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疼的梦幻1—2

　　1
　　
　　杰布森瞅着她，心里很惶惑，他想，都到了这份上，你三番五次地拒绝，是不是对我失去信心，如果是这样，各走各的路吧，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你是人还是动物。”诺贝莎娅说。“你怎么理解都行，我总归是人，要是动物早把你强奸了，好吧。我要做一个文明的人，事业上有建树的人，听你的话，我再也不会乞求你了，我不配。”
　　“杰布森，别怪我，我不是说了吗，晚上，晚上一定让你满意。难道你就不能忍一忍吗？改一改性冲动的怪癖。”
　　“我已经不把你这种承诺往心里放了，因为我总是当受骗，不过。你是好姑娘，不同意痛快说，跟我玩虚的，我会很失望的，也会很痛苦的。”
　　“今夜，星光灿烂，我也不认真了，行吗？”
　　杰布森笑了，他吻了一下诺贝莎娅，“晚上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强求你的，我还是祝你做个好梦。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得为你名誉着想，再说上官教授有规定，研究所到一个阶段再谈情说爱，结婚更要往后推。”
　　夜里很静，尤其是宁静的海滨之夜，仿佛海水也停止了喧闹，没有一点声音，诺贝莎娅看了一会书，觉得有点累，想上床休息，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躺在床上，忘了关灯，瞪着眼看天花板，脑子里想起了杰布森苦苦衷求她的情景，是啊，她折磨的他有点疲惫了，想到这，她从床上弹起来，追忆着他的请求，可怜的面孔，她心里开始发空，仿佛瑟瑟发抖。
　　为了使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她走到了院子里，夜风清爽，远方有亮光依然，一个偌大的半透明的玻璃罩，他们就生活在这里，怎么这么静寂。上官教授的工作室仿佛是茫茫大海上的航标灯，总是彻夜不熄。
　　诺贝莎娅想起自己的诺言，想今夜实行诺言，她浑身有点颤栗，仿佛一尊雕塑立在院子里。
　　杰布森宿舍里亮着灯光，她隐藏一边看个究竟，是亚历山大开门后迎接叶素荣。她悄悄地靠近窗口，听见他俩说话一会儿传来热烈亲吻的声音，接下去她不敢偷听了，那是做爱的声音，刺激得她满面发烧。
　　诺贝莎娅来到了院子中央。她想杰布森肯定不在宿舍，不然，亚历山大不会招呼叶素荣同床共眠。那他去哪儿呢？去了工作室？她知道，工作室里黑着灯，不可能的。
　　诺贝莎娅干脆坐在台阶上，她手托着下巴，望着杰布森的宿舍，灯光熄灭了，可能叶素荣跟亚历山大也该休息了。她也不愿回宿舍，她决定在这儿等杰布森，看你上哪儿去，约我晚上来，他倒好人却不在，诺贝莎娅生气了，可她一直坐到天亮。诺贝莎娅气愤极了，她要找杰布森算账。
　　拂晓时分，叶素荣披散一头乱发，匆忙跑回自己宿舍，随后出来刷牙，她挺有心眼，怕别人看见一点假象。
　　杰布森终于露面了，他拉开工作室的窗帘，走到门口伸了伸懒腰，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诺贝莎娅走了过来，“杰布森，你搞什么鬼？你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没……没有。”一时杰布森惊慌失措，脸色突变，“昨天晚上说好的，你却躲开了我。”
　　“哦，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在办公桌上趴着睡着了。原打算工作一会就回去没想到我太疲劳了，请你原谅我，是我的过错，……我对不起你。”
　　“算啦，以后可别要求我了，我送上门人家不要，我还能怎么办？我太失望了。我恨——”
