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洪高的开学典礼

“哪儿好玩哦，”说着狠狠的拍了一下叶子杨的脑袋。
“当然有啦！如东湖秀色，琴台遗韵，红楼倩影，既有历史遗产，又有革命传统。登黄鹤楼远瞭，江城景色一览无余。又如晴川阁下，新枝历历，鹦鹉洲上，芳草凄凄。一桥飞架南北，大江东去，卷起千堆雪，天下之美，尽在于此，做为武汉人反正我是自豪的。”叶子扬捂着脑袋说着，滔滔不绝似江水般。
到了学校叶子扬去锁单车，于晓晴径直去了教室，当叶子扬到教室的时候，他们都在了。曾荣冲着他笑着，还在幸灾乐祸于昨天，唐玉用恼怒的眼睛瞧着他，还在耿耿于怀昨天。
迎着笑接着招，叶子扬走到座位，拿出政史资料背起来，不理会别人怪异的眼光。明天老师说要开开学典礼，今天把各自的宿舍弄好，下午家长都把被子生活用品带来了，然后千叮咛万嘱咐，是个耳朵就会听出茧来。
还有的人就直接哭了出来，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一直以来他们要做的父母帮他们做了，他们要走的路父母也扶着他们，在家那就是少爷般、公主一样，虽说不是生死离别，可对他们这些九零后来说，那就是牵肠挂肚、肝肠寸断。
也许是叶子杨说着太严重，可好多父母都哭成了泪人儿，也许这是没有什么必要，可又实实在在的证明，人是感情动物。在这也可以看得出，这感情是最自然的流露，是不掺杂任何的虚假的，怎能让人不为之感动，这个世界太多的虚荣假意，让人见到真情就太容易感动。
从宿舍到教室，要穿过操场和一片花草各异的林子，这片林子有一个温柔的名字，叫作鸟语林。叶子扬急匆匆奔向教室时，就看到唐玉坐靠在那棵李子树旁，独自无声地哭泣，叶子扬本想过去，可一下子又停了下来，怕她见到他自己又是喊打喊杀，他愣在原地静静看着。不一会儿曾荣来了，也看到唐玉在那哭泣，还以为昨天的事叶子扬欺负她。
一来就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叶子扬：“我没有。”叶子扬也看出了他的担心。
曾荣又看了看唐玉，夜色虽说未完全降临，可已有几颗星星探出了头，路灯也泛着黄，照在唐玉的脸上，显着苍白和分外忧郁，不觉倒给她添了几分美，让人不禁有些怜悯她那忧伤。他只是看着她不知该如何，仿佛回到了半年前那个夜，依旧的他们，不变的地方，只是换了个叫唐玉的女孩，不知道是回忆让人辛酸，还是眼前这个流泪的唐玉，他俩不禁悲从心中生，泪水不觉在眼睛中打着转，却没有流出而已。
曾荣心中暗暗自问，为什么他和叶子是最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他俩又爱上那个叫人倾心的女孩，为什么老天爷创造了他曾荣，却多出了一个叶子扬，为什么这个叫人倾心的女孩，要一个个的出现，然后又一个个的离他俩而去。
该谁去，该谁默默离开，这就成了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竞欺负一个小女孩。”从后面传来一阵呵呵的笑语。
他们俩同时转过头，原来是于晓晴：“什么叫欺负啊？”弄得他们俩结结巴巴起来，欲辩却无言。
“她怎么啦？”于晓晴说着语气严肃了起来，可能是想得到答案，弄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其实他俩巴不得她能解决这件事，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喊着广播都找不到的菩萨。
曾荣淡淡说着的同时，揉了揉快要溢出泪的眼睛：“唐玉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在一次矿难中不幸丧生，如今她跟她妈妈相依为命，她妈身患重病时时吃药，她来学校住宿就不能照顾妈妈了。她曾说过不读书了，一心想照顾妈妈，可她妈妈非要她读，不然就一死了之，不拖她的后腿，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她放弃读书，放弃梦想，因为她妈知道她喜欢读书，有着自己的路要走。”
她是一个有思想，有着自己思维的女孩，一直独立性很强，她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人。
于晓晴慢慢地向她走去，只见她和她，紧紧的拥在一起密不能分，就这样，直到她心里好些了，泪也流尽了，于晓晴就扶着她去了教室。
看着她们的离去，好像半年前那个故事。曾荣过去慢慢的靠在树上，叶子扬也坐在他的旁边，叹了口气念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怎么，你想她了，”曾荣冷冷得说着，露出无尽的凄美。
“谁？”叶子扬追问着，又感觉问得有些多余，不禁泪如泉涌。
在那个迷人的月色里，李露说她要走了，往后难再相逢。那夜晚，月亮撒下那无尽哀愁的月光，那时节，李子花正悄然开放，满地绿草香，绛紫色的天边，那山好像蒙上了一层纱，那记忆里的光景那女孩，让人无尽的向往。
李露说我要走了，你们没话要说吗？记得叶子扬就说，你走之后我一抬头就会看见你了，因为你就像那皎洁的月亮，我会记得你的。曾荣含着泪只道了一声珍重，久久的不再言语，始终坚持着一言不发。
然后李露哭着泣不成声，只是抱着双膝。
从那以后叶子扬再也没有抬头看过天，仿佛他的天空一下子失去了颜色，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看着月亮心里有着莫名其妙的痛，只是痛，除了痛就没剩下别的了。
记得有一次，曾荣对他说过，如果没有你在，我一定会紧抱着她，一定不会让她离去。
只是半年后他们又坐在这里，他们呢？又会想着什么，只知道这次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再去说话。就彼此沉默着，深情的、不安的，好像是在等待着时光的蹉跎，深埋那份痛疼，隐藏那些落寞。
