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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静水深流

作品名称:江鸿      作者:苏庸平      发布时间:2015-01-11 16:31:19      字数:7079

  转眼之间,暑假到了。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同学们都纷纷买票回家,尤其是那些已经结婚有家的同学,早已归心似箭了。全班二十七名男生有二十一人是已婚的,十九个女生中也有四个是已婚的。离家半年了,怎能不想念自己的丈夫、妻子呢?也许是他们提前买好了车票,考完试的第二天,早已看不见那四个女生的踪影了,男生们也逐渐离开了学校。苏长春检查完男女生宿舍的卫生和安全,关闭了教室和宿舍里的电源,找来管理宿舍的老师把各宿舍的门锁好,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宿舍。这时候,刘冬卿来了。
  “人都走光了,你怎么还没走?”刘冬卿走进苏长春的宿舍,“看起来班长就是和一般同学不一样啊!压后阵呢!”
  “今天已经放假了,你怎么还来了?”苏长春正在收拾床铺,看到刘冬卿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被单,“你暑假准备做些什么呢?”
  “我估计你也可能走了,我来看看宿舍里是否有人,看看电源是否都已经切断,杨老师一会儿可能还来检查。”刘冬卿说。
  “所有的宿舍我都已经检查完了,电源我已经全部切断,宿舍也都锁好了。等杨老师来了,我再和她交流一下,准备明天走。我还没有买车票呢?”苏长春说。
  “哦,那你的身上还有买车票的钱吗?”刘冬卿问。
  “呵呵,正是囊中羞涩呢!”苏长春不好意思地说,“等杨老师来了,我向她借一点。”
  “那就不要向杨老师借了,我这里有钱呢!”刘冬卿说,“你的车票可以不买的,我回家跟爸爸说一下,让爸爸跟发往你们那里的列车长或者列车员说一声,你就可以跟车回去的。”
  “我不需要什么钱的。回家就是半票,也用不了多少钱的。不要麻烦你老爸了,这么点儿小事,不值得麻烦他的。”苏长春说着,已经把床铺收拾好,把被褥捆扎好了。
  苏长春和刘冬卿从宿舍楼下来,正好遇到杨老师来了。他们一起跟着杨老师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刘冬卿拿起暖壶,分别给杨老师和苏长春倒了一杯开水,就和苏长春都坐在杨老师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同学们都走了吗?”杨老师问。
  “都走了。”苏长春回答。
  “哦,教室和宿舍都检查了吗?要保证安全。”杨老师说。
  “我就是来检查的,可是班长已经都检查完了。他说电源都已经切断,门窗都已经关好锁好了,等你来检查验收呢!”刘冬卿回答。
  “哦,你们办事我放心的。既然苏长春都已经检查完了,我就不用再去检查了。长春什么时候走?”杨老师问。
  “我明天走,车票现买就可以了……”苏长春回答着,正想开口向杨老师借钱,还没好意思说,刘冬卿却用手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就没有说。
  “胡兴娟还没有回来,她耽误了一个多月的课程,下学期来了,你们俩要好好地帮助她补补课。我让她下学期开学前提前到校几天。”杨老师对苏长春和刘冬卿说,“暑假里我还要上班的,刘冬卿暑假如果不出远门,有时间可以常来学校里看看,有什么事我们及时沟通一下。苏长春在开学前也要争取提前几天到校,一方面要给胡兴娟补课,另外,下学期班里的事情也要提前做一些准备的。”
  “好的。”苏长春说完就和刘冬卿一起告别了杨老师,走出了教师的办公室。
