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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盘岭第三章

作品名称:长篇小说磨盘岭      作者:闫卫星      发布时间:2014-11-07 11:19:08      字数:7359

刘世杰给儿子娶过媳妇的第二天清晨。
  村街上的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村支部书记吴老大另一个就是村里的能人刘世杰。
  刘世杰早早起来,想用这会儿时间把昨天院子里办婚事用过的炉灶和扔掉的烟头子纸片子菜叶子等等闲杂物清理一下,但看看一家人为了昨天的事情都忙到很晚,到现在都睡得还没起来,怕打忧他们,便抓起一把扫帚出了门来,想把街门外的地儿先清扫一下,一会等妻子和孩子们都起床后,再回到院子里去清理。
  吴老大远远地从村街上走过来,他心里也感到奇怪,正要去找刘世杰,这才刚来到他家大门口,正赶上刘世杰拉开大门出来,笑盈盈地站在台阶上等着他。
  刘世杰看到支部书记吴老大从村街的东头,披着个蓝色半大衣慢悠悠地晃过来,早早地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纸烟抽出一根一边抽着一边等着吴老大走近。
  在磨盘岭村里,刘世杰比吴老大小四岁,但与吴老大的脾气秉性却十分合得来。所以这些年,他们俩人的关系要比别的村民亲近得多。也许就因为这些,吴老大在好多事情上也就很照顾刘世杰,比如刘世杰给儿子要娶媳妇了,吴老大提前几天给刘世杰批了一个条子,在上面特批了一百斤麦子,五斤棉油和五斤棉花,要他到村里找保管到仓库里领取,有了这东西就解决了刘世杰给儿子娶媳妇的好些大难题。平时像这样类似的事情,其它的人家是不大可能办到的,这就全应了他们俩平时的那份私情。
  吴老大这时候,想得最多的还是昨天上午被公社书记温长命叫到公社谈话的事。想起温书记把手在铁炉子的台板上用力地拍了几下说:“好好想想,咱现在不能让全公社的社员大冬天就窝在屋子里干等着过冬啊!”
  吴老大说:“温书记,村里人都没闲着,我们村每天都组织大家伙积粪哩!人常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我就是要号召大家多积粪哩!多积粪才能多打粮哩!”
  温书记指着自己的脑袋瓜,对吴老大说:“小农思想,小农思想,眼看就要当公社革委会委员的人呐!还是这种小农思想,怎么能干成大事,怎么能干好咱们的大事业啊?”
  吴老大不解地问:“温书记,还有啥大事,您就说,我就二话不说的带着大家伙干还不成吗?”
  温书记:“想想看,咱沃国县革委会号召苦干加巧干,一年普及大寨县哩!现在,全国农业学大寨运动如火如荼,大寨就在咱们省,离咱们沃国县又这么近,当前全国各地都学大寨学得的是轰轰烈烈,咱们可不能在这个冬天窝在家里只积积粪啊!老吴,咱不能只干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咱要变冬闲为冬忙,咱要在农业学大寨这个事情做出一篇大文章哩!”
  吴老大对温书记今天与他谈话的反常举动,非常地不解。
  这些时候,他每次来公社开会,差不多都要挨上一回温书记的训斥,不知今天,温书记的话却来了一个大反个,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口气。温书记今天说出的好些话,让他有很多不解,直到现在,他还是没弄明白,温书记究竟要他搞一场什么样的轰轰烈烈学大寨运动,更不知道要做一篇什么样的大文章。
  温书记同他围着火炉,还是一个劲地喝着大叶子浓茶一边说:“对,咱一定要尽快干出一件大事,在农业学大寨运动方面做一篇大文章。”
  在后来的谈话中,吴老大非常清楚地记住了,温长命书记长叹了一声说:“老吴,你当支部书记也二十多年了,我在咱们西川公社也八年了。妈的,八年意味的是什么?八年意味着是咱中国整个一个抗日战争的历程啊!妈的、真的是……”说着摇头,端起茶壶又亲自给吴老大的杯子里续满了新茶水。
  温书记叹一会儿气,接着又说:“老吴,这些年我也看得不再看了,见得不待见了,咱公社这十七个村的支部书记里,要是挑上一两个能干大事的人,要说在你们这些书记的一把筷子里真拔出一支旗杆来,想来想去还就是数着你了,还就是属着你这个人才能做出一件让大家感到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做出让我心里开心和舒坦的一件大事情来。可你……可你,这二年咋就蔫鸡巴了,咋就干不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情来了呢?