　　“别生气，亲爱的，你将跟我享受天下最大的快乐，哉会使你幸福的。”杰布森拥抱着诺贝莎娅走进办公室，两个人忘情地吻起来。
　　杰布森终于突破诺贝莎娅的最后防线，两个人在一起忘乎所以了，事后又十分恼恨，诺贝莎娅整理内裤，羞红着脸，“你这是干什么呀，如狼似虎的，都不让人躺好了。”
　　“对不起，我太幸福了。”
　　诺贝莎娅用手梳理着乱发，这时，她发现作台上的一个玻璃瓶，里面是浑浊变质的永，她走了过去，歪着头瞅瞅，杰布森拍了她一下，“看什么呢？”
　　诺贝莎娅一惊：“吓一跳，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还不倒掉，都变质了，有股呛人的气味儿。”
　　“千万不能，那是我配制的营养液，”杰布森自知失言，忙又掩盖说。“没啥用的。别喝呀，一喝就没命了。”杰布森搬过诺贝莎娅的头吻住她的嘴。
　　诺贝莎娅挣脱后，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说：“被人发现多不好意思，我得准备工作了，那你去吧。晚上见。”
　　杰布森没有挽留诺贝莎娅，而是匆忙把那个玻璃瓶藏起来，他有个铁皮柜子，里面经过加工改造，保持一定的恒温，因为早上拿出来观测，一时忘了，险些被诺贝莎娅发现，虚惊一场之后，他抹去了额头的汗水。这儿不保险，想法儿弄个单身宿舍，最好向上官东方请示，研究工作方便，而且可以秘密地进行，对，就这个主意。
　　说干就干。他大步走进了上官东方的工作室，兰梦儿也在。她给上官东方送来早点，“哎，杰布森，你跟我一起用餐吧？”
　　“不，导师。我想跟你提个请求。”
　　上官东方拿在手中的面包又放了下，“说吧。”
　　杰布森看了看兰梦儿，兰梦儿立即意识到了。“你们谈话，我去看看，”兰梦儿退了出去。
　　“我想自己拥有一间工作室兼宿舍最好，因为我怕有人干扰，甚至别人一说话我就走神，不能很好地投入。我一直想，如何求得你的同意，我这样提出要求是不是你为难了。导师，我请求你了？”
　　“你有新的打算，或者……”
　　“都有吧，我这个人有点个性，请你原谅。”
　　“理由吗，虽然不太充是，但我已经考虑过了，最近做个调整，一个人一间，公平合理，这样你满意吧。”上官东方望着杰布森，但他没有拒绝他，他自己心里明白。
　　“谢谢导师，还是您为我们想得周全，处处关心我们。”
　　“别那么说，给你们提供方便是我的责任，你有什么困难或者思想随时来和我商谈，我尽量协助你但不要急于求成，脚踏实地。科学需要真诚和正直。努力吧，你是有前途的。”
　　杰布森没想到，上官教授已经做好了安排，实在令人感动，日后可以全力以赴了，杰布森兴奋异常跑回宿舍准备搬迁，可他又犯了多疑，搬迁不慎走漏了风声咋办？
　　这时有人已经开始搬迁了，都是上官东方雇来的临时工，杰布森不用，他自己动手，实际上上官东方给每个学生分配的单身宿舍，一是可以用监测器监视他们的工作，也可以随时掌握情况进展。只是忙于自己的科研，一时疏忽了，幸亏兰梦儿的提醒，才使这项工作得到落实。
　　杰布森进进出出哼着歌曲，如愿以偿，豪情万丈，目睹自己的工作室，心想，再也用不着偷儿似的开始工作了，他收拾宿舍，外面是休息的地方，一分两半，里面那半用隔墙板挡住，他可以随时进入单性繁殖的研究，一旦有人来，他可以在外间接特。不会出现泄露秘密的可能。
　　在苦苦追求成功的路上，杰布森洒下了汗水，熬过了许多不眠之夜，人明显地憔悴了，自从跟诺贝莎娅发生关系后，他又疏远了她，可她总来纠缠他，这是始料不及的，从而延误了他很长时间。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诺贝莎娅的宿舍在他的对面，好像每天可以监视他似的，他浑身不自往，总觉得周围都是诺贝莎娅的目光，甚至每次到他的宿舍都伸伸鼻子闻闻，什么味道儿，像一种……什么味儿？她一直没有说破。
　　
　　2

