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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十九)

作品名称:追梦      作者:李卢芹      发布时间:2010-05-04 15:50:22      字数:14334

第十九章:送礼

阳阳的病已经好了,小秋要走了,就和陈林商量着晚上带点礼物去公司领导家坐坐,探问一下口气,看好调不好调。妈妈说:“也早该考虑这个问题,你伯年龄大了,陈林肯下乡,把我一个人绑的死死的,一下都不能动弹。”
到了晚上,小秋和陈林一块来到西关十字街口,想买点礼物。正不知买什么好,只听到一个男中音大声吆喝道:“烧鸡,烧鸡,卢敖烧鸡。卢敖特产,大个烧鸡!”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声音浑厚粗苍,带着磁性,喊的过路人不买也频频回头张望。
小秋说:“咱就买个烧鸡吧?”
陈林说:“好!”
他们来到卖烧鸡的厨窗前,烧鸡老板正站在厨窗外边对行人吆喝。他个子不高,四十多岁,胖敦敦的戴着护衣,脸上几个麻子坑,浑身上下一副滑稽相。见他们来了,老远就笑脸相迎,似乎满脸的麻子坑都溢满笑意。唱歌似的说:“烧鸡,烧鸡,大个烧鸡,买个烧鸡吃吃不饥。客官,要哪个?”
说着弯腰伸手把他们往厨窗跟前让。小秋忍着笑说:“要个大个的吧。”
“好嘞,”老板蹦了一下跳到厨窗里边道:“大个烧鸡就是大个,不是大个不叫大个。”
说着已称好一只烧鸡,装好了双手递给小秋说:“大个烧鸡,吃吃不饥,走好了!”弯腰鞠了一躬。
小秋拿着烧鸡,和陈林来到对面副食店又买了一件饮料,向医药公司经理董超家走去。一路上小秋想着烧鸡老板的滑稽相还想笑。
陈林说:“不是个戏迷也是个神经。”
董经理家住在北街回民区,可他本身却不是回民。到了他家,他正在看新闻联播。听小秋说完后,他说:“你现在有这个要求,我心里有个数,不过眼下不行,人都满满的,我在个意,一有空缺就给你调,你放心。”
小秋说:“好,你可在个意啊。”
董经理答应着,让她把东西还拿走,说给同志解决困难是份内的事,这样带东西不好。小秋说什么也不拿,说是一点心意,办了办不了有什么关系呢。
从董经理家出来,陈林说不如再到张副经理家走走,一旦有机会,正经理总得和副经理商量一下吧?路修平了,不至于使董经理做难。小秋也同意,就到刚才买烧鸡的地方照原样又买了一份礼物。烧鸡老板依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他们来到会堂背后张副经理家里,可是这次不凑巧,张副经理和妻子散步去了。他老母亲在家,他们把东西放下,说下次再来,就辞别出来。
他们又到了大街上,看到人们都成群结队地往会堂里进。一问原来是北京的歌舞团在这里演出,听说毛阿敏也来了。小秋蠢蠢欲动,很想去过过明星瘾,一打听票价吓了一跳:甲票肆十元一张,乙票叁拾元一张,小秋一伸舌头:“呀,太贵了。”
陈林也觉得太贵,说:“还不如省下钱咱也去买个烧鸡,回去和爸妈一块吃哩,光给人家买,难道咱长个嘴不会吃?”
小秋说:“是。”
就又到刚才买烧鸡的地方,又买了一只,拿回去一家人享用去了。
烧鸡老板站在厨窗外好奇地把他们目送了好远好远,突然双手往屁股上一拍,蹦了一个高,爆发一声尖笑:“哈哈,我真活该了我,发财了,发大财了!”
巴望着这样的主顾再多来几个。
尽管调动的事一时还没个准信,但是他们心里充满信心。
小秋一回到大坪就给陈林捎去壹仟元,要他不要小气,该花的钱就花。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现在离第一次到董经理家去已经很久很久了,阳阳也已经上幼儿园了。妈妈近来身体也大不如前,年轻时由于劳累落下的病根,心脏病、风湿病时有发作。近来又增加了高血压,有时候高压达到一百八,上楼都困难,她很担心妈妈接送孩子会晕倒在路上。可是她调动的事还遥遥无期,她很焦急。
这之间他和陈林又去了几次董经理家,董经理一再表示:我记在心里,一有机会我一定给办。
春林叔也理解小秋的难处,到公司开会也向领导们说了多次,领导们都说,一有空缺就给调。
今年元旦后,董经理调走了,临走,他对小秋的事还没办表示歉意。
现任的公司经理姓王,小秋也去找过他,他也表示一有机会就给她往回调。小秋现在听了也不再激动了,她已经麻木了,因为每次领导们都这样说。
倒是妈妈很能想得开,她说:“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全县几百个职工,都想来县城,城里又人满为患。都干得好好的,你要他把哪一个裁下去?有的人比咱还困难哩!”
