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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相亲

作品名称:江鸿      作者:苏庸平      发布时间:2015-01-11 16:28:24      字数:7212

  天还没有亮,苏长春就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和二大娘说话。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没有吱声,想继续睡一会。这几天晚上天气热睡不好,再加上接二连三的事情在他心里搅动着,他感到自己就好像一只飞虫不小心碰到了蜘蛛网上被粘住了,想逃脱,拼命地挣扎也逃脱不了,又不甘心就被这不会飞的东西制造的罗网毁灭。
  “她婶子,你们家这几天很热闹,不断地有人来,都来干嘛呢?”二大娘问。
  “唉!别提了,我都要烦死了。你说俺家长春,这才多大呀,就有人打他的主意。要是个好样的也就罢了,弄个傻子。他二娘,你说这不是大白天撞见鬼了吗?”母亲唉声叹气地说。
  “怎么个傻子?”二大娘接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不吗?王三婆来给春儿提亲呢!你猜猜那女方是谁?”母亲小声说。
  “谁呀?”二大娘也压低了声音。
  “就是齐三虎家的二丫。”母亲的声音更低了。
  “那能行吗?”二大娘很吃惊,接着说,“咱长春可不能要她,那丫头脑子有毛病,傻乎乎的。要了她,委屈了长春不说,咱们家族的后代也出傻子呀!这个可不行!不行不行!”二大娘突然抬高了声音,一连串地说了几个“不行”。
  “你小点儿声!”母亲提示二大娘,“春儿也不干,可是齐三虎不是好惹得的主,手里又有权,怕他要报复长春呢。昨天长春在村口遇到了齐三虎,齐三虎瞪着眼睛跟长春说:让长春上公社里参加学习班,要他换换脑子,说什么对长春进行思想改造呢!说知识分子的思想都是顽固不化,长春就是个知识分子,必须进行改造。你说这可怎么是好呢?什么学习班呀,不就等于是关牛棚吗?春儿虽然读了不少书,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母亲生气却又无奈地说。
  “有办法,那就赶快给春儿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抓紧把他的亲事定下来,让齐三虎家断了这种念想。”二大娘很坚定地说。
  母亲没说话,默默地点点头。二大娘撇楞着一双小脚晃晃悠悠地走了……
  二大娘的家跟苏长春的家毗邻,只隔着一道土墙。二大伯带着大儿子在上海上班,好几年也不回来。大儿子在上海参加了解放军,听说已经当上了营长,正带兵在越南战场上抗美援越。二大娘带着小儿子在苏北家里生活,平时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出力气的活,都是长春父母帮她参谋。母亲有了什么难处,二大娘也会早早地过来帮忙。两家人相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就是隔着一道墙,就像《红灯记》里面的李奶奶说的那样“拆了墙就是一家人”了。平时谁家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说什么话,来了什么人,互相都能听得见。这几天苏长春家的院子里总有人来说话,虽然听不准是什么事,二大娘心里惦记着放不下,今天一大早就过来问问,跟母亲嘀咕了一阵子就走了。
  “有办法,那就赶快给春儿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抓紧把亲事定下来,让齐三虎家断了这种念想。”二大娘走了,她最后的这句话还在母亲的耳边回响着。
  母亲走进南屋,悄悄地进了苏长春的卧室,看到苏长春仰着脸用一本书盖在脸上。她以为儿子还睡着,伸手去把书拿下来,却看见苏长春已经醒了,满脸都是泪水。她把书放在床头的小书桌子上,很心疼地说:“春儿呀,不要难过了。明天就去相亲吧,看看那个女孩子是不是老魏说的那个样子。只要人不傻,身体好,就定下来吧。人家出身好,干部家庭,会干活,能吃苦,能持家,也就行了。咱这个家庭,还能要个啥样的?别要求太高了。没文化怕啥的,妈妈不也是没文化吗?跟你爸爸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听妈的,儿子!”说着母亲也抹着泪水,“我知道委屈了你,可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有什么法子?认命吧,儿子啊!”