　　一个星期工作五天，两天假期，他也会玩，更别说跳舞唱歌了，可是诺贝莎娅不依不饶。周末总得陪我跳一曲，别人都欢乐，唯有她抑郁不乐，不，是长期高度紧张造成的，他知道，只要成功了，一定放松自己，马上就恢复正常的，所以他对别人善意的关心劝告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
　　当他走进自己的工作室，完全进入了一种状态，世间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了，眼前心里装的是他的单性繁殖的自己，一切将按严格程序进行，消了毒，换上了白大褂，单帽和软底鞋，大口罩。为的是安全、无声，不打扰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打扰他。
　　他进入了自己的独立王国。房间不小，弄了个一分为二。那么他的操作台上就显得狭小了，他每次进入工作之前的确紧张，心房嗵嗵直跳，房间小了，通风又不好，房间里铺有黑色地毯，消毒用的棉花团，手术用的白瓷盘，玻璃柜，金属支架等，他进入没有性意识的工作中，看看玻璃瓶里的胎儿，周围一股浅红的液体，像条小鱼蠕动着。面前的世界变得虚幻，仿佛他的儿子向他招手，这是个生命啊。
　　杰布森的感觉在飘浮，那粉红的小肉团负载着他的梦幻，仿佛置身于虚幻太空，天马行空一般，他很激动，两手揉搓着：儿子，我的儿子，你快快长大吧。”
　　意想不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异想天开，天就开了一道缝。漏下一个云梯扶我上天，他嘴角滑过笑意，他比你的想象得要顺利。“上帝保佑。”
　　这时有人敲门，他从梦中苏醒一般慌忙地把他培养的儿子放进了柜子，上了锁。然后点一支烟，这才打开门，果然是诺贝莎娅，“不吃饭了？小心你的小命。”
　　“你去吃吧，我随后就到。”
　　“不行！你跟我一起走。”
　　杰布森无奈，只好去餐厅。他吃的很快。匆匆说了句就抛下诺贝莎娅走了，可是，他前脚走，她后脚跟了上去，“你烦不烦，让我安静一会台儿？”
　　“你很聪明？”
　　“你也不愚蠢。”
　　“休想占有我了就甩了我？”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根本没那个思想，你想哪儿去？”
　　“贪婪。翻脸不认人。”
　　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两个人唇枪舌剑。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爱与恨交织着，谁也不肯让步。
　　“一点小事儿非让你们女人搞糟了不可。”
　　“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别以为男人离开了女人就不能生孩子。”
　　“你多么伟大，你们离不了。要说离了只能是女性。多利不是问世几年了吗？多利，人类的前兆，我们是有着先决条件的，我能而你不能？”
　　“实践出真知，科学会回答你。”杰布森不以为然，眼里充满傲慢的神情。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没有啊。你瞎猜什么？”
　　“我觉得你变，很反常的。要不要看精神病医生？”诺贝莎娅说。
　　“对，我是神经病，你嫌弃了，你可以再找一个正常的人呀。”杰布森说，他这话有点儿成怄气的味道。
　　“我知道，男人一旦占有女人，人性的弱点就暴露出来，这是男人最大的不幸和悲哀。”
　　“女人最不幸的是离不开男人，时时刻刻想控制一个男人，不让男人拥有自由，用爱来掩盖自己的自私。”
　　“把话说清楚。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你乞求和我做爱之前的那种奴才相呢？你可悲不可悲？还提我自私，我什么都给你了，到头来说我自私，亏你说得出口，你不觉得自己荒唐吗？卑鄙吗？”
　　“打住，我甘拜下风，说不过你，请你给我一点自由不好吗？我请求你，事成之后，我想你会理解我的。”