小秋只好耐心地等待。
陈林对她调动的事也不再热心了,甚至还打退堂鼓。他说:调不回来就不调了,在乡下工资不少拿,还乐得清闲。
那次小秋第一次对他发了火:“说什么乐得清闲,眼看我伯我妈身体都不好,孩子你又不好好管,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林也第一次有力地反驳:“这几年你一直在乡下,孩子我再不管也比你管得多。你调不回来能怨我?为你的事我跑前跑后,钱也花了许多,眼看事就要成了,嗨,你们那宝贝经理又调走了。这几年我容易么?眼看着人家下了班夫妻双双逛商店看电影,我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要怪就只能怪你无能,要有本事不用你说,领导早把你调回来了。”
他一口气说完,和小秋一样,都怔怔地望着对方。他们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翻脸。
小秋微张着嘴,干噎着回不过气来。怔了半天才倒在床上“唔”的一声哭出声来。陈林也觉得话说得重了,有点后悔,他坐到小秋身边说:“我一时气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小秋心里已结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疙瘩,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今年调回来!
现在又到年底了,春林叔说:“小秋,这个时候正是各单位调整人员的黄金季节,你去把咱这里出产的土特产买点,去给领导坐坐吧,你不催有人比咱催得紧,可别再错过机会。我上次去开会,可听说陈林有相好的了,不管是真是假,夫妻早日团圆总是正事。”
其实陈林和林小珊好的事,小秋也听人说过,她自己也有所察觉,不过她不愿往这方面多想。陈林再变还变不到这一步,男女之间能说着话,交往多一点,就被人们说成是有男女关系,也太庸俗了吧?虽然陈林对她往回调态度有所改变,但她觉得陈林是对这多年来一直调不回来,有一股子怨气。总之,一句话:早日调回来,万事大吉!
于是她听从春林叔的建议,到供销社买了二十斤优质核桃、二斤特级木耳、二斤猴头,这些都是大坪有名的土特产,曾远销国外。
现在她就带着这些东西,坐在回城的早班车上。她准备把这些送给她的一个远房表叔张怀义。
张怀义是昌达公司副经理,曾经和王经理是同事。他说他和王经理关系相当不错,王经理以前在昌达公司是第一副经理,他是第二副经理,王副经理调到医药公司当正经理去了,他就荣升为第一副经理了。
张怀义从小由于父母早亡,成了一个孤儿,得到过妈妈的照顾。后来他当兵到了部队,转业后分到昌达公司,由于能力强,一步步升到现在的位置。
他对妈妈还一直心存感激,有一次在街上碰到,听妈妈说了小秋的情况,他拍着胸脯说:“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和王经理味厚着哪!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
小秋听妈妈说过这个情况后,接连去了几趟表叔家,当然不是空手去的。表叔和表婶都十分热情,说他已和王经理说过,王经理已经答应,所以小秋对这一次的行动充满信心。
今天是个星期天,小秋回到家,陈林刚吃过饭带阳阳出去玩去了。妈妈和父亲正在吃饭,小秋匆匆吃了饭,就去找陈林商量去表叔家送礼的事。
信用社家属大院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大概人们趁星期天都到街上转去了。她正要掏出钥匙开门,只见阳阳卷缩在门口睡着了,口水流了一怀。她弯腰把孩子抱起来,掏出手绢擦掉孩子下巴上的口水,阳阳已经醒了,他揉揉发涩的眼睛,一看是小秋,惊喜的喊了声:“妈妈!”
他告诉小秋说爸爸和小珊阿姨看电影去了,让他和小磊磊玩,小磊磊也和爸爸妈妈看电影去了。他没人玩就在这儿睡着了。他指指门前的竹帘子说:“你看,我把竹帘子铺上,没把衣服弄脏吧?”
小秋这才注意到,门上的竹帘子松弛了许多,他就是把它往边拉了拉睡在上边。
看看他冻红的小手,小秋心疼地把它捂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想起开门。
阳阳从墙边的纸箱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揉碎了先让小秋吃了一口,自己才坐在小椅子上吃起来。
屋里还像上次那样乱糟糟的,到处是林小珊和旋旋的衣服和玩具之类。这又勾起她满腹心事,想着春林叔说的话,更增加了她急于调回来的心情。
看看表已经四点多了,陈林还没回来。阳阳让她念故事,她念的差三落四,阳阳都听出来了,几次纠正她。到后来阳阳说:“妈妈,你老念错,我不听了,咱去姥姥家吃饭吧,我饿了。”
小秋也很心烦,听阳阳一说,马上打起精神说:“好,咱吃饭去。”
阳阳雀跃着:“哦,吃饭去喽。”
人已头前跑了。小秋锁好门,也紧跟着出来。刚到大门口,远远望见陈林抱着旋旋,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头前走,林小珊跟在后边,手上拿着一个小棍子悠闲地甩着。看见小秋呆愣了一下,马上紧走几步到小秋面前说:“小秋姐,你回来了?别人送我两张电影票,王克下乡去了,我就和陈林去了。你要早回来咱两个去,武打片《神秘大佛》,刘晓庆主演,很好看的噢,晚上我请你看吧?”