  苏长春没有吱声,坐起身来,穿上那件白色的半袖衬衣,下了床,帮妈妈擦了脸上的眼泪。趿拉上自己做的那双木板拖鞋,拿起书,出去了……
  父亲在稻田地里放水一宿没回来。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在西屋的厨房里摊煎饼。苏长春从东屋的仓库里推出了那辆和姐夫合伙买的旧自行车,用一条旧毛巾仔细地擦了一遍,到二大娘家借来一个打气筒打好了气,放在前屋的过道里,到厨房里拿了一张大煎饼,卷了一根大葱,坐在母亲身边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母亲坐在灶旁,头上顶着一条蓝手巾,鏊子上的面糊在母亲手里的竹劈子下面滚动着,鏊子上蒸腾着热气。母亲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湿透,额头的汗珠不断地顺着脸往下淌,一张煎饼摊好以后,她就要拽起衣襟擦擦脸上的汗水。
  苏长春吃完了一张煎饼,到外面的水缸里舀了一盆水,拿了一条毛巾放在水盆里,端到母亲的身旁,把毛巾拧干,擦擦母亲的脸,又掀起母亲的上衣,擦擦母亲脊背上的汗,然后重新把毛巾放在清水里投了一下又拧出来,把母亲顶在头上蓝毛巾换了下来。站起身,说:“妈,我走了!你摊完了煎饼,一定要去河边洗个澡,凉快一下,别中暑了。”
  母亲“嗯”了一声,然后说:“记住妈妈昨天跟你说的话了吗?不要太挑剔了,看着不大离就行了。去吧,天热,不管行不行你都不要在人家吃饭,抓紧回来,不给人家添麻烦。要是人家看不上咱,你转头就走。去吧!骑车子注意安全!”
  苏长春回到南屋里换了一条蓝色的长裤,把白衬衫勒在裤带的里边,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到了村口遇到了大伯,跟大伯打了个招呼:“大伯,我赶集去。”就骑上自行车,打着口哨上路了。大伯望着苏长春的背影,很欣慰地笑着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春儿长大了。”
  十几里的路程,半小时的功夫,苏长春就到了集镇上,正赶上这天逢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叫卖声此起彼伏。
  苏长春推着自行车在人群里随着人流往前走,突然身后有人把他的自行车拽住了。他回头一看,正是老魏。原来老魏早就来了,站在供销社门前的台阶上张望。苏长春从街口走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喊了两声,由于人声嘈杂,苏长春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只好下了台阶从人群里挤过来,拽住了苏长春的自行车。然后领着苏长春来到供销社的台阶上说:“不要忙,这集镇的东头不远就是他们家,不到300米。”苏长春走进了供销社,买了两包“大前门”香烟,出来塞给了老魏。老魏笑眯眯地装进了上衣的口袋里,说:“我说的不错吧,我抽你烟的时间有的是,这不就实现了吗?”说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苏长春问老魏说:“是不是需要买一些点心什么的带过去?空着手去不太好吧?”
  老魏说:“买点心,你带粮票了吗?”
  苏长春这才想起没有粮票是不能买点心的,觉得很为难又很尴尬。
  老魏说:“什么也不用买了,反正第一次就是互相认识认识,还没有确立关系,不必要花钱的。”
  苏长春也只好顺水推舟,笑着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在人群中顺着人流往外挤。老魏在前面引路,苏长春推着车子紧跟在老魏的身后。出了集镇的东头,就能看见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庄的前面是一条不宽的土路,路的南边是一个很长但不太宽的池塘。他们沿着这条土路往前走,老魏指着村子最前排的人家说:“从西头往东数,第六家就是。”说着话,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第六家的门口。
  这是一个很贫寒的住宅,正面是一栋光秃秃地三间茅草屋,左侧有一个低矮的偏房做厨房,没有院墙。前面的宅基地左边,有一个土垒的不太大的猪圈。猪圈的前边有一个不大的肥坑,肥坑的旁边有一颗碗口粗细的楝枣树。一头大约一米长的猪躺在肥坑边的楝枣树下那肥坑里打腻,热得“呼噜呼噜”地喘着气。
  苏长春跟在老魏的身后往前走,从左侧的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看上去有50岁左右,头发已经大半斑白,走路直不起腰来,喘气也不很畅,好像气管有些问题。见到老魏领着苏长春走来,很远就笑着说:“呵呵,你们来啦,快过来坐下吧。”说着,用手指着放在堂屋门前院子的矮板凳。老魏已经走上了宅基,苏长春跟着把自行车也推了上去支好,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坐下。
  老魏指着那个老妇人对苏长春说:“这就是小花的妈妈,你就叫婶子吧。”苏长春这才知道给他介绍的女孩子叫小花。
  老魏又指着苏长春对那个老妇人说:“嫂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苏长春。”紧接着就问:“小花呢?”