  下午,苏长春正在火车站的售票厅排队买票,刘冬卿却来到了他跟前,伸手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说:“我就估计你会来买票的,不要买了。”她随手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说:“这是我爸爸写的条子,你拿这个就可以上车。到时候我送你上去,我跟列车长说一下。你把这个条子交给列车员,列车员会安排你的座位的。”
  “唉!我说这么点儿小事就不要打扰你爸爸的,你怎么不听话呢?”苏长春一边接过那个纸条,一边说,“一张半价的火车票,不值得让你爸爸开后门的。”
  “你别再罗嗦了好吗?走吧!明早你拿着它上车就是了。”刘冬卿说着,就和苏长春一起走出了售票厅。
  “不是明早才走吗?现在到我家去坐坐吧,今天是星期天,我爸爸没上班,在家呢!”刘冬卿说。
  “不去了,我是一个农村人,不好意思去你家打扰的。”苏长春说,“他老人家是个大干部,我真不好意思见他的,长这么大就是怕见大官。”
  “没事的,我爸爸一点儿官架子也没有,很平易近人呢!我妹妹彬彬也在家,你就跟我去得了,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刘冬卿说着,就拉着苏长春的手。
  在火车站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苏长春被刘冬卿拉着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刘冬卿往车站广场的公交站走。正好六十六路公交车来了,他跟着刘冬卿上了公交车。不到20分钟,他们下了车,拐过一个胡同,走进了一个青砖黑瓦的别墅式三层小楼的院子,上了外面的旋梯,就来到了第二层的外阳台。
  刘冬卿指着眼前的这座别墅说:“这就是我的家,下面的一楼是我爸爸和铁路局领导的车库,二楼是我爸爸的卧室和会客厅。我和妹妹在三楼居住。
  刘冬卿轻轻地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刘冬卿推开门,走了进去。苏长春站在门口,刘冬卿回过头说:“进来吧!”说着,她给苏长春递过来一双拖鞋。苏长春在门口换了鞋,走了进去,由于拘谨,却忘记了打招呼。
  客厅里一张红木的大桌子,靠近东侧的窗台。桌子的右边是一排欧式的沙发,沙发前有一张木制的茶几,茶几和桌子都油光铮亮地泛着深红色。一个大约60来岁的男人坐在桌子旁边,梳着背头,头上已经有了很多白发。方型的脸,浓黑而粗壮的眉毛,下巴上刮得干干净净,白皙的面容里泛着青色。面色虽然有些老,但是没有许多皱纹,显得精神矍铄。
  他正在看书,见到苏长春进来,抬起头望着刘冬卿,还没等他开口问。刘冬卿就对他说:“爸,这是我的同学,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们班的班长,他叫苏长春。”
  老人微笑地向苏长春点点头,又欠身指着右边的沙发说:“请坐!冬卿,你快给他沏茶。”就又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刘冬卿走到茶几前,拿起了茶叶盒,放在两个茶杯里,泡上了茶。一杯放在苏长春跟前的茶几上,另一杯端到了老人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就到窗台前,拿起了一个不大的塑料喷水壶,在窗台边浇花。窗台上一盆月季正开放着,另一盆君子兰伸展着宽长的叶子,中间的花蕾正在含苞待放。
  老人放下手里的书,把手伸到茶杯跟前,轻轻地把茶杯挪到了自己跟前。看着苏长春说:“你喝茶!”
  苏长春坐在沙发上,伸手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茶还很热,还不能喝,他把茶杯端在手里,笑着看着老人说:“谢谢!叔叔,您今年高龄?”