小秋说:“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陈林把孩子递给林小珊,问小秋:“晚饭在哪里吃?”
小秋说:“去妈那儿吃,说过了。”
林小珊接过孩子说声:“回头见。”回去了。
陈林又拐回头和小秋一块向妈妈家走去。
阳阳一蹦一跳地跑在前边。
小秋犹豫着说:“陈林,我可提醒你,你和王克是好朋友,又是一个单位,和林小珊接触要注意影响,别让人说闲话。”
陈林站住扬脸瞪着小秋说:“看看,看看,你想哪去了,小珊多了一张票,王克又不在,不就看个电影吗?”
小秋说:“我提醒你一下,你发什么火呢?”
陈林说:“这是要负责任的,可不能随便说的噢?我郑重告诉你,乱说可是会出事的。”
小秋说:“是,我以后不说了。陈林,我买了点东西,晚上咱再去怀义叔家看看吧。”
陈林不耐烦的说:“嘿呀你还要去?低三下四点头哈腰看人脸色,我已经受够了,要去你一个人去吧,我是再不去了。”
“啊呀,”这回轮到小秋吃惊了,她说:“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哪?怀义叔上次不是说了吗?这次没有问题,眼看都年底了,错过这次机会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陈林说:“反正我是不会再去了。”
就闷着头走路,不再说一句话。
小秋有点发蒙,一向温存体贴的丈夫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联想到陈林屋里林小珊及孩子的衣物,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问题?不,不可能,林小珊是那么热情活泼,美丽可爱,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呢?有好感来往稍稍多一点,就非得有问题不可?太小心眼了吧?
再说还有王克呢,人家是大学生,在行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听说都快提升为副行长了,要真有问题人家是好欺负的?
这样反复想了想,她得出一个结论:纯粹是自己多心!
自己长年累月在乡下,不能尽妻子之责,使他倍受冷清,别人稍稍地关心一点,自己还吃醋,太不应该了。
这样一想,她就对陈林有了一种歉意,对他刚才那不尽情理的话有了深深地谅解。她说:“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陈林这才有了点笑意。
其实,小秋是太大意了,这一段陈林是真的有了变化了。由于王克经常下乡,林小珊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陈林一有空就帮她带孩子,甚至连买米、买面、担水、拉煤,一切家务全包了。
这样,他和林小珊的感情在无形中神速发展,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已经到了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程度,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唯独小秋不知道罢了。
因此上,陈林对小秋调不调回来已不再热心,甚至还不愿意她调回来哪!他当然也不会再陪她送礼了。
吃过晚饭已经六点多了,小秋想,再等一会吧,万一碰到熟人,自己倒没什么,影响表叔的清誉,别人又不知道那是你表叔呀!心里越是有事,那时间仿佛给她做对似的,越显得是那样地慢。看看表才七点多,过一会子再看,还不到八点,真真能急死人!
陈林已经先走了,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小秋说:“妈,我去了。”
父亲说:“我送你吧,那么多东西你拿不动。”
父亲背起装核桃的纸箱先下了楼,小秋拎着木耳、猴头跟在后边,阳阳也要去,被姥姥哄着到街上买东西去了。
城里的冬夜虽然已经八点多了,依然灯火辉煌,车来人往热闹非常,她也无心浏览。父亲前边大步流星,她在后边紧紧相随,就像奔赴战场似的,有一种莫名的激情在胸中澎湃。
她们家和怀义叔家只隔一条小街,不一会儿就到了。父亲把小秋送到怀义叔的大门口就回去了。
这是一个二层楼的独家院,暗红色的大铁门。小秋站下来定了一会神才伸手敲门,表婶来给开的门。一个中等个头,不胖不瘦保养很好的中年妇女。
她热情地一边帮小秋把东西往屋里拿,一边不停地埋怨小秋外气,不该拿东西来。
表叔正在看电视,见是小秋来了,站起身让坐:“快坐快坐,嗨!这孩子,真不听话,不让你拿东西就是不听。”
怀义叔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年纪虽然不是太大,但颇有长者之风,说出的话让人听了有一种亲切感。
小秋说:“一点乡下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着在怀义叔手指着的沙发上坐下来。怀义婶端来一杯开水,递给小秋,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墙壁上的大挂钟“嘀嘀嗒嗒”走的欢快。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究竟演的什么,小秋也没有看进去。