　　“好，我走就是了。”
　　“诺贝莎娅。”杰布森叫住她，她回过头来立住了，“等一下，我成功了，每时每刻都陪着你，我很爱你，真的，不过，目前你一定要原谅我。等待我。”
　　诺贝莎娅斜杰布森一眼，没说什么，一甩长发走了。
　　杰布森呆望了很久，但他咬咬牙还是忍下了，没有成功更使他感到重要的了。如果这样相处，他需要成功，不再需要女人。
　　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死心塌地投入了。
　　杰布森想利用中午睡一会儿，如果诺贝莎娅不走，两个人耳鬓厮磨又是一种精神浪费。搞得不得休息，下午到晚上他就会没精神。
　　梦幻压抑了一切。成功量具有诱惑力，尤其对一个渴望有所建树人男人。他受上官教授的启迪，开始自我感觉良好地研究试验，而且初见成效，但是不容乐观。这时，他跟诺贝莎娅的感情异常的亲密，轻而易举地占有了她，他感到有点遗憾，是什么他说不清。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祈祷着：上帝，保佑我，保佑我原谅我，原谅我，诺贝莎娅，我是为爱你才这么无情的，爱是什么，那么人间奇迹。通过我的手，我的智慧创造出求，我们的前面就要铺满鲜花、掌声。美酒和微笑，人生不能没有掌声，有掌声才是真正的人生呀。
　　杰布森知道，这期间他遗忘了世人，世人也遗忘了他，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他，刺激不了他的视觉和感官，他告诫自己把什么都抛置脑后，以至全心全意，像顶礼膜拜一样虔诚，这是保证他成功的关键。
　　一个梦想，一个奇迹，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一个令全世界震惊的消息，世界各国主要报刊杂志将刊登我的简历，我的照片，我是同我儿子一起成为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科学家。
　　他十分清楚，一个受世人瞩目的人内心里会腾起一种怎样的得意，幸福，怎样惬意的东西，那是永载史册的荣耀，那是梦寐以求的王冠，那是男人征服世界拥有世界的资本。
　　但是，他忘了一句话中国人的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根据他的反常态度。别说别人，首先，与他相爱的诺贝莎娅就产生了种种怀疑，尽管她不知道他在秘密研究单性繁殖的技术，时间一久。她会更加注意他的。
　　当然，最早知道的是上官东方，他料定他会提出要单身宿舍的要求，因为便于研究便于隐藏，他忘了，上官东方可以在工作室对他们每个入的情况了如知掌，不是侵犯人身的权力，而是督促他们努力工作，不能因为谈情说爱而误了大事。
　　“兰梦儿，你看，他在研究什么？”上官东方把杰布森伏案测玻璃瓶内的胎儿的画面定格，兰梦儿跑了过来，“他没向你汇报吗？”
　　上官东方摇摇头，“也许他正按照先生的指示。一心一意地进行科学研究哩，这个人最近挺怪的，他跟诺贝莎娅也闹翻了，忽冷忽热，变化突然。”
　　“嗯，我知道，不过，你不会把我对他的怀疑告斥别人吧？”
　　“先生，您不用嘱咐我，我跟你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
　　“我是说，他偷偷拼命得精神，不希望别人打扰，只有埋头苦干而且灵活机动的人寸会有所建树，你懂吗。”
　　兰梦儿点点头，笑笑，“先生。你口后要多指教。”
　　“跟我用不着客气，你是我的女儿吗？”
　　“光做女儿我可不乐意。”
　　“那你……”
　　兰梦儿脸红了，“不告诉你……”说完转身走了。
　　杰布森太高兴了。他自我陶醉地耸耸肩，他现在理解了上官教授，对待科学的认真态度，必须全身心的制作投入，必须一丝不苟，既要胆大又要心细，不能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