  “干活去了,我已经打发人去叫她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稍等等。”说着话,她一边向东面的田野里看了看,然后说:“别在外边站着了,到堂屋里坐吧。”老魏也说:“走吧,进屋坐。”
  苏长春跟在老魏的后面进了堂屋里,堂屋的正中央放着一张约莫有半米高一米宽的正方形桌子。桌子没有油漆,已经布满了污垢,看不见木头的本来面目了。正北面的土墙跟前放着一张大约有两米多长的很陈旧的供桌,供桌上落满了灰尘,摆着几个香炉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瓶子和祖先的“亡灵牌”。
  苏长春和老魏坐在堂屋大门内侧的小板凳上,老魏坐在左边,苏长春坐在右边。老魏拿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了两支烟,扔给苏长春一支,点燃以后,苏长春吸了一口,呛得咳嗽着差点儿流出了眼泪。不一会儿那个老妇人送过来一个热水壶和两个碗,老魏急忙倒了一碗水放在苏长春面前的桌子上,说:“把烟熄灭,你喝水吧。”
  刚喝了一口水,就看到外面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肩上扛着铁锹往门口走来,后面跟着一个20来岁的姑娘。老汉中等个,剃着光头,头发已经长出大约半寸多长,瘦瘦的窄窄的脸,白里透黄;后面的女孩个子不高,大约不到一米六,上身一件白底红色小花的半袖衫,下身一件蓝色短裤,圆圆的红扑扑的脸膛,两根半尺多长的辫子耷拉在脑后,红红的腮就像秋天从地下拔出来的圆形大萝卜,光着脚,手里拎着两只布鞋。老汉还没进屋,就满面笑容地表现出一股热情。苏长春和老魏都站起来走到门外,笑着迎接。老魏对苏长春说:“这就是小花的爸爸,你就叫叔叔吧。”然后指着苏长春对他说:“这就是你们要见的苏长春。”苏长春很客气地与他握着手说:“叔叔好!”。接着都回到了堂屋里的小板凳上坐下。
  那个女孩子端了一盆清水送了进来,水里有一条新的白毛巾。放到了门里侧的地上,也没吱声,红着脸转头就出去了。厨房的门口放着两只木制的水桶,一条扁担。她走到那里,拿起扁担,挑起两只大水桶,就往南边的池塘走去。老魏在屋里和他的三哥寒暄着说些农事上的话,苏长春也插不上言。大约半支烟的工夫,那个女孩挑着两只大水桶晃晃悠悠地回来了。水桶里装着满满的水,水从水桶里逛荡出来,洒了一路。她把两只装满水的水桶挑到了猪圈前面的肥坑跟前,把水桶里的水倾倒在那个肥坑里,躺在旁边的猪立刻爬起来扑进了肥坑的水里打滚。她随即又挑着两只水桶走了,过了10分钟的光景,又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回来,倒进了厨房门前的水缸里,然后把水桶倒扣在原来的地方,扁担放在水桶上面。
  这时候,老魏指着挑水的女孩对苏长春说:“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小花。你看,她的身体多么健壮,多么能干!”随后就在门旁大声地招呼她:“小花,你洗洗脚,穿上鞋,到屋里来歇歇吧!”