  “呵呵,我已经虚岁60了,过了今年就要退休了。老了!”老人笑了笑。
  “看您老的精神很好的,眼睛还没花,看书不用戴眼镜呢!不像60来岁的人哟!”苏长春看着他说。
  “哈哈,老喽!身体也不算好。战争的年代里受过伤,文革中胳膊被造反派扭断过。一到阴天的时候,伤处总会发作疼痛呢!不过就是年轻时候在战场上练就了一双好眼睛,到现在眼睛也没花。”老人喝了一口茶,微笑着,慢慢地说。
  “您是革命的功臣,战争年代出生入死,现在应该享受新社会的幸福了。您老多多保重身体,未来的生活会更好的。”苏长春说。
  “哈哈哈,”老人笑了笑,端着茶杯,“我听冬卿说过你,你是你们这一届大学生中很优秀的青年。文革耽误了你们十年,现在有机会读书了,你们的前途是美好的。毛主席不是说‘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吗?希望都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一定要好好学习。中国结束了十年文革,现在社会要全心全意搞建设,正需要你们这些有知识的青年人。”老人放下手里的茶杯。
  “谈不上优秀的,要说优秀,你家的刘冬卿才是真正的优秀呢!班里的事也不是我自己做的,刘冬卿帮助我很多。”苏长春也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
  “呵呵,你们能成为同学,就是缘分,就要互相帮助哟。冬卿中午回来说你要回家,怕你坐车买不到票,让我写了个条子给你,她交给你了吗?”老人问。
  “给我了,谢谢叔叔!让你费心了!这么点儿事也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苏长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他表示谢意。
  “这么点儿小事,不算什么的。你暑假后回来的时候,估计就不能不买票了。”老人笑着说,“从农村来,在城里读书不容易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就不要客气,直接跟冬卿说。”
  老人又转过头对刘冬卿说:“你去厨房看看,告诉保姆晚饭多加几个菜,留你的同学在这里吃饭吧。”
  刘冬卿放下手里浇花的水壶,换上鞋,脸上泛着笑容,出去了。
  “叔叔,我不在这里吃饭的,我马上就回学校去准备一下,明早就上车了。”苏长春望着老人说。
  “不是明天早晨才走吗?不急的。明天早上让冬卿送你上车。今晚就在这里吃饭,你们是同学,也不把你当贵客,有啥就吃啥,家常便饭吧。”老人坚持留苏长春吃晚饭。
  刘冬卿回到客厅对苏长春说:“已经安排好了。我也去帮着保姆一起做饭去,你坐着跟我爸说话吧。”说完又出去了。
  苏长春觉得非常拘谨,急忙起身跟着刘冬卿走到了门外说:“你看你,非让我来,来了又要留着吃饭。我什么也没给你爸爸买,这样招扰你们怎么能行呢?我还是回去吧?”
  “回什么回?我爸爸留你,你就不要客气,别不懂事!我爸爸可不是任意就会留客人吃饭的!看你是他宝贝女儿的同学,他才留你的。你别以为是对你的,他是对他自己的女儿的!你走,那不是不够意思吗?”刘冬卿小声说,“你要是走了,今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走吧!”说着,刘冬卿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苏长春只好无奈地回到了客厅里,很拘谨地又坐到了沙发上。
  吃完晚饭,街上已经是灯火阑珊了。苏长春上了公交车,刘冬卿在车外喊:“明天早晨你在候车室等我,我送你上车。”
  第二天早晨,当苏长春来到候车室的时候,刘冬卿已经等在候车室里了。她交给苏长春一个不大的旅行包说:“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路上吃的。”说完,就让苏长春跟着她一起到了检票口。检票口有一个列车员站在那里接应,直接把苏长春和刘冬卿带出了检票口,又带着苏长春上了车。列车员把苏长春安排在列车的餐车里坐下。刘冬卿站在站台上摆手,列车开动了……
  列车跨过松花江大桥,中午就奔驰在松嫩平原上了。苏长春打开刘冬卿上车前给他的那个包,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三张10元的人民币,另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长春哥,我知道你身上没有钱了。这三十元钱你带着,买点好吃的东西带给老人吧。”苏长春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心情很沉重,他把钱重新装回了信封,伸手掏出了旅行包里面的小包装一看,却都是这个城市里特产的一些小吃。他没有吃,从身上掏出仅有的一点零钱,在餐车里买了一碗面条,吃完了。他把刘冬卿给的包握在手里,望着车窗外面那流动的风景。太阳渐渐地落向了西边的天边,松嫩平原的夏天,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在夕阳下绚丽多彩……
  晚上,苏长春下了火车,县城的街道上,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商店已经关了门。苏长春没有找旅店,而是径直地往大车店走去。他设想在大车店里也许会遇到村里的马车的吧!正要走进大车店大院子的时候,就望见赵大哥怀里抱着马鞭,晃晃悠悠地从对面的马路上也往大车店这边走,他脸上红扑扑地,可能是刚从酒店里出来。
  “赵大哥!”苏长春放声喊。
  昏黄的灯光下,赵大哥听到喊声,回过头看到了苏长春,应声道:“唉!长春回来啦,刚下车吧?”