不知不觉时光溜走，快要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他们陆续去了教室，教室里那紧张、那认真的学习氛围，一下子就驱赶走了内心的悲愤，他们也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记得以前九月一日报名，九月二日排座位，九月三日第一堂语文课，如今走了多少个春秋，走过了多少个朝暮，留下了就是成长。以前有人说星期一，心惊胆寒，星期二，搏他一搏，星期三，哀怨声声，星期四，冬天里短暂的春天，星期五，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星期六，苦战题海，星期天，再向虎山行。
想着想着叶子扬笑了起来，也许这就是交织着读书的乐趣，这里也包含着一份成长。
最后节晚自习时，班主任来了跟他们交代明天，开学典礼他们班的位置，和一些准备的工作。然后又长篇大论了起来，“这学期你们得拿出半条命来，给我去拼，给我去搏。吃苦是必要的，享乐是没有的，选择了远方，就要去风雨兼程，选择了奋斗，就要勇往直前。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啊！高考是一场战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巴尔扎克曾经说过，人类所有的力量，只有耐心加上时间的混合。所谓强者，是既有意志，又能等待时机。等待是漫长的，磨砺是经常的在等待成功中经受磨炼是充满希望的。
“磨炼后的等待会更有信心，而高考，正是你们向老师，向家长，向学校呈交的一份答卷。你们品味成长，学会坚强，你们要用最优异的成绩，来证明你们自己，证明你们自己的存在，证明你们自己的价值。让你们无愧自己，无愧于洪山高中。
“人生活着能有几回搏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战斗。我送给你们一句话，‘只有经得起风浪的水手，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也只有经得起考验的强者，才能得到最后的成功。’
“让我们携手一起去奋斗，老师会陪着你们走到最后。”
话声一落，掌声涌起。叶子扬更敬佩班主任了，更怀疑他的老本行是不是教语文的，简直就是性手捏来语从心中发，这种功底别说他们自己，就连语文老师也不见得有。看得出同学们被这种情感冲击着，个个整装待发去博他一搏，是啊!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老师的一番演说，让同学都觉得身在高三自豪，能有机会奋斗骄傲，个个踌躇满志，摩拳擦掌只待明天。
那一夜叶子扬失眠了，辗转反侧不得眠，他在思索着人生，人生又是什么，难道就是一个又一个高考吗？通过这些高考来往上爬吗？那么这样来说，人活着就是往上爬吗？那些没高考的人就借另一种方式，爬着爬着，当别人都在爬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觉得累了，她想行走，可别人就把她当怪物，看作是傻子，因为别人都在爬着。
如果高考就是为了让人爬着向上，那么它的意义何在。弄得原本直立行走的人类要爬着，是要让他们回到封建时代吗？让他们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而是为了爬行而读书。诱导是可以的，可过分错误的诱导就大错特错了，读书毕竟是一种手段，锻炼自己的一种方式，让自己变得充实，让自己可以得到成长，得到升华。
可以借读书成为比尔盖兹，借读书成为牛顿，但决不借读书成为一个不正常的人。
在往后的时光里，叶子杨终相信了，只要班主任演说，他便夜不能寐。
清晨万物即将苏醒，朝阳正在腾飞，空荡荡的操场渐有了人群，三三两两的并肩而行，一个上午的时间，高一就将操场打扫了干净，搭好了主席台。
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好天气，阳光微暖天高云淡，让人心情格外的愉悦，不由的高兴。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播放，全校师生都汇集于此，他们班分在了操场边缘，老师清点了人数就去了主席台。
一开始由校长宣布典礼开始，一项一项的进行，还是老样子，复制去年的，粘贴到今年。唯一改变的是送走了一届学兄，迎来了一届学弟，就连校长的致辞还是那几句，依旧是无味，依旧是天书，依旧是那旧书稿，很长，真的很长，比中国的长城还要长，唯一醒目的是那横幅，让人不尽的回味……
一幅是“做一个明媚的女子，不倾国，不倾城。以优雅姿态去摸爬滚打。”
另一幅是“做一个丰盈的男子，不虚化，不浮躁。以先锋之姿去奋斗拼搏。”
由于昨晚彻夜未眠，叶子扬坐在草坪上，不禁熟睡了起来。曾荣那货也是无聊，闲着没事干，就在叶子扬靠着那树上刻着字。
忽的，叶子扬在睡梦中觉得被人踹了一脚，他睁开睡眼就看到于晓晴站在面前，怒视着他自己，用一种责备的眼神，叶子扬精神恍惚不知所谓，不就是睡了一会儿吗？至于要命似的看着他自己么。
于晓晴看着他不说话，就气急败坏指着，他背靠着的那棵树。于晓晴生气的表情，好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禁不住让人为之倾心，让人不由得忘记时间，只是那一声声怒言，吓着叶子杨发呆了好几天。
叶子扬起身朝后面望去，只见一行字，“叶子飞扬在此独眠”。
他只是发着呆，没有去辩论。曾荣在一旁偷偷的笑着，反倒是于晓晴莫名其妙了起来，只见他不承认亦不去否认，弄得她俩很是尴尬。于晓晴不得不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哼，我去跟老师说，可怜的小树。”
叶子杨那个大傻瓜，从那以后就觉得他很怕于晓婷了，只要她一吼跑得跟刘翔似的。很多年后他们再回去的时候，那棵树、那行字依旧清晰可见，只是让人太心碎。