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当企业驻厂员的日子里

　　全省CTAIS上线后不久，该县民政局招商引进了一户银子加工的企业。此时，正好又是国税部门的机构改革，将在县城的玉笥分局改为两个科，一个科管一般纳税人，一个科管小规模纳税人，被引进这个炼银厂，肯定要办理一般纳税人，姚局长又指认要罗小虎去管理该炼银厂，并且要求罗小虎到厂里去吃住。正是这个原因，罗小虎被分在了管理一科，即管一般纳税人的科（可能当时叫一股）。
　　到现在，还有人说，这是姚局长在重用罗小虎，如果罗小虎能与时俱进，再走一下上层路线，也许真是一次好机会，因为当时有驻厂员可经申报副科级的规定，想达到这个副科级，不去跑是不可能到手的，以罗小虎的性格，也不可能去找他的那些省局的同学们。以为说，重用这种说法，对罗小虎来讲完成是笑话而已。实际情况是姚局长要办办罗小虎，姚局长对任何人都如此，连几个副局长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这确实是姚钱局长的过人之处，也是姚局长调走后，罗小虎对他最佩服的地方。姚钱局长是一个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大家认为这个人管不了，做不了这个事，他便要安排这个人去做。
　　安排罗小虎去管炼银厂后，罗小虎去姚局长办公室找过一次姚局长，这是罗小虎参加工作后这一次主动去找县局一把手。罗小虎之所以去找姚局长，主要原因是，罗小虎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他知道所谓的炼银厂，其实就是浙江那边的一些企业利用浙江那边加工好的半成品粗银，然后通过内地省份开取废旧物资收购凭证抵扣进项税金，再直接出口或出口供货，从而骗取国家的出口退税。
　　这类企业，如果县局领导愿意担责任，可以说一点事都没有，但姚局长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一件让罗小虎认为是非常缺德的事。当时，因为临县的银子厂正因为粗银抵扣问题，有几个税务干部受到处理。对于粗银，市局还以《会议纪要》的方式给各县发了一个函，指出“粗银”不能抵扣。而县里因税收任务的需要，又需要这种企业的存在，姚局长不好得罪县里，最后就只好答应为这户炼银厂落户玉峡县。分别办理了贵金属资源回收和贵金属资源生产两户关联企业。
　　贵金属资源回收企业开收购凭证，然后开专用开票给稀贵金属生产加工企业作为进项税金抵扣。稀贵金属生产加工企业则直接出口或出口供货。废旧物资取消自开自抵后，现这类企业基本消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农林产品为原料的生产企业。现在的家具企业和纺织企业，实际上就是原来的类似炼银厂。原来的抵的是浙江的粗银，因此都是浙江人办的多。现在的家具企业和服装企业因出口退税需要进项发票，广东福建那边的家具服装企业多，因此，这类企业都是广东和福建人开的多。因农产品自开自抵的税收优惠还在执行，对此我就不真说了。下面我还是说说十几年前的那个炼银厂吧。
　　企业即然引进来了，那肯定要制定相关的管理办法。因此，在企业办理相关各种手续的过程中，县局也制定了一套严厉的有关这个炼银厂回收企业和生产加工企业的管理办法，根据该管理办法，要求驻厂管理员去验货，去认定是粗银还是废品，县税务局还专门为该企业印制了《玉峡县废旧物资收购凭证》。并且凭证上有税收管理员签字一栏。正是《玉峡县废旧物资收购凭证》有关税收管理员签字一栏，罗小虎去找了姚局长。
　　罗小虎觉得，县局这样做是在害人，他拿着一张这样的表去找姚局长说“姚局长，税务人员怎么能在企业的原始凭证上签字”“这样做不是要税务人员为企业的违法行为买单吗”。姚局长说“县局知道你是一位非常正直的人，因此县局才选了你去，这是经过班子讨论的”“这是组织对你的胜任，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个企业管好”。罗小虎虽然知道姚局长话中有话，但还是忍了下来，在一把手面前，罗小虎也不敢说什么。就这样，罗小虎做起了这项工作。
　　一个多月后，企业开始生产了，开始运来了几辆废旧胶片，还有洗胶片的机器，几车胶片堆在厂里真是一大厂房。罗小虎也在收购凭证上答了字。要签字就签字，是胶片，罗小虎也不怕。正式生产前，县局规定了，税收驻厂员一定要到厂，并且要求罗小虎吃住在厂里。当时，罗小虎刚调上来，新县城的房子还没装修好，老婆孩子还在老县城住。吃饭都局里伙堂吃。每次吃饭，姚局长都要说罗小虎，你怎么不到厂里去吃。这个炼银厂平时根本没几个人，只有一个会计，一个看厂的，还有一个小老板责任，也就是让机器天天转动将胶片洗出银子。这几个人本身也就是自已买菜吃，浙江人吃菜都是煮的多，根本就不好吃，并且人家也要自已算伙食，并且从税务局到厂里还有五公里路。我天天骑自行车也不方便。我当然不愿意去。有一天，姚局长在三楼他自己的办公室窗子中大叫到，说我为什么没去银子厂，我也大声的说道“现在企业又没工人生产，只是那些胶片在自已转，你要我一个人天天去干什么”，“我又不是要饭的，要我天天到那里去要饭吃。”可能我这样大声回他，姚局长觉得丢了他的面子，他有三楼窗子口大叫到，你信不信，我要将你末位淘汰掉。这是罗小虎与姚局长的第一吵。