  吴老大听过温书记的这番话,心里慌恐的很,不敢再端着茶杯当着温书记的面“滋啦,滋啦”很自在地喝着茶水了,赶忙把茶杯放回到炉火旁边的一个方木橙上,说道:“温书记,咱们这些村支书说透彻了还不是一个小老百姓,有啥水平,真没啥水平。这多年来,我能做成任何一件事,还不是听您书记的号召。你下令嘛!您下令让咱咋干,咱就带着村里人咋干,我吴老大在这点上,保证没有半点含糊和二话可说的道理。”
  西川公社温书记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吴老大讲这番话了,他也感觉出吴老大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他是从心底里感觉到自己这些年来,还真没有看错眼前这个农村支部书记。但说句知根知底的话,温书记也是从县革委开会回来才下了这个决心的,他只是觉得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寻找一个突破口,觉得这个突破口就在吴老大那里,必须要有吴老大打开这个突破口。所以,他才急着找吴老大谈话,但他想让吴老大究竟要干一场什么样的大事,他现在还真的没有想好,想诱导着让吴老大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而他发现吴老大这时候也是云里雾里的闹不明白。
  温书记说:“到底要干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现在也没想好。不管怎么样,咱公社总得给县革委会一个像样的交待,现在全国学大寨运动正在兴头上。全国都在学都在动,咱县学习的劲头还没掀起来。昨天,县革委会高主任又把我叫到县上也是说这个事,想让咱西川公社先动起来。可我想来想去,咱们西川公社还是让你们磨盘岭村先动起来。然后,带动全公社再带动咱整个沃国县,你看如何。”
  吴老大面对公社温书记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好……我一定带领村里人干一件让您满意的大事。”
  温书记:“这样吧!你先回去想上两天,我也再琢磨琢磨。不管咋样,咱西川公社不能辜负了县革委会高主任对咱的一片期望。”
  冬季的清晨,阳光还被晨雾笼罩着,朦朦胧胧,影影罩罩。尤其是村外的田野里,更显得宁静,似乎整个村庄就像停靠在港湾里的一艘大木船,而在这支木船上活动的只要他们俩人。
  吴老大自从昨天从西川公社回来,就显得心事重重门神无主的样子,他老是感觉他站在漂浮在水里的一只木船上,被巨大的水流推着向前走,走到那里去,他不知道,只有只有推着他往前走的水流才知道。为了温书记昨天的一句话,吴老大从公社回到村里这么长时间想了好些办法,都觉得够不上公社温书记要求的那个大动作。好不容易熬到天刚放亮,他就在被窝里爬起来起身穿衣出门。
  刘世杰不亏是村里的能人,他早就想到了,昨天吴老大从他家走后,就想温书记找他肯定有及其重要的事,否者,他今天不会这样早的一个人在村街上闲溜达。
  吴老大走过来问:“娃都还睡着哩?”
  刘世杰给吴老大递烟点火后说:“睡着哩!昨儿为温泉的事都忙活了一天,都困乏了,好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吴老大听后:“那好,咱俩到村外走走。”
  刘世杰就问:“咋啦?昨儿个到公社去见温书记,又让人家给把皮熟了一回。”
  吴老大一边抽烟一边说:“这倒没有。不过,他要让我为他办一件大事哩!我想了一夜,但就不知道办怎样的一件事,才算是一件大事。”
  刘世杰扭头问:“是吗?办啥大事,还能把你给难住,咱俩人从也算小在一块长大,你那肚子里的点子多着哩!这个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吴老大很是得意地“咯咯”笑着。之后,又把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说:“不过,这回的事情可与平时那些事情不一样,我想了一夜还是拿不准,这不是一大早就找你这个小诸葛来了吗?”