趁着这个空她飞快地浏览这个新装修过的焕然已新的室内设施:客厅迎面墙上挂着一幅宽大的《迎客松》水彩画,脚下的水泥地已换成油光发亮的暗红色地板砖,靠组合柜的左边矗立着一个还没拆箱的《新飞》牌电冰箱。卧室的地上还铺上了五彩缤纷的地毯……
真是富丽堂皇,不看则罢,这一看小秋觉得局促不安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寒酸,坐在这里是那么不协调,她想快点把要说的话说出来,立马就走。她一时又不知怎样开口。
这时,怀义叔干咳一声说:“小秋啊,前天我去找了你们王经理,看来事情有点难办。目前各单位人员暴满,正在精减机构,可是每个人都有后台,正在头痛,这也是实情,我单位也是这样。看来今年不行了,小秋呀,真对不住呀,看来又得等明年了。”
小秋这次是满怀希望而来的,因为上一次她来,他说得满有把握,今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怀义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他那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平静的话语像珠子一样一串串从里边滚出后,就合上了,显得是那么生硬。他专心地看着电视,好像小秋已经不存在似的。
小秋先是惊诧地张大眼睛,待到怀义叔的厚嘴唇一合上,她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往下沉。因为他今天的态度太反常了,以前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地热情,今天前热后凉,她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待她回过味儿来,第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哭,她嘴唇微微颤动着,甚至连身体也在微微地颤动。她极力克制着,强忍着一触即发的泪水,半天才嗫嚅着语无伦次地说:“怀义叔,你以前不是说没问题,你和王经理是铁哥们,今年保证能调回来吗?我,你……”
“以前是以前,”怀义叔突然火了:“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事情是那么好办的?有的人为调动钱也不知花了多少,甚至上万元也不在话下,你却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他突然住了口,厚厚的嘴唇微微翕动着,都有点发紫,脸上也一青一红的很不好看。
小秋也呆了,这一次比刚才更吃惊,张着嘴都合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说错哪句话,致使怀义叔那么生气。她觉得自己再不能坐下去,恨不能拔腿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怀义叔也有点尷尬,一时没有说什么。还是怀义婶给她们解了围,她说:“有话慢慢说呗,别抢着说。小秋呀,你是不知道,现在办事有多难,你叔是没把你当外人,才有话直说的。小秋,别急,咱慢慢来,啊?”
小秋咬着嘴唇还没有说话,怀义叔也许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他慢慢平静下来,态度温和地说:“小秋,为你的事我是费尽心机了,这样吧,我抽空再去王经理家走一趟,唉,谁让咱们是亲戚哩。”
小秋说:“怀义叔,真让你费心,我回去了,真不行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站起身就走,怀义婶跟在后边相送,刚走到院里,怀义叔突然在身后喊道:“小秋,等等。”声音有点点尖。
小秋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她被刚才那一幕吓坏了,以为自己哪里又出错了,心“别别别”地跳个不住。她停下脚步,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发生。其实这一次怀义叔并没有发火,而是态度十分亲切,追到小秋身边说:“小秋,还有一个希望,可以试一试。”
小秋的眼睛重又亮起来,她说:“什么希望?只要能调回来怎样都行。”
“嗯,”怀义叔沉吟着说:“王经理的儿子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小秋说:“不知道呀!”
怀义叔说:“噢,是这么回事,前天我和王经理一块喝酒,听他说话的口气,他儿子结婚买房子还差捌仟元,我想,你要能给他凑上这捌仟元,也许你的事能成。不过,这可是我的想法,凑不凑你自己看着办。”
“啊呀,捌仟元?”小秋又惊呼了一声,不过这一声惊呼她是在心里喊的,微张着嘴差一点就喊出来。
怀义婶在一边说:“这可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唉,谁让咱急着要回来呢?”