  小花依然没有吱声,拎着鞋,到南面的池塘边洗了脚,穿着鞋回来了。她走进了堂屋里,坐在老魏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低着头不做声,脸更红了。苏长春坐在门里侧的凳子上用眼睛偷偷地扫描了她几眼,也没有吱声。
  老魏看了看苏长春,又看了看小华,觉得她们俩谁也不说话,互相僵持着,这样下去不好,就站起身来对小花的父亲说:“咱俩出去到集上走走,看看今天有什么热闹没有,顺便也买一点菜回来。”小花的父亲也站了起来对苏长春说:“你不要走,等我们回来,吃了饭以后再走。”说完,他们俩就走了出去,到门前拐个弯,往西边的集上去了。
  这时候,小花的母亲带着一个不大的小女孩从西边的集上回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集上去的。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面已经买好了菜。看到五六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着,她大老远就嚷嚷道:“都他妈的给我滚,看什么看?你妈跟你爸相对象的时候你们没看见过呀!”几个孩子吓得一阵风似的跑了,一个小孩子跑的时候还摔倒了,爬起来哇哇的哭。小花的母亲走到了跟前,把他扶起来,大声地训斥着:“快滚!”那个孩子也哭着跑走了。她看着一群孩子都跑了,才走到东边的厨房门前,放下篮子,笑嘻嘻地喊:“花,你出来,把这条鱼收拾了。我摘菜,赶紧做饭。一会儿你姑爷和你爸爸回来了,吃完饭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去呢。长春吃完饭也得回家,家里一定会惦记着的。”
  老魏和小花的父亲出去以后,小花和苏长春在屋里坐着,谁也不看谁,互相连一句话也没说。小花低着头静静地坐着,两只手放在一起不知道要干什么,摩挲着大拇指,就好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似的。
  苏长春也是静静地坐着,他怀疑眼前这个能干的小华会不会是个哑巴?他没有低头,两眼直直地看着供桌上方贴的那几张已经褪了色的毛主席画像,似乎一旦不注意,那毛主席画像就会突然飞走了似的。
  听到母亲在外面喊,小花立刻站起来出去了,也没有和苏长春说一句的话,似乎这屋里只有她自己。
  苏长春也站起身走到门外,对着正在厨房门口的小花的妈妈说:“婶子,不要准备我的饭了。我来的时候,母亲叮嘱我不在这里吃饭的,回去晚了,母亲一定会惦记。如果我在您家吃饭了,回去母亲会批评我不听话了。”
  “晚不了的,饭一会儿就做好,吃了饭再走也不耽误了。再说了,你回家不也得吃饭吗?不就是一顿饭吗,吃不穷的,再穷也不在乎一顿饭,你也不是常来。她姑爷和她大舅除非不来赶集,只要来了,都要在我家吃了饭才让他们回家。她大舅也来赶集了,我也告诉他你来了,一会儿也许和她爸爸都一起来呢!”她一边摘菜,一边很高兴地说着。
  正在这时,又回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老远就笑着走过来,小花的妈妈赶紧说:“秀秀,快来帮着做饭吧。”又对苏长春说“这是小花的二妹,叫秀秀。”又跟秀秀说:“你就叫他长春哥吧。”秀秀笑着叫了一声:“春哥好!”就转头去帮着妈妈、姐姐做饭去了。厨房里便传出了炒菜的声音和鱼肉的香味。
  这时候,老魏和小华的爸爸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40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披着一件浅灰色的中山服,下身穿一条蓝色的的确良西裤,一副干部摸样的打扮。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就到了门口。苏长春赶紧走向前打招呼,老魏转过脸对那个干部摸样的人说:“这就是小花的对象长春。”同时指着他对苏长春说:“这是小花的大舅,在那边的大队里当书记,你就叫他蔡书记吧。”
  苏长春觉得老魏的话有点儿不大对劲,刚来看看,怎么就能说是对象呢?但还是迎上前去握着他的手说:“蔡书记,您好!”那个蔡书记握着苏长春的手,端详了半天才松开,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几个人互相谦让着进了堂屋,各自都坐在矮板凳上。苏长春拿起老魏放在桌子上的“大前门”香烟,抽出来给蔡书记、老魏和小花的爸爸各人一支,又划了一根火柴给他们各自都点上。然后,苏长春对老魏说:“我早上来的时候,跟妈妈说好了,不在这里吃饭的。你们坐着吧,我现在就回去了。”
  那个蔡书记立刻站了起来,说:“怎么啦?你没看得起我呀?我赶来你就要走呢!”苏长春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我早上来的时候,妈妈一再叮嘱我不要在这里吃饭的,不许我给这里添麻烦的。我不回去,母亲惦记不说,在这里吃饭,她一定会生气的。”
  蔡书记拿出了他的官架子,假装着生气了,说:“你要是没看得起我,那你现在就走,走吧,你走,你走!”弄得苏长春满脸通红。
  老魏赶紧打圆场说:“不是,长春家是个很有规矩的人家,长春孝顺着呢!可能是来的时候家里嘱咐了,绝不是没看得起您。”又转过脸对苏长春说:“是吧?我知道你孝顺,听你母亲的话。今天很特殊,就破例一回吧,别走了,吃了饭再走,回去和你母亲好好解释一下。下次我再去你家,我也会跟你的父母解释的。不要走了,就听我的吧!”说着,老魏就拉着苏长春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桌子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苏长春很尴尬,也不好再说走,就只好坐了下来。
  这时,小花、秀秀都往桌子上端菜,小花的母亲拿着碗筷、酒杯、酒壶放到了桌子上。苏长春赶紧跟老魏说:“我绝对不能喝酒,吃点饭吧,好吗?”老魏点点头说:“好、好,不叫你喝酒。”然后跟小花的舅舅蔡书记说:“不要让长春喝酒了,他还要骑自行车回家。自行车刚买不长时间,他骑车的技术还不过关,喝了酒路上不安全。”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
  苏长春想:“这个老魏可真的会说话,会随机应变。在皖北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出他是个这样的人呢?”
  小花父亲、老魏、蔡书记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苏长春不喝酒也插不上言,只是慢慢地吃饭等着他们。他知道在朋友、客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先放下碗筷不吃了,属于不礼貌的行为,这也是苏北酒桌上的一种礼节。直到他们喝完了酒,吃完了饭,苏长春才把碗里的最后一小口米饭送进了嘴里。
  老魏和蔡书记都喝得满面红光,酒桌上没有再提相亲的事,就好像不是来相亲的或者干脆就是已经相亲完成,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欠东风”了。
  吃完饭大家都要走了。苏长春和厨房里的小华妈妈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在前面往外走,老魏跟在他的身后,蔡书记和小花爸爸送出来到池塘边的小路上,苏长春和他们握手道别,只有老魏依然跟着他往前走。
  老魏问:“怎么样?你对小华有什么看法,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能干?”
  苏长春低着头,不说话。他的大脑里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想着吴翼菲给他写的那封信,想着王三婆那天晚上在院子里那一张一翕的嘴唇,想着齐三虎对他的那种威胁的面孔,想着自己梦里二丫站在榆树上的那个令人作呕的形象,想着二大娘跟母亲说的那句很用心的话,想着母亲昨天在自己的卧室里那语重心长的叮嘱,想着今天早晨母亲在灶台前汗流浃背地那种让人揪心的状态。他觉得,母亲的话、二大娘的话绝不能不当一回事儿了。二大娘是希望自己尽快订婚以断了齐三虎的念想。母亲的话是希望自己找一个能干的女人成为她的帮手。吴翼菲虽然是和自己不能成为眷属,但是她依然是心存爱意的,绝不希望自己找一个像二丫那样的傻女人。如果真的找了二丫那样的女人,吴翼菲绝不是笑话,而是会痛心死的。她告诫我的“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在村里找个家庭出身好,有一定权威的好人家的姑娘,或许能改变你的政治命运”,这些话也是肺腑之言了。这个小花是否就是翼菲所说的那样的女人呢?苏长春拿不定主意。同时,他也不知道这个小花是否能看得上自己,今天连一句话也没说啊!
  苏长春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翻滚,最后,他对老魏说:“回家再说吧,还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见呢?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魏笑着说:“也好,过几天我会把他们家的意见转告给你,也等着你的意见。不过,我估计差不多,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的。”
  话就说到这里,苏长春和老魏握手告别,骑上自行车茫茫然然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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