  吴老大在刚才见到刘世杰后,心里边就一下子觉得亮堂了起来。他觉得,今天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他相信刘世杰一定会给他出一个好点子。
  在磨盘岭村里,他虽然比刘世杰大四岁,但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一茬子年龄上的人,算得上是一个知己的人,要不是他就不会在刘世杰给儿子结婚前几日,特意给刘世杰从大队库房里批了那么多东西,让刘世杰能顺顺利利把儿媳妇娶进门。他知道在这样一个物质很溃乏的年代,村里以前几家办红白喜事的仅能给帮忙的人做一大锅烩菜和一人一个二面馍,那能像刘世杰给儿子办婚事,还给桌上摆了两凉两热两素两荤四菜加一个火锅,还让他和村里的人喝了一回酒。他知道,刘世杰这回的风光里,他是做了自己的努力,使用了他手中掌握那个在村里至高无上的权力。
  刚才看着刘世杰在自家门口有意思地等着他,到了跟前还开玩笑地说:“大冬天的,没事不猫在被窝里搂着老婆,这么早起来想着到村外大路上拣别人昨晚丢下的金元宝去。”
  刘世杰顺手把手中的一包纸烟递过来,走下自家街门口的石台阶玩笑式地说:“可不是嘛!眼看就要过年了,几个娃娃们的衣服还没安置贴当哩。”
  吴老大也不客气,接过那包纸烟,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然后,便顺手把那包烟袋装进自己口袋里:“不怕,到时总会有办法。”
  刘世杰听后笑了一下说:“咋,身上没烟了,拿着你个村里的大书记,还惦记着刮抹老百姓的油啊!”
  吴老大没说多余的话,只对刘世杰说:“咱们村北走走。”说完,俩人相跟着一块向村子的北门口走去。
  磨盘岭村地处沃国国县城东北十五公里的磨盘岭下,村子沿岭下的山坡,零零散散拉拉扯扯南北有三里多长,村子依照地势而建高低不平,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弯弯曲曲上上下下盘卧在岭下。
  在村子的北面二里地远处,是一条古老的滏河。从北门外的乡村大道走过去。一代烟的功夫就能走到滏河槽。跨过建在滏河上七孔石桥,往前再走五公里便到了古村镇,那里有一个集市每逢农历的三六九日村人们都要成群结队的到那里赶集购物。
  在这个冬日的清晨,他们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说着话。放眼望去,大片的麦田已被一层薄薄的冻霜覆盖着,只有一条灰白的土路和路两旁高大的毛白杨树,尤其是两排高大的毛白杨树落光了叶子的树身子像脱光了衣服的女人们,白哗哗地排了长长的两大溜。
  刘世杰在心里这样想着,就扭头问身边的吴老大:“你看这两排树身子像个啥?”
  吴老大看了看说:“像啥?像树身子嘛!能像啥?”刘世杰有些诡秘地说:“我怎么看到这些树身子,就想起女人白花花的光身子。”说完,就“咯尓、咯尓”的笑。
  吴老大摆摆手说:“呸,瞎扯蛋,你家伙是不是昨黑夜里没在老婆身上放了火气。白天了,还在想着这些淡事?”说着,就往刘世杰的两腿间看,看这家伙的那东西是不是翘得像个高射炮。
  刘世杰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你不是有正事吗?快说吧!”
  吴老大停止了笑,有些一本正经地说:“我操,咱还真得别瞎扯蛋了,还真有些正经事要和你商量商量哩。”就把昨天下午到公社和温书记的一番话说给了刘世杰。
  刘世杰听过吴老大的这番话,向吴老大伸手。
  吴老大装糊涂地问:“你要干啥!”刘世杰叫道:“烟啊!我的烟进你兜里了,装啥蒜!”