  “嗯,真巧呢!赶上晚上下车,我正犯愁没地方去呢!就到大车店来看看有没有村里的马车,这么巧就遇到了你。呵呵呵!”苏长春笑着。
  “咱哥俩就是有缘分呢!我来县里拉化肥来了。车已经装好了,明天早晨起早回去。你没有地方住吧?走吧,跟我一起住去!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那就跟我走,回去咱哥俩再喝点,自己一个人我还没喝好呢!”赵大哥说着,就走到了苏长春跟前。
  苏长春真的没有吃晚饭,但是他却说:“我在车上已经吃过了,既然你明早起早就回去,那正好我就明早跟着你的马车回家,今晚跟你住吧。”苏长春跟着赵大哥一起走进了大车店的房间里。
  赵大哥因为喝了酒,他脱了衣服躺在大车店的炕上,盖上被子,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苏长春也没脱衣服,躺在赵大哥的身旁。赵大哥呼出来的酒气熏得他难以入睡,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迷迷蒙蒙中,他来到了大运河的河边,老远就看到吴翼菲站在河边的柳树下向他招手,他快步地走过去,快要到跟前的时候,那个吴翼菲却摇身一变倏然消失了。他又感到身后有嘻嘻的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刘冬卿站在他的身后,他正要问刘冬卿怎么到这里来的?就在这时候,赵大哥翻了个身,把苏长春碰醒了——哦,原来自己在做梦呢!
  苏长春坐着赵大哥的马车回了家。一进家门,小花正在外屋里做早饭,两个孩子还在炕上的被窝里睡着。听到苏长春回来了,都光着屁股爬了起来,坐在被窝里揉着眼睛。小花既没有感到格外地高兴,也没有感到意外。苏长春赶紧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给他们洗了脸,就把刘冬卿给的那个包打开,把里面的各种小吃拿出来。两个孩子急忙抢着攥在手,瞪着眼睛望着自己的爸爸,脸上有些胆怯又有些笑意。
  小花把桌子放好,小米饭的香味飘在屋里,土豆白菜炖粉条在桌子上冒着热气。母亲和父亲在房后的菜地里拔草,看到儿子回来了,也都回到屋里,洗了手,笑着坐在一起吃饭。苏长春端起了小米饭,说:“半年没吃到小米饭了,这吃起来真香呢!”小花却没有吱声。
  吃完了早饭,苏长春拿出了刘冬卿给的三十元钱,给了小花一张,说:“几个月了,你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我也没攒下什么钱,现在只有三十元钱,给你10元。”然后又把20元送到父亲跟前说:“路上走得急,下车又是晚上,也没给你和妈妈买什么,这20元钱就留给你和妈妈自己买点儿东西吃吧。”
  “你上学读书,哪来的钱?这钱我们不要,在家里有吃有穿的,也不需要花什么钱的,你给孩子们吧。”父亲很严肃地望着苏长春,没有接钱。
  “您要是不要,那就都给小花了。我读书的助学金本来是可以省一点下来的,可是班里一个同学的爸爸生了癌症,我们大家为她捐了一点钱,我也就没什么钱了。昨晚下车正好遇到了生产队里的马车去县里拉化肥,就在大车店跟赵大哥住了一宿,今早就跟着赵大哥一起回来了,也没花住店和汽车票钱。”苏长春跟父亲说。
  “你上好学,不要惦记家里的事。家里是好将就的,有饭吃就行了。在外面不容易,你又不是上班能挣钱,你是去读书,家里不能补贴你,你自己能维持好就行了,现在不要为我们考虑。”父亲说。
  苏长春把那20元钱放到北炕桌子上的10元钱一起,让小花收起来。吃完了早饭,他就到大队里想去找张书记聊聊,因为上学走的时候,张书记去省里开会不在家,没能跟他道别,现在苏长春想找他谈谈心。
  张书记正坐在办公室里写着什么。苏长春敲门进了屋。他一看见是苏长春,立刻站了起来,伸出手说:“嗬,大学生回来了,放暑假了吧?”
