是谁?他站在那里想干嘛?看上去身材挺高的!”
  副将朝台下一看,恍然记起,回答说:“他是工兵营今天抓来一名士兵,患有健忘症,身体条件合格。”
  “健忘症?带过来,我看看他!”
  那人被副将带过来,不是别人,立在下面的大汉是章天成。
  将军盘查他,“你是谁,怎么站在这里不登车?”
  “我丢失了记忆,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晓得要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那个领头的让我进城去对当官的讲!讲得通他就放了我,要敢再逃跑我一枪打死我!”
  将军被他逗乐了。见问他话都能回答,让他跑一圈,他就亡命似地沿操演场快跑了一圈又站回原地,大气都不见喘。
  将军舒展了一下眉毛,说:“就叫他健忘吧!被工兵营抓来的?我看他下部队不合适,倒是块勤务兵的好料,不能下部队就不用下部队了,当我的勤务兵吧!”
  副将说:“当你的勤务兵,绝对不行!”
  将军回答说:“我就要他,登机吧!”
  副将姓庄,任西南大本营总督,曾与将军同在兵部任职,很有才干,深得将军信任。他深情地望着将军魁伟的身形走下看台,想到很多,巨子国连遭战难,作战部队人员编制不满,勤务营的人数目前不到编制的两成,现在见他要这个残疾人当他的勤务员,一连串复杂的联想让他实在不好受。对章天成说:“去吧,听将军吩咐就是了!”
  “是!”章天成忙站到将军身后去,随他走近一台运兵车。
  三万新兵按照编好的队型,紧张有序地登车起飞。连夜开拨,直飞西南前线。
  在车舱内,将军卸了盔甲,钭靠着舱板,面无表情目无所视地望着舱外,嘴里不停地嚼着食物。一个头发蓬乱的谋士和副将坐在将军身边。
  他用手指着驾驶座后面的一包东西,对章天成说:“给我们每人取一瓶水来!”
  他接着对谋士们和副将说:“二十余座边疆城市化为乌有,居民尸横遍野,边防军两万多战士殉职。王子丹在前线被捉,连敌人都没查清是谁!”
  这个长发蓬松的谋士姓田。他说:“将军!怎么看敌人都不象是我们的老对手——土著人。土著人尽管强大,善于进攻,但我们炮制墨子陈规,无论在哪种兵器时期,他们占尽优势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副将连连点头说:“翻开历史,土著人发动的战争每次都没有得到便宜。我们一贯寻求和平,讲兼爱,非攻。墨子的军事思想强调创造性地适应战争,平时注意向战争学习,培植适应战争的能力,争取战时的主动性。更强调战机的捕获能力,一旦侦破土著人的作战方略,选择一套最佳方案,一击制敌,就能变被动为主动,打个翻身仗。”
  将军接着问道:“弄清对手对战争的胜负至关重要,认清对手了,才不会被动挨打,才能有针对性地制订防御策略战术。制定一个有针对性持久性可变动性的战术,才能挫败敌人的进攻。回到问题上来,你们以为正面的敌人是谁呢?”
  副将说:“敌人不仅强大,还破坏了我们的战争逻辑,或者说敌人对我军的策略研究得极为透彻,针对性更强。根据前线战场战报分析,这是一种新兴的非常规的力量,小到可能是边境非法谋取暴利的武装犯罪集团,大到某些国际政治利益同盟。总之无所不在,目前还难以论定!”
  田谋士说:“敌人对巨子国全境施压,这是有意释放迷雾,目的是要干扰将军的判断和决策,我会努力帮助将军搜集情报,找到敌人的真实意头。”
  将军连连点头,他接过章天成递过来的水渴了一大口,将水瓶还给章天成说:“你即刻着手搜集情报!在敌情不明的前提下,我们的任何军事行动都没有针对性,反而暴露自身的目标和意图,给敌人制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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