  吴老大赶忙把先前装在兜里的烟掏出来,自已抽了一支,又把烟还给了刘世杰,俩人把烟点燃后,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沿着乡村土道向村北走。也就走了十多分钟的空儿,俩人便来到离村二里远的滏河河槽。
  滏河是一条远久而古老的河,流经浮山、鱼城、沃国三县,在沃国县的最西边的高阳镇归入汾河。三、四十年代至到五十年代末,河里的水流量还很大,涨水时可以行船,就是枯水季节也要比现在水流量大得多。
  刘世杰同吴老大就在滏河南岸的高崖上,注视着滏河槽里细小的水流和乱糟糟的芦苇草愣神。
  刘世杰突然惊喜地一甩手,把含在嘴上的烟头扔掉说:“有了,你看咱这滏河。”
  吴老大看了一会面前的滏河也一拍手,高兴地说:“对啊!咱就在这滏河槽里做一回大文章吧!世杰,有什么好想法,给咱说说。”
  刘世杰又递给吴老大一支烟说:“你看,咱村二千多口子人,三千多亩土地,但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在村南的东岭南岭和磨盘岭上,全是靠天吃饭的旱地,多少年来都是广种薄收,咱不如就在这滏河槽里扎一道坝,修个水库。然后,再想办法提水上磨盘岭,不就把咱的两千多亩旱地,全都变成水浇地了吗?真到那时,咱就不是一年种一茬粮食了,就可以麦秋两收,那咱还怕吃不饱咱村里人的肚子。这对于咱一个村来讲,还不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吴老大:“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吴老大和刘世杰面前的这条河是从太岳山一个叫响水河的地方发源的。
  据说,在那里的山底处有一处向外冒水时发出很好听声音的泉水,流水的姿态像仙女跳舞,流水的声音又清脆悦耳,这地方也就应了泉水的来历叫了这个名字,在浮山县是一个很古老的乡镇,但响水河的泉水进入沃国县的时候,这条河确又叫成了滏河,究其滏河这个名字的来历,也就无从考究。
  但这条河的水在这里与绛洲县流入的一股河水汇合后,就在磨盘岭村北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大湾,这就是被人们称做的滏河卧龙湾,近些年来河水虽然是越来越小了,河槽两岸的村人也有在河滩上开垦了很多小片地,不声不响地种一些粮食和瓜果来弥补家里粮菜的不足。
  眼前仅是一股细细的水流,但在夏秋两季上游下过暴雨后,河水会突涨和凶猛起来,有时遇到大暴雨还会看到河水里从上游冲涮过来的树木、牛羊和西瓜、蔬菜类的东西,但究其这条滏河水越来越小的原因,是上游打了好几处水坝,建了好几处小型水库造成的,这样以来就把个滏河拦截成了好几节。先前人们到古村赶集或到沟北的地里劳做,都要从河槽的那座七孔石桥上走过,现在水小了时候就用不着了,行人都抄近路直接挽起裤腿下到河槽里,直接过河,只有车马或骑自行车的人才从桥上过。
  石桥是用精雕后的长方形青石块垒砌而成,有桥头的石碑记载,始建于明末清初,无论远看近瞧,都是一座很精美很精致的建筑,桥长二百零八米,宽三丈六尺,过水石拱桥洞七孔,呈弧形状有序排列,方圆村人俗称“七孔桥。”
  但这桥真正的名字叫“交谊桥”,传说宋朝时一个本地王财主重情重意的旧事,故事还说与那个侧美案里的陈世美和秦香莲有关,但仅是一个传说,县里没有记载,仅是县里一个名叫常志年的老秀才茶余饭后,没事时,一时心血来潮编了这一个故事,在五十年代初刊登在晋南报的副刊上才被人们流传开来,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桥两侧建有青石护栏,每隔二米有一石柱,每个石柱上都刻有精雕细凿的石狮一尊,两边加起共有三百七十二尊,再加桥头身高五尺、身宽三尺的石狮两尊,共计三百肆拾柒尊,那阵势也够得上威武雄壮气度不凡,但可惜的是这些石狮,都在公元一九六八年秋天那场破四旧立四新的运动中,让西川公社十几个村里的红卫兵们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给彻底地砸烂了,只留下了这座伤痕遍身的石桥担负着滏河南北两岸人们行来过往的重任。
  磨盘岭村的吴老大和刘世杰站在这座石桥上感慨万千,都深深感到自己就是一个千古罪人。
  其实这座桥上的三百多尊大小石狮,就是当年吴老大带着刘世杰这一类干将们干的。吴老大抚摸着一个个残缺的石柱像抚摸着一个个自己的孩子一般,有些伤感地对刘世杰说:“咱们那时真二逑,把这桥的石刻糟蹋的太可惜了。”