  苏长春急步上前与他握手,点着头说:“嗯,放暑假了。今早才到家,我看你来了,我走的时候,你不在家,也没能和你告别,半年了,真的很想你呢!”
  “呵呵,我还感到遗憾呢!你走的时候,我没能为你送行哟!后来我听公社的宋书记说想留下你来,你没有同意,公社还很惋惜呢!”张书记笑着说,“怎么样?大学的生活很还好吧?学习可能是很累的,看你都瘦了!”
  “还好吧,就是学习紧张一些。在我上学报到的时候,公社把我的预备党员的组织关系转到了学校了,我刚报到,就被任命为班长了。除了上课以外,班级里面的一些事也要操点儿心。不过,也没什么,在农村艰苦惯了,大学里的生活要比农村的生活好得多呢!”苏长春坐在张书记对面的椅子上,和张书记交谈着……
  正在这时,苏长春透过张书记办公室的窗户,突然看到前面的村庄里冒起了滚滚的浓烟,紧接着就看到了火苗冲天而起,他感觉那起火的位置好像就在表哥家的左右。
  “不好了,村子里谁家失火了!”苏长春起身就跑了出去,向着失火的方向奔去。
  张书记也跟着跑了出来,旁边的知青点门口已经有很多知青也在往外走。张书记大喊一声:“大家快去救火!”
  于是,几十个青年和张书记一起都向了起火点奔去……
  起火的正是苏长春的表哥家。等到苏长春、张书记和知青们跑到的时候,熊熊大火已经燃烧了整个房屋。周围的村民都在抢救东西,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表哥家的三间屋子顷刻间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灰烬,周围很多人也看着这熊熊烈火束手无策。表嫂坐在门前的院子里地面上哭天喊地的嚎叫着。表哥要往火里冲去,两个青年死死地拽住他不许他动。张书记指挥周围的人维护火场,防止火势向其他的村民家蔓延。一直等到火势熄灭,一座房屋已经全部烧毁,变成了一堆黑灰,灰里仍然在冒着烟。好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些家具都已经抢了出来,也没有伤着人,这就是很万幸的的事儿了。原来是表嫂早晨烧饭的时候,灶坑里的柴禾没有彻底燃尽,引起了这场火灾。表哥从苏北到黑龙江十二年来经营的这个家,就这样被一把火吞噬了。
  表哥家的几口人被临时安排在生产队的房子里住,大家把抢出来的家具、粮食、衣物都搬到了生产队的屋里。
  正赶上快要收小麦了。张书记召开全大队各个生产队长会议,要求各个生产队伸出援助之手,争取在麦收以前帮助表哥家把房子重新盖起来。于是,仅仅一个星期,就在表哥家原来的住地,一座崭新的三间房子盖了起来。苏长春也整天和那些帮助盖房子的人一起参加劳动,直到表哥家的房屋完工,表哥家搬到新房子里。
  收麦子的时节到了,想到小花已经在家里半年了,受了不少辛苦,苏长春不要她再去田间了,自己每天都拿着镰刀和社员们一起到田野里割麦子。虽然割得不快,但是老队长还是很认可。老队长说:“长春虽然上大学了,回来家还能像农民一样到田间劳动,很是了不起,没忘本哟!就是没有其他社员干得多,也要给他记上全额的工分。”
  为了能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尽可能让小花心理上有所安慰,割完了小麦,苏长春又到学校里代了两星期课。
  转眼间,暑假就快结束了。苏长春记得杨老师告诉他必须提前到校,便提前踏上了返校的火车。等到苏长春来到学校里的时候,胡兴娟已经提前到校了,刘冬卿正在帮助她补课。苏长春也立即投入到为胡兴娟补课的工作中。
  刘冬卿看到苏长春晒得黑黑的脸膛,便问:“班长暑假回家干什么了,怎么晒得这么黑呢?”胡兴娟说:“一定是参加农村的生产劳动了吧?”
  苏长春没有说话,嘿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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