是呀,谁让咱急着要回来呢?小秋想起陈林最近的变化,还有林小珊那可人的样子,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她想起她刚去大坪时信誓旦旦要在大坪待一辈子的誓言,可是现在,她是那么迫切地要回来。大坪啊,我辜负了你!秀兰婶呀,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春林叔哪,你好像能掐会算似的,你早就算着我要有今天……
小秋摆一摆头,下定决心似的说:“好,我回去就想办法弄钱。”
怀义婶说:“这就对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怀义叔也说:“我看这样吧,大概你一时也凑不齐这多钱,我把给你运涛弟弟定婚的钱先给你垫上,就说是你送的。你帮了他的大忙,我再从中斡旋一下,你的事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把握了。”
说完,那双不大的眼睛闪闪发着亮光,在小秋脸上扫描,似乎在揣测小秋的心事,那厚厚的嘴唇充满活力,显得很生动。
小秋说:“那怎么行呢?那么多钱都让你垫不合适吧。”
怀义叔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凑够再还我就是。咱们是老亲戚,当年大嫂可帮过我很多忙啊。”
小秋说:“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等我凑齐钱就拿来。”
心理一放松,她说话也流利了许多。
回来的路上,她就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来筹措这个天文数字。到了中华街,抬头看看妈妈住的单元楼,黑古隆咚的,大概父亲和妈妈都睡了。那就明天再告诉她们吧,现在先回去和陈林商量办法吧。
她转身向信用社家属院走去,心里有事她步子也迈得特别快,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家。屋里灯亮着,可陈林不在,她站在楼道上,想听听陈林是不是在林小珊家。果然,只听小旋旋口齿不清地闹着要吃虾条。林小珊哄他说:“虾条不好吃,哪有锅巴好吃,不信你问叔叔。”
陈林说:“嗯,锅巴好吃,‘咯嘣咯嘣’还好听。虾条太瞎了,像虫子,吃到肚子里咬人。”
旋旋还是说:“不中,不中,我要吃虾条。”
陈林无奈,说:“好吧好吧,叔叔去给你买。”
说着开门出来了,见小秋在楼梯口站着,惊疑地说:“咦?你可回来了?大功告成了吧?”
小秋心急,也没听出他的不满,忙说:“走,回去给你商量个事。”
林小珊听到说话声,也出来了,她说:“你们快回去吧,旋旋已经睡了。”
陈林和小秋一前一后回到屋里,小秋迫不及待地说:“陈林,有希望了,王经理的儿子结婚买房子差捌仟元,咱给他送捌仟元,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陈林歪着头,瞪大双眼,吃惊地说:“啊?捌仟元?你急疯了吧?咱买房子想都不敢想,为调个工作要送捌仟元,抢银行去?”
小秋说:“只要能调回来,一家人团圆,这钱我以后慢慢省出来。”
陈林说:“我看算了吧,你就在乡下呆着吧,反正我是弄不来一分钱。”
说罢,坐到床边把鞋一甩,“咕嗵”一声倒在床上,把被子一拉带衣服睡了。
在怀义叔家已受了一肚子委屈,回来又受陈林的奚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再忍受不了了,积压在心头多时的气终于爆发了:“哼,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我回来,你怕我回来拆散了林小珊你们这对野鸳鸯,别人说我还不相信哩。我真是个大傻瓜,还替你辩护哩。好,我不靠你,今年非调回来不可。”
陈林在被窝里冷哼了一声,把头伸出来,十分冷静地说:“小秋,实话告诉你,我对小珊是有好感,可那也只不过是好感而己,并没发生什么呀。这些年,你长年在乡下,对我尽到过什么心?我有个头痛脑闷心情不畅,总是小珊关心我照顾我,给我请医买药、洗衣做饭,你呢?你尽到过做妻子的责任吗?别人没对我好一点,你不说感激,还酸溜溜地吃飞醋,你想想你应该不应该?
你再想想,这几年为了给你调工作,花尽了咱所有的积蓄。现在又要捌仟元,不可能的事,哼!笑话。”
两眼望着楼顶,一脸嘲笑。不知何时,他已对小秋失去往日的谦恭与温存,变得冷酷起来。这是小秋没有料到也是不愿接受的。尽管她嘴上说他和林小珊怎么怎么,可内心还是不愿承认他和林小珊真正有什么的。
陈林这一阵迫击炮正命中要害,把她的气焰给打回去了。她反而低声下气理亏似地说:“我是没有尽到过做妻子做母亲的责任,可是呀你要知道,并不是我不想尽哪,是没有条件尽,所以我才急着要调回来。等我调回来,一下班我就做饭洗衣服,你哪,给阳阳辅导辅导作业,或者写点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你要积累素材写小说吗?我在《鸭绿江》杂志上看到一则《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招生广告,咱俩都报名参加吧,我从小就梦想当作家,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学习过。你要愿意,我把教材订两套,你一套我一套,咱利用业余时间学。
陈林,你别这么斜着眼睛看我,我觉得那不太友好!你就看在当初咱恩爱的份上,别对我那么冷酷好不好?陈林呀,我需要你的爱情,我喜欢夫妻温情脉脉……”
说到后来,她已是咽喉哽咽泪眼迷蒙了。她来到床边,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把脸贴到陈林的脸上。此刻,她干涸的心是多么地需要爱情的雨露来滋润,她多希望陈林能像往日那样伸手揽住她,来爱抚她,来温暖她。那么,她会前嫌尽释,一切不快将烟消云散。
可是,陈林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他“呼”地坐起,双手把她往上一推,又用肩膀把她猛地一碰,突然爆发一句:“哈,别做梦了,我和林小珊的感情一年也比跟你十年的深,要是个识相的,就趁早离婚吧,生得我甩你。”
说完“咚”地一声又睡下去了。
小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蹬蹬磴”连连后退了数步,“嗵!”的一声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陈林又呼的一下面朝里睡了。
小秋坐在地上呆愣了半天,泪水才像断线的珠子一串串滑落下来。她彻底地绝望了,她没有大放悲声,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想冲门而出。可是这么晚了到哪里去啊,去妈妈家让妈妈担心吗?不,不能再让父母跟着我操心了。
她从床上拿过一件陈林的毛料呢子大衣,这在当时还是很少见的。这还是去年单位发的,她没有报她的号,而是直接报了陈林的号。这几年无论单位发鞋子还是衣服,她自己从来没舍得穿过,她都在拚命的武装陈林,自己却一件衣服穿几年。
她是在拿她的心温暖着陈林,可是暖热了吗?没有,就像拿一个火红火红的火炭插在雪窝里,“咝啦”一声烟消雾散了。
小秋就裹着这个呢大衣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天不明就冲到晨曦中去了。在母亲的楼下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楼上的灯亮了才上楼敲门。
妈妈披衣开门吃了一惊,她问小秋干嘛起那么早。小秋简单地告诉了妈妈去怀义叔家的情况,说需要捌仟元,并没说和陈林吵架的事,她怕妈妈担心。
妈妈匆忙穿好衣服,把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一个死期两个活期的存折,加起来才肆仟元,妈妈说:“这还差得远哪,剩下的怎么办?”