  刘世杰也有同感,他这些年来,每次从这桥上走过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砸桥上石雕的情景,但这已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指着面前的河槽说:“这滏河在咱们村这个地段形成了这么大一个湾,宽有一里之多,也是滏河在咱沃国县境内最宽的一段,可以说是建设水库最好不过的地段,如果在这里建一座水库,咱这水库两岸的土地,还有南岭坡上的二千多亩地都能浇上滏河水,到时就连咱们邻近几个村和沟北古村镇的几个村的土地,都能用得上这水库里的水浇地了,这样干一回,还算不上是学大寨的一个大动作,就连大寨村不是也在搞东水西调的水利工程吗?农业学大寨大搞水利建设谈到天边,说到省里北京都没错,没错。”
  吴老大点了点头道:“那得容我跟公社温书记汇报一下,只有他点头说行才行。”
  刘世杰似乎有些把握地说:“你只要计划干,想必公社温书记一定不会反对。”
  吴老大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建这么大一座大坝,这可不是咱一个村子的劳动力在很短时间可以办好的,这真得要干起来,要用多少劳动力,要动多大的土方量啊,还有沙石、炸药、工具等等。”俩人沉闷无语了,只见燃着烟卷的烟雾,在吴老大面前冉冉升起,但这烟雾却不迅速向天空间散去,而是围绕在吴老大面前晃悠,气得吴老大用手在空中舞动驱赶,只见烟雾更加快速的随着吴老大的手跳动起来,还是迟迟不肯散去。
  吴老大也不去理会这些烟雾了,对身旁的刘世杰说:“这可是个大工程,这几百米的大坝,就凭咱磨盘岭这二千多口人,七八百个劳力来干,要干多少时间,要把劳力全用到这地方,那咱地里的生产还咋搞。到时候真是水库没建成,生产也给耽误了,温书记更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了,闹不好连鸡巴这个村支书都难干成,我可不干这卖了屁眼不落好的买卖。”
  刘世杰蹲下身在面前的土地上,用手抹平了一块地,拣起一节树枝,折成半尺一截,不停地划拉着,过了一会对吴老大说:“可不是嘛!啥事都是说着痛快做着难。这一划算,还真把人给吓住了。真是在这里建一座水坝,光那土方量就够吓人的了,还真不是咱一个村能够做了得事情。”
  吴老大有些丧气地对刘世杰投去不满的眼神:“那不又白说了吗。”
  刘世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这倒也不怕,公社温书记我也认识的,我老婆娘家就和他是一个村,在老丈人家还和他喝过酒哩!这么着,你看你啥时候能把温书记叫到咱村里,咱带着他到这滏河槽实地看一看,随着便把咱的想法给他说了,要他同意,就让他发动全公社十七个村子支援咱们,这事做起来也就不算个事情了,到底人多力量大嘛!只要等咱把这座水库建成,收益最大的还是咱村们,功劳最大的还不是你这个支部书记。”
  吴老大在刘世杰身上擂了一拳:“你家伙就是点子多,这件事真是办成了,你给咱做支部副书记算了,咱哥俩一起干。”
  刘世杰笑了说:“做村里的支部副书记,那先得是党员,我现在连党员都不是哩!还能跟着你当村里的支部副书记。”
  吴老大听后:“不是党员,那怕个啥!不是那就入嘛!开春研究发展党员时,我就让你入。”
  刘世杰还是摇了摇头,说:“你可知道,咱这人为了想让几个娃们过上好日子,平时偷偷摸摸地搞些小生意,村里的治保会还给我定论过偷机盗把的罪名哩!这事你就忘了,让我入党,支部那些党员能通过我,难哩!不过,我也没仔细考虑过你刚才说过的这些话,我也不想。”
  吴老大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村子里走了,边走边说:“只要你同意,啥都鸡巴毛、扯球蛋。村里的事,我说句话还是算数的,那几个咬蛋毛党员也不怕,我有办法拿得住他们。就听我说的,咱回,回去吃饭,饭后我就到公社去,把温书记给咱叫来。到时候,你家伙可得好好给温书记煽呼煽呼。”
  俩人往回走时,远远地看见面前的村子,还是那样破旧,房屋散散落落地从岭下的坡角向北延伸。尤其在这个冬日,山坡上和村子里的树木,都遗尽了夏日的生机,秋日的丰满,更显的清冷和寡淡,就如同一张受虐多年妇人的脸,灰塌塌地没有一点活泛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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