　　当时，罗小虎的思想压力非常大，姚避长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人。有几个曾经的股级干部，他来后，什么职务都没有，有的还被下放去了最基层的农村分局当一般干部。要末位淘汰，你说谁不怕。这是罗小虎人生是痛苦的一段时期。
　　后来，罗小虎房子装修好了，暑假时就将家属搬到了新县城住，罗小虎也尽量不让姚局长看到自已。企业有辆摩托车，罗小虎就天天骑企业的摩托车去企业上下班，吃饭就回家吃。
　　企业运来的胶片运转了几周后，企业要正试生产了，从浙江那边运来了十来人工人，同时也运来了一批真正的生产银子用的原材料“粗银”。这些原材料就是块状或泥状物。领导要求验货，我验了，但我没在企业的收购单上签字，我只作了记录登记。真正的原材料来了，企业老板可能与姚局长联系了，那天，姚局长把我一起叫去企业，我是坐姚局长的车一起去企业的，姚局长一到企业，看到这些块状和泥状的原材料，对企业老板说“这个是废品嘛，这个可以抵扣嘛”。在企业，我肯定只是跟着走，我一句话也没说。
　　在回来的车上，我对姚局长说，是废品还是粗银我认定不了，并说我不会在企业的收购凭证上签字，姚局长马上骂到“你就是一个猪脑壳，是废品是粗银，用掉了谁去管”我说“但你不能要我在企业的收购凭证上签字啊”并且进一步说“这样做不是企业犯法，要税务人员作证证吗”。姚局长还是骂罗小虎“猪脑壳，死脑筋”。这是罗小虎与姚局长的第二次争吵，这次争吵，但这次，姚局长没再说末位淘汰之事。
　　根据市局下发的关于“粗银”会议纪要函，意思是要各县国税部门自己去把握什么是“粗银”。如果按照粗放式管理，这也完全可以操作，但姚局长又做了一个局。意思是，我排了一个最老实本份的人去专门驻厂管理，而且还对原材料入库和产成品出库都进行了验货管理。并且还特意下了两个非常严格加强管理的文件。按这两个文件，根本就是无法操作，文件指定税税管理人员判定原材料性质真假。罗小虎做事一向胆小怕事，但也大事不糊涂，他要求企业称了一公斤泥状的原材料做试验，这种被姚局长肯定为废品的泥状物，经计算含银量为97%以上。
　　原材料来了，工人来了，肯定要进行生产，在生产的这几天中，罗小虎真的白天上班一直呆在企业里，并还真在企业住了一晚，姚局长要求罗小虎天天吃住在企业，这种要求是过份的，当然罗小虎也没理采他。只是尽理不与姚局长打照面。经过十个工人的日夜奋战，在一个星期内做完了这些原材料（粗银或废品），生产出银珠四吨左右，产值五百多万元。
　　产品生产出来了，那么面临的就是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的销售问题。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肯定不只是罗小虎一个人的问题。当时有个分管副局长，因发放增值税专用发票要经过他签字，他要负责。他问我真实的生产情况，我当然据实说，他要我写出一份书面情况汇报，我当然据实写。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不想管，当然写得也认真细致。并将自已试验的结果写进去了，并分别给了局长、分管局长、法规股、征管股本科室各一份，有了书面材料。姚局长也不是好有企业时说的，这就是废品。最后，排了分管局长和我两个到了浙江仙居那边实地查实。从他们那边了解到，这种家庭的土法生产粗银的厂很多，并到当地税务部门了解，他们根据不会给这些粗银开具收购凭证抵扣税款，但当地税务部门也不管他们，让他们在全国各地解决。
　　考查回来后，分管局长向局长作了汇报，罗小虎没事也去厂里走走。在一起熟了，什么话都说，厂子的边上有个小福星酒店，里面有几个小姐，当时厂里有个会计和看厂的小老板，问我去不去玩，我这人胆小，说不去，他们说“这几个小姐，我们在店里玩就五十元，那些当老板的叫到宾饭去就300元，还不是同一个小姐”。第一批生产的产品我验货后就装走了，工人也回浙江了，后来会计也走了，就剩下一个老板的亲戚，我称他为小老板，我们没事就聊起了银子厂，我说“什么验货与转帐付款”，都是屁话，以验货为例，你几吨粗银，可以装来装去装几次，我也可验货几次，转帐也是一样，这不过在银行多开几个户头转来转去。他也说，我们做这种企业，就象钓鱼，放下鱼料，如果当地能办下去，我们就办，办不下，我就就损失前期各方面的投入，我知道，在其是办稀贵金属回收利用这个证是要花不少钱才能办下来，还有厂房租金，和简直设备安装，办证，政府方面的打点，没几十万是下不了台的，专做一单肯定要亏损。
　　一个月后，这批产品经请示市局有关部门，同意领购增值税专用发票开出这四吨左右的产成品－银珠。这批产成品交了三四十万元税款。市局没同意这种粗银抵扣，企业自然办不下去。在关联企业的收购凭证上，我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我的签字是：块状物，或粉状物，本次验货数量属实。我只能如此保护自己。企业走之前，企业的大老板徐老板一个人在玉笥县的一个大饭店特意请罗小虎去吃了一餐饭，这餐饭，罗小虎也去了。在吃饭中，徐老板说，这个事我们知道，完全不怪事，这是你们领导的事。他说办企业这没多年，从没见那个地方叫税收人员在企业收购凭证上签字。
　　这个企业被关闭后，姚局长又将罗小虎调回管理二股管新县城的个体户。从此又引出了一出税收征管奇闻——局长亲自带队查办证。
　　请看下回：第十八章：局长带队查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