小秋说:“我现在就去大坪,把这一月的工资领了,春林叔也会帮我的,我再借点吧。”
妈妈说:“也只有这样了。我给你做饭,你吃了就去。”
小秋说:“我现在就走,哪还有心思吃饭,做了我也吃不下。妈,我走了。”
告别了妈妈出来,刚到南环路就有一个发往大坪的车过来了,她上了车,一路上都在盘算着借钱的事。她不知道她和陈林的婚姻最终能发展到哪一步,反正尽快调回来一切也许就有救了。她不想离婚,她仍然觉得陈林说的是气话,是对她调不回来太失望了,才那样的。离婚是很没面子的事,现在她似乎对菲菲不愿离婚也有了理解。
如果是自己提出离婚也许是为了追求真爱,若是被别人甩了,只能说明自己不够优秀,做人的失败,这是她不能够接受的。何况自己虽说结婚几年了,并且也有了孩子,从形式上说结过婚就算是成家立业了。可是客观上自己还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还没有真正过过日子,就要失家了,那怎么成哪?不是我没有能力过好一个家,而是我还没有机会过哩。
她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可是她什么也没看见,只顾想着心思。有时候觉着身上和头上扑烘扑烘一阵阵发热,大概是心情太激动了吧?她这样认为。
车到药站门口她下了车,没必要坐到街上再拐回来。
大妞第一个迎接了她,她到大门外倒垃圾发现了小秋。她告诉小秋:“昨天咱腊梅表姐来给孩子看病,捎来了一大袋土豆,还有一块野猪肉。我挡住她吃了中午饭才走,她让有顺人把你看过的杂志给她捎几本。”
小秋说:“没说孩子什么病?”
大妞说:“说是肚子有虫,消化不良,弄了点药,她说不要紧,不让你担心。”
回到院里,春林叔和贺军都在,小秋说了调动需要一大笔钱,想借点钱,春林叔说:“要多少?”
“总共要捌仟元,已有肆仟元,还差肆仟元。”
春林叔说:“那么多?”
小秋说:“王经理儿子结婚买房还差捌仟元,我想给他凑上。”
春林叔惊诧道:“我才从公司回来没听说啊,你听谁说的?”
“我表叔呀,昌达公司的副经理,他和王经理是老伙计了。”
春林叔疑惑地说:“捌仟元不是个小数目,你要弄准了。我马上就造工资表,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我给你凑两仟元。不过得明天,我今下午回去拿存折,不过,还是不够呀。”
大妞说:“把我的工资也算上,我过年不用买新衣裳。”
春林叔笑了:“你的才几毛钱,添上奈屁饥。”
大妞脸一红:“多少也算我对秋姐的支持。”
春林叔说:“好吧好吧,添上添上。”
贺军居然也说:“把我的工资也算上,今年过年少了这几佰元挡不到年外头,就当你给我保管的。”
小秋十分感动,她望着大家,心里热呼呼的,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她觉得任何感激的话都是多余的。
春林叔吃过午饭就回家拿存折去了。小秋去医院找翠翠,想看看她能不能凑点钱。大妞瞅瞅小秋的脸说:“小秋姐,你脸咋恁红哩?”
小秋摸摸发烫的脸说:“也许是太兴奋了吧,你们这样帮我,真让我好感动。我觉得我的眼睛也发热哩。”
大妞伸手到她脸上一摸说:“唉呀,秋姐,你发烧了吧?好烫啊!”
小秋这才觉着身上发酸难受的慌,她想起来大概是昨晚上窝在沙发上感冒了。她说:“不要紧,我让翠翠给我打一针就好了。”
到医院见了翠翠,翠翠又给她凑了伍佰元。又给小秋注射了一针氨基比林。
小秋怀着感慨万千的心情回来,曹光裕老师已等待多时。他听说小秋为调动的事缺钱用,就主动送来壹仟元,正在大妞屋里等小秋回来。
小秋依然很感动,但她依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她觉得什么好听的话,此时此刻也会显得苍白无力,难以表达她感动的心情。
她告诉曹老师钱都凑得差不多了,现在还争伍佰元,于是她接受了曹老师伍佰元,曹老师还要她把剩下的伍佰元也带上,小秋没有要。
现在小秋的心已大半落了肚,只等着春林叔的两仟元一到就可以回城了。
第二天一早春林叔就来了,八点钟储蓄所一上班他就把钱取出来交给了小秋。他和大妞把小秋送上车,再三叮嘱她,要小心谨慎,别上当。
回到家,妈妈已把钱取好,小秋用一张大报纸包好捌仟元,只等天黑给怀义叔送去。她也没到陈林那儿去,她要争口气,把工作调对再面对他,到那时,陈林就会一心一意地和我过日子了吧?
现在她兜里就揣着这捌仟元,她把它揣的紧紧的,生怕它丢了,这可是她的救命钱哪!它关系着她一生的命运,为了这次调动,她孤注一掷了。
她急匆匆地走着,几乎是小跑一样,那个熟悉的大铁门一步步近了,她的心呀,也一步步跳得欢了。短短的几十米路程,就像有几百里几千里那么漫长,前天和今天短短的四十八小时,就像过了一生一世那样的遥远。她站在怀义叔的大铁门前,像个虔诚的基督徒一样,用手按着激烈跳动着的心脏,默默祈祷着:张经理呀我的怀义叔,我把钱凑齐了,这回你就能帮我调回来了吧?
待心跳稍稍平息了一些,她才“吱”地一声推开那扇大铁门。
还像前天晚上一样,怀义叔和妻子在看电视,见小秋来了,他俩同时站起来,热情地欢迎她。
小秋没有多耽搁,把钱交给怀义叔,怀义叔慷慨地说:“小秋啊,你放心好了,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把钱给王经理送去,哦,不,我一会儿就送去。小秋,你就在家静候佳音吧。”
从怀义叔家出来,也不管怀义婶在灯光的暗影里一再叮嘱:“小秋,有空常来啊!”就飞快地走到大街上,很快汇入到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去了。她的心“别别”地跳个不停,还生怕怀义叔反悔了,在后边追上来把钱还给她哪!
她就近拣了一个巷道拐着弯回到家。
妈妈说:“送去了?”
“嗯。”小秋答应一声,拿起茶几上的一杯凉开水“咕嘟嘟”地灌下去了。
第二天小秋就回大坪去了,她一边耐心地等待,一边暗暗地做着回城的准备。个人的或单位上的欠账什么的该还的还,该要的要,一有空暇就支着耳朵听电话。她盼望着怀义叔的一个电话给她带来早已预料到的惊喜。她在平静的日子里等待着那个不平凡日子的到来。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也过去了,始终没有怀义叔的任何消息。眼看着春节快要到了,再没动静就过了调动的大好时机了。春林叔要她回去看看,她说反正钱已经送去,估计决没有问题。自己这一年多来为调动的事耽搁的时间太多,她要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好好弥补一下,只给陈林打了几个电话让他去怀义叔家看看,自己要等到春节放假再回去。
春林叔说:“你还是回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哩,别误了大事。”
第二天上午,小秋就又坐车回了城,她先到妈妈家。妈妈近来由于天气寒冷,气管炎犯了,很少出门,她也多次催陈林去怀义叔家看看,陈林总说去过了,到时候该调就调了。
陈林近来也很少到这儿来,只在星期天的时候才来转一圈,给阳阳买点吃的用的,掏点零钱。
这天小秋刚到家他也气冲冲地来了,小秋问他去没去怀义叔家,陈林火喷喷地说:“你的好怀义叔因贪污被逮捕了,快去看吧,现在公安局的人还没走哩。”
小秋以为他在说风凉话,生气地说:“他和你有啥仇,你也不至于这样咒他吧?”
陈林冷笑一声说:“哼,我咒他,我要能把他咒到监狱里,那我就成神了,不信你自己去看呀。”
小秋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愣愣的站在地上。妈妈这时也丢下手里的活问陈林:“你说的是真的?”
陈林说:“妈,这是什么事,我能瞎说?现在他门口公安局、法院的人还围了许多呢。唉!捌仟元哪,扔大渠里水漂了。”
“天哪!”小秋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犹如五雷轰顶,她不相信地一遍遍咕哝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这是真的吗?”
她可怜巴巴地求救似的望着陈林,希望从他嘴里能得到一句子“这不是真的,我开玩笑哪!”的话,可是陈林只冷笑一声,甩手出门去了。
望着陈林的背影,小秋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半天才悲悲切切地哭出声来。妈妈吓坏了,她也没料到张怀义会出事,也是一阵眩晕,不过她还是克制了自己,一个劲地劝着小秋:“不要着急,也许你怀义叔把钱已送给了王经理,过了年才下调令呢。要不明天我陪你去问问王经理。”
一句话提醒了小秋,她“得”一下蹦起来:“唉呀妈吔,亏你还能等到明天,不,现在咱就去。”
说着人已经浪浪仓仓地向外走。妈妈说:“已经两点多了,你吃点东西再去吧。”
小秋也不搭理,径直的就出去了。
妈妈连忙跟在后边,母女两个一前一后向东大街医药大楼走去,大街上骑车的步行的人络绎不绝。
小秋和妈妈来到医药大楼三楼王经理办公室,王经理正在整理文件。他大约五十岁左右,中等个头,看去温文儒雅挺温和的,小秋曾见过他一次。
王经理刚调来不久,只认识小秋,还没见过妈妈。见她们一块来了,热情地又是递水又是让坐,问她们找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小秋气色很不好看,她是怀着一腔气愤来的,心说:“装什么腔哪,这能掩盖你吃人不吐骨吗?”
她没有说话冷冷地望着他。
妈妈说:“我们来问一下小秋调动的事,怀义说,哦,就是昌达公司的张经理,他说他来找过你多次,你们关系很好,你已经答应把小秋调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能下调令……”
王经理听了,在心里搜索了一遍张怀义什么时候找过他的记忆,想来想去没有。他说:“没有啊,我调过来后一直没见过他啊,他说他什么时候找过我?”
小秋也说不上来,这才意识到,是不是上当了?
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她向王经理诉说了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弟弟当兵没在家需要她回来照顾。
当她想起陈林很有可能有了外遇,不由得一阵激动,闪闪烁烁地说了点陈林的情况。她说要再调不回来,就有妻离子散的可能,很有点悲怆的情愫在里边,眼圈都红红的了。
王经理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表示自己刚到公司不久,有很多事情还不够了解,对职工关心不够这是他的失职。
他很自责地站起来又给小秋和妈妈续上水,停在妈妈身边说:“老同志,真是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妈妈忙站起来说:“哪里话,早知道真应该直接来找你。哦,对了,你儿子的事过了吗?”
王经理惊疑着说:“我儿子什么事呀?”
妈妈也惊疑地说:“不是说你儿子要结婚吗?那,钱的事不用说他也没给你吧?唉!这个张怀义”。
“什么钱的事呀?”王经理云里雾里,越听越糊涂。
妈妈说了张怀义索钱的经过,王经理十分气愤,脸都气白了。他说:“这个张怀义,真是胆大包天,罪有应得。小秋呀,职工有困难向领导上反映是理所当然的事,领导上给解决困难也是应当的。你盲目送钱是不应该的,也是犯法的,以后多加强法制学习。这个事你写个材料拿来交给我,我要向上级反映。你调动的事,放心,能解决一定想法给你解决。”
告辞了王经理,小秋心里踏实多了,冲淡了痛失捌仟元的悲愤。在楼下医药零售门市门口,碰到秀清阿姨又在给菲菲买药。
原来菲菲在清醒的时候又去找张豪,祈望着张豪能回心转意,却被张豪和那个女妖精打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秀清阿姨显得更瘦了,个子也像矮了许多似的。小秋让妈妈先回去,她要和秀清阿姨一块去医院看菲菲,妈妈一个人先回去了。
小秋接过秀清阿姨手里的药包,搀着她的胳膊慢慢向医院走去。
菲菲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瘦得脸上骨头蹦老高,眼眶大的吓人。小秋忍不住一阵心酸眼眶红了,她怕秀清阿姨见了难过,尽力的忍着不使泪水流出来。
菲菲见了小秋也不答话,两眼直直的瞪着天花板,口里反复念叨着:“我等你,我等你,你说过你永远爱我,不爱别人的,嘻嘻……”小秋再也坐不下去,捂着脸跑出医院。
回到家,阳阳和父亲已经睡了,妈妈在等小秋回来,她告诉小秋,陈林下乡了,得几天回来,让你回来不必要过去了。
小秋没再说话,草草洗了把脸,吃了点妈妈给她留的饭就睡了。打算明天就去大坪上班,刚躺下忽然想起自己一件上衣上次放在陈林那儿没拿。她又穿好衣服告诉妈妈要去取衣服,说明早上过来,今天累了不想再跑